白夜感受到額頭傳來的一陣溫意,抬頭望去,發現白弱正以古怪的表情看著自己,還正把手放在額頭上。白夜忽然覺得有些尷尬,站起身子來,撓了撓頭,傻笑一聲說道:“是不是沒想到我會起來這麽早。”說完還擠了擠眉毛,癟了癟眼睛。


    白弱看著眼前這傻愣愣的白夜,微微張嘴,輕輕抬起右手,然後重重的歎了口氣,然後轉過身去,搖了搖頭,走向臉盆架子拿下條布巾。


    白夜就看著眼前的少女用布巾一點一點輕輕地,替自己擦掉臉上的、額頭上的、頭發上的水珠。少女微微踮起腳尖,抿著嘴唇,眉頭皺起一點。


    屋子裏邊兒很安靜,些許摩挲聲,輕輕的。晨間的氛圍便是如此,各自有著各自安然的生活,寧靜平和。


    即便是經曆了無法煉氣的打擊和艱難的太極,即便心頭滿是對未來生活的迷茫,即便心頭籠罩的陰雲依舊沒有散去,這個時候的白夜仍是感受到由衷的安心,這樣的安心來自眼前的少女。


    當心頭的牽掛一直在心頭的時候,便會很幸福。


    所以說,白夜很幸福,尤其是這個時候。


    仰著頭,其實白弱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之前白夜說要修仙的時候,她看到他的眼神,裏邊兒滿是追求與向往。當他聽到自己不能修仙的是時候,盡管他沒有表現的多麽多麽難過,但是白弱知道,他的心裏始終是有些失落。


    比起他生氣憤怒,悲傷激動,白弱更怕他失落失望。因為不論是生氣也好,悲傷也好,他總是會表現出現,但是失落的時候,他總是會一個人默默發呆。


    她想起以前他帶著自己逃離白羊城的時候,見到過他抬頭望著星辰,一言不發。她莫名的感覺,那是對世間的失望。


    所以,她是真的不喜歡他失望,不論是對什麽失望。


    替白夜擦過臉上的水珠後,白弱便自顧自地走到門檻邊,坐了下來,一頭望著天,低著眉毛。


    十一歲的少女,還得想好多的事情呢!


    白夜還是坐在灶房的凳子上,微微閉著眼,回想著這兩天所發生的事情,不知道心裏是什麽感覺,但終究還是明白自己得繼續做什麽,比如把太極的第一個動作打滿。


    ……


    今天的陸小路也不知怎麽了,起來的有些早,同昨日一般的模樣,頭發散在兩旁,衣衫倒是整齊許多,大概是如同她所說的成就了無垢之軀,臉上自是沒有什麽睡覺時翻來覆去生成的灰塵,倒也是使得她沒有洗臉漱口這一說。


    陸小路出了睡屋便看見白弱坐在門檻上,清瘦的背影,烏黑的長發,是給人一大早的舒心的感覺。她走到白弱旁邊,坐了下來,想起前天她給自己梳頭發,便想起了自己的二師姐,有些想念了。


    她柔聲說道:“丫頭,能給我梳梳頭發嗎?”。丫頭是門裏邊兒的人對自己的稱呼,他們都比自己大,現在旁邊的白弱比自己小,那麽她才是丫頭了,陸小路便是這麽想的。


    似乎是覺得這樣叫起來很親切,陸小路很開心,開心得笑了出來,就像剛剛才探出頭來的初日一樣,溫柔卻很燦爛。


    旁邊的少女歪了歪頭,眨了眨眼睛,輕輕嗯了一聲便起身去拿梳子去了。


    聽到外邊兒陸小路的聲音,白夜立馬精神起來,想著一定要好好的問一問這個武道該怎麽走。


    剛走到門邊兒,便見著這樣一幕:


    一身青衣的陸小路正正地坐在門檻上,一頭烏黑長發的白弱輕輕地替她梳頭,沒有言語,卻滿是生機。


    白夜停了下來,看著兩人,心裏變得安寧許多,就好像看到那個微笑的館長時的感覺。他現在很想躺在草地上,臉龐有微風吹過,夜空的星辰會閃爍,睡一覺直到天亮。


    已經二十八歲的他,似乎是找到了些步入中年的感覺。


    前世有照相機,可以留住眼前的畫麵,今生他想多留些在心裏頭。


    太陽完全探出身子的時候,地麵已是淡淡的光亮。白夜正式開始了他的武道之旅,陸小路正式開始了她的半吊子教學。


    陸小路並不是個武夫,所以她知道自己不能算個師父。但是自家門裏邊兒的武夫可不少,或多或少知道一些武夫的路子。


    她看著眼前的少年,覺得他是在是瘦了一點,臉色還有些蒼白,一副病懨懨的樣子,有些懷疑這樣子能不能走武道。


    想了想自己每天看到的場景,她清了清嗓子說道:“山上有個不成文的說法,武夫自是要走一遭刀山火海,一遭不通那便兩遭。刀山有,火海也有,但這句話的意思是說武夫想要有些名堂,辛苦是少不了的。”


    然後她探了探身子,擠著眉毛問道:“白夜小子,你怕吃苦嗎?”


    白夜認真地想了想回答道:“怕倒是不至於,隻是有些不喜歡。”


    這個回答倒是讓陸小路愣了一下,旋即她又說:“不管你喜不喜歡,但是該吃得苦是一點都少不了的。武夫這條路上,沒有什麽金枝玉葉,也不存在嬌生慣養,想要出頭,得熬。”


    “同我之前所說,武夫有著下五境,中四境,上三境的說法。不同於修氣的一個悟字,武夫幾乎是鐵鐵的打磨出來的。”


    “下五境是給武道打基礎,旨在褪去凡人之軀,才好受得住後邊的苦。這是純粹的身體的打磨,從外到內,要讓身體的每一處都經曆一次變化才行。從最開始的鐵壁境,也就是煉皮,皮膚是人體最外邊兒的一層,打鬥遭受傷害時,這是第一層壁壘,所以這第一層的變化便是讓皮膚變的堅韌起來。”


    聽到這兒,白夜下意識的掐了一下自己的皮膚,uu看書 ww.uukash想著以後變得堅韌起來是什麽感覺。


    “修氣是納天地靈氣,習武我不知道到底是怎樣的方式在變化,但是我知道若隻是單純的硬磨身子是不行的。習武講求的是身子體魄的變化,雖說變化是從外到內,但是真正的修煉方式是從裏邊兒開始的。”


    “習武首先得有入門的方式。這個方式很多種,有特殊的呼吸方式,有一係列的動作招式,也有很神秘的冥想。不管是什麽方式都是一個原理,那就是喚醒體內的生機。”


    說到這兒,陸小路突然正式起來,語重心長地對著白夜說:“既然我現在做了你半個領道人,自然要對你負責。”


    看著陸小路那副模樣,白夜莞爾一笑,陸姑娘果然還是陸姑娘。


    陸小路接著說道:“現在我便給你一種特殊的入門方式。”


    說罷,她手腕上的玉珠一閃,手上便出現了一張淺黃色的紙。手掌長,半個手掌寬,靜靜的躺在她的手心,一動不動,看上去極為普通。


    黃紙上密密麻麻畫著許多的符號痕跡,明明是毫無規章可言,但是定睛仔細一看,卻又覺得有著莫名的韻味。


    白夜看著她手上的黃紙,有些疑惑,不知道這是要幹嗎。


    隻見陸小路笑眯眯地看著自己說:“你拿一下這張紙看看。”


    白夜覺得有些情況,不過還是硬著頭皮去拿那一張紙。手指攆著紙張的一瞬間,那張紙突然化成一道流光鑽進他的手心。


    然後他便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猛地往下墜,一下子便倒在了地上,緊緊地貼在地上,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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