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陋的屋子裏,白弱早早便起了床,開始她每日清晨的打掃。


    一日之計在於晨,清晨在少女的眼裏一直都是很美好的,那意味著新的一天的來臨,當時個吉利的時候,每天清晨打掃便是想要借著掃走灰塵,趕走汙穢的東西。


    平平安安便是最好。


    一番打掃過後,見著日頭還不高,當是極早,又去菜園子裏邊兒轉了一圈,菜葉子長得極好,前天下過的雨,給了它們好些生機,也不見有些蟲子什麽的,所以少女很開心。


    從菜園子裏回來,站在門口,突然覺得有些無聊,不知道做些什麽,水缸裏的水還有許多,夠吃上好幾天,現在做飯還有些早。


    便坐在門檻上,雙手抱腿,腦袋墊在上邊,看著院子裏青石板之間的縫隙長出來的很短的草。


    少女覺得今天那些草看上去好像清晰的多,甚至可以看到草葉子上的紋路。


    少女覺得可能是前天的雨下的極好吧。


    然後回頭看了看白夜睡的屋子,想著今天他起的有些晚啊。


    然後又看了看陸小路還在睡著的屋子,想著屋子裏少了個周老頭,卻又多了個陸姐姐,也不知以後會怎樣。


    腦袋搭在雙膝之上,發呆。


    日頭漸漸升了起來,今天貌似要比昨天暖和一些,又剛好是鎮上擺集市的時候,待會兒吃過飯去置辦些東西,應該會很好。


    少女這樣想著便覺得更加開心了。


    第二個起床的是陸小路,比昨天更加散亂的頭發她倒是一點都不在意,慵懶的樣子滿是隨性自然,卻還一點毛病兒都挑不出來。


    除了睡房,她理了理衣衫,揉了揉微微張開的的眼睛,這樣子當真是詮釋了什麽叫做睡眼惺忪。


    她瞧見白弱坐在門檻上,雖然是有些不解為什麽兩個小家夥都喜歡坐在門檻上,但還是輕聲道:“白弱小丫頭,早上好啊!”然後露出一個笑臉。


    白弱聽見,回過頭,笑著點了點頭。


    陸小路走到白弱身邊坐下,偏了偏頭問道:“昨天晚上睡得好嗎?有我會不會不習慣啊?我是不是會有些小毛病啊?”


    白弱輕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舉起右手伸出食指淩空寫到:沒有,昨晚我睡得很好。


    陸小路爽快的笑了一聲,雙手撐在後邊,輕輕的說:“屋子裏多了我一個人,害的你做飯還要多做一個人份的,是不是不太好?”


    白弱想了想,寫到:有點。


    陸小路愣了一下,又笑了起來,小丫頭倒是很實在,然後換了副表情,和白弱一樣雙手抱腿,頭枕早雙膝之上,輕輕的說道:“我沒有來到這裏之前,一直生活在中州那邊,和我一起的還有幾個師兄師姐和幾個老師,當然了還有幾個很老的老頭子。


    他們對我都很好,尤其最老的那個老頭子,什麽都順著我,這次我出來他本來很不願意,硬是我要和他鬧脾氣,他才讓我出來的。


    其實我知道的,他們都是怕我在外邊碰著些危險,其實我也知道,不管我的修行天賦有多好,現在的修為有多高,他們總是把我當作小孩子,處處讓著我。


    大師兄是幾個師兄師姐裏邊兒最喜歡我的,小的時候我總愛騎在他的肩頭,讓他帶我去許多地方看許多東西。


    直到了我前不久滿了十九歲了,他們還是當我是小孩子,門裏邊的許多事情都不讓我去操心,其實我不是很喜歡這樣。


    以前我也鬧過脾氣,便是覺得他們把我當小孩子,是覺得我什麽都做不好,我自然是不服氣的的啊,邊想著去幫他們的忙。


    很多年來,我養死了大師兄很多盆花,弄壞了二師姐很多幅畫,還把三師兄整理了好久好久的書都弄亂了。


    門裏幾乎所有的人都被我幫過倒忙,我在想我做錯了他們怪我也好,罰我也好,我都會認錯。


    可是他們一點兒都沒有生我的氣,一點兒都沒怪我,隻是把我的行為當做是小孩子的淘氣,置之而過。


    於是我這次便出了門,而且決定不作出一件讓他們覺得極好的事情,我是不會回去的。”


    說到這兒,陸小路抬起頭,看著天,苦澀的笑了笑,低聲喃喃:“我隻是想說我不是小孩子了。”


    陸小路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把這些說給少女聽,隻是覺得少女是個很好的姑娘,便想要和她說說自己的事情。


    白弱聽到,抬起頭看著陸小路,微微笑了笑,在空中寫到:是啊,你看你洗碗都洗不好。


    “你也這樣覺得啊。”,陸小路下巴抵在膝蓋上,身上青色羅裙悠悠的起伏著。


    白弱搖了搖頭,和她的動作一般無二,她伸出指頭在地上輕輕寫到:世界很大,走走也好。


    她仰起頭,眯著眼睛笑的很開心,這句話是白夜同她講的。


    看到少女純真的笑容,陸小路心頭的不愉快一掃而空,如同風起,如同柳條飄飛。


    陸小路輕聲吟道:“世界很大,走走也好。”,念及此,心頭傳來莫名的顫動,如同一柄劍出鞘,但是並沒有橫溢的劍氣,而是無盡的悠遠綿長。


    她眼睛微張,感受到心田的變化,用著細不可聞的聲音喃喃道:“靈……”,突然想起什麽,她隻說了一個字便停了下來,u看書 w.ukanshu.cm 回過神,看著白弱。


    她突然覺得其實自己所糾結的問題並不是什麽問題,自己眼前這少女,還有那正在酣睡的少年,以著平凡人的身份,經曆著一點都不尋常的事。


    但是啊,他們卻是那麽的獨一無二,應該是獨二無三。


    兩人在一起便對每天充滿了向往,每一個日常,都是那麽的不同尋常。


    他們很像西域深處的那朵花兒,自綻放開始,便不會凋零。


    陸小路覺得自己也應該這樣,期待著每一天的生活。


    她覺得自己在中州那間大門裏邊兒是很開心的,但是在這間小屋子裏同樣很開心,隻是兩個開心不同罷了。


    一個是無憂無慮,一個是麵朝花開。


    白弱撇過頭,看了眼陸小路頭上散亂的頭發,在空中寫道:要我幫你梳梳頭發嗎?


    陸小路想起自己出門前,還是二師姐給自己梳的頭,這麽一算,是有好些日子沒有梳頭了。


    她平時其實一點都不在乎頭上的頭發亂不亂,但是看了眼白弱丫頭頭上烏黑整齊的頭發,又有些覺得不好意思,隻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見到陸小路點頭,白弱站起身來,走進屋去,一小會兒,拿出把很幹淨的木梳,站在陸小路背後,輕輕的為她梳起了頭發。


    白弱覺得她的頭發很軟,很光滑,帶著些淡淡的清香,很像街頭上風過時的楊柳葉香。對少女來講,那是春天的氣息。


    相繼無言,唯有青絲縷縷。


    二月初的陽光灑在兩人身上,身子是暖暖的,連同著心也是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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