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日


    鄭安如往常般上師傅處學習雕刻,不料走在路上,卻聽到一行人說著“聽說最得皇上寵愛的清妃死了,好像是被別人下毒了”


    另外一個人說了什麽,他不知道,也聽不下去了。


    腦中隻閃爍著兩個字:死了


    絕不可能……不可能……他不顧街道上眾多的行人,他一個閃影就從眾人眼前消失,讓人還誤以為隻是一時眼花了。


    他一路狂奔,私入皇宮,順手抓起一個太監,冷冷問道“你們的清妃娘娘人在何處?”


    太監看著來人青筋顯露,凶狠的臉,嚇得直打哆嗦,吞吞吐吐道“娘娘……在…在……清音…宮”


    鄭安眸光閃了閃,手在太監脖子上微一用勁,瞬間,太監就昏迷過去了,他把太監衣服一除,穿在了他的身上,隨手就把太監仍在較為隱藏的地方去了。


    一路上幾經周折,他終於來到了清音宮。


    當看到宮外守著的眾多侍衛時,他眼睛四處看了看,忽然眸光一動,他來到側麵一方,那裏果真沒人守著,趁著四下沒人,他從高牆一躍而上進了清音宮。


    他本以為還會有不少人,結果讓人意外,清音宮內清靜得不得了,他一間一間尋找著,終於來到內裏一間,隔著簾子他看到了裏麵的人。


    屋內床邊背對著他的是當今天子,而被那個皇上遮住了大半的人,隻看到腳尖的人,他知道,那就是他要守護的舒砂。


    掀開簾子,他一步一步往前走。


    李雲軒聽到腳步聲,沒有回頭,隻是怒聲喝道“出去,誰這麽大膽?敢枉顧朕的命令嗎?”


    腳步聲沒有隨他的話停了下來,也沒有傳來聲音。


    李雲軒估疑的回過頭,他看到他,兩個男人的眼眸對在了一起,兩人眸中都閃過了許多情緒,很快的兩人同時移開了視線,都看著床上那個蒼白卻依舊美麗的人兒。


    他們本是兩個世界的人,本不該相識的人,卻因床上這個女子,不但認識了還成為了情敵,如今這個女子死了,是不是一切往事都隨風了?


    鄭安一步一步走到了床邊,李雲軒見狀並沒有阻止他,鄭安凝視著床上的舒砂半響,才伸出手顫抖的扶上了她蒼白的臉,這一刻,他寧願相信她隻是沉睡了,他好希望外人的傳言是假的。


    可是指尖上傳來的冰冷,卻讓他不能蒙蔽自己。


    他很想殺了這個皇上,他不是也愛舒砂嗎?卻沒能保護好她,讓她出了這種事?但是他最恨的還是自己,他連自己最想守護的人都保護不了,算什麽?


    如果他沒有失去記憶,沒有遺忘他最愛的她。


    如果他拋棄責任,想方設法進宮帶走她。


    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樣?是不是她也就不會遭遇這種情況?


    淚一滴一滴落在舒砂蒼白的臉上,伴隨著是他淒涼,嘲諷自己的笑聲……哈……哈……哈……


    從始自終,他的心裏就隻有她。


    但就為了上天開的一個玩笑,一個責任?卻讓他怯步了。


    他的眼裏,心裏,惦記的那人仍然是她!她從來沒有離開過他內心的深處,可是卻也是他傷了最深愛的她!


    笑聲漸漸停罷!


    鄭安所有神情收了起來,正色的對著舒砂說道“我來了,我來帶你走了,我是魅,仍然是你的那個魅,你一個人的魅”


    不管你是否還願不願我做你一個的魅,這一生我都不會在和你分開了。


    伸出手鄭安抱起了舒砂,李雲軒眼見如此,站了起來硬聲道“朕不允許你帶著她,給你見她最後一麵,也是朕的恩賜了”


    鄭安慢慢回轉過身,直直看著他。


    李雲軒厲聲道“放下她,朕還要為她追查凶手?”


    “凶手?”鄭安跟著說了一遍,一抹冷笑出現在他的臉上,反問道“找到又如何?處死下毒人?可是她還能活過來嗎?能嗎?”


    李雲軒怔了怔,看著在他懷中的舒砂,眸中流露出一絲傷感,是啊!又如何?她不會在活過來了。


    “讓開,不然我不會在留活口了”鄭安冷冷瞥視著他,麵無表情的說道。


    一年前他闖入皇宮,沒有殺一個人,隻是因為她說過她不喜歡他殺人,他一直記在心裏,可是今天是特殊情況,要是誰敢攔他,他的劍下不會留情了。


    李雲軒沒有讓開,也沒有開口,隻是凝望著舒砂,朕該讓他帶走你嗎?還是這才你心裏的所期望的?


    你告訴朕?


    那天晚上你答應永不離開朕,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已經無從得知了,但他寧願相信她說的是真的,就算是自己騙自己好了。


    他不懂何為放手?可是如今他卻不得不放手?


    “你走吧,不要讓朕後悔”李雲軒收回視線,瞥開視線不願看著她離去,他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做這樣一個決定?


    或許是一時脫口而出?或許他還是明白了,這宮中不適合她?或許是因為…………


    不過都不重要了……


    鄭安抱著舒砂來到外麵,眾侍衛怔了怔,回過神來全部如臨大敵的盯著他,李雲軒從後麵漫步出來了“放他走吧”


    “皇上?”這是汪靖的聲音。


    “放他走”李雲軒加大音量說道。


    “是”眾侍衛全部讓開了一條道出來了,鄭安木然的抱著舒砂一步一步往外走,一步一步走出了這個禁鎖人的皇宮。


    砂,你自由了,不過代價太昂貴了!


    李雲軒眸光跟隨著漸漸遠去的背影,忽然移開視抬頭望著藍天白雲,天空中不知何時飛著幾隻鴿子。


    他的耳邊似乎又響起了她的歌聲,那唯一一次的歌聲,卻仍然停留在他心中的歌聲。


    望鴿子飛向天之巔、情像消失於夢似煙


    若問天老天默然、逝去仍是會掛念


    用血寫寫我一生癡、魚燕可一一讓你知


    字字心酸、鴿子情緣、越想我越淩亂


    受傷鴿子、愛在哪裏複原、情意將摯誠歲月內磨練


    紅塵裏相愛、無奈差一線、我用死斷絕懷念


    用血寫寫我一生癡、魚燕可一一讓你知


    字字心酸、鴿子情緣、越想我越淩亂


    愛傷鴿子、愛在哪裏複原、情意將摯誠歲月內磨練


    紅塵裏相愛、無奈差一線、我用死斷絕懷念


    (紅塵裏種種癡纏、隻因美麗再見一麵)


    愛傷鴿子、愛在哪裏複原、情意將摯誠歲月內磨練


    紅塵裏相愛、無奈差一線、我用死斷絕懷念


    眼淚將愛恨沉澱心淩亂


    不可聞的輕歎了歎,李雲軒吩咐道“今日之事不許傳出去,就說厚葬了清妃娘娘,另外傳下去清音宮以後不許任何住了,空出來派人定期打掃就是了,不準動裏麵的任何東西”


    “是”


    公元★★年,讓皇上寵及一時的清妃娘娘,在這一年三月香消玉隕。


    傷人心又何止一個,聞知得訊的李耀也不禁神色黯然,那畢竟是他這輩子第一個愛上的女子,如今得此後果,是他所料不及的。


    隻願她下世幸福一生。


    話說,鄭安抱著舒砂出了宮,一路不顧氣竭狂奔,他沒有再回到將軍府,隻是抱著舒砂跑著……


    他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經過了多少時間。


    過了一個日夜,又到了黎明出現。


    他才登上了一個奇偉峻拔的山峰上,他不知叫什麽山,他隻知道要登上來,他無心欣賞峰頂壯麗的風光。


    慢慢向前走著,他知道前麵有著一個峭壁。


    走近,他看到了那一個峭壁,他低著頭往下俯視著,峭壁看不出有多深?隻因峭壁下輕煙薄霧彌漫,隻隱隱約約而現的林間。


    低著頭半響,他複又抬起頭,眺望著遠方,及目遠去……


    遠處峰峰相挽,高低起伏,入目既是滿目蒼翠,縱有不少參天大樹,而一處山坳處,居然還有一條瀑布,像是一條銀河帶子一般。


    可惜這麽美的一切,她已經見不到了,不過這裏麵當他們眠之處也挺合適的,他抱著舒砂坐了下來。


    他在等著……等著夕陽出現的那一刹那……


    時間慢慢走著,不為任何人停留,也不為任何人加快。


    太陽慢慢從天的那一邊,悄悄露了出來,閃紅了天的一邊,霞光柔和的映照在鄭安和舒砂的臉上,像是鑲上一層金光。


    鄭安不由輕聲低語道“看到了嗎?很美的一切吧”


    直至太陽全出現在天邊,鄭安抱著舒砂閉上眼,從峭壁上一躍而下……


    舒砂,等我,我來陪你了。


    上天入地,永不離棄。


    好黑,這是哪裏?怎麽四周都是一片漆黑,沉得像墨一樣,沒有月,沒有星,什麽也沒有,伸出手,手臂就仿佛探進了一個不可知的世界……


    掩下心中的慌張,舒砂鎮定的一步一步向前探索著。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對她來說,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終於在她眼前出現了一道光,那道光射進了她的心裏,給了她更多的勇氣。


    帶著希望,她一步一步朝著光的地方行走,終於,她走到了光的前麵,而她所以為的光隻是一麵鏡子,而鏡中卻是另一個世界的畫麵。


    畫麵中,她的爸爸正和她現代的好友鍾妮同桌吃著飯,兩人不時交談著,畫麵看起來很溫馨,這是以前她曾做夢都想成真的畫麵,如今她親眼見到了,隻是人換了而已,她眼眶微有些溫潤看著。


    忽然畫麵一轉,到了她以前的房間裏,那裏的模樣絲毫未變,好像她不曾離開過,爸爸靜靜的坐在她的書桌前,此時她才發現,爸爸的頭上多了好多白發,她伸出手扶上爸爸的白發,卻隻是一片冰冷,那是鏡片。


    隻見爸爸拿著她的照片,手輕輕的扶摸著,淚,慢慢劃過她的臉龐,她低喃道“爸爸…”雖然她看不到爸爸的神色,雖然她感受不到爸爸的溫度,但她卻感覺到爸爸對她的思念……


    夠了!真的夠了!不管以前爸爸怎麽對她,她相信爸爸一定是有苦衷的,隻要爸爸仍然愛她,這就夠了,夠了!淚水中夾著欣慰,真的謝謝能讓她看見這一切的人。


    忽然,她麵前強光一閃,她麵前的一切全不見了,複又變成漆黑一片,在失去意識之前她叫道“不要…不要……”她還想在多看一眼。


    “不要…不要…”山凹處,一個滿身狼狽的女子正喃喃喚著,此人正是舒砂,猛然,她驚醒過來,正欲動,卻感到渾身疼痛。


    視線一轉之間,有絲疑惑,她怎麽會在樹林裏?她的計劃不會出錯了吧!壓下疑惑,此時她方才感覺到她身上似壓著什麽一樣。


    垂目一看,手?她一驚,忙回首一看,是魅?這是怎麽一回事?她忙撥開魅環著她的手,忍著疼痛翻身下地。


    探上魅的氣息,還好還有氣息,她複雜看著一身傷痕累累的魅,眸中掠過一絲心疼,抬頭望了望周圍的環境,是一個峭壁。


    看來他們是從這上麵摔了下來,在這樣的情況下,魅仍舊這麽護著她,用他的身體保護她,她舒砂這輩子沒有看錯人。


    不過究竟為何會如此?看來要等魅醒來才會得知了。


    “魅……魅……”她輕聲喚著,在這樣的情況下,她沒辦法拖動他,也不敢把他一人先丟於此。


    是誰在喚他?是她!半響,魅才努力睜開眼睛,看到眼前她擔憂的臉時,一時有種不知身在何處的感覺,直到感覺自身傳來的疼痛,他才笑了“舒砂,你沒事就太好了”


    一開口就是沙啞無比的聲音,舒砂看著他傻傻的笑容,又想笑又想哭,這個大傻瓜,該先關心他自己的狀況才是。


    “我沒事了,以後都會沒事了,先關心你自己吧!你這樣以後怎麽和我過一輩子,怎麽保護我,趕快給我好起來”她含著笑,有些霸道的說道。


    魅一驚,傻傻的看著她,良久……他笑了,這次他什麽也不想了,死後重生的他,隻想於她過一世。


    樹林中,兩人相視而笑了。


    許久以後,舒砂得知了她“死”後所有事情,她隻能暗歎:魅那傻瓜也真為她徇情,還好兩人運氣還真好,這麽高的峭壁還沒有摔死,要不然可就冤大了,偶爾想起李雲軒,她隻是雲淡風清一笑,此生能有一位這麽愛她,肯為她付出生命的魅,就已經足夠了……


    他們兩人從此沒在踏入京城,以前認識他們的人,都隻道他們死了,而火羽此時已然明了,不管她怎麽玩心機,終究鄭安是不屬於她的,舒砂一死,他也就消失了,他愛的人始終不是她,可惜她明了得太遲了,她的良心一生將受到愧疚的懲罰。


    如果火羽知道,她下毒害的人,還活在這世上之時,不知會有什麽樣的反應了。不過為什麽她下了毒卻沒害死舒砂,這就隻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了。


    (全文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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