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轉身便是躲開迎麵撞上的一尊金剛怒目,身旁巨像一座接一座的襲來,時間久了張弈也覺得吃不消,又是一座張牙舞爪的石像撞了過來,張弈一個翻身從石像頂上越過順手拔出石像手中的石劍,一落地在轉身時庭院裏又恢複平靜,手中的石劍化作真正的巨劍敦厚鋒利。


    林染在一處雜物間翻翻找找,當掀起一塊積了厚厚灰塵的絨布時終於看到了一柄老劍。劍還在劍匣裏便透露出一股奔騰淩厲之勢,拔出劍身隻見劍體狹長鏤空著山河之圖,劍柄纏著細麻,雖是還未完全出鞘卻有呼之欲出的感覺。林染將劍一合摸著劍鞘道:“就是它。”


    剛和幾人分開的時候沒有目標,隻是四處走走尋尋,當閑逛到一間古屋前時屋上用隸書寫著回影二字,林染來了興致推開屋門而進,剛進屋內便感覺與外處不同,像有一種無形的束縛力籠罩著。從門口走到中庭茶幾旁坐下,轉身發現身後殘留著自己走進屋的殘影,一個動作一個動作的重複不斷,感受著越發強勁的束縛力不禁讓人緊張起來。


    握緊了拳頭又慢慢鬆開,林染感受近乎黏稠的力量,這種感覺讓人真不舒服。


    這時林染忽然想起之前花殿教曾經說過一切無為異象皆是幻影,幻影隻能蒙蔽你的五感卻不能傷害你。緩緩閉上雙眼開始冥想,漸漸不受周圍環境的影響,將自己與周圍的空間隔開,吐納吸氣間再也感受不到束縛的力量。


    “呼...好險。原來是幻術,不對,玲瓏閣怎麽會有幻術。”


    再睜開雙眼時屋裏的景象變得不一樣起來,一幀幀的畫麵從眼前閃過。


    過道裏兩名弟子挑著沉甸甸的箱子,箱子厚實堆滿了寶器珍寶,弟子走的不快且步伐沉重,看得出來很是吃力。繞了幾個彎兩人準備將箱子放在二樓,可就在上樓時二人力竭箱子沒握穩,從箱內掉出不少寶物,二人見此趕緊把箱子放到一旁拾起器具,隻是兩人慌張又是氣力不足,竟是遺漏了一柄掉在梯子下的長劍。之後此劍被打掃的其他弟子撿到便放在雜物間,這一放就是好幾年。


    最後一幀畫麵閃過時,林染突然明白房內的屏障是此劍在求援,遺漏之劍極具靈氣竟能自主讓人發現其位置。林染並未多想就奪門而出,既然被他遇上就不能再被掩埋了。


    五人在玲瓏閣一待就是一整個上午,約麽到了午時才又在前殿與金殿教聚齊,金謹看著幾人的挑選的兵刃皆是點了點頭。


    金殿教走到梓鳶身邊說道:“這柄劍喚作銀鯉,劍如其名通體銀雪剛柔並濟。”


    “深深這柄劍名叫時雨,劍身細長揮舞之時猶如落雨紛紛。”


    “湯懷你手上的乃是清水劍,此劍最是通達。劍即是你、你即是劍。”


    金殿教看著張弈身後所負巨劍繞了幾圈道:“這把是九州大陸戰伐時擎天將軍所配有的寶劍叫做吟嘯,擎天將軍手持此劍縱橫沙場數十年未曾遇見敵手,即使最後遭奸人陷害也是戰至最後一刻豪氣萬丈,將軍隕落後吟嘯被峨眉山尋回。”張弈取下巨劍抱在手中輕輕撫摸,吟嘯劍也有感應發出細微劍鳴。


    “金殿教,此劍喚作什麽?”林染遞上所持配件問道。


    “這是...”殿教看到林染手中之劍竟是一陣語噎。


    五人看著金殿教這個反應皆是好奇看著林染手中長劍。


    “這把是展眉,展眉劍。這把劍原是九宮山之劍,當年仙魔大戰九宮山的仙人所持寶劍,此人修為極高帶領師門是對魔族一路剿滅,隻是魔族狡猾凶殘仙人也是難逃一劫,之後竟是將九宮山覆滅。”


    說道這裏金殿教頓了頓又說道:“九宮山的這位仙人,也是你們蘇師伯之前的同門師兄。你們的蘇師伯也曾找過這把劍,卻一直下落不明,沒想到居然是在玲瓏閣,今日被你找到也是一種緣分吧。”


    金殿教簡單的交代幾句就讓幾人回去了,雲庚峰上一路歡聲笑語,唯獨林染似乎有什麽心事沉默不語。走到一半林染終是停下腳步衝幾人說道:“你們先回去,我還有事,晚點回。”說完就掉頭跑掉。


    “誒。”深深剛想問怎麽回事,卻被梓鳶拉住。


    梓鳶搖了搖頭拉著深深的手輕輕說道:“讓他去吧,我們先回去。”


    林染一路從雲庚峰跑到長望峰,等到了露華殿前已是氣喘籲籲,殿門口大門敞開並無弟子守護,林染喚了一聲道:“蘇師伯,蘇師伯,弟子林染求見。”


    “蘇師伯?”林染見無人應答便慢慢走向前殿。


    “你找我?”剛走了幾步便傳來熟悉的聲音。


    林染趕緊跑到跟前俯拜道:“弟子,弟子,確實有事要與師伯說。”


    “何事,還需要你來通傳?”


    “不不,不是師門的事情,是這個。”說著林染把身後背負的劍解了下來遞到蘇師伯麵前。


    看著林染手中的劍蘇師伯也是愣住,慢慢地接過劍來仔細端詳,用略帶顫抖的聲音問道:“這柄劍,你是從哪裏得來。”


    “師伯,是劍宗的玲瓏閣。”


    林染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的描述給了蘇長銘聽,繞是師伯這種不理世俗的人也是大為動容。


    “師伯,弟子知道您一直在找這把劍,現在物歸原主。”能替師伯解決這個心結林染心下也是歡喜無比,畢竟當初是師伯就自己上山,這份恩情如同再造。


    蘇長銘撫摸劍身長歎道:“想必你也知道這柄劍的來曆,既然它已擇主你就好好用他。”說著突然握緊劍柄,劍指朝劍鞘一滑,長劍呼嘯出鞘。


    “看清楚了。”


    蘇長銘手持展眉劍就在林染跟前施展起來,這一套劍法並不是峨眉山的劍術,而是九宮山的劍法,整個殿內都是師伯的身影,都是劍光閃爍,配合著展眉劍掀起陣陣罡風,劍法剛強迅捷連肉眼都是無法跟上,若舞梨花飄離落英繽紛。


    峨眉山的劍術獨得天地間五行八卦的造詣,招招式式融匯天地間自然萬物。而九宮山的劍法逍遙百轉,已是精煉純粹至無相大乘。兩者截然不同卻又殊途同歸。


    林染看著奧妙的劍術半天沒回過神,“記住了麽?”蘇師伯將劍匣合上又扔回其手中道。林染先是搖了搖頭,又趕緊點了點頭。


    “回去好好想想剛剛的劍法,若是哪日有了真正屬於自己的劍,再將此劍還給我。”說著師伯又是消失離去。


    “師伯,什麽是真正屬於我的劍?”看著師伯消失的地方,甚是不解的默默說道。


    夜裏,湯懷和張弈早早就睡去,隻有林染還是睡不著,仰著頭看著窗外的星空,回想午間蘇師伯的那套劍路。一時間更加是無半點睡意了,索性直起身子吐納打坐,這麽一坐就到了天明。


    端陽節當日峨眉山的膳堂早早就支起了灶火,每逢此節日山裏每人必會食用角黍,角黍清香軟糯、膏腴不膩是端陽節特有的食物。


    食用完後弟子學童都聚於金頂之上,焚香祭祀後就是五人的表演。金殿教傳授的劍法名叫阡陌劍陣,此劍陣千回百轉、渾然綿長用來觀賞最好不過,幾人每日配合磨練,到今日已是默契十足。觀看的師門長輩、弟子皆是稱讚連連。


    表演剛剛結束,有名弟子神色匆匆的跑上殿前,到穆殿監跟前悄悄耳語,也不知說了什麽穆殿監神色大變,也是起身到掌教身邊通報,隻見掌教神色不變仍是繼續鼓掌。


    林染五人結束後依然保持動作,四周掌聲不斷依然不動。這一幕剛好被幾人看見,氣宗宗主太叔哲和術宗宗主蘇遇晉兩人已離開位置不知去向,殿前隻剩掌教和劍宗宗主。


    典禮結束後顧靈深在人群裏找到蘇師伯,將他拉到一旁悄聲問道:“師伯,今日大殿前出了什麽事,我看殿監的臉都青了,兩位宗主也是離席,究竟是怎麽了?”


    “深深呐,這件事不該你知道別問了。”蘇師伯大袖一擺就想離開。


    其他四人也是圍了上來問道:“師伯,師伯,發生什麽事啦?”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嘰嘰喳喳,蘇長銘也是吃不消了,無奈道:“哎,你們消停一會吧。”


    “在祭祀的時候有弟子發現,供奉六耳琉璃珠的結界遭人破壞。”蘇長銘歎了口氣道。


    “什麽?”


    “結界不是一直有人看守的嚒,怎麽會當著掌教和宗主的麵破壞了。”


    “這一定是妖族的人幹的,除了他們沒有誰會幹得出這種事了。”


    林染聽著議論道:“峨眉山上也有妖族的人?”


    “小林子,你來的日子不長不知道,妖族善幻化一般人根本不能察覺,妖族藏匿各處包括各大門派弟子中,甚至門派核心人物當中也有他們的人。”提起這妖族湯懷也是氣憤難耐道。


    “可他們為什麽要破壞六耳琉璃珠呢?”梓鳶問道。


    “此次這異族利用大典,內殿裏無人看守的空隙破壞,為的是延緩神獸蘇醒,打壓峨眉山的氣數。這異族能在我們眼皮底下搞名堂實力不弱,近段時間峨眉定會嚴加防範,你們也要小心。”蘇長銘說到這便是眉宇帶怒轉身離開。


    張弈看著師伯離開道:“師伯當初師門就是被妖族所毀,這幾年隻要有此類消息師伯必是憤然,此次妖族公然在慶典上破壞神獸結界,師伯怕是不會放過作祟者。”


    深深靠著殿前的石梯坐了下來,細細的想了想說道:“妖族冒了這麽大的風險,破壞華藏內殿的結界,恐怕不隻是為了打壓峨眉山的氣數這麽簡單。”


    聽著深深的話大家都是陷入了沉思。


    “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林染突然驚喜的說道。


    “小林子,你快說啊。”


    “我在藏書樓讀過一本關於各山的護山神獸的書,裏麵會不會有記錄跟這件事有關的消息。”


    “我們去看看。”


    林染自從上次在藏書樓,無意中進過那條密道後,就再也沒來過了,事情雖然過了可還是心有餘悸。幾人和唐司監打了招呼便分開找書,不多時就發現那本《編年誌》。


    書中描繪百年前峨眉山大能人,借助三座護山神獸的力量封印邪魔。之後神獸各自封印遺落各地,各門派也是傾力搜尋,這幾十年也算各有收獲,昆侖山和五台山尋回遺珠,卻又被妖族忌憚,常常幹擾神獸重新恢複。妖族害怕佛道兩派在此借助神力,加強封印的力量,到時妖族就再無出頭之日。


    “可惡,這妖族竟然還妄想卷土重來。”張弈氣急使勁的一拍桌子叫道。


    “你小聲點,唐司監聽到了怎麽辦。”湯懷趕緊捂上了張弈的嘴低聲道。


    “咳咳...”唐柒從一旁走了過來,到了幾人身前掃了幾人一眼,又看著書上的內容問道:“咳咳...你們,是不是知道上午發生的事了。”


    五人大眼瞪小眼都看著對方,張弈卻是憋不住了說道:“稟司監,弟子們,弟子們知道了。”


    “嗬嗬,這件事秘而不宣,你們幾個卻知道了,不用說我也知道是誰告訴你們的。算了,算了,你們不需要擔心,也不是你們可以擔心的,就當這件事你們從來不知道,知道麽?”唐柒雖然身子不好,可在弟子心目中卻是為十分嚴厲的司監。


    “是,是。”幾人趕緊應道。


    剛想離開卻又被叫住,“聽說你們幾人在試煉得了頭名,過幾天就要去氣宗正式領責?”。


    “是。”


    “走的時候帶上我桌子上的書,多看看對你們有幫助。”


    “謝謝,唐司監。”


    五人一掃之前的煩悶,帶著司監準備的書開開心心的離去。


    唐柒拿著笤帚開始清理書閣間的灰塵,看著之前被翻得淩亂的書架無奈的搖了搖頭。拾起桌上幾人看的那本書時,吹了吹封頁上的細塵。


    “編年誌?”


    “有趣,有趣。”


    華藏殿的風波剛剛過去,迎來的是峨眉山的試劍大會。今年的弟子當中有五人對試劍峰有所感應,就表示這七人可以進入劍塚尋劍,至於是否能帶出感應之劍,就全看各自的本事了。而剛剛出世的名劍乘風,也為此次參與試劍大會的弟子增添許多機遇,呼聲極高的劍宗柳鳳儀、氣宗吳垢、術宗長孫經緯都是此次奪劍的有力競爭者。


    劍塚雖是峨眉屬地,卻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隨意接近。隻有對劍塚內的劍器有所感應,才能順利進入其中,uu看書.uuas 就好像是兵器選中了你你才能進來將其帶走。每年隻有少數驚才豔豔的人會被選中,被選中的人本身就是種被認可的榮耀,至於蘇師伯的情況那就另當別論了。


    氣宗每次都會布置陣法將劍塚內的景象傳播出來,如遇意外宗門便會出手營救。劍塚看似平靜其實暗藏玄機,稠密的靈力氤氳出肉眼就能看得見的紅色氣體,紅稠靈力將整個劍塚的空間都是包裹起來危機異常。


    試劍會當日試劍峰上聚滿了峨眉弟子,大家都聚在一處等待著,氣宗弟子剛剛布置起大陣後影像就傳送了過來。剛開始影像有些模糊不清,不過半柱香後就變得清晰了起來。


    畫麵裏柳鳳儀獨自站在最為前方的位置,其他幾人都是兩兩成組分散在後麵。


    “這人一直是獨來獨往,不喜和其他人配合。”


    “可卻每次都能完美的單獨完成任務,對吧。”


    湯懷幾人坐在遠處的樹枝上遠遠的看著,對於夢寐以求希望超越的那個人,自己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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