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朧,林間霧起。


    血色的月光下,雷音寺外靜得可怕。


    蘇長銘和柳鳳儀趕到之時,雷音寺外就和往常一樣,沒有絲毫的不尋常。


    “師伯,咱們不進去?”


    “不急。”蘇長銘開始觀察起四周,並不趕著行動。


    就在這時,哨崗內跑出兩名守衛弟子,那二人看清是峨眉師長,便立即跑了上前道:“蘇師伯、柳師兄,今夜雷音寺並無特別情況,一切安然。”


    執夜弟子雖是如此說道,可柳鳳儀眉間卻是皺起,一股淡淡的血腥飄進鼻腔之中,特別讓人不適。


    柳鳳儀剛想上前巡視,卻被蘇師伯攔住。


    蘇長銘拉著柳鳳儀轉身就走。


    “師伯...”


    正當兩人轉身之時,暗夜楓林之間忽然亮起兩柄白刃,正是朝著這二人刺去。


    可這雕蟲小技,蘇長銘怎會放在眼裏,擺袖之間,散出無盡劍氣,執刃偷襲的兩個弟子瞬間就被擊倒在地。


    見二人被擊倒,柳鳳儀便回身探去,隻是手指剛一接觸到二人便發現不對勁。


    “如何?”蘇長銘問道。


    柳鳳儀搖了搖頭道:“這兩人皆是被人刎頸,看這屍斑,死了怕是有半個多時辰,隻是死前被人下了幻術,所以剛剛還能站在我們麵前,也不過是行屍走肉罷了。”


    蘇長銘聽後歎了口氣,道:“還是來晚一步。”


    “師伯,那些賊人恐怕已經在雷音寺裏。”柳鳳儀道。


    “無論如何,今夜也要將這批賊子全部抓獲。”蘇長銘望著前方隱約在山霧間的雷音寺道。


    說著二人便向前走去。


    隻是隨著二人的步伐,樹林之間也是一陣竄動之聲。


    兩人自然知道這林間的問題,隻是雷音寺此時還在迷霧之中,解救之急也是迫在眉睫,蘇長銘對著身旁的弟子低聲說道:“你解決完這些,再來雷音寺找我。”


    話一說完,蘇長銘便化作一道流光,潛進雷音寺。


    而埋伏在暗處的潛藏者,見有人溜進了雷音寺便急忙想去阻攔,隻是手還沒插上,便被柳鳳儀攔下。


    此時,柳鳳儀手執靈火立於樹梢頂端,正俯瞰著藏於枝葉之間潛伏著的黑衣人。


    “嘿,你的對手在這呢。”


    另一邊,蘇長銘直接一掌震開雷音寺的窗戶,遁進大殿之內。


    而雷音寺的大殿之上,正有兩個黑衣人在書櫃之間翻閱著宗卷,而立櫃之下躺著十幾名峨眉弟子的屍體。


    黑衣人見有人闖了進來,顯得格外驚異,並開始用一種從未聽過的語言快速的交流了幾句後,吹熄了大殿裏僅有的火光,這二人一看,便知道是經過專業的了專業的訓練,才會遇事之後有如此迅速的反應。


    以蘇長銘的修為在黑暗中定位並不是難事,隻是讓他想不明白的是,峨眉山何時來了這麽一批訓練有素的殺手。


    伸手不見五指的大殿上,開始響起悉悉索索的腳步之聲,蘇長銘懶得理會,走到弟子的屍體周圍探起脈搏。


    一輪試探下來,這幾十名弟子竟是無一人生還,蘇長銘又是重重的歎息起來,手間也是聚起一股無形的劍氣利刃。


    剛剛吹熄火把的兩個黑衣人,此時也是同時突襲上來,這二人起手便是殺招,隻見黑暗中突然亮起兩把彎刀銀刃。


    無論是出手的招式,還是使用的兵器,無一不表示著這二人的身份。


    “妖族,可惡。”蘇長銘似乎是噴出的這四個字。


    從蘇長銘體內湧出無盡的磅礴劍氣,這劍氣宛若有型,纏繞之間像是聚起蛟龍,隻是瞬間就把二人降服。


    蘇長銘合上身體已是冰冷的峨眉弟子的眼睛,準備起身看看妖族二人的情況時,從斜刺裏又是竄出一人,隻是這一人無論是身法還是氣息都是極為巧妙,相比之前的兩人真是天壤之別。、


    蘇長銘還在好奇這人是誰,就隻見其從袖中射出兩發鋼珠,隻是這鋼珠不是朝著自己,而是向著已是兩具屍體的黑衣人。


    鋼珠與黑衣人接觸的瞬間,就忽然焚燒起來,蘇長銘剛想去救,卻發現這火怪異無比,無奈之下隻能抬頭看著這攪局之人。


    新來的黑衣人,蹲在二樓的扶欄之上,像是俯視獵物的禿鷹凶狠老辣。


    隻是蘇長銘也不慌亂,雖是與之前的兩個不同,可也絕無可能在自己的手上討得到半分好處。


    黑衣人蹲伏在上靜靜的看著身下的人,身體慢慢劇烈的抖動起來,像是中了邪一般,骨架響起劈裏啪啦的聲音。


    見黑衣人竟是向著自己施咒,蘇長銘心中暗罵道:“這妖族之人果然卑劣,對戰起來是不惜給自己下這妖術,這種手段真是損人不利己。”


    如此想著蘇長銘也不再等,一指劍氣便向著黑衣人斬去。


    劍氣霸道,隻是黑衣人也不閃躲,此時從他的脊椎之處忽然伸出兩隻手臂,之間硬生生的將這道劍氣抗下,而數秒之後其脊椎之處又是長處臂膀,遠處看去就像是八爪蜘蛛般,懸掛在屋梁之上。


    這時,又是兩道破風之聲,破開窗戶闖了進來。


    這首道人影,竟又是一道黑衣人,隻見這黑衣人飛到八爪蜘蛛身邊輕輕說道什麽。


    而另一道身影便是站到蘇長銘身邊,那人就是柳鳳儀。


    柳鳳儀走到蘇長銘身旁低聲道:“林間之人被我降服,隻是勘察之時又跟出一人將屍體毀了,沒有留下什麽線索。隻是...”


    “隻是,什麽...”


    “據我觀察,這些人的身法不僅是妖族,還有一部分隱藏不住的峨眉身法。”


    說道這裏蘇長銘無名之火又是竄了上來:“哼,定時這妖族之人偷學我派功法,所以招式之間有所想像。”


    “師伯...”柳鳳儀還想說些什麽,卻被蘇長銘打斷。


    “等我抓了這兩個,一切就知道了。”


    說著蘇長銘拔出佩劍,向著兩人斬殺過去。


    柳鳳儀見師伯衝了上去,也趕忙提劍跟了過去。


    八爪蜘蛛見二人殺了過來,急忙吐出一張蛛網擋在麵前,這張蛛網是由靈力所化,堅韌無比絕非一般利刃可切割開的。


    兩道劍芒一遇上這蛛網,就變得像是繞指柔般失去劍氣的罡氣。


    兩人也是第一次遇上這種事,一時之間都是不敢相信,隻是蘇長銘畢竟閱曆豐富,見劍光暗淡下去,便以靈力接通天地劃出一道天雷。


    此時雖是血月當空,可正氣浩然,天雷滾滾而下,一下便劈到了蛛網之上將蛛網劈成了碎片。


    八爪蜘蛛恐怕是萬萬沒想到,自己阻擋下二人的劍光,卻沒留下這道天雷,此時麵對這二人的聯手劍陣,已是節節敗退起來。


    蘇長銘和柳鳳儀所使的劍陣是峨眉山的兩儀劍法,在兩人的配合之下正是幻彩熠熠、巧妙無比,八爪蜘蛛在兩人的攻勢下,越發難以支撐起來,百招之內新生的手腳已又是削砍下來,被打回原形。


    敗事已定,如今已是開始想著如何逃脫。


    隻是蘇長銘如何不知他的想法,見著之下密不透風,絕不給他任何逃脫的機會。


    可就在這關鍵的時候,另一名黑衣人突然燃起身上的火石,飛向蘇長銘和柳鳳儀二人。


    原來這群黑衣人,早就抱著必死的決心,行動之前已是身係藥石,事若不成便是要玉石俱焚。


    蘇長銘演技手快,一把拉開鳳儀,兩人險險躲了過去。


    但那“八轉蜘蛛”卻借著這短暫的空隙逃向殿外。


    “妖孽,哪裏跑。”


    蘇長銘見妖人要逃,哪裏能讓他得逞,舉起手中長劍便飛了過去,長劍禦靈,朝著那人就飛了過去。


    隻是那人警覺,感受到飛劍襲來,便急忙躲向一旁,雖是躲開要害,可長劍灌注劍氣,這劍氣已是灌入透體穿透其肩頭。


    得知潛伏者將在三日後現身雷音寺,蘇長銘帶著柳鳳儀又是急匆匆的趕回峨眉山,隻是這一路上柳鳳儀一直沉默不語,一副心思極重的樣子。


    蘇長銘架著飛劍,翱翔在群山之上,在趕路的途中蘇長銘也有試探過詢問,隻是柳鳳儀一直避而不談。


    看著心思沉重的弟子獨自坐在一旁,蘇長銘的神色也是惆悵起來。開始慢慢回憶起,在鳳儀昏迷之時,自己就和那魁星說好,這孩子從小孤僻心思細膩,待會他要問什麽你盡管往好的說就是。


    可現在看這孩子的變現,那魁星恐怕是完全沒收住嘴,這怪人一直是報憂不報喜,就愛說些別人不愛聽的話,也不知他和鳳儀說了什麽,讓他現在如此低迷。


    回憶之前種種,蘇長銘又是回頭看了一眼鳳儀,歎了聲氣後,便運起法訣加快起飛劍的速度。


    雖是禦劍飛行,可時間也是不等人,雖經過兩天兩夜的趕路,但兩人距離那峨眉山腳還是有那數千公裏。


    而轉眼之間,便到了那天狗食月的時辰。


    峨眉山腳的雷音寺,一直是峨眉派對外傳遞信息的樞紐站,這處地方隱蔽神秘,很少會對外接觸,且長年有弟子把守,是個極為安全又極為重要的地方。


    今夜,和往常一樣,輪崗弟子依舊守護在雷音寺的各處,隻是夜裏到了亥時,林間忽然刮起大風,飛禽走獸也開始四處遊走起來。


    剛開始弟子們還沒有警覺,可越到深夜這股動靜越發大了起來,等到了巳時下一輪職崗弟子即將換崗之時,天色突然就暗了下來。


    “奇怪...”守崗弟子巡視著四周道。


    “怎麽了?”來換崗的弟子問道。


    “今夜怎麽四周的動靜這麽大,連這天色也是比以往暗淡許多。”守崗的弟子將長戟交到來人手中說道。


    “嗨,白天你守在這裏,自然不知道今夜的異象。”換崗弟子聽見那人如此說,便有些不在意的接著說道:“早間,監天院發出口信,今夜有天狗食月的異象,指派護山弟子加緊看護各處要道。”


    “今夜是天狗食月?”


    “怎麽了?”


    “你沒聽過一句老話嚒,天有異象,必有災禍。我看你今夜守崗還是多加小心為好。”


    “嘿,你這小子,能不說說句好話。”


    兩位弟子交接過崗位後,天色已是完全暗淡下來,林間慢慢起了霧,顯得十分詭異。


    就在日崗弟子準備下山時,又被夜崗的弟子叫住。


    “你看...”


    順著那人手指的方向,日崗弟子抬頭一看,便發現此時的月亮已是暗了一大塊,此時微亮著的隻有月輪邊上的那一絲銀邊。


    剛剛上崗的弟子拍了拍原本準備上山的弟子說道:“天狗食月是不祥之兆,現在天色又是如此昏暗,山間難行,我看你今夜還是留在這裏陪我守夜好了。”


    日崗弟子一掌拍開輪崗之人的手,搖了搖頭說道:“誒,你別給我來這套,乘著月色還未全部消退,我趕緊上山,你別拖延我。”,說著便往山上去。


    “哼,小子,為你好你還不知道,出了事可別怪我。”


    這個弟子趕著上山,腳下步伐走得極快,幾個呼吸之間便沒了人影。


    月色消退起來,沒多久便完全暗了下來,剛開始還有一道銀邊留影,可在半柱香還不到的時間,就連這道金光也是消失不見。


    上山的弟子越發看不清山路,隻能支起一道火光,行走在山道之上。


    隻是夜裏的山道難走,且時不時的從一旁的林間還會傳來幾聲野獸嘶吼的聲音,這真是叫人心驚膽戰。


    好在峨眉山的石階之上有先祖留下的結界,一般的鬼怪妖精是無法突破,有了這層護佑,弟子雖是走的心驚,卻也保得安全。


    行至山腰上,這位弟子已是有些氣喘起來,便停下腳步,抹了抹額頭的汗珠,趁著休息的時刻又眺望起天際的變化,隻是這一看便又是嚇了一跳。


    原來,這時的圓月已是變成一輪血月,說這是血月真是一點兒也不過分,因為月圈之中正慢慢渲染起妖豔的血色,這就像是像是欲滴的血海,映在這名弟子的眼前。


    此時,上山弟子的瞳孔中也染上紅色,像是中邪了一般竟是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而下一刻,一名黑衣人來到弟子的身邊。黑衣人慢慢掏出一柄圓鐮,輕輕的放在弟子的頸脖之上。


    雖然黑衣人遮著麵,可依舊能看出他微微一笑的割開了那弟子的動脈,頓時,山道之上,血光一片。


    夜崗的弟子正守在雷音寺前的哨崗位置,這時已是午時,正是人馬困頓的時期,隻是今夜特殊,哨崗的弟子不敢馬虎,提著十二分的精神對抗著自己的瞌睡蟲,就在這難以抵抗睡意之時,從林間走來一人。


    “是誰?”夜崗弟子警惕的叫了一句。


    “是我,是我...你被瞎叫了。”說話的這人是剛剛換崗日崗弟子


    夜崗弟子見他沒上山去,反而折了回來問道:“你不是上山了嚒,怎麽又回來了?”


    “嗨,uu看書 .uukanshu.om這夜裏太黑,我一個人...算了,還是來陪你一起執夜好了。”說著日崗弟子就往哨崗裏走來。


    由於剛剛的驚聲,從附近的崗哨還跑來了兩個弟子,隻是看著是這兩人,便低聲罵道:“這麽晚了,你們兩個還鬼叫什麽,安靜點。”說著又回到崗位之上去了。


    雷音寺前的哨崗中,此時已是有著兩名弟子,夜崗弟子看著去而複返的那人,也是笑罵道:“你小子,就知道你膽小,不敢一個人回去,哈哈哈...”


    瞧對麵的人不說話,夜崗弟子也是覺得尷尬起來,看著黑夜裏的血月也是心裏發毛起來,就在這時,這夜崗的弟子突然問道一股血腥的腐臭味道。


    “哪來的血腥味,喂,你小子剛剛去哪了?”


    就在夜崗弟子問道時,其對麵的弟子突然一劍刺去,這一劍直擊要害,見血封喉。


    血色的殘月越發妖豔,隨著時間的推移,殘月漸漸圓滿,等到了醜時,這顆血月已是變成一盤夜空中的邪魅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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