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回過神來,才發現大孚靈鷲寺裏的人已經散盡,而梓鳶正在麵前關切的看著自己。


    看著她一臉的關心,林染也是輕輕的笑道:“我沒事,佛法宏達,我隻是有些感悟,不礙事。”


    梓鳶聽見林染說沒事,也是將懸著的心放了下來道:“我們去十方堂找深深她們吧。”


    “好。”林染應道。


    十方堂是什麽地方?


    十方堂是五台山弟子平日裏修習練功的地方,此時,那裏也是五台山上最熱鬧的地方,正聚集著眾多弟子。


    五台山無論是道術、法術、體術,都是修仙界的翹首,各派弟子來到這裏自然希望能一睹風采,或者說能與其他宗派弟子切磋一番也是不錯。


    林染和梓鳶剛到這裏的時候,十方堂已是人滿為患,連堂口外都是擺滿了各式的法器、裝飾,林染拉著梓鳶往人群裏擠,剛到一處別院,就聽到一陣熟悉的聲音。


    “嘿...來瞧一瞧,看一看嘞,石弓金箭,射靶比試,看看誰能奪得頭魁,現在起步價三文錢嘞,押多得多啊...”


    人群裏一個挺拔壯實的少年,正站在高處的石凳上放聲叫嚷道。


    而這人就是與林染合住的昆侖顏赫。


    大會雖是允許各派弟子互相交流比試,可這人在這十方堂上明目張膽的叫嚷賭局,也真是舍他無誰了。


    顏赫這麽一叫嚷,圍觀的人就跟加多了起來。


    人潮洶湧,林染護著梓鳶被人流擠向角落,就當兩人被擠向了屋外的梁柱之時,梓鳶又在人群中發現了一道身影。


    “張奕?”


    此時,張奕正靠著梁柱,看著院子裏靶場的動靜,聽見有人叫他,轉頭望去才發現是林染和梓鳶。


    張奕膀大腰圓、身材魁梧,輕易的就撥開人群走到了兩人身前。


    見到二人張奕也是笑道:“你們怎麽也來看這射箭比試?”


    “我兩剛進門就看到這裏在比試,又聽見顏赫那家夥叫嚷著,便過來看看。”梓鳶心情顯得極好,聽著張奕問著,便是說道。


    “張奕,弓箭之術是你的強項,你可參與了?”林染看著人聲鼎沸的靶場也是興奮起來,盼著張奕也能露一手,便詢問起來。


    就在這時,隻聽站在高出的顏赫又是放聲喊道:“第一位,是來自崆峒派的關慶。”


    話音剛落,就隻見一位粗線條的漢子走了出來,這人渾身都充滿著力量的肌肉,讓人看著就覺得血脈膨脹。


    來人大步流星,幾步就跨上了射擊位,且行走之時,步伐穩健,雙臂有力,看來這人就是第一位要射靶的關慶。


    隻見,這關慶剛一站上射擊的位置,便立即挽起石弓。


    按照常理,一般人用的弓,都是用富有彈性的木材和筋角,製作的弓臂和柔韌的弓弦構成,可關慶手上的這把,卻用得是開山岩石,這開山岩不僅毫無彈力,而且沉重異常,這關慶剛一上手,臉色都是變了模樣。


    關慶知道這不是普通的弩弓,於是將身體裏的力道集中在一點,才慢慢提起弓臂,可單臂的力量即使舉起弓臂,這臂膀上卻是不斷發抖起來。


    即使如此,關慶也顧不上這麽多,開始用另一隻手拉起弓弦。


    可就在弓羽還沒架上弓弦之時,關慶又是垂下了弓臂,在眾人疑惑聲中,關慶便是直接放棄離去。


    看著關慶離去,顏赫又是叫嚷道:“第二位,玉山派田臻兒。”


    聽到這個名字,在場所有人都是嘩然起來,而這時,從人群中走出一位身材纖細嬌弱的女子。


    伴隨著這位女子的出現,大夥瞬間就開始議論起來,幾乎就在前一秒,那位如此健碩的漢子都未射出的箭,如今這麽一位羸弱的女子如何做得到。


    正當大夥議論紛紛之際,田臻兒輕巧的跳上了射擊點,竟是毫不吃力的舉起開山岩做得弓臂,而這一幕中的刺激,可能要比之前的種種來得更加猛烈。


    就在大夥還未緩過神來的時候,田臻兒又是搭起弓箭,隻是她的手指一觸到弓弦之時,眉間明顯一皺。


    此時,隻見田臻兒屏氣凝神起來,渾身散發出一種淡藍色的靈力,其指尖匯聚靈力,弓弩上才發出“吱吱吱...”的啟動聲響。


    雖是勉強勾出弧度,可弦線還沒拉滿,這箭羽就是飛了出去,在眾人驚歎中,飛羽險險射中靶心邊緣,沒落得脫靶的情況。


    如今,上場的兩人皆是未能發出全力,圍觀的弟子瞧見如此,心中都是暗暗感歎起來,看來真想要催動這弓弩,恐怕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第三位,楊繼。”


    “第四位,孫盼。”


    ....


    之後出場的弟子,雖有能勾起弓弦之人,卻無一人能設得圓滿,就在眾人以為就要如此結束時,圍觀人群中響起一道,略顯羞澀的聲音。


    “小僧,可否一試?”


    這突兀的聲音,立刻就引起圍觀人群的關注。


    眾人轉身看時,便發現說話的是一位五台山的小沙彌。


    看他年紀不過十一二三,隻是此時要求比試,頓時就掀起大夥的興趣。


    石凳上的顏赫見著這位小弟子如此說道,便反問道:“小師傅,參加比試可是要三文錢的,你可有?”


    小沙彌聽見如此,更是窘迫起來。


    可就在這時,之前出場比試的田臻兒忽然站了出來道:“他的錢我出。”


    這話一出,便是引起所有人的歡呼。


    隻是顏赫並未立即答應下來,反而偷偷撇向一旁張奕的位置上。


    一旁的張奕不動聲色隻是悄悄點了點頭。


    而這一幕,同樣也落在林染眼裏,林染看著神神秘秘的二人也是一頭霧水,隻是人聲嘈雜,也沒去多問。


    小沙彌走到跟前,慢慢舉起差不多和他一樣高的石弓,就在眾人還在嘲笑他搖搖晃晃的模樣時,隻見其雙臂一展,便立刻將石弓的弓弦拉滿,而兩指之間的箭羽,就像風一樣的射了出去。


    身軀雖小,力道卻不凡,這一箭直中紅心。


    吵雜的人群裏,就在這一刻忽然集體安靜下來,連一直吵吵著下注的顏赫也是目瞪口呆起來,深深的演了一口口水之後,才慢慢說道。


    “最後一位,峨眉張奕。”


    聽到張奕的名字,梓鳶的眼神都是亮了起來,欣喜的拉著張奕道:“果然,你也會參加,可別丟我們峨眉的臉啊。”


    張奕點了點頭,也是笑道:“那必須的,絕不給師門抹黑。”


    此時,林染也是笑著對梓鳶說道:“這小子當然不會輸,他可是這個賭局的最大莊家了。”


    “是麽?”梓鳶看著張奕的背影一知半解。


    張奕衣帶當風,幾步就跨上射擊的位置,隻見其一腳踏出,便紮起弓步穩住下盤,又用左手帶起石弓,沒有一絲拖泥帶水,隻是到此還沒完,又見他將石弓往天上一拋,右手瞬間搭起箭羽。


    張奕這時,正是左右開弓,將石弓拉了個圓滿,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頓時贏得了滿堂歡彩。


    箭羽離弦之時,大家夥還沒看清,那箭靶上的紅心都是被射穿,箭羽應聲落地,已是插進靶後的石牆之上。


    就在顏赫想要宣布結果的時候,人群中又是有人打斷起來。


    “哼,雕蟲小技,我來。”


    張奕正是疑惑時,一道身影突然從後麵走來,甩了三個銅板給顏赫後,直接從張奕手中奪走了石弓。


    張奕也不知是誰如此霸道,隻是定睛一看,才發現來人竟是,之前比試上得罪過的楊真吾。


    見著是他,張奕立刻退開了半步,主動讓開位置。


    此時,隻見楊真吾竟是用腳背勾起石弓,以腳尖撐起弓頭,又以雙臂將勁弦拉開,搭上箭羽後半秒也不耽誤,隻見飛箭奔射而出,也是直接穿透靶盤,釘盡石壁之中,隻是楊真吾這一箭,不僅達到張奕的威力,還將張奕之前釘在牆上的那一箭給射得粉碎,這一箭的水平,相較之下便更是在張奕之上。


    接二連三的**讓圍觀的眾人皆是說不出話來,隻是楊真吾一把奪過顏赫手中的錢袋後,這場鬧劇也是匆匆結束。


    話一說完,女子也並未反駁,隻是在這時說了一句:“苦瓜連根苦,甜瓜徹蒂甜,三界無著處,致使阿師嫌。眾生學平等,心隨萬境波,百骸俱舍棄,其如愛憎何?”


    主持聽了這話,立刻大驚起來,隻見女子忽然騰空飛向天際,顯現出文殊菩薩的法相,這時她身旁的狗化做座下的獅子,兩個孩子竟是身旁的二位侍者,菩薩置身雲海之中,轉眼便消失在天際。


    高僧說道這裏停了下來,慢慢地拾起麵前的木槌,敲響了身旁掛著的一麵銅鑼,又接著說道。


    當時的主持知道自己有眼不識真聖,一時之間真是追悔莫及,隻是事情已經發生,再怎麽懺悔都是沒用,於是之後命人用文殊菩薩化身女子留下的頭發,蓋了一間寺廟,而這座寺廟就是現在的大孚靈鷲寺。


    說道這裏,眾人也是明白這間大孚靈鷲寺的來曆。


    “持心如大地,亦如水火風,無二無分別,究竟如虛空。”高僧雙手合十,舉至眉心的*字處,又說道。


    雖是短短的二十字真言,但林染聽後頓時覺得心意舒暢無比,仿佛置身碧蓮仙泉之中灼灼生輝。


    過了半餉,殿前的高僧又開始說道。


    而這次的故事的開始,就是百年前的仙妖大戰。


    仙妖大戰前有兩個人修道之人,一個叫婆娑,一個叫婆羅,他們立誌要修成大道,於是遠離人群,住在深山老林裏修道。


    二人意誌堅定,刻苦修行,經過長年累月的修行兩人終證大道,修仙世人無不欽佩,都來向他們學習膜拜。


    從此以後,二人就長期隱居,再也不問世事,。


    直到後來妖界想要挑起戰爭,害怕二人的大神通,便計劃著挑撥起婆娑和婆羅的關係。


    隻是二人一直平和共處,融洽無間,無奈之下妖族竟是獻祭千條族人的性命,對婆羅下蠱,促使二人不和。


    婆羅雖是百年修行萬載得道,可在妖族鬼魅的蠱惑下,還是變得越加戾氣起來。


    之後婆羅時常覺得,婆娑的存在會阻礙自己修行,便想要除掉婆娑這個阻礙,隻是一隻尋不到借口無法下手。


    一天夜裏,婆羅先睡。


    而婆娑當時正在練功,沒注意到躺在身旁的婆羅,一不小心踩著了婆羅的頭,使他疼痛難忍。


    婆羅當時驚醒,覺得機會來了,便在心裏詛咒道:“誰踩了我的頭,明天清早太陽升起的時候,他的頭就會破為七塊!”


    雖然婆羅隻是心中詛咒,可大仙的意念強悍,心中所想即極有可能會被實現。


    婆娑修煉之時,便感應到這股怨念極強的詛咒,他知道是因為自己踩了婆羅的頭,所以被他下咒。


    隻是自己本是無意,而且這事也沒對婆羅造成較大的損害,婆羅卻下此毒咒。這一下便讓婆娑也是大怒起來道。


    “就算是我誤踩了你的頭,你幹什麽發那麽重的咒?器物放在一起,難免還有碰撞的時候,更何況是人和人相處,哪能永遠沒有個摩擦呢?好...你說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我的頭就要裂成七塊,那我就偏不讓太陽出來!”


    婆娑也是氣急便施起法術,果真沒有讓太陽在第二日沒有照常升起。


    日子一天天過去,由於兩人的鬥法,太陽始終就沒有升起,直到第七日後,五台山的明空大師算到,是這二人所為,便帶著所有修道的同仁,一起到山裏去找他們。


    直到明空找到二人時,二人依舊是一副互不搭理的姿態。


    明空大師先找到了婆羅,對其勸解起來,隻是婆羅業障已深,表示發出去的詛咒已是無法收回,自己也是無可奈何。


    於是明空大師又帶著大家找到了婆娑,告知天地萬物都受陽光的滋養,若是失去了太陽那大家都將要接受滅頂之災。


    婆娑見眾人哀求,心中也是悲哀,隻是若是放出太陽自己就活不成了。


    麵對大家的再三祈求,婆娑最終還是站在大義之上,解除了法力釋放出了太陽。


    眾人見到太陽重新升了起來,皆是興奮無比,隻是在重見太陽的那一刻,婆娑的頭果然裂成七片,頓時失去了生機。


    明空大師也是不忍,即刻為婆娑超度起來,大夥見婆娑犧牲了自己,也是默哀起來,原本受萬人尊敬的婆羅,此時也便是被眾人嫌惡,不複往日的神氣。


    當婆娑受到詛咒仙逝之後,妖族對婆羅的詛咒也是解除,當婆羅清醒後發現正是自己害死,往日朝昔相處的夥伴時,也是痛苦萬分。


    婆羅哀傷之際,也是了結了自己的生命。


    這一日裏,仙界的兩位大擎就陸續仙逝。


    就在修仙同仁哀悼之時,明空大師又是說道:“今生來世,脫離一切外道天魔之纏縛,生生世世永離惡道,離一切苦得究竟樂,得遇菩薩、正法、清淨善知識。”


    林染忽然發現大師說道這裏,眼神之間似乎有意無意的掃了掃自己。


    就在林染疑惑之時,又聽見大師說道:“兩位得道大仙雖是仙逝,可他們也發覺到這是妖族的陰謀,為了修仙界的正氣長存,也為了讓邪不壓正,u看書 .kashu 兩位大仙都是留下一脈生機,而這兩脈生機也是為了之後,能在仙魔大戰中保存實力的一股力量。”


    說道這裏,殿前便有人問道:“大師說的可是峨眉派的雙子?”


    聽到有人如此說道,大師又是拾起木槌。


    正當眾人以為他又要敲響銅鑼之時,卻見到這位僧人將手中的木槌緩緩放進麵前的金箔之中,口中念念有詞。


    頓時從金箔中幻化出許多金色的蝴蝶。


    金蝶從僧人手中的縫隙處不斷鑽出,像是灑上了漫天金雨燦爛無比,大夥看到這一異像無不動容,也慢慢從剛才的意念之中跳脫出來。


    這金蝶在大家眼裏隻是奇妙景象,可落在林染眼裏卻是漫天的神機。


    一種異樣的感覺讓全身都是酥麻起來,耳邊仿佛響起三十三天外的玄妙佛音,一種揮散不去的熟悉感,就降臨在這個小小的身體裏。


    直到梓鳶拍著自己的肩頭,晃神間好像聽到她在叫我般。


    “林染...”


    “林染...”


    直到這時,林染才慢慢清醒過來,隻是回想起剛才迷糊之時,自己見到的那些景象倒地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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