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見荒井恒禦的一席話,皆是怒目以對,這簡直是挑釁各大門派,要和整個九州的修道者敵對啊。


    隻是各大門派還未發聲,之前說話的的那個藍衣少女又是說道:“爹爹,你這麽說話不是得罪了這裏的所有人麽,出門的時候娘親不是交代過你,我們在外麵,你的脾氣不要像在南疆一樣好麽?”


    “哦?”


    少女說話一字一頓的顯得可愛,荒井恒禦聽到幼女這麽一說眉毛都是挑了起來,問道:“在外又怎麽了?”


    “南疆是一片廣闊草原,您的族人信任您,愛慕您,所以您的臭脾氣可以任意馳騁,肆意開拓,可這九州內的天地,暗潮流動,人心複雜,若依照您的脾氣恐怕是要撞得遍體鱗傷不可。”


    少女隻是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可這話說得卻抨擊人心,完全不像一個屬於這個年紀的孩子能說出的話。


    林染本來站在人群最後,也並不打算在這種場合引人注目,可聽到女孩的這一番話,也是側著身子從人群的縫隙裏看了過去。


    也是這時,才發現這個女孩雖是年紀不大,可已是長的亭亭玉立,一雙玉腿修長挺拔,且不同於同族男子的古銅肌膚,少女渾身潔白光滑,似乎這世上就再也找不出比她更純白無暇之人,一張小巧的美人臉,還有透露著絲絲精明狡猾的五官,搭配在一處絕不像個外族姑娘。


    女孩生得精致,讓林染也是看得出神。


    就在林染愣愣出神的時候,女孩也是在人群中發現這束目光,不同於九州的女生的羞怯,這南疆女孩瞧見陌生人的目光並未閃躲,反倒是觀察起林染來。


    林染反應過來趕緊收回目光,又是躲在了人群後。


    少女莞爾一笑也不在意,隻是回身拉著荒井恒禦的大手撒歡,好像剛剛那麽犀利的話並不是來自她的口語,而她也隻是一個在父親麵前撒嬌尋歡的孩子。


    蜀山的秋真一道長見這一對父女,在眾人麵前如此撒歡,心中便覺得他們故意褻瀆佛道之地,怒道:“荒井恒禦別以為人人都怕你,我蜀山第一個不答應,你們參與這菩提伽耶的修行。”


    說著便叫出門下的弟子,長孫長弘。


    而這長孫長弘也是五台榜上排名第十七的弟子。


    荒井恒禦見這老家夥終於是派出弟子,也是放聲高呼道:“祁佳瓏平,上去指教一下,記住別傷了他,咱們出這趟遠門可不要讓人落下什麽話柄。”


    “是。”


    話一說完,隻見一名精壯的年輕人,也是從九黎族群裏走了出來。


    兩個實力不俗的少年站定之後,便各自掏出自己的兵器,蜀山位於峨眉支脈,自然所擅長的兵器刃就是劍器。而名叫祁佳的少年,則是憑空一探,隻見其手中便多出一根亢龍長鐧。


    這根亢龍鐧乃是南疆一頭惡龍的脊椎所化,數年前有一條惡龍為禍村莊,當時的族長一怒之下便親手斬了這惡龍的頭顱,之後還用這惡龍的脊椎製成了幾隻亢龍鐧,每當族裏少年成年之時,便用這根亢龍鐧作為族人的成人禮,送給年輕的族人。


    而少年手中的這隻長鐧就是當年惡龍的所化,此時握在手中,也是令風雲為之變色,讓原本晴空萬裏的天空,也是在此時突然陰沉下來。


    各派弟子並不知情,隻以為是少年施展了什麽妖邪的法術讓風雲變色。


    蜀山弟子長孫長弘也不多話,起手便是一套兩儀劍法,這劍法在蜀山弟子手中使得爐火純青,而這方天地間的四象八卦也皆在他的三尺劍下。


    蜀山的劍招講究靈犀一點,規矩方圓,這天地間的招式,不過是四象八卦的一種,隻要通達靈犀便能掌握這三尺距離,而這三尺距離也將是能立於不敗之地的奧義。


    而反觀南疆的祁佳瓏平,隻是一味的退縮防守,看著這漫天零落、眼花繚亂的劍花也是略顯支持不住的樣子。


    蜀山的秋真一道長見著這個模樣,也是捋著長須神色輕鬆,原本還以為這九黎族的人如何有本事,隻是如此一看真是不堪一擊,剛才居然還那麽大的口氣,真不知道是裝給誰看。


    眼看這祁佳瓏平招式已亂,根本無力回擊時,峨嵋的長孫一劍蕩下,便要結束這場比試時。


    玄念大師忽然跳到兩人身邊一把抓住長孫長弘剛要落下的手。


    這突如其來的出手讓眾人都是一驚。


    “大師這是幹嘛,怎麽中途製止比賽?”


    “難道是大師想救這外族人,免得和南疆人把關係弄僵。”


    “我看是大師怕傷了此人,這荒井恒禦會在五台山大打出手,畢竟這外族之人心性凶惡,難保什麽事都會做得出來。”


    ……


    弟子們一時間議論紛紛,隻是玄念大師依舊沒有鬆開,直到麵前的祁佳瓏平收回兵器時,才慢慢放開抓住長孫長弘的手,拂袖離去。


    就在眾人雲裏霧裏之時,蜀山的掌門秋真一道長也是滿臉喪氣的喚回弟子。


    長孫長弘回到師尊身旁,便疑惑的問道:“師傅,這是…”


    “哼,剛剛若不是玄念大師出手極快,恐怕你的小命都是不保。”


    “什麽?”


    長孫長弘聽見師傅如此說道,便是覺得不可思議,剛才一直是自己壓製著這外族人,局麵完全是一邊倒的事態,怎麽會讓自己小命不保。


    長孫又想求問,卻聽師傅說道。


    “剛開始他的示弱不過是讓你放鬆警惕的假象,他一邊學習你的劍法,一邊刺探你招式的破綻,直到你的最後一擊,才開始痛下狠手,別說是你,就連為師也是最後一刻才看出他的計劃。隻是這短短的過招之中,便能看出這人心機極重,並且善於忍耐,城府之深竟是想一招製敵,若是他剛出手就全力以赴,為師恐怕你連他十招都是接不下來。這南疆的小狼崽子,真是不容小視,記住進去之後若是遇上這人,就要趕緊躲得遠遠的,不可與他為敵,知道麽?”


    聽著師傅說的這些話,長孫長弘也是渾身發冷起來,沒想到這人竟是隱藏得如此的好,不僅騙過了自己,還騙過了眾人,回神想想之前的行事真是後怕起來,如今聽掌教說的別再招惹,也是立即應允道:“是的,掌門。”


    第一輪比試結束後,荒井恒禦剛想另派弟子出戰,可這話還沒有說出口,身旁的小精靈鬼卻是搶先說道:“阿爹,人家也想去菩提伽耶瞧一瞧,不如這一戰就由女兒出戰,好麽?”


    荒井恒禦似乎沒想到,自己的女兒會給自己來這麽一出,眉間稍稍一皺,看向身旁撒嬌的孩子,溫和的說道:“阿妹,這比試可不是亂來的事,你就不要參與了。”


    女孩聽見父親如此說,便當場不悅起來,吵著嚷著要接下下一輪的比試。


    荒井恒禦無奈之下,也是隻能揉著額頭答應下來。


    眾人也是沒有想到,傳說中嗜血成性的魔頭,竟會對一個天真可愛的少女無可奈何,這真是一物降一物,萬物皆有輪回時啊。


    隻聽荒井恒禦說道:“下一場,便是我的女兒蘇洛綾出戰。”


    荒井恒禦又是目光一掃,問道:“何人應戰?”


    話音剛落,卻又聽見女兒急切的說道:“阿爹,女兒想自己挑對手。”


    “你要自己挑對手?”


    “對呀。”


    有著九州女孩名字的蘇洛綾,也是看向一旁的玄弘大師征求道:“玄弘大師,可以麽?”


    玄弘大師聽到這個要求,便不假思索的應道:,當然可以,此次參與的弟子盡可你挑,若是勝出你也可一同前往菩提伽耶尋找自己的機緣。”


    “太棒了!”少女得到應允立即歡呼起來,若不是之前的一番話,真讓人覺得就是一個普通的鄰家女孩。


    喜悅之後少女的目光便在人群裏收索起來。


    經過剛剛的一戰,諸位弟子自然不再想應戰,這位叫蘇洛綾的女孩即是荒井恒禦的女兒,這真是讓人贏了也不是,輸了也不是,一時間竟是無人敢應聲而出。


    人群後的林染自然也不想對付上這種女人,要知道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麻煩,剛剛和她對上一眼,便是覺得渾身不自在,如今若是被她黏上恐怕之後就不那麽好脫身了。


    於是林染依舊掩飾於人群之中,不啃聲不響的。


    可就在這時,林染忽然發現人群的另一邊,一雙眼睛正直勾勾的看著自己,而且……


    而且一眼看去,這人還是自己的一個大熟人。


    闖上錦繡峰的十幾個南疆外族,皆是身穿褐色的皮衣外褲,襯上他們古銅色的皮膚倒是相得益彰,而他們吊掛在身上的裝飾也和中土人士不同,南疆人無論男女都喜歡刺青,喜歡將族群圖騰加身,這在他們眼中就像是上天贈予的榮耀一樣,是不同凡響的恩賜。


    玄念看著幾位來人的模樣,也是在自己的心海中過了幾遍,才緩緩說道。


    “哦彌陀佛,原來是九黎族的朋友,真是失敬、失敬。”


    聽著五台山的玄念大師如此說道,這些年輕的弟子也是疑惑起來。


    “九黎族是什麽族群,我怎麽從未聽說過。”深深不知這九黎族的底細,也是問道身旁的梓鳶。


    可梓鳶也是搖了搖頭,攤了攤手。


    張奕捅了捅湯懷的胳膊,問道:“嘿,你知道這九黎族麽?”


    湯懷深吸一口氣,歎道:“我也沒聽過。”


    “你也沒聽過?那這些人究竟是從那裏蹦出來的。”張奕不解道。


    就在這時,幾人身後忽然傳出一道聲音:“哦彌陀佛,各位施主,這九黎族遠在南疆,平日裏也極少出門交道,你們不知道自然也不奇怪了。”


    深深、湯懷聽見這個聲音,也是趕忙回身看去。


    瞧了一眼才發現,這說話的人,竟是老熟人悟嗔。


    悟嗔走到幾人身旁,接著說道:“這九黎族,乃是上古時期蚩尤戰敗後,所退回南方後生衍出的種族,之前是一直在極遠的南方區域寄宿。”


    “聽說他們行事乖張,生性殘暴,即使我們不像對待妖族一般,與他們如此敵對,可仙道之人也不願與他們來往,所以這些年我們也與這九黎族劃清界線,相互並不聯絡,隻是沒想到他們這次竟是主動找上了門,也不知道他們此次上山是想要幹嘛。”


    悟嗔小師傅說著,也是眉頭緊皺的看著這群不速之客。


    “哈哈哈…不愧是玄念大師,既然還記得我們九黎族。”


    這時,從南疆人群裏忽然走出一位中年男子,男子身材魁梧,語氣硬朗,聽到玄念大師報出族群名稱,也是向其打起招呼。


    玄念大師目光如炬,一眼便看見那人手臂上紋有的狼頭圖騰,又是接著說道:“原來是荒井恒禦施主,真是好久不見。”


    中年男子沒想到這個老和尚,竟是能報出自己的名字,原本剛想要邁上前的腳也是不得不收了回來。


    見首領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周圍的族人也是趕緊護到其身邊,關切的問道:“首領,你沒事吧。”


    荒井恒禦抬手示意他們無礙,隻是低聲說道:“這個老和尚真是不簡單,三十年前我曾隨父親拜訪過五台山,隻是那時我才不過五六歲,沒想到這個老家夥竟然一眼就認出了我。”


    摒開左右後,荒井恒禦拍了拍手,隻見身後的隨從遞出一隻錦盒,送到玄念麵前。


    “這是?”


    玄念大師瞧見也是略顯疑惑。


    “這是當年圓悲主持贈予的九黎族的普賢神像,當時圓悲主持就和阿爹約定好三十年後便會奉還,如今已是到期我們特來相還。”荒井恒禦知道玄念不清楚這裏麵的原由,便是開口解釋道。


    “哦彌陀佛,原來九黎族還記得與五台山的約定,真是言而有信,遵守諾言。”


    這道聲音從眾弟子的身後傳來,待眾人看去時才發現五台山的玄弘大師,不知何時這玄弘大師也是來到了這錦繡峰上。


    玄念瞧見師兄來了也是頓首:“師兄。”


    “當年南疆連年幹旱,滴雨未降,所以九黎宗主攜宗族之人來五台山求助,當時主持圓悲便將普賢神像贈予,隻是當時的九黎族長堅持不肯收下如此貴重聖物,所以彼此約定隻是暫借,並說好三十年後讓普賢神像重回五台山。”玄弘大師走到荒井恒禦身邊說道。


    荒井恒禦看著說話的玄弘也是爽朗一笑:“哈哈…看著當年的故人此時都已容顏已變,荒井也是覺得自己老了,老了。”


    “爹爹才沒老,uu看書.uukashu 族人都說爹爹是九黎的擎天柱,這擎天柱還得支撐起九黎百年千年,怎麽會老。”


    荒井恒禦話音剛落,南疆人群裏忽然響起一道少女銀鈴的聲音。


    大夥還在奇怪的時候,隻見一位短裘藍衣的少女從人群裏鑽了出來,少女不過十五六歲,正一臉稚氣的看著她的阿爹。


    “哈哈…還是女兒說得對,我是擎天柱,哪有擎天柱老了的說法,既然擎天柱撐起蒼天,便會一直撐下去。”荒井恒禦看著那張氣鼓鼓的小臉立刻改口道。


    隻是少女依舊一副不爽的模樣也不再理會她這個阿爹。


    荒井恒禦搖了搖頭,又看向身旁的玄弘大師道:“今日五台山到好是熱鬧,也不知荒井是碰上了什麽好日子?”


    “這乃是我各族各派的弟子大會,便是讓弟子交流學習共同進步的盛會。”玄弘大師回道。


    “哦?”


    荒井恒禦邁開步子繞了一圈,眼光也是打量起這群圍觀弟子,荒井昂首睥睨被他這麽一瞧,弟子們都是在一種無形的壓力下低過了頭。


    荒井恒禦轉身走回玄弘大師身旁,問道:“既然是弟子交流大會,那我南疆九黎族人可能參加?”


    此話一出,便在人群裏掀起陣陣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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