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時候,做人好奇心不要太重。


    餘子清現在就這麽覺得,他隻是客氣一下,封不絕還真敢說啊。


    怎麽老震皇的殘肢,正常的時候就不敢說,不敢帶,還隻敢在封印物脫困了之後,才敢揭下蒙在眼睛上的黑布。


    到了這邊,封印物都沒脫困,怎麽就什麽都不敢說?


    一瞬間,餘子清就懂了,封不絕這家夥可能是有事需要他幫忙。


    他不太想聽,封不絕卻好似沒聽到似的,自顧自的歎了口氣。


    “其實說起來,那魃也並未做什麽惡,當時淹了不少地方,那也非其本意。


    當時誰也沒想到過,龍族裏竟然會有個沒文化的蠢蛋,竟敢引天火灼燒魃。


    天火灼魃,得三月雨。


    這種事龍族竟然會有人不知道。”


    封不絕說起來這事的時候,還是感覺很不可思議。


    餘子清悶不吭聲,在旁邊暗道,我就不知道,這種事難道已經普及成常識了麽?


    尋常人,誰能引來天火?


    誰能在那魃的手下不死,還能引來天火灼燒那魃?


    能幹出這事的,可都是不是一般人吧。


    “後來呢?”


    “後來啊,事情開了頭,就必須要有人去收尾了。


    那魃被天火點燃,失去理智,若是不管不問,任由其四處遊蕩,便會引來傾盆暴雨,數月不停。


    到時候引起的災難,便不是誰能處理的了。


    要麽將那魃當場擊殺,要麽就是將其封印。


    最後,大乾的一位皇子找到我,暗中請我去封印了魃。


    跟著,就有大乾的其他人來找我,請我去封印。


    我當時沒忍心,就應下了這件事,將那魃封印了鎮壓在此。”


    “哦,牽扯到大乾的皇室中人啊……”餘子清有點猜測了,難怪不想讓襄王知道的很清楚。


    “很多事不太好說的太明白,大乾肯定也不想讓外麵的人知道太多,而且,他們給的報酬很多。”


    餘子清咧了咧嘴,想笑出聲,硬是忍住了。


    什麽不忍心,其實就是人家給的太多了,你實在拒絕不了。


    大乾皇室出價,那肯定是死死的掐住了封不絕的脈門,根本不給他拒絕的機會。


    兩波人,收兩波錢,封不絕這個錢賺的可真不寒磣。


    最後錢賺了,指不定還得落下個人情。


    “那個魃,是女的。”


    封不絕笑了笑,忽然蹦出來一句。


    餘子清念頭一轉,眼睛都瞪大了。


    “大乾那皇子,不會……不會吧?”


    臥槽,難怪那皇子出一波錢,大乾還得再出一波錢。


    明明有力量可以將其滅殺,最後卻隻讓封不絕去封印。


    這明顯是為了壓低影響,不然的話,大乾這邊派出倆九階強者,後麵那皇子萬一再鬧騰一波,那可就要要載入正史的醜聞了。


    我的個天,那皇子的口味可不是一般的……獨特。


    先不說外相如何了,僅僅能跟龍族肉搏,卻不落下風,就已經足夠可怕了。


    “所以,你現在懂了吧,這事肯定是不能讓襄王那個家夥知道的。


    他萬一嘴瓢了,將這事說出去,那得罪的可就不是一兩個人了。”


    “襄王雖然跟他爹差的有點遠,但也不至於嘴巴不嚴的。”餘子清替襄王辯解了一句。


    作為一個工具人,襄王那是相當的稱職。


    出門辦事,從來不多多嘴,不懂也不會多問,讓幹什麽就幹什麽。


    說真的,身邊跟個九階修士,很多事那都好辦多了,而且安全感也明顯更高。


    就像之前遇到那個黑袍人,要不是襄王站在這,那黑袍人絕無可能轉身就走。


    “沒說襄王嘴不嚴,是這事的確不適合他知道。”


    “那這事適合我知道?”


    “適合,你不是三神朝的人,無所謂的,而且,現在這件事,也需要你幫幫忙。”


    “……”


    餘子清有些無語。


    來了,我就知道,肯定是需要我幫忙,而且肯定挺麻煩的。


    他能幫上忙的地方,也就那麽幾樣。


    先聽封不絕怎麽說吧,反正他要是能幫上忙,肯定也不會說不行。


    大家你幫幫我,我幫幫你,就是交情。


    沒道理隻有人家幫你辦事,你不幫人家的道理。


    “如今那冰棺,還是需要找個地方鎮壓的,南海既然平複了,而且那個家夥又來偷偷破開封印。


    這裏是肯定不能用了,必須重新找地方。


    必須是陰氣足夠重,也足夠安全的地方。


    你將那冰棺,在錦嵐山附近,隨便找個陰氣重的地方埋下就行了,其實很簡單。”


    封不絕說的很簡單。


    餘子清眉頭微蹙。


    “你不會認為,大乾的那位皇子,不敢來錦嵐山搶人吧?


    搶人他未必敢,但若是埋在錦嵐山外麵,他總不至於來偷偷挖人的勇氣都沒有吧?”


    “那是那個家夥靜不下來心,忍不住,而且還有點失去理智了。”


    說起這個事,封不絕就有點氣。


    “當時是他請我封印,大乾也請我,那我自然要讓兩邊都滿意啊。


    既封印了女魃,又能將其身上的天火之氣鎮壓,靠著此地的陰寒之氣,加上冰棺。


    若是時間足夠,就能將其體內的天火之氣湮滅。


    到時候她再出來的時候,應該也就能恢複了。


    大乾得了麵子,他和女魃得了裏子,皆大歡喜的局麵,也就是需要點時間而已。


    誰想到,那家夥傻了吧唧的,竟然引出地火,去試圖融化冰棺。


    他就不怕天火地火勾連,讓他的小情人徹底完蛋了。


    給他說過了,還是不聽,又蠢又不聽人勸,活該落得今日的結果。”


    “那你確定,我將那冰棺埋在槐樹林附近沒事?”餘子清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封不絕,念頭一轉,餘子清立刻道:“呃,你不會是專門讓我隨便埋個地方,等著他去挖走的吧?”


    “怎麽可能!”封不絕斷然否認。


    看著餘子清那一臉不信任的樣子,封不絕幹笑一聲,道。


    “其實現在存放那冰棺最好的地方,還真的就是你錦嵐山的槐樹林附近,那裏的陰氣特別濃重。


    很難找到一個陰氣如此之重,卻也很安全的地方了。


    別的地方,倒是有幾個鬼窟適合,但那些地方氣息駁雜,弄不好會起反作用,也不安全。


    至於他要是來挖走,你就讓他挖走便是,我能做的都做了。”


    餘子清默默補了一句,不包括給人治戀愛腦是吧?


    想想也對,要是他遇到這種甲方,他也不會管什麽售後了,該做的都做了。


    “行吧,隻是在槐樹林外麵找個地方埋了,的確不是什麽大問題。”


    封不絕將一個儲物袋遞給餘子清,長出一口氣。


    要是有下次,這種錢他是肯定不願意賺了,實在是太麻煩了。


    還得顧忌著兩邊的意見,其中一方還挺麻煩。


    跟封不絕告別,他還得去例行巡視其他地方,餘子清便不跟著了。


    一路進入了荒原,就見襄王坐在一棵樹下,煮好了茶等著。


    “事情辦完了?”


    “恩,辦完了,我們走吧,你爹估計也等久了。”


    餘子清就喜歡襄王這點,不該有的好奇心,從來不多問。


    明明有事不想讓他聽,他也不會覺得不舒服。


    跟著襄王一路北上,到了錦嵐山北部,襄王立刻拿出了他爹的右臂。


    布滿鱗甲的右臂,慢慢的融入到遊震的右臂裏,表麵黑色的鱗甲,嘩啦啦的墜落了一地。


    餘子清眼疾手快,念頭一動,便順手將那些鱗甲都收了起來,留給老羊當做煉器的材料用。


    遊震的氣息,也在這個時候,再次攀升了一些,終於邁過了九階的門檻。


    他活動了一下右手,稍稍握拳,骨骼卡察作響,掌中劈裏啪啦的爆鳴。


    氣血湧動之間,如同一座蓄勢待發,隨時可能爆發的火山。


    平日裏一動不動,也沒什麽特別強的氣息,可若是一動,便是山崩地裂。


    那種壓迫感,的確比不上煉神修士,可動起手來,就未必了。


    隻是一手一腳加上軀幹,就恢複到九階的實力,這家夥巔峰的時候,估計距離十階也不是很遠了吧。


    難怪當年有人要處心積慮的對付老震皇。


    若是老震皇自己修行到九階巔峰,再加上大震的神朝之力加持,能發揮出的實力,鐵定到十階了。


    十階體修,簡直無敵。


    除了天魔這種家夥,可能還真的沒有更好的辦法對付老震皇了。


    再加上那些人估計也清楚老震皇是個什麽性子,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若是事情不可挽回,必定是以最激烈的方式作出反抗。


    有句話叫做,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老震皇的性子,都被人摸透了。


    不過現在再看遊震的樣子,估計這兩千多年的時間過去,可能會稍稍變一點了吧。


    餘子清沒多打擾,隻是恭喜了一下,便留下遊震跟他兒子敘舊。


    餘子清自己則繞著槐樹林,來到了南部。


    在槐樹林外百丈,餘子清挖出一個大坑,將那口冰棺拿出來,放入坑裏。


    擺了香桉,點燃了線香,插入香爐,餘子清對著那冰棺揖手一禮。


    “前輩,你要是恢複點理智了,就聽我一句勸。


    我不知道以前的具體情況,不過,我現在做的事情,的確是為了你好。


    將你埋入地下,助你吸納地氣,這裏陰氣也足夠強,你應該也能恢複的快一點。


    這裏的魃,估計跟我理解的魃有些不太一樣,但我想,大概其本質都是差不多的。


    你在這好生修養,隻有養好了,才有未來。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送給你。”


    叨叨了一通,也不知道那女魃能不能聽到。


    但這不重要,場麵話的程序還是得走一下的,萬一女魃能聽到呢?


    埋好了冰棺,餘子清還親自給修了圓墓,立了墓碑,卻沒寫字。


    又給移植了一點能在荒原的冷冽環境下不死的花花草草,到墓地周圍。


    至於那花花草草能活多久,也不重要,場麵事得做。


    甚至想到可能會有一個劍修高手會來,餘子清還在旁邊夯平了一塊地,叫來一些餓鬼,給修了一個一進的小院子,院子裏也給擺了石桌石凳。


    那位劍修都能跟著封不絕,而不被封不絕發現。


    餘子清可不信那家夥會不知道冰棺被轉移的事,不知道後麵也肯定能追查的到。


    場麵事情,先給你做完,甭管怎麽樣,讓你什麽刺都挑不出來。


    等到做完這些,餘子清又給上了香,擺了貢品。


    “這是我老家的禮節,希望你能喜歡,好生休養吧,我先走了。”


    餘子清這邊離開,暗中吩咐了一下南部槐樹林裏的餓鬼。


    沒事幹了都別出來,要是有人來,隻要不是攻打錦嵐山的,都別理,挖走冰棺也全部給我實力裝瞎。


    全部做完,餘子清就晃悠著回到錦嵐山。


    餘子清這邊剛走了兩炷香的時間,就見空氣裏浮現出一束微光,那微光緩緩的擴大,化作丈許高,而後緩緩的擴大,一個背上背著兩把劍,雙鬢微白的中年帥哥從裏走了出來。


    他望著無字的墓碑,神情有些恍忽。


    一步一步的走到墓前,如同一尊石俑,靜靜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餘子清這邊還沒走出槐樹林,就聽到了餓鬼悄悄來匯報,有個背著兩把劍的家夥來了,站在那墓前發呆。


    餘子清笑了笑,讓餓鬼們都別露頭,什麽都不用管。


    他就知道,那個家夥不可能不知道,而且大概率是一直在暗中窺視著。


    封不絕那家夥,那些話,也不是說給他聽的,而是說給那個劍修聽的。


    那劍修若是想要挖走,那就讓其挖走吧,無所謂的。


    他最好是趕緊滾蛋。


    餘子清是想找來點高手,替錦嵐山守著外麵。


    那也得是遊震那樣,好相處,能相處,心裏有數的高手。


    心裏沒數的,餘子清還真不太歡迎。


    到了錦嵐山附近,不先來拜個山門,一點禮貌都沒有。


    還不如跟女魃結個善緣。


    餘子清暗暗誹謗,而槐樹林之外,那劍修站了一會兒之後,轉身麵向槐樹林,單手做劍指,微微頷首。


    “在下邗棟,特來拜訪,道謝。”


    餘子清聽著餓鬼的傳話,暗歎一聲,這又得回去。


    走出了槐樹林,看著那位滿臉滄桑,雙鬢微白的中年帥哥,餘子清便確定,那女魃的審美,起碼還跟人是一樣的。


    “在下邗棟。”


    “卿子玉。”


    “有勞閣下,給予內子安身之處,多謝了。”邗棟欠身行禮,一臉的誠懇,神態平和,也不像是跋扈的人。


    “呃,你不帶走麽?”餘子清有些愕然。


    這家夥看起來似乎還挺有禮貌的。


    “不,封家主早已經告訴過我,我也不傻。”


    邗棟看著餘子清的表情,大概也知道為什麽了。


    他轉頭看了一下身上背著的兩把劍,靜靜的道。


    “我已經有一千年沒有拔過劍了。”


    “海底勾連地脈的岩漿井,不是你弄出來的?”


    “不是,我出海多年,察覺到冰棺封印有變化,才第一時間趕回來的。”


    餘子清眉頭微蹙。


    不是邗棟幹的?


    不是他,那是誰?誰會有閑心,專門去那個地方,打出一個深洞,引出地底的地火岩漿。


    不過看著邗棟的樣子,餘子清便覺得他不像是那種談戀愛談到沒腦子的貨色。


    “我在那裏檢查過了,不是劍修出的手,隻是看起來像劍修而已,其無劍意劍氣殘留,應該隻是法寶。


    無論如何,都要謝謝閣下,還要謝謝封家主。”


    “無須客氣,我也隻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在下有一事,想要求你,還望閣下應允。”邗棟揖手長拜,鄭重之極。


    “閣下請說。”


    “我想在此地守候,我已經不敢再出門了,還望閣下應允。”


    邗棟說完,便見他肩膀微微一抖,背上的兩把尚未出鞘的劍,連同劍鞘一起飛出,落在槐樹林的邊緣,靜靜的插在土裏。


    這是劍修的規矩,在表示沒有惡意,而且在求人的時候,就得卸劍,以示誠意。


    隻不過很多劍修,也有劍不離手,劍毀人亡的規矩。


    餘子清看了看那兩把劍,搖了搖頭。


    “不必如此,你想守著,就守著吧,隻是……”


    “規矩我懂,不可窺視,不可冒進。”邗棟點了點頭,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劍氣一動,當場刺瞎自己的雙眼。


    “……”


    餘子清嚇了一跳,連忙道。


    “不至於,真不至於。”


    他哪想得到,這家夥這麽狠啊。


    邗棟拿出一條黑布,蒙在雙眼上,麵色平靜,說話也很是認真。


    “非常至於,棟不告而至,闖入貴地,也曾向內窺視了一眼。


    閣下肯讓內子在此處修養,已是大恩,棟無以為報。


    隻能先行謝罪,以表歉意,至於恩情,日後再行報答。”


    餘子清暗暗苦笑,這什麽人啊。


    他算是明白了,為什麽封不絕提起邗棟的時候,總是那副複雜的表情。


    他也算是見識到了。


    還是說,劍修都是這種鬼樣子?


    “行了行了,你想待著你就待著吧,我還有事,我就先走了。”


    餘子清敗退。


    說他是個狠人吧,的確挺狠的。


    說他像個不知變通,不知剛則易折的神經病吧,也挺像的。


    反正……算了,下次說什麽都要讓封不絕大出血,不然自己就虐待他兒子。


    回到了錦嵐山,老羊和裏長已經在槐樹林內等著了。


    “沒事,一點小問題。”


    裏長點了點頭,轉身就走。


    老羊向外瞟了一眼,有些納悶的問道。


    “你還真準備,找一堆人,來替你守住錦嵐山禁地外圍麽?這次又從哪找來一個劍修?”


    “他叫邗棟,大乾的人。”


    “哦,原來是他啊,他離開大乾的時候,我還沒開始修行呢,從來沒見過。”


    餘子清想了想,帶著老羊進了村子後,才將封不絕給說的事,說了一遍。


    “這些你都知道麽?”


    “那還真不知道,這些牽扯到皇家私事的記載,琅琊院是肯定不能留明麵上的記錄的,留了我也未必會看,不過,你的膽子可真夠大的,竟然敢將女魃帶回來埋在槐樹林外麵。”


    老羊搖了搖頭。


    “我原本也以為這事風險不大,就是個順水人情啊。


    但我哪想得到,引出地火岩漿的人,壓根不是邗棟。


    封不絕都沒看出來,這明顯是有人想趁著女魃尚未恢複,將其放出來。


    至於放出來想要幹什麽,那我就不知道了。”


    餘子清攤了攤手,表示這事誰能預料的到。


    老羊歎了口氣,有些無奈。


    “還能幹什麽,還不是因為最近南海變得平靜了。


    之前南海本身就是狂風暴雨不斷,就算是再丟進去一個被天火灼燒的女魃。


    那引來的大雨,對於原本的南海來說,也不會有什麽質的變化。


    而現在,有人不想南海變得平靜。”


    餘子清一臉愕然,指了指南海。


    “不會吧,不會有人認為南海原來的鬼樣子,跟女魃有關係吧?”


    “有關係是肯定有一點關係的,但關係肯定不大。


    可若是南海開始變得平靜了,自然就會有人認為,女魃快要恢複了。


    這一點才比較重要,有人不想南海變得平靜,也不想女魃恢複。


    若是地火岩漿,融化了冰棺,亦或者地火之氣滲入其中,與天火之氣勾連。


    哪怕女魃沒有從冰棺之中出來,天火地火勾連灼燒,也會很大程度上,讓南海的天象再次出現變化。


    哪怕不會如同以前一樣,整個南海的環境都如此惡劣,那也會讓其中一部分區域的環境重新變得惡劣。


    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沒多大意義。


    也……”


    老羊說到這,忽然卡殼了,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下麵的話便忽然說不下去了。


    下一刻,便見三道交叉的符籙,驟然浮現,封在老羊的嘴上。


    符籙的兩側,各有鎖鏈連接著,延伸到虛空之中。


    霎時之間,死一般的安靜。


    餘子清震驚不已,老羊隻是順著說這件事,怎麽就牽扯到緘言神咒了。


    片刻之後,緘言神咒消失不見,老羊沉著臉。


    “你別問我,我也不知道,我缺失的那部分東西,為什麽會牽扯到南海。


    在我的印象裏,哪怕我不記得那部分東西,也不應該跟這件事有關係。


    而且更不應該密切到可以牽動緘言神咒的地步。”


    餘子清麵沉似水,沒有繼續追問。


    他隻是記下了老羊剛才說的話,以後再找機會自己去探查一下,這件事,在老羊這是肯定指望不上了。


    有人引出地火岩漿的事,也不是那麽簡單了。


    本來餘子清還覺得,可能是有人想要針對邗棟,或者利用邗棟去做什麽事。


    他也曾想過,是不是大乾皇室,覺得女魃和邗棟的存在,是大乾皇室的汙點,所以想要找機會徹底弄死女魃。


    可後來一想,這個理由太扯了,都一千多年過去了,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再說,都這麽久了,原本很多人都忘記了,再搞出來點事情,反而會讓人想起。


    再怎麽秋後算賬,也不至於秋後到一千多年。


    邗棟已經離開大乾很久了,大乾的那些皇子,估摸著都忘了他們還有這麽一位兄弟。


    邗棟在大乾的存在感,還不如那些不去奪嫡的皇子。


    那些皇子肯定也不想去招惹邗棟,憑白增加變數。


    現在餘子清覺得自己不用想了,能讓老羊引動了緘言神咒。


    無論是誰做的這件事,那隻是引出地火岩漿這種小動作,就屬於性價比極高的做法了。


    以後沒事了,出去跟邗棟聊聊,雖然這家夥看起來似乎很久都沒跟人交流過了,有點神經病。


    但邗棟以前怎麽說也是大乾的皇子,又有女魃的關係在,他肯定還是知道一些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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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不定能有點線索。


    本來這事跟錦嵐山沒什麽關係,餘子清純粹是當做做好事,幫封不絕的忙。


    現在卻意外的有了新的收獲。


    老羊中的緘言神咒,再次被激發了。


    這起碼又多了一個明確的方向。


    從側麵弄清楚老羊被緘言神咒封印的是什麽,就能根據線索,繼續追查到,到底是誰給老羊下的緘言神咒。


    本來不太在意的事,也不由的上了心。


    ……


    槐樹林之外,邗棟麵無表情,站在墓前,一站就是一天一夜。


    他一言不發,若是他不是高手,那這表情,就叫做呆板。


    等到太陽再次升起的時候,他彷佛才回過神,麵對著墳墓,有些不確定的道。


    “我好像嚇到他,是不是不應該這麽做?”


    墓沒有什麽反應,他繼續自言自語。


    “我已經很多很多年,沒有跟人說過話了,我在深海磨練,整日都在戰鬥。


    當年的事,我也查清楚了,那個龍族是被人引過去的。


    它一生都沒有來過陸地,更沒有聽說過你的存在。


    而且是龍族裏,少有的幾個能引來天火的龍。


    我這個人比較笨,你老說我反應慢,我的確是反應有點慢。


    不過師尊說過,我的天賦都在劍道上,赤誠於劍道,劍道才會赤誠待我。


    師尊也告訴過我,我遇到你,便是劫難。


    我是要斬斷情絲,還是不放棄你,去放棄劍道,亦或者都不放棄,都看我自己,所有的事都是沒有定數的。


    我若是度過劫難,那我就能既不放棄你,也不用放棄劍道。


    度不過了,我會失去你,我的劍道也會毀掉。”


    邗棟站在那,說的很慢,很多話似乎都要想半晌,才想起來怎麽說。


    “我已經很久沒回來了,這次從深海回來,才知道了很多事。


    我才知道大離出現了一個很強的太子,才一百多歲,竟然都已經有九階的境界了。


    她真是一個天才,我遠不如她,我用了一千年,才進階九階。


    然後,我才想明白了一些事。


    我覺得你可能是受我牽累,可能是我那幾個弟兄,那個時候有點怕我。


    他們覺得我的劍道天賦太強,總有一天是他們無法忽視的存在。


    若是我進階九階,無論我願不願意,都會被父皇注意到。


    在大乾,你應該是知道的,那種情況,我會身不由己的進入到奪嫡的序列裏。


    所以,我想,是不是我那個幾個弟兄怕我,才會想要毀掉我,也毀掉你。


    他們的確做到了,我的劍,已經一千年沒有出鞘了。


    我也如同所有人想的那樣,廢了一千多年。


    這是我的劫難,也是我們的劫難,但我想,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會在這裏,等著你醒來。”


    他在這自言自語,一個人絮絮叨叨了很久,說的天南海北的事情,分享著他那幾乎沒什麽可分享的枯燥經曆。


    “你說,我要不要向卿子玉道個歉,我現在覺得,我的確是做的不太妥帖。


    也就是他人挺好,沒有跟我計較,還幫我安頓好你。


    我沒什麽可以報答他的,你說,我要不要送他一把劍?


    還是幫他殺個人?


    我好像除了這些,別的什麽都不會做了。


    那年你想吃的桂花糕,我到現在還是不會做……”


    數天之後,餘子清從槐樹林裏走出來,端著一些食物。


    “邗老哥,來吃點東西吧,你應該很久都沒有吃過東西了吧?”


    “哦,是很久沒有吃過東西了。”


    餘子清將托盤放在石桌上,指了指這座小院。


    “老哥,你不用每天都站在這守著了,這座小院,是給你休息修行用的。”


    “給我的?”


    “恩,給你的,相信裏麵那位大姐,也不希望你累著。”


    餘子清放下盤子的食物和幾樣點心,又取了三個盤子,每個盤子裏各放了三個點心,轉身走出院子,將盤子擺在墓前,轉身問了一句。


    “大姐喝酒麽?”


    “喝,她的酒量非常好,我被她灌醉過好多次。”


    餘子清聽到這話,立刻將酒杯收了起來,給擺了三壺烈酒。


    做完這些,餘子清才進入小院,請邗棟坐下,吃菜喝酒。


    邗棟看著墓前的貢品,立刻覺得更過意不去了。


    他一招手,插在槐樹林前一把通體雪白的劍,飛入邗棟手裏。


    “之前有些對不住,我想了想,我也沒什麽可以當做謝禮。


    本來我是打算幫你殺個人的,可是我後來想了想,我還要在這裏守著。


    隻能送你一把劍了。


    這把劍我溫養了三百年,應該還算是不錯的劍,裏麵還有我的一道劍氣。


    你要是遇到不可敵的敵人,就拔出劍殺了敵人。


    你隻需要滴血認主即可,平日裏隨便溫養一下就行,不用多管。”


    餘子清稍稍看了一眼,劍的確算是不錯,但也隻是不錯而已。


    最初的材質,應該不是多好,隻是經過一個劍修強者,長時間的溫養淬煉,才變得不錯。


    餘子清沒有推辭,接過了白劍。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家夥除了劍修這方麵很強,其他地方,都挺一般的。


    幫人殺人這種話,都能麵不改色心不跳的說出來,還沒覺得這有什麽不對。


    僅此一點,他就比絕大多數的劍修純粹的多。


    大部分劍修,你說讓他殺個人,他估摸著都覺得你是在侮辱他,他是劍修,不是殺手什麽的。


    可劍不就是用來殺人的麽?


    不想殺人,修什麽劍修啊。


    這麽多種修行之路,劍修普遍命短,不隻是因為殺伐之氣過重,容易爭鬥的時候半途隕落。


    更是因為,劍修的修行,本來就不是為了養生,同一境界,無災無難,壽盡而終,那也會比很多修士的壽數短一小半。


    若是跟那些長壽的修士比,劍修的壽數更是連他們三分之一都不到。


    戰力強吧,的確強。


    用命換來的。


    餘子清大大方方的收了白劍,表示感謝。


    邗棟看到餘子清收下謝禮,明顯的鬆了口氣。


    餘子清現在更加確定,這家夥,估計都快忘了,怎麽正常的人際交往了。


    一些想要聊的事情,現在也不適合聊了,餘子清隻能聊聊開心的,隨便閑扯了一會便離開了。


    ……


    回到村子裏,餘子清拿出了七樓戒指。


    可是跟著,他便感覺到怪怪的,自己怎麽有什麽想問的事情,現在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老宋了。


    不過轉念一想,是跟大乾有關的事情,他不問老宋去問誰啊。


    有些過時的情報,去問問老羊倒是還行。


    可若是現在的情報,老宋自然是第一人選。


    到底還是讓老宋這家夥得逞了,再這麽下去,餘子清還真的不太好拒絕老宋所求之事了。


    算了,順其自然吧。


    等老宋死了,就去看看那倆孩子。


    要是有危險了,就將他們帶走,沒有危險的話,就讓他們在那生活吧。


    進入七樓戒指,等了不一會,老宋就從樓下走了上來。


    “有個事,想要請你幫忙查一下。”


    “嘿,有事直接說,沒事,我還欠你好幾條情報呢。”


    老宋頓時大喜,立刻坐了下來,等著餘子清說。


    問情報的事簡單,很多都是現成的。


    可是若是說讓他幫忙查一下的事,那肯定是錦衣衛的情報,和檔桉館裏都可能沒有的東西。


    這麽久了,七號終於來找他辦事了。


    “是這樣的,我想請你嚐試著查一下,十年前,有沒有什麽高手,帶著一把劍,去過南海和東海交界的地方。


    那把劍至少要有足夠強的威能,可以在海底一擊擊穿地殼,深入海床之下十數裏,引出地火岩漿。


    而且還不會引發什麽太大的動靜。”


    “唔……”老宋沉思了一下。


    這事可不好查啊。


    十年前的事情了,而且標誌性的東西,還不是人,隻是一把劍。


    不過還好,不是劍修,隻靠著一把劍,就能發揮出這種威能,也不會有太大動靜,似乎比劍修還少點。


    就是隻是法寶的話,不好查……


    心裏這般想著,老宋卻立刻點了點頭。


    “我可以幫忙查,就是不能保證能不能查到。”


    “沒關係,不過,你能不能悄悄查,別讓人發現了。”


    “嗯?”老宋眉頭微蹙,神色一凝。


    他念頭一轉,立刻明白,七號肯定是已經知道他是誰了。


    還會這麽提醒一句,那就證明這件事,哪怕是對於錦衣衛指揮使,也依然有點棘手。


    餘子清想了想,牽扯到老羊的事,是肯定不能告訴老宋的。


    而看邗棟那樣子,估計他的存在也不是什麽秘密,他回來了更不是秘密。


    “牽扯到大乾曾經的一位皇室成員,在一千多年前,他是皇子,所以……”


    “一千多年前……”


    老宋念頭一轉,一千多年前是皇子,現在不是的,那數量的確不止一個。


    但是會比較敏感的,應該就隻有一個。


    當年十八皇子邗棟。


    “那是挺棘手的,我會小心的,畢竟,他曾經是皇子,哪怕後來脫離皇室離開了,在皇室的族譜上,也未曾將其除名。”


    “恩,你小心點,能查到了就查,查不到或者有危險就算了,並不是必須要查的情報。”


    “放心,我明白,這次這個就算你三條情報吧,剩下的我還欠好幾條,你有什麽事了,盡管召喚我。”


    老宋離開了七樓戒指,睜開眼睛,樂嗬嗬的拍了拍桌子。


    桌麵上立刻凝聚出一張臉,盯著老宋。


    “宋承越,你是不是瘋了,敢查皇室的情報?”


    “你感應錯了,我不是查皇室的情報,我隻是查一下一千多年的女魃,其中牽扯到了一位已經脫離皇室的皇子而已。”


    宋承越麵色不變,再次拍了拍桌子。


    桌麵上的妖怪,擰著眉頭,認真的盯著宋承越看了好半晌,才歎了口氣。


    “宋承越,你小心點吧,最近大乾的確安生多了,可不代表,你的小命保住了。


    你這種家夥,若是太早死了,也怪無趣的。


    你最好想想,怎麽才能好好活下去吧。”


    “我明白,你放心吧。”


    宋承越再次打開抽屜,裏麵便多了厚厚一遝子資料。


    他仔細看完資料,重新將其放了回去。


    餘?


    ?清沒說的太明白,如今看完資料,宋承越也大概明白發生什麽事了。


    隻是十年前,還隻有一把劍,有點難啊。


    難了也好,難了才能體現出價值。


    ……


    餘子清睜開眼睛,老羊已經在這裏等候著了。


    他遞給餘子清一張紙。


    “上麵便是我完全沒有印象的東西,你可以先記下來。”


    餘子清看著那張紙上的內容,眉頭微蹙。


    “地字閣,第一百八十列,第三十七架,第五層,編號一八零三七五四二。


    天字閣,第三十五列,第十七架,第一層,編號三五一七一二二。


    呃,這些都是什麽?”


    “再次激發了緘言神咒之後,記得的會更清晰,不記得的會完全不記得。


    但是那裏的書,我幾乎全部都掃過一遍,縱然很多書我都沒有精細研讀,我也會有印象的。


    這些都是琅琊院書庫裏的編號,而每一個編號都是有規律可言的。


    我腦海中構建出的書庫,缺失的部分,那些書的編號都在這裏。


    你要是有機會,認識什麽琅琊院的人,可以試著找找。


    天子閣和地字閣的就算了,玄字閣和人字閣,都是普通學子也可以進去的。


    要是有機會的話,弄到那些書,或者弄清楚書裏的內容是什麽。”


    餘子清大為震驚,還能這麽幹麽?


    “你這麽久就是在做這件事?在自己的腦海裏,把琅琊院的書庫構建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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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題外話------


    一萬多字吧,距離一萬二還差的一千七,算了算,碼完都七點多了,太晚了,今天就一萬另三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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