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思洞天裏,睡的正香的落歌天君,翻了個身,繼續維持著那種即將蘇醒的狀態。


    那些死氣幻化出的一個個人影,繼續圍繞著落歌天君,接著奏樂接著舞。


    那個離落歌天君最近的人影,收回了望向遠方的目光,望著落歌天君喃喃低語。


    “天君,時代變了啊,兌皇一脈,又出了一個難以琢磨的離譜家夥……”


    人影露出一絲微笑,微微鬆了口氣。


    “願天君能得以安眠,不用再操勞了,願天君能得償所願……”


    人影繼續低聲吟誦著古老的樂章,無盡的死氣,托著落歌天君的遺體,繼續在哀思洞天裏遊走,一如既往。


    ……


    新大陸上,震皇、離皇、遊震,他們三個最先離開的,山君沒走。


    山君跺了跺腳,看著腳下已經穩定下來的新大陸。


    “死去的世界,墜入現世,在已經腐朽的軀殼上,衍生出了新的大地。


    這裏還毫無生機,可經過一位十階體修親自疏導地氣,基礎是已經有了。


    你有興趣將疆域拓展到這裏麽?


    我們不去占領的,敵人就會來占據。”


    餘子清打量著山君,上下不斷的打量。


    “大哥,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似乎是沒有屬於大艮的疆域吧?”


    “我不需要,而且,我最好也不要有疆域。”


    餘子清琢磨了一下這話,的確,山君的特點,若是沒有神朝,沒有疆域,反而更好,那東西對於山君來說,反而是拖累。


    立身之地便是神朝,反而更好。


    不過,讓大兌的疆域拓展到這裏,站在大兌的角度上來說,沒必要,飛地有時候並不一定是好事。


    站在餘子清的角度,他自然是想要在這裏有一塊大兌的領土。


    這隻是方便他而已,他可以借仙境之橋,直接抵達大兌的領土。


    讓大兌直接占據新大陸還是算了,哪那麽多人力兵力,來守住這裏啊。


    新大陸周圍一圈,可都是深海。


    除了頂尖強者之外,誰能保證自己可以輕鬆渡過深海來到新大陸?


    這一次要不是古神去看熱鬧,深海的大量詭異也都龜縮起來,深海哪有那麽平靜的。


    也就是老乾皇已經徹底瘋了,瘋到懸崖神王,深海古神,都迫切的想弄死他的地步。


    不然的話,這次的事,古神和諸神怎麽可能不插手,不使絆子。


    老乾皇這邊剛死,那麽一切就又會回到原來的軌跡,立刻下手使絆子,才是標準操作。


    山君這種曾經在一線剁餡的家夥,可是最了解這些的。


    所以老乾皇剛死,他就默不作聲的將消息封鎖,除了餘子清之外,其他所有人,連同他自己在內,統統都得被抽走有關船錨的記憶。


    山君連自己都不信,其他人誰又能說什麽。


    此刻立刻就開始琢磨後續的事情。


    餘子清看了看腳下的新大陸,最後還是決定,在中心劃出一小塊地方,能當個落腳點就行。


    這種正兒八經,毫無爭議的無主之地,倒是最容易處理。


    山君說的也對,你不占,深海裏的那些詭異,可未必不會來占。


    那些詭異一直在深海,沒有去別的地方,難道是不喜歡麽?


    曾經的深海,與其他地方割裂極為嚴重,現在情況變了。


    出現了海床之後,已經跟東海的海床聯係到一起,連地氣都開始流轉,聯係是已經有了。


    那些詭異八成是有機會離開深海,它們未必敢來四神朝這邊,但隻要新大陸上的人走完了,他們肯定敢登上新大陸的。


    “你先回去吧,這裏我暫時守著。”


    “那就有勞大哥了。”


    餘子清點了點頭,一揮手,放出一個三進的院落,讓其落在地上。


    而後又伸出一隻手,在自己腦袋上輕輕一抓,便有一縷怒火飛出,飄到了院落上方,靜靜的飄在那裏。


    山君既然願意暫時在這裏親自鎮守,那餘子清就不客氣了。


    他步入院落,一手指地,沉聲一喝。


    “這裏便是大兌的新飛地。”


    他身上的神朝之力,自行溢出,籠罩住院落所在的範圍,輕鬆完成占領。


    有了一塊飛地,他以後來就方便多了,起碼暫時是這樣。


    這是沒得選了,隻能這樣了。


    若是不然,餘子清還真不太想占一塊,神朝疆域問題,是直接牽扯到國運的。


    開疆拓土,能直接漲國運,是沒錯,但這個漲多少,那也不隻是看大小的。


    跟國運相關的元素,資源、人口、影響力等等,都是需要考慮進去的。


    而且新的疆域出現,後續守住才是最麻煩的。


    守不住,疆域被奪,那損失可就更大了。


    像這種,沒底子,沒人口長期生活,沒生活痕跡,沒有烙印的地方,被奪走了,連拉扯的機會都沒有。


    其他三神朝都肯定看不上這種地方,得不償失。


    他們肯定更喜歡那種通過戰爭奪來的,價值高得多。


    要是真那麽簡單,荒原就不會一直是荒原了。


    像大震,國運低迷,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一半的疆域,都在極寒禁地,大震對那裏完全沒有掌控力,更沒有子民在那裏。


    那地方就是一個累贅,拖著大震的腳步,偏偏又不敢放棄。


    給山君留下了一堆美酒美食,加上書籍,又給補充了十幾個玉圭之後,餘子清開了仙境之橋,回到了甲辰城。


    他的腦袋上依然燃燒著火焰,大步走進了毀陽魔的小廟裏。


    毀陽魔的牌位,對著牆壁麵壁,又在自閉了。


    餘子清笑了笑,道。


    “這次可不怪我,我都忘了我自己是誰了,哪還能想起來你。


    不過,我給你帶來了禮物,一個更好的,全天下獨一無二的禮物。”


    毀陽魔想了想,好像是這麽個理。


    他也能感覺到,餘子清出門的時候,應該就是處於失去意識狀態。


    除了記住了要把老乾皇活活打死之外,連自己是誰都忘了。


    毀陽魔的牌位緩緩的轉過來,等著看餘子清的禮物。


    餘子清伸出一隻手,在腦袋上一摸,頭上燃燒的火焰,便重新落回到道庭之中。


    怒火重新化作了赤猿,暴怒赤猿,麵色平靜,如同坐定的老僧,腦袋上燃燒著火焰,兩隻手上下虛握,中間有一團被怒火點燃的光暈。


    這個時候,才聽到那撕心裂肺的哀嚎聲,在光暈之中浮現。


    被怒火包裹著的光暈,自行飛出來,落入到餘子清左手裏,被他死死的捏住。


    餘子清摸了摸自己明光錚亮的光頭,嘿嘿一笑。


    他最後打死老乾皇的時候,轟碎了老乾皇的頭骨,才發現了老乾皇將其困在自己體內。


    最後更是明顯準備帶著留陽魔一起走。


    老乾皇又瘋又堅定,自然是盡可能的做到力所能及範圍內的極致,死不死的不重要。


    當餘子清察覺到留陽魔的那一刻,就忽然想起來了毀陽魔。


    這次沒帶毀陽魔,那是真不怪他,但回頭跟哄小孩一樣,哄一哄,帶個毀陽魔唯一在乎的禮物,就是最簡單的辦法了。


    餘子清沒趁機去深海裏攪和一番,去找古神談談心,發現了留陽魔沒有被怒火徹底燒湮滅掉,就是主要原因。


    那怒火實在是太過於龐大,針對性太強,幾乎所有的威能,都是針對老乾皇了。


    就因為極致的針對性,才能發揮出遠超極致的力量,能讓餘子清將已經化作古神真身的老乾皇給活活打死。


    但正因為如此,連被削弱到這種程度的留陽魔都沒法順帶著一起燒成虛無,其他人估計也差不多。


    餘子清理所當然的帶著留陽魔回來哄毀陽魔了。


    事實證明,當感應到留陽魔出現的那一刻,毀陽魔就原地滿血複活了,什麽沒帶著他去看熱鬧,那都是毛毛雨了。


    毀陽魔最想幹掉的人,留陽魔絕對排第一,無可爭議的第一!


    毀陽魔有太多的想法,需要留陽魔來驗證。


    他們同出一體,按理說,找到了弄死留陽魔的辦法,自然就找到了弄死毀陽魔自己的辦法。


    “桀桀桀,你終於跑不掉了。


    我已經真正觸摸到了死亡。


    你我同出一體,我在奔赴死亡的時候,肯定不會忘了你。”


    毀陽魔狂笑出聲,笑的像是失了智。


    留陽魔已經無力反抗了,他被老乾皇當做工具人,用了這麽久,幾乎已經被榨幹。


    再加上老乾皇自己接受毒打的時候,可不會分出一點力氣去護著他,甚至還要帶他一起走。


    要不是餘子清下手快,根本沒有給老乾皇說話的機會,也沒有給時間,老乾皇還真有可能把留陽魔一起帶走。


    接受完毒打,留陽魔又被壓不滅的怒火淬煉,最後一點力量,也被抹的幹淨了。


    如今還沒死,真就是純靠著位格,靠著不死不滅的特性來強行鎖血了。


    “你要自己來,還是我幫忙?”


    “需要你幫忙處理掉極寒禁地裏的位格碎片。”


    “懂了,那你自己來吧。”


    餘子清手握留陽魔所化的光團,念頭一動,一直在燃燒著留陽魔的怒火,被餘子清吸收走。


    蓋在毀陽魔牌位上,像是馬上就要滴出鮮血的紅布,自行飛出,過來包裹著留陽魔,重新飛了回去,懸在毀陽魔牌位前方,不斷的翻滾著。


    死亡的氣息,緩緩的逸散出來,留陽魔的哀嚎聲,比剛才在餘子清手裏還要絕望。


    餘子清可懶得聽留陽魔要說什麽了,到了這一步,誰也別想阻止毀陽魔,餘子清也不行。


    餘子清摸了摸自己明光錚亮的光頭,翻了半天收藏,竟是找不出來一頂帽子,最後隻摸出來一件兜帽大氅給換上了。


    這怒火什麽都好,就是有點費頭發。


    仔細想想,好像也對,天天這樣子的人,脾氣暴躁到極點,各種內分泌都極其旺盛,成禿頭了也正常。


    就是不知道這頭發還能長出來不了,他現在可是相當的平和,心中怒氣,都會變成燃料,投入到那團怒火裏。


    走出了小廟,老張不知道是已經在附近等候許久了,知道他肯定會在這裏出現,還是剛剛到。


    餘子清這邊剛出來,就被老張堵住了。


    老張知道自家陛下肯定是贏了,但真見到人的時候,才算是徹底鬆了口氣。


    餘子清跟著老張,找了個地方坐下,老張便道。


    “陛下,有很多事情,是需要陛下知道的,或者是需要陛下親自拍板。”


    “你盡管說。”


    “南海大島上傳來消息,有琅琊院和離火院的多位院首,帶了不少人去投奔。


    這一次不是借人,是直接投奔研究院的。


    要不要接收,還得陛下拍板做主。


    還有,雖然碰撞已經結束,但後續才剛剛開始。


    經過多位院首,還有多位強者親自觀察推測,還有東海龍族給我們傳來的消息。


    從深海而來的波瀾,在東海掀起的海嘯,如今應該已經快要抵達東海海岸線了。


    這事對我們大兌,雖然沒什麽影響。


    不過,那波瀾太過猛烈,大概半個月之後,最凶猛的那波海嘯,就可能會抵達南海大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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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海傳出的消息,擋倒是能擋得住。


    隻不過可能會有其他損失,有三個方案,也是需要陛下來拍板決定的。


    還有第三件事,乾西大量流民,想要進入大兌。


    大乾內部亂的一塌湖塗,新皇自崩,老乾皇又瘋了,如今沒有了皇帝,就更亂了。


    他們還要想辦法防住那綿延整個海岸線,一波一波的可怕海嘯。


    乾西已經有人開始喊出口號,開始造反。


    還有一些當年的大兌故土所在,也有人說那裏本就是大兌故土,如今要回大兌。”


    老張話音稍稍一頓,悄悄看了一眼餘子清,最後麵帶一絲憂慮,語氣略有一絲擔憂的道。


    “還有一件事,是陛下的身份,可能不是那麽好隱藏了。


    陛下親自走過天下,走過四神朝,身上燃燒著火焰,一路向東而去。


    可是有不少人看到了……”


    老張低下頭,掩飾著眼中壓製不住的喜色,就差眉開眼笑了。


    他當然沒法滿天下的嚷嚷,甚至還得遵從餘子清的意願,稍稍給掃掃尾。


    但這一次的事,有點太大了。


    老張自忖,他是沒能力徹底遮掩的住消息,至少,其他神朝的皇帝,肯定是知道兌皇是誰。


    可能還有一些強者,八成也已經知道了兌皇是誰,可能都已經親眼見到了。


    老張心心念念的登基大典,這不終於看到點苗頭了。


    餘子清揭下兜帽,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光頭。


    這後續的事情,可真夠多的。


    “投靠研究院的人,要是身份沒什麽問題,那就先收了。


    至於怎麽擋海嘯,這種事……”


    “陛下。”老張喊了一聲,卻什麽都沒說,隻是有些不禮貌的打斷了餘子清的話。


    餘子清想說,這種專業的事情,一堆院首問他幹什麽?


    但是看老張的眼色,餘子清念頭一動。


    “三個方案是什麽,我看看。”


    老張拿出一枚玉簡,餘子清隨便看了看,是蜍葉給的玉簡,再一看方案,他頓時心中了然。


    這是新來的院首,新來的人多了,那個隨便立起來的研究員牌子,越來越像那麽回事了,有些事就不能像以前一樣隨便了。


    三個方案,其實都隻是有略微區別。


    要護住大島,都沒什麽問題,因為那海嘯傳播的太遠了,力量已經消耗了不少,到了南海大島,已經不是那麽強了。


    三個方案,要麽是出人出力多一點,要麽是出錢出資源多一點。


    但這個事,要讓餘子清來拍板,就是在立規矩,同樣也是一堆院首,在看餘子清的態度和選擇。


    “告訴他們,這種關乎大島存在的事情上,就不用省了,三個方案綜合一下,盡全力做到最好,最好是萬無一失。”


    “臣明白了。”老張拿筆記下。


    “至於乾西的事情,內閣帶上甲十五,一起商量吧,他最是了解大乾那邊的事情,穩妥一點,不要著急。”


    大兌的人自上古歸來,不少人心裏,大兌東部丟失了一些疆域,被大乾吞下,就仿佛在去年,哪那麽容易忘記,也放不下。


    有機會的話,包括老張在內,感情上肯定都願意收回故土。


    至於具體要不要做,怎麽做,那就是實際操作層麵的事情了,很複雜。


    乾西亂成那個樣子,誰知道喊口號的是真的想回歸大兌,還是隻是喊個口號,借個由頭造反,也沒人清楚,生活在那裏的人,到底是怎麽想的。


    這種事,是肯定急不得的。


    “行了,就這吧,這一堆亂糟糟的事情,讓甲十四最近就坐鎮甲辰城吧。”


    餘子清沒提身份暴露的事情,直接走人了。


    老張自己坐在那記錄完成,美滋滋的喝著茶。


    不多時,甲十四在他對麵出現。


    “張老,您這真不管麽?”


    “我拿什麽管?我管好大兌已經是拚盡全力了,大乾那麽亂,怎麽可能遮掩的住消息?怎麽?我去警告離皇或者震皇,閉好嘴?還是警告那些強者?”


    老張說著說著,自己就先笑出了聲。


    “……”甲十四有些無語了。


    “陛下如今威勢,以前準備的登基大典的東西,太過低調了,都得重新調整了,你記得在甲辰城坐鎮,別手軟,該殺就殺了,陛下肯定不希望看到大兌內亂糟糟的。”


    老張哼著小曲,背著手離去。


    陸地上一片亂糟糟的時候,無盡深海裏,那海床上,一縷縷黑氣冒出來,那些隱藏起來,消失不見的詭異之中,開始行動了起來。


    有的悄悄滲透向了新大陸,開始爭奪新地盤。


    有的則開始順著海床,順著地氣流轉的方向,嚐試著向著深海之外滲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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