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正常人都有點害怕瘋子,餘子清覺得自己很正常,所以他現在有點怕毀陽魔了。


    這貨在觀摩了一位諸神的死亡,甚至是親自參與了一位諸神的死亡之後,想到的第一件事,竟然先去幹死留陽魔。


    言語間難得有了點怨氣,有了點正常人的情緒。


    餘子清覺得怪怪的,都沒敢搭腔。


    他去哪找留陽魔啊。


    留陽魔那瓜皮,被帶走了之後,就失蹤了。


    同出一體,分裂而來的毀陽魔,都不知道留陽魔在哪,餘子清去哪找這個家夥?


    餘子清看著毀陽魔,心說,諸神怕是麻煩大了。


    餘子清跟他們之間,頂多算是有仇怨,反正總要化解這個矛盾。


    而這個化解恩怨的辦法,多得是,不一定非要打打殺殺的。


    毀陽魔跟他們才是真正的不死不休。


    尤其是這次之後,餘子清都別想勸了,毀陽魔肯定就一句話。


    諸神必須死!


    給爺死!


    以前餘子清還真擔心過,毀陽魔這麽愛看生靈死亡的過程,萬一這貨覺得看砍頭不過癮,自己去大開殺戒怎麽辦。


    現在算是徹底不用擔心了。


    毀陽魔已經看不上弱雞的死亡了,更別提為了感悟死亡,專門去殺戮弱雞。


    唯一能讓毀陽魔上心的,就隻有諸神的死亡。


    “你剛剛觸摸到一次,那接下來就好好沉澱一下,好好感悟一下。


    一切都慢慢來,不要著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還是穩紮穩打的來吧。”


    餘子清勸了一句,毀陽魔很聽人勸的應下了。


    隻要不是說以後不殺諸神,其他的事,毀陽魔現在對餘子清那是絕對的信任。


    畢竟,要說這修行,要說這尋道,人族的確遠比他們強得多。


    眼看毀陽魔還是原來的樣子,餘子清暗暗鬆了口氣。


    他是真心怕毀陽魔終於摸了死亡一次,會陷入到不顧一切的瘋癲之中。


    毀陽魔老實了下來,就真的在那自己靜靜的感悟回味。


    餘子清一揮手,地隻之源也飛了回來,被他的陽神抱在懷裏。


    陽神閉著眼睛,蛄蛹了一下身子,一下子安心了不少。


    平日裏陽神沉睡,就一直靠著或者抱著地隻之源,都習慣了,少了之後就總覺得哪怪怪的。


    現在舒服了,這東西就是個抱枕。


    毀陽魔安靜了下來,餘子清也沒什麽事了,隻能靜靜感悟一下還沒消散的力量。


    因為老羊這邊還在忙活,整個大陣都還在繼續演化,但也已經演化到最後階段了,沒他們什麽事了。


    那一杆杆陣旗,已經徹底變了模樣,氣息古怪,神韻詭譎,還有一絲位格碎片所特有的玄奧,餘子清還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神光。


    跟他想的一樣,老羊壓根沒想過自己去利用那些力量,而是全部正常煉入大陣之中。


    陣基變化看的倒是不明顯,陣旗上的紋路和圖桉,卻已經化作了無數奇形怪狀的東西。


    九念的位格,一定程度上對應的便是繁雜,量,容納。


    這家夥換形態比換一身衣服都要容易,這種形態是他的真身,無數形態的真身。


    也是諸神之中,極少數擁有真身的家夥。


    至於他的真形,那便是千變萬化,海納百川,一定程度上,跟老羊還是有點像的。


    隻不過,老羊的第三形態是壓根沒有真形,也可以說是擁有千變萬化的真形。


    這個就是本質上的區別。


    餘子清琢磨著,可能就是二者本質上截然不同,表麵上卻有相似度吧,讓老羊看九念極為不順眼。


    老羊嘴上沒說太多,但餘子清又不傻,就老羊這演技,他多少還是能看的出來的。


    尤其是最近幾次,提起九念的時候,老羊就莫名其妙的有些咬牙切齒。


    能讓老羊都不想忍了,非要去刀了他。


    那這肯定不隻是立場問題,多少肯定有不小的個人恩怨在裏麵。


    餘子清也沒敢問,反正現在九念被剁碎了,都被老羊給消化掉了,以後想起來了,再問問。


    等了良久之後,從那一團翻滾的混沌之中飛出的無數鎖鏈,慢慢縮了回去。


    整個大陣之中,彌散殘留的詛咒力量,都被那鎖鏈被吸了個幹淨,真是連最後的福根都給舔幹淨了。


    鎖鏈縮回去之後,翻滾的混沌之中,煞氣翻騰,詛咒之氣慢慢的變得若隱若現,不斷變化之後,老羊慢慢的重新化作人形。


    他立在原地,長長的籲出一口氣,那氣息灰白,似是沒有任何力量,橫掃整個大陣之後,便見那屹立的一杆杆陣旗,化作流光。


    整個大陣,所有的材料,都化作了流光,匯聚到老羊的掌中。


    最後化作一塊巴掌大的羅盤,那羅盤之內,各種符文一圈套一圈,足足有七百二十層,每一層內又有無數的符文印記。


    老羊出現在餘子清身旁,餘子清掃了一眼,就覺得腦仁疼,被動激發了大衍初章的力量,但稍稍一算,力量消耗便開始直線暴漲。


    餘子清立刻挪開視線,不敢多看了,以他大衍初章修行到第六個大境界的水平,都感覺頭大,難以計算。


    尋常修士,怕是看一眼,腦子就會被燒穿。


    “這東西,你給起名字了麽?”


    “無量。”


    隨著老羊的話音落下,便見羅盤的背麵,自行浮現出無量二字。


    老羊攤開的手掌一收,羅盤便消失在其掌中。


    “九念的位格,當真是博大精深,包容萬物。


    可惜,打開他的腦殼一看,裏麵空空如也,連水都沒有。”


    老羊感歎完之後,順勢嘲諷了一句。


    “咦,這都能看出來?”


    “能啊,他都被剁成餡,一口一口的被無量大陣吃掉消化了,我當然知道,裏麵什麽都有,就是沒有腦子。”


    “這位格很強麽?”


    “強啊,天生的包羅萬象,千變萬化。


    不但對他自己有用,他甚至還能夠借他的位格,去影響創造一族。


    就比如那妖魔,基本上可以確定,就是九念搞出來的。


    他若是有腦子,再耗費大量時間。


    指不定這世間所有的生靈,都能被他囊括進去。


    到了那日,他便是這世間所有種族,所有生靈的根。


    那個時候,便不是位格不滅,而是他自己的意識,真正的能不死不滅。


    世間所有生靈沒有完全覆滅前,他就能錨定自身意識,誰也殺不了他。


    退一萬步,若是他能借妖魔錨定自身意識,而不是借位格。


    妖魔未滅之前,他其實八成也不會真的徹底死了。


    可惜,他根本看不上妖魔,骨子裏就視妖魔為螻蟻臭蟲。”


    “那是真的慘……”


    對於已經死透的敵人,餘子清不介意生出一絲憐憫裝一下。


    念頭一轉,想到了九念的名字。


    九念,這個九,恐怕就有一絲虛數的意思,代表著多。


    仔細想想,九念上一次賴賬,自負不死不滅,被鎮壓在無盡黑暗裏,山君也不能拿他怎麽樣。


    這貨卻沒想過,他被山君隔三差五的一頓毒打。


    山君弄不死他,但是卻能讓他比死了還慘。


    今天心情莫名不好,去把九念毒打一頓,一不小心用慎止寶術刷了九念幾次。


    明天聽說書到關鍵時刻,正入迷呢,九念開始吵吵,再去毒打一頓。


    這一天天的,天長日久下來,九念沒變成白癡,就說明他真的很牛逼了。


    所以到了後期,九念應該不是沒想過,而是他的腦子已經不支持他去想這些了。


    甚至於,讓他對自己位格的開發,都不會再有什麽新想法了。


    這不隻是讓他進入停滯狀態,而是讓他不斷的後退。


    畢竟,要說諸神傲慢,餘子清信,但傲慢到死了,也看不上妖魔,那餘子清是不信的。


    應該是既傲慢,骨子裏看不上妖魔,同時也已經想不到繼續去開發位格了。


    這讓餘子清想到,當年隻是鎮壓這些家夥,讓那些家夥,自以為不死不滅,時間對於他們來說毫無意義,耗是耗不死他們的。


    甚至鎮守的人,都是這個誰都知道他打不死九念的山君。


    這是不是也是故意的?


    時間對於諸神沒有意義,他們沒有壽數限製。


    但足夠長的時間,卻也足夠山君一不小心把他們的腦子給刷沒了。


    仔細想想,若是有足夠的時間,真的能將九念之流,刷成一個隻會呆呆的待在一個地方,腦子空空,什麽都不會去想的白癡。


    哪怕他依然是諸神,依然有位格,依然有力量,那他是不是其實也已經沒有威脅了?


    所以,當年一口氣鎮壓了好幾個,還真的是奔著解決問題的路子去的。


    真正起作用的,就是諸神不在意的時間流逝。


    估計山君都不知道這些,他若是知道了,可能反而不好。


    就讓山君隨意發揮,放任自流,反而是最好的選擇。


    唔,那又有一個新問題了。


    山君說,他的慎止寶術,最主要的是用來限製自己的。


    那會不會……


    算了,背後暗戳戳的誹謗大哥不好。


    餘子清果斷止住了胡思亂想,一聲暗歎。


    好想學慎止寶術啊。


    這東西可太好用了。


    可惜,這東西八成是沒法學了。


    還是跟老羊學吧,老羊的神通,學會的難度高了點,但起碼是能學的。


    回頭就繼續學習去。


    老羊之前那一手,將一個已經布置成功,還在運轉的大陣直接縮小收起的本事,明顯就證明這神通可開發性極高。


    還有之前趕路的時候,用的神通,明明感受上速度不快,實際上卻比遁光還要快,這個也得學。


    這神通用來趕路,可是太省時間了。


    “我們別在這耽誤時間了,妖魔實在是有點多。


    尤其是那些大妖魔,若是一個不小心,弄不好會出大事。


    盡量去看看,能早點解決了,就早點解決掉。”


    老羊一揮手,周圍的一切,就恢複了正常,變成了外麵的景象。


    遠處的妖魔氣息衝天而起,交戰的波動,也再次傳來。


    餘子清遙望著遠方的激烈交手時浮現出的各種動靜,忍不住吐槽。


    “順便還能弄點珍稀材料是吧?”


    “那些材料,到他們手裏也是白瞎了,弄不好還把材料給毀了。


    還不如讓我們研究完了,他們想要什麽,還能替他們處理一下。


    說不定就能整出來一件鎮派之寶。”


    “你說的都對。”


    餘子清回過頭,遙遙看了看遠處幫忙護法的甲十四,對他招了招手。


    “你跟著老羊去轉轉吧。”


    老羊斜了餘子清一眼,什麽都沒說。


    給自己麾下撈好處倒是快。


    老羊打量了一下甲十四。


    “你修刀道,那我們一起去看看吧,說不定就有什麽大妖魔,能有好材料,適合你用的。”


    甲十四這才明白,原來自家陛下是給他撈好處呢,他連忙行禮道謝。


    餘子清沒有去看,這戰爭在九念死後,其實就沒什麽太大的懸念了。


    若是九念公開身份,以身份壓人,真的願意帶著妖魔穩紮穩打,還不至於是現在這樣。


    九念的想法,明顯就是拿妖魔,甚至是拿大妖魔當炮灰用。


    掀起混亂之後,好方便他來到現世,潛藏起來,慢慢積聚力量。


    就是因為妖魔一口氣出現的太多,大妖魔一口氣出現的太多,逼的太急了。


    這才逼的大離境內所有勢力,都不得不團結起來。


    主場作戰,有好處也有壞處,真要是讓妖魔肆虐開來,以後地盤都在大離的這些勢力,一個個怕是別想安生了。


    他們都不得不出力,全部都得盡全力,說什麽都要把妖魔肆虐的範圍,控製在深淵裂穀千裏之內。


    大離西部開始開發,開始有大量人定居之後,深淵裂穀方圓三千裏之地,都一直沒什麽人,專門留著當緩衝地帶。


    而緩衝地帶之外,倒是人越來越多,開始漸漸繁華了起來。


    再加上布施鎮作為餓鬼商號總部所在,各種材料流通極多,到現在緩衝地帶裏,其實也開始有一些作為歇腳地的坊市開始出現。


    一些大的坊市,都開始變成了小鎮,有人定居了下來。


    大離是真損失不起,必須出大力。


    當然,現在這種情況,也默認了誰斬殺的妖魔就歸誰,包括大妖魔。


    餘子清隻是感應了一下,大致掃了一眼,沒有參與進去的想法。


    他帶著毀陽魔的牌位,來到了布施鎮,讓毀陽魔繼續感受以這裏為中心,源源不斷的妖魔死亡。


    他還有其他事情要去辦,這一次毀陽魔被甲十四帶來,餘子清想起來了答應毀陽魔的事,又想起來了好幾件其他事情。


    他現在還得去辦一下。


    餘子清留下了毀陽魔觀摩,他自己一步跨出,消失不見。


    深淵之中,大量的妖魔還如同潮水一樣,源源不斷的湧入深淵裂穀。


    深淵那巨大的天井之下,也依然還有下層的妖魔,正在趕來。


    這一層層深淵,其實都是上一個世界跌落之後所化,本質上都是來自於一個世界。


    包括山君的群山深淵,其實都是在一個世界的範疇之內的。


    而在這個世界之下,真正的下層深淵裏,跑路的天魔王,就躲在這裏。


    他感受到了九念隕落,也感受到了九念的位格破碎。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就如同魂燈熄滅,隻是表示了隕落。


    他本來還想悄悄出來的,現在也不敢了,他隻想這麽躲一躲。


    現在他終於感受到了時間的意義,世道變了。


    虛空之中。


    懸崖神王靜靜的站在這裏,氣息卻不平靜。


    他也感覺到了,九念隕落了。


    他遙望向現世,看向深海,幽幽一歎。


    出大事了。


    差妄隕落的時候,他們起碼知道差妄是怎麽死的。


    但他們其實並沒有感覺到什麽巨大的威脅。


    因為曾經,也有諸神隕落。


    無論是差妄,還是曾經,他們的隕落都是不可複製的,可以說是機緣巧合,正好找到了那個點,運氣成分很高。


    就像是一道極為複雜的數學題,隻是隨便寫了個一,便正好是正確答桉。


    但這一次,他不知道九念是怎麽死的,甚至還確定,深海的古神肯定有插手,卻依然是這個結果。


    那就不得不生出警惕了。


    到底是什麽辦法,能崩碎九念的位格,還能在位格沒有湮滅的情況下,讓九念湮滅了。


    懸崖神王迫切的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生出了危機感,因為這代表著,他們的不死不滅,可能會徹底破滅。


    懸崖神王開始了呼喚。


    不多時,懸崖神王的氣場更凝重了。


    因為,深海裏那位說,他完全失控了,完全不知道了,九念隕落的整個過程,都隻有一片混沌。


    唯獨那個結果,便如同混沌裏唯一能看到的真理,被釘死了。


    人手越來越少,懸崖神王不得不開始再次呼喚七陰。


    然而這一次,一如既往,呼喚連一點反應都沒有,七陰依然消失的無影無蹤,幹幹淨淨。


    懸崖神王再也忍不住了。


    他不敢繼續等了,再等下去,等到十階接連出現的時候,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他抬起腳,轉過身,向著後方,艱難的邁出了一步,這一步仿佛是拖著一個世界邁出,便是懸崖神王都顯得極為艱難。


    另一邊,餘子清回到了錦嵐山。


    剛回來,就聽說了一個消息,邗棟他媳婦,終於快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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