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勸天勸地勸自己呐……”


    餘子清哼著跑調的歌,樂樂嗬嗬的行走在開滿野花的山野小道上。


    他沒想過要按照正常神祇的想法,非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那不太現實,也太浪費。


    他想要幹掉一部分,拉攏一部分。


    當年諸神們強行裹挾了所有神祇進入戰爭,結果呢,本來壓根不想參與的神祇,真形被毀,意識湮滅,有些勉強苟延殘喘的,對此也是頗有怨念。


    內部都人心不齊,還想贏得戰爭,想屁吃呢。


    這就是曆史的教訓。


    餘子清能容得下神祇,但是神祇必須要做出改變,或者被改變。


    至少現在看來,第三階段的神祇,被接受的程度還是比較高的。


    你靈則信也好,將其當做一個過節的借口也好,其實都無所謂了。


    而這些也比較符合餘子清的想法。


    他不想要那種你必須虔誠祭拜,我才會靈。


    而是你要先靈了,我才會信奉你。


    務實一點,甚至說功利一點,都沒什麽問題。


    你看,現在花神不是也挺高興麽,哭得稀裏嘩啦,她一個神祇竟然都會哭了欸,你看那梨花帶雨的樣子,多賞心悅目啊,吃飯都能多吃兩碗。


    她不敢說是全天下技藝最好的花農,那一定是天賦最好的。


    有這麽個花農給打白工,還不用開工資,她還得記餘子清的好。


    有一說一,體驗一下路燈掛件的感覺,還真爽。


    解決了花神的真形問題,解決了她的晉升之路問題,順便還把月神的晉升之路解決了。


    花神被徹底綁死在人族,或者說綁在了大兌,約等於綁死在了餘子清這裏。


    花神要養花培育花,就等於掐住了月神晉升之路的關鍵點。


    如此換算一下,月神也算是徹底被綁死了。


    不但要相處的好,利益也直接相關,這才是最徹底的,可以長期運轉下去的綁定方式。


    在大兌又待了一年,再次驗證了一下,確認沒什麽問題,餘子清才放心離開。


    他現在有一個比較成熟的綁定計劃。


    重點就是從錦嵐山的村民那得到的靈感,這些家夥什麽破事都能找個理由開席,一年到頭的節日那叫一個多。


    所以,餘子清就準備將綁定計劃的目標,都插入到一個個節日裏。


    最好是嵌入比較深的,能流傳比較久遠,那就要跟最基礎的民生直接聯係到一起。


    所以,自從花神的天鼓形態,讓他想到了驚蟄之後,餘子清就有了想法。


    做出一個新曆法,然後整出來這個世界壓根沒有的二十四節氣。


    比如,驚蟄的時候,把火柴人拉出來打一頓就很合理。


    再把花神嵌入到芒種之中,正好解決了花神第二真形的問題,也很合理,很順暢。


    這種直接關乎農時,關乎最基礎生計的節氣,可以一舉數得,從凡人到神朝,再到被綁定的神祇,都一起得到好處。


    目前來看,推進的很順利。


    隻要他綁定的足夠多,能拉攏的全部拉攏過來,就算到時候懸崖神王能降臨,他也就是個光杆司令。


    到時候新的戰爭,就打不起來,或者被限定在高端局裏。


    敵人越少越好,自己人越多越好,這都是先輩的智慧。


    將花神收起,餘子清走出了大兌牌樓,例行施展了月光神通,查了查他進去這段時間有沒有人來。


    確認沒有任何變化之後,他抬起頭,看著皓月,例行道謝。


    “多謝加持,最近靈花的研究有了瓶頸,所以,我重新請了一位來幫忙研究。


    這位絕對是普天之下最強的花農,很快,月宮之中就會有新的靈花。”


    月光如水,灑落的光輝裏,似乎都能感覺到月神的欣喜。


    月神喜歡那種有生機的感覺,而後才是為了晉升之路,這點很重要。


    餘子清散去了月光神通,目光向著西北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希望能盡快幫助月神晉升,而後能讓他的月光神通更強。


    到時候便可以窺視到當年的荒原北部,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餘子清甚至還想看看,當時他自己是怎麽出現在這個世界的。


    時間距離大兌歸來越來越近,隱約之間,餘子清已經有感覺,混亂和紛爭即將來臨。


    以他目前掌握的大衍初章,對吉凶的感應,已經越來越模湖。


    他覺得得加快點速度了。


    離開大兌牌樓,餘子清沒急著回去,在荒原南部遊走,看看現在的荒原南部到底變成什麽樣了。


    明明已經六月,荒原南部的氣候卻一點炎熱的感覺都沒有,更像是剛剛入春沒多久。


    這種情況,他若是按照既定好的節氣曆法來編撰,怕是根本沒法用。


    若是恢複到一百多年前的氣候,可能還比較容易套進去,現在根本不行。


    最終想要編撰之後拿出來用,還得解決現在的氣候異常問題。


    餘子清遊走完荒原南部,又向著大乾的方向看了一眼。


    希望當年的事情,真不是老乾皇幹的吧,不然的話,無論如何這筆賬都要算。


    一想到當年被活活餓死,餘子清的臉上就浮現出餓鬼之相,胸中的怒火開始不由自主的升騰而起。


    回到錦嵐山,餘子清將花神放出來,在她開始培育新的靈花之前,就先讓她養著那群魔植練練手。


    順便照料一下果汁,雖然果汁除了他之外,別的人根本養不了。


    至於果汁受到傷害這事,餘子清也沒考慮過,目前為止,還沒聽說過哪株仙草是被人禍禍了。


    能吃到仙草產物的,那也都是仙草主動給的,願意給的。


    有歪心思,想要強行吞噬破壞的,全遭報應了。


    花神很喜歡這些工作,她第一步想要培育的,便是能自己在冰天雪地裏生長的靈花。


    目前雖然也有這種靈花,可種類極為稀少,數量也極為稀少。


    那幾種靈花,無一不是生活在人跡罕至的雪山之中,需要最純淨的雪水加上最純淨的冰雪靈氣,就這,能成長起來的也是寥寥無幾。


    因為那幾種靈花靈草,看似生存在惡劣的環境裏,那這個惡劣是對人來說的。


    他們的生長需求,比尋常的靈花靈草還要高的多。


    但凡是環境稍微變化一點,就敢死給你看。


    那些天材地寶,大部分除了需要五色土之外,都沒這麽嬌貴。


    以前餘子清還聽說過,有人服用了一株大震橫斷山脈出產的一株藍雪花,因為那花太過純淨而死,也不知算不算是被毒死的。


    很長時間,餘子清都認為這事太過離譜。


    當然,這事在大震有另外一個說法,那裏的人認為,這是沒體修的體格,卻亂吃東西的結果,拐彎抹角的說我大體修就是厲害。


    給花神安排好,給了一堆種子和小苗,餘子清就不再管了。


    他正準備去一趟深淵,再把排隊二號也拉出來的時候,忽然感應到七樓戒指的召喚。


    進去之後,就見老羊已經在這裏等著了。


    看到餘子清,老羊急的立刻站起身來。


    “快來南海一趟。”


    “咋滴啦?出什麽事了?你這麽著急?”


    “你要的大陣成了。”


    “轉化靈氣的大陣?”


    “真的假的?達到我說的要求了?”


    “布置成本還沒低到普通修士都能承受的地步,但是已經越過了那條線,不止大勢力能承受成本,小勢力也能接受了,一次布置,最多二十年就能回本。”


    “現在是有什麽問題?”


    “之前遇到了無形的阻礙,我們便以一個超大型密室,將整個大島封了。


    現在越過了可有可無那條線之後,無形的阻礙是消失了。


    但是準備來硬的了,大陣出現的那一刻,就會有劫降臨。


    要不是我們反應快,僵持在最後一步,又有計蒙的夫人幫忙,你的大島都要被毀了。”


    “不會吧?”餘子清有些震驚。


    “不對吧,這種事對世界本身就是有巨大好處。


    汲取日月星輝,化作填補世界的靈氣。


    怎麽可能會有劫?”


    “你別問我,我也不知道,我知道不應該有。


    但是之前都有無形的阻礙,阻攔我們越過那條線。


    現在更有劫,反正你趕緊來。


    大島洞天肯定承受不住一次劫。


    我跟你聯係,便等同於越過了密室。


    你盡快。”


    老羊匆匆下線,餘子清也不敢耽擱,睜開眼睛便直接出發。


    他施展跬步,一步數十裏,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南海。


    幸好他平日裏積攢的裏程,基本都是拉滿狀態,沒急事的時候都不會用跬步神通。


    一路趕到南海,就見南海之上,彷若又恢複到了一百多年前的樣子。


    暴風暴雨,充斥著無序,靈氣都變得有些暴烈。


    風雨之中,隱約傳來大嫂的聲音。


    “快點去吧,我也頂不了多久。


    劫雲已經匯聚,我隻是消耗掉了南海這邊積累的力量,卻無法徹底阻止的。”


    “多謝嫂子。”餘子清拱了拱手,不敢耽擱,繼續趕路。


    大島上空,暴風雨在持續,而且風雨越來越強。


    僅靠狂風暴雨,已經無法消耗掉劫雲匯聚產生的力量。


    老羊站在地上,仰望著天空,眉頭緊蹙。


    不止是他,剩下的院首,也都有些茫然,不理解為什麽會有劫雲匯聚,而且看情況還非常強。


    “我們要等卿子玉來,就足夠了?”蜍葉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硬扛是扛不住的,我們隻要走了就能活,隻是大島洞天得被毀了,都到了今日,你們願意放棄?”


    蜍葉立刻不說話了,沒人願意在這個時候放棄。


    他們已經越過了那條可有可無的線,接下來便非常順利,隻需要無限壓縮成本,壓縮大陣的布置難度即可。


    而這一點,非常簡單,隻需要削減效果就行了。


    隻要幾十塊靈石,就能布置出來一個簡易的化靈陣法,就是最終目標。


    因為效果好不好是一回事,有沒有效果是另外一回事。


    不多時,蜍葉走了,農院首又來了。


    “等那個小子來有用?”


    “有用,用來惡心天劫。”


    “……”農院首黑著臉離開,愛說不說,不說拉倒!反正他來這裏的主要課題是研究靈植。


    等到餘子清抵達被封著的大島,聯係了老羊之後,老羊他們撤去了密室大陣,整個大島重新回歸。


    下一刻,便見那一直沒法成型的劫雲,飛速的成型。


    “嫂子,算了,趕緊躲開吧,別被波及了。”


    餘子清在雨中,連忙提醒了一句。


    人家幫忙幫到這種地步,已經是超出極限了,沒必要繼續了。


    大嫂退走,劫雲匯聚的速度更快了。


    整個南海,風雨飛速的消失,所有的力量都向著大島所在,萬裏方圓之內匯聚。


    黑雲壓頂,不見天日,整個世界都變得昏暗無比。


    漆黑的劫雲,以逆時針的方向不斷的旋轉,吸納力量。


    道道刺目的雷光,在劫雲之中翻騰,一種純粹的毀滅力量,開始在孕育。


    而那毀滅的目標,便是大島上的大島洞天門戶。


    不毀掉大島洞天,也要毀掉門戶,讓大島洞天跟世界脫節,斷開聯係,墜入虛空之中。


    餘子清飛身衝向了劫雲,下一刻,便見翻騰的雷光,如同鋼鞭抽下,將餘子清抽的墜落下去,轟的一聲砸在了大島上。


    餘子清躺在大坑裏,全身焦黑,滿身如同冰裂的瓷器,似是下一刻就會崩碎。


    他服下一顆老羊煉製的療傷丹藥,快速恢複著,他身上焦黑的碎片在跌落,眼睛裏帶著光,昂首看著劫雲。


    他感覺到了,感覺到了一股意,這是之前蹭的各種天劫都沒有的。


    那是一種純粹為了毀滅而存在的意。


    “這可真是……太好了。”


    餘子清咧著嘴笑了起來,神情逐漸變形。


    他擔心再也沒法觸碰天劫很久了。


    不隻是不能蹭天劫了,而是到九階之後,他也是需要有自己的天劫。


    那是一種考驗,同樣也是一種蛻變所必須要借助的外力。


    沒有天劫,很多人第一反應可能是好事,實際上,結果可能是一輩子都因為無法完成必要的蛻變而被困死在九階。


    現在好了,還是有他可以觸碰的天劫。


    隻要不是被秒殺,那什麽事都好說。


    老羊剛想說什麽,就見餘子清完好無損,一臉變態的從大坑裏飛了出來。


    他默不作聲,讓其他院首也別插手,大家去完成化靈大陣的最後一步。


    大島的最高峰之下,大陣已經布置的差不多了,就差最後的激活。


    一群院首分立四方,或是添加了最後一塊材料,或是添加了最後一筆符文,或是勾連上最後一縷道紋。


    當徹底完成,一起完成激活大陣的這一刻,靈光開始在大陣遊走。


    而天空中的劫雲之中,也驟然一聲雷鳴,彷若充斥著毀滅的怒吼。


    餘子清已經再次飛了上去。


    這一次,餘子清拿出了那個珍藏了很久的掛件,這個掛件是當初在大兌得到的,他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用,隻是留著當做爆發的手段。


    如今卻正好用上了,隨著捏碎了儲物袋,他身上的氣息驟然爆發,一路攀升到九階巔峰。


    硬扛著一道雷鞭,衝入到了劫雲之中。


    其內充斥著的暴亂和毀滅的力量,那些力量將餘子清淹沒在其中,試圖將其磨滅。


    餘子清硬扛著,靜靜的感受著。


    現在他徹底確定了,這次出現的劫雲,的確不是正常的天劫。


    那種純粹的毀滅意念,也不是他的錯覺,的確是隻有有意識的存在,才會生出的意。


    餘子清不斷的吞服丹藥,硬扛著,一邊劈開前路,向著更深處的地方推進。


    直到吞下了十幾顆丹藥,差點原地滴血重生的時候,潛入到了劫雲深處最深處,那毀滅的意之中,還有一種難以隱藏的惡意浮現了。


    那惡意正在催生毀滅的力量產生。


    有人,或者是有什麽東西,能操控天劫。


    畢竟,對世界有大利的化靈大陣,是絕對不可能有這種毀滅天劫的。


    當餘子清生出這個念頭的瞬間。


    一種撕裂感瞬間浮現在餘子清心頭。


    周遭將他擠壓淹沒,似是暴怒的要將他磨滅在此的劫雲,開始慢慢的避開他所在的位置。


    那種熟悉的,感覺被嫌棄了的感覺,再次出現了。


    餘子清所到之處,劫雲都會退開,給餘子清留足了空間,不跟他有接觸。


    當他潛行了一段,便看到了一條明顯的分界線,一邊是對他很嫌棄,一邊卻依然是充斥著惡意和毀滅的劫雲。


    而那些劫雲,卻絲毫退讓的意思都沒有。


    餘子清落下劫雲,從外麵望去,這才看清楚全貌。


    那綿延萬裏的巨大黑色劫雲,就仿佛被分成了兩半。


    兩邊的力量,沒有向著地麵落下,而是在互相糾纏,互相磨滅。


    餘子清落到地麵,那些院首都傻眼了,呆呆的看著餘子清,又抬頭看了看天空中詭異的劫雲。


    他們也算是見多識廣了,但是這種場麵,的確沒見過。


    劫雲自己分裂了,然後自己打起來了。


    餘子清麵色凝重,昂首望著天空。


    他隻感覺到後背發涼,到底是什麽人,什麽力量,竟然連天劫都能操控了?


    要不是他蹭天劫蹭的喪心病狂,早就被天劫嫌棄了,他還真不會覺得這次的天劫有什麽問題。


    哪怕本不應該出現,卻出現了,那他也隻會琢磨,是不是大島的研究,哪出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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