夔侯國主如獲至寶,又驚又喜。


    事實上,他想要類似的東西,已經想了好久了。


    曾經還專門給琅琊院捐獻了重金,想讓琅琊院研究出來點東西。


    琅琊院的確給研究出來類似的,隻不過距離限製極大,消耗也大,成本特別高,最重要的,聲音和影像失真也很嚴重,跟現場本人差距太大了。


    單純的儲存聲音的法寶,還有留影的法寶,其實一直都有,隻不過有點貴,而且限製有點大。


    就像那留影石,頂多也就半柱香的時間。


    而時間加長之後,每加長一倍時間,成本便跟瘋了似的往上翻。


    最後留影石放出記錄下來的影像,也有次數限製,反正限製很大。


    絕大部分的修士,壓根沒誰錢多燒得慌,去買這些東西。


    更別提為了留影石裏的內容,再加上一顆留影石,還要去花費更多的錢。


    這世上,終歸還是低階修士多,四階之下的修士,說占了修士數量的九成九,不算誇張,可能還有點保守。


    而與修士的數量相比,普通人的數量,又遠遠超過修士數量幾個數量級。


    這玉圭消耗極小,經過夔侯國主親自試驗,一顆最普通的,標準大小的靈玉,不停歇的用三天,靈玉之內的力量,竟然隻消耗了半成不到。


    如此低的消耗,便是一階修士,隻要不是太窮太摳的,恐怕都消耗得起。


    而玉圭本身的價格,也隻要區區三十顆靈玉。


    簡直……喪心病狂。


    這個價格,絕對連本錢都不夠。


    縱然那個玉柱賣三萬,一個頻段一年的租金,前十年,一年也要三萬。


    那也絕對虧大了。


    夔侯國主不知道有個詞叫搶占市場,但他卻能明白,後續這個東西火起來之後,市麵上絕對就隻有這一種玉圭。


    那玉圭材質雖然一般,但如此便宜,還有什麽可說的。


    其中的技術含量都遠遠不止三十顆靈玉。


    他對這件事,極為上心,親自安排了人,做了各種測試。


    從一顆靈玉能用多久,再到距離多遠,依然可以清晰的接收到聲音,這測試做的,比餘子清還要上心。


    親自測試之後,基本確定了,玉柱和玉圭之間,間隔上萬裏,都毫無影響,跟近距離沒有任何區別。


    連消耗都基本一模一樣。


    他無法理解,這等強大的法寶,為何賣這般便宜,甚至為何拿出來隨意販賣,他都理解不了。


    但他知道,比他預想的要好太多太多,他覺得已經看到了九層青樓蓋成的那一天了。


    外麵一直謠傳,夔侯國就是個偽裝成小國的青樓。


    他每一次都想親自去辟謠,這不是謠言,是真的。


    他對經營一國一點興趣都沒有,他的父輩往上也對這件事沒興趣,隻是不知不覺之間,就成了夔侯國,誰也沒辦法。


    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大離和大乾,需要中間夾著一些小國當緩衝地帶。


    夾在這倆神朝中間,誰都得罪不起,最後去他娘的吧,直接躺平,安安心心經營青樓事業。


    如此,反而安安穩穩,一代傳一代。


    大離和大乾中間的小國,數千年來,唯一屹立不倒,沒有被顛覆過,也沒有亂臣賊子謀權篡位的,唯有夔侯國。


    都說夔侯國亂的一塌糊塗,什麽人什麽鬼都有。


    可夔侯國主非常清楚,他一心經營青樓,除了要錢,除了維護產業安全,其他一概隻要錢不怎麽管,就是最好的穩定住這種詭異安定的辦法。


    他忙著測試玉圭,然後翻閱名錄,找到了夔侯國內記錄下來的各種從業人員。


    夔侯國內的戶籍政策,幾乎沒有,但青樓行業從業人員的名錄,卻一直非常完整。


    名錄之上,記錄著每個花魁的名字,擅長什麽,特點如何,還有人專門給繪製畫像。


    很快,他就找到了很多,容貌不是太出眾,但是聲音好聽,處事利索,才藝出眾的人。


    夔侯國內,花魁競爭極為激烈,能從這裏脫穎而出的,去大離也好,去大乾也罷,隻要過去,就一定是當地青樓的最火的花魁。


    每年在這邊排不到前列的花魁,數量多得很呢,很多大都是轉做教習,轉做幕後。


    要說這專業技藝,明麵上光鮮亮麗的花魁,還真未必比得過這些人。


    如今,若是玉圭的銷路打開,成為風尚,那未必非得那些最出名的花魁來。


    不看人,隻聽聲音,來評判好壞,還真有的是技藝更好的。


    這不就等於憑白多了一大批花魁麽。


    夔侯國主,每天忙著實驗,越想越有些坐立難安,心緒難以平複下來。


    “酡顏。”


    夔侯國主輕聲念叨了一句,便見一抹紅色飛來,落在他麵前。


    一個挽著發髻,一襲紅裙,媚眼如絲,麵帶一縷紅暈的女子,微微欠身。


    “殿下有何吩咐?”


    “我要出一趟門,你陪我去一趟。”


    “殿下,何事需要如此冒險?”酡顏微微一驚,連忙勸誡:“殿下,最近外麵可不太平,妾身雖有三劫境,遇到事情恐怕也未必能護殿下周全。”


    “不,這次我必須去,那玉柱玉圭,你也知道,你也看到了。


    此物乃是錦嵐山禁地所創,我必須得去親自去一趟錦嵐山。


    這已經是我和我的父親,我的爺爺,三輩人加起來,遇到的最大的一次機緣。


    我一定要抓在手裏,我要親自去跟那人談談。


    不談我不放心,我想要明白那人到底想要做什麽。


    那玉圭賣的如此便宜,他若是不圖賺錢,那就一定所謀甚大,我所不理解的。


    若是他所圖,與我所圖,有所衝突,我貿然去做一些事,可能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我不跟他親自聊聊,我實在是定不下心。”


    酡顏看著國主一副無法安定下來的樣子,猶豫了一下,沒有再勸阻。


    “那,妾身便陪殿下走一遭吧。


    那錦嵐山的名聲,雖然不錯,不過,我們貿然前去,該有的禮數還是得有的。”


    “帶一些花魁去麽?”


    “不,錦嵐山的人,怕是不會喜歡的,這件事殿下不用管了,妾身會來準備的,三日之後,我們啟程。”


    三日之後,夔侯國主帶著酡顏,悄悄離開了夔侯國,一路向西,進入了荒原地界。


    進入荒原,便能感覺到氣溫開始降低,越是深入,氣溫越低。


    縱然這個時節,按理說已經入夏,在深入荒原千裏之後,有些地方還能看到積雪。


    他們一路來到了錦嵐山東麵,相隔甚遠,就能感受到強烈的威壓。


    數顆猶如山嶽一般的大魔頭顱,燃燒著黑火,佇立在槐樹林裏,充當東麵的門戶。


    隻是看了一眼,夔侯國主的眼神便微微一顫。


    他這些日子,隱約聽說過,大離西北在打仗,大離朝廷與錦嵐山合作,絞殺深淵裂縫裏的妖魔。


    但是在夔侯國,是一點都沒有感覺到相隔甚遠的大離西北在打仗。


    也就是最近這些日子,才聽青樓的一些客人說,最近稀缺的妖魔材料降價了,而且也好買了。


    小修士想要買個符籙,價格都便宜了一點,因為有妖魔鮮血大量供應了。


    無論外麵打成什麽樣,夔侯國基本都還是原來的樣子。


    如今親自走出夔侯國,看到這幅景象,夔侯國主便覺得,他能聽到的消息,很多都是跟實際不符的。


    至少這錦嵐山,怕是遠沒有傳聞的那麽弱,也不僅僅是隻有大量的餓鬼。


    看到來客,槐樹林裏,便有餓鬼走出來詢問。


    酡顏一揮手,拿出拜貼,還有送的禮物,讓其遙遙飄了過去。


    “我家主人,乃是夔侯國主,特來拜訪,一些薄禮,不成敬意。”


    看守東麵的餓鬼,拿到拜貼,客氣的道。


    “尊駕稍候。”


    片刻之後,餘子清收到了拜貼。


    寫的很客氣,夔侯國主屈平治,買到了玉圭和玉柱,驚為天人,每日茶不思飯不想,夜不能寐,於是特地前來拜訪,想要見一見創造此物的大師。


    甚至還主動附送了測試記錄,詳盡之極。


    正兒八經的耗費了人力物力來做的測試,還對比了擅長誦唱的頂尖花魁,現場和玉圭的區別等等。


    這些測試,餘子清說實話,他是肯定做不了,沒那個條件。


    再看看禮單,都不是什麽特別珍貴的東西,但是數量很大。


    從材料到靈植、靈藥,大部分不甚珍貴,還有一些珍貴點的,也都是材料。


    都是錦嵐山需要的東西。


    很實在,也很實用。


    餘子清收起拜貼,決定去見見這位夔侯國主。


    他對夔侯國的印象,的確算不上好,但了解了一下之後,大概也明白,夔侯國為什麽會這樣。


    夔侯國若是大力發展兵力,指不定剛發展起來點苗頭,就會有倆九階強者交手的時候,一不小心把他們的軍營給波及毀掉。


    東邊的槐樹林裏,新修了一座宅邸,專門用來接待客人用。


    餘子清到的時候,屈平治和酡顏,已經在這裏奉茶等候。


    看到餘子清,夔侯國主立刻站起身。


    “在下屈平治,見過閣下。”


    “在下卿子玉,見過國主。”


    “卿少爺見諒,冒昧拜訪,卿少爺也別叫我國主了,我出了夔侯國,便是一介普通修士。”


    “哦,好,屈道友所謂何事?”


    “我已安排采購玉圭,隻是得來消息,布施鎮不夠我想要的數,而且莪有一些事,想跟道友聊聊,隻能冒昧拜訪了。”


    “屈道友想要多少玉圭?多少玉柱?”


    餘子清隻是看了測試,心裏就大概明白,這個夔侯國主,絕對是識貨的人。


    “實不相瞞,其實在下曾經就托琅琊院去研究過類似的東西,隻是實在是太過昂貴,還有各式各樣的缺陷。


    此次見到玉圭,驚為天人,便想跟道友聊聊。”


    餘子清一聽這話,心裏便明白,因為他賣的太便宜,反而讓這位顧慮重重。


    “這東西,用的人少了,沒什麽用,索性賣便宜點,我也不指望能賺錢。


    用的人多了,才有人舍得去買玉柱,租賃頻段,才有足夠多的內容。


    不然,我拿著這個東西,也沒什麽樂子。


    想聽個曲,聽個說書,聽個訊息,都沒得聽。


    那多沒意思。”


    “說書……訊息……”夔侯國主微微一怔,思路被打開。


    他一直糾結著唱曲、聽戲,卻忘了很多別的東西。


    稍稍一琢磨,對啊,憑什麽青樓就不能說書了?


    憑什麽就不能唱戲了?


    那些客人,往日裏在那談天說地,這不就是訊息麽?


    戲院的生意,要搶,茶樓的生意,那也要搶。


    嘶……


    屈平治不由的倒吸一口涼氣,好家夥。


    餘子清瞥了屈平治一眼,不愧是把夔侯國當青樓經營的國主,相關敏銳性倒是極高。


    餘子清大概也猜到,這家夥為什麽非要親自來了。


    他稍稍一琢磨,緩緩道。


    “我有一個長輩,不喜遊曆,不愛出門,但是卻也喜歡找點樂子。


    所以,我便請另外一個長輩,做出了此物。


    我就沒打算賺什麽大錢。


    若是玉圭太貴,聽的人就少了。


    聽的人少了,買玉柱的人就少。


    這願意來提供技藝的人也就少了,那有什麽意思。


    我隻是想,有朝一日,每天同時都有足夠的人在玉柱前,唱曲的,唱戲的,說書的,聊最近谘詢的,統統都有。


    我家長輩,想聽什麽就聽什麽,不會寂寞了。


    至於靈玉,我說句實話,也就那回事,賺多賺少,隨緣吧。


    我想要的內容,才重要。”


    餘子清緩緩說完,屈平治的眼睛裏都在放光。


    “道友,我要三十個玉柱,十個頻段,還要一百萬個玉圭。


    你且放心,道友想要的東西,統統都會有。


    在下自忖,別的東西我不擅長,但這些,我敢放言。


    普天之下,唯有我,唯有我夔侯國,可以盡快做到,做的最好。”


    “一百萬個?”餘子清暗暗心驚,好家夥,玉圭雖然便宜,但一口氣這麽大量,他不怕砸手裏了?


    夔侯國這麽有錢麽?


    轉念一想,夔侯國沒錢才不正常。


    這位夔侯國主,怕是窮的隻剩下錢了。


    大軍沒有,強大的強者,好像也沒幾個,境內的勢力,那也是等同於直接占山為王。


    資源也沒有多少,除了賺來的靈玉,應該非常多之外,別的的確窮。


    “對,第一批,一百萬個!”屈平治信心滿滿。


    “好,後麵我會分批給你送過去。”


    夔侯國主拿出一個戒指,擺在桌子上。


    “這裏麵有五千萬靈玉,道友先收下。”


    “多了。”


    “那便抵後續的。”


    眼看這位夔侯國主信心滿滿,野心勃勃,餘子清便繼續跟他多聊了聊。


    在這裏待了三日,屈平治才心滿意足的離去。


    餘子清把玩著儲物戒指,掃了掃裏麵堆成山的靈玉,事情的發展的確很順利。


    那奸商餓鬼的確很有眼光,從夔侯國開始,的確非常好。


    有夔侯國主親自去開拓市場,培養市場,絕對比餘子清親自去做,要好無數倍。


    而娛樂用途,也的確是最不惹人注意,也最好發展的方法。


    其實餘子清還沒說,這東西,讓某個強者來講道,給自己的門派打廣告,才是殺手鐧。


    到時候,必定是所有修士,人手一個。


    僅僅白嫖知識這一條,就夠回本了。


    要知道,廣大低階修士,最難的地方,不是怎麽賺靈玉。


    而是無人指點。


    有些小修士,哪怕明知道,手裏的典籍,沒有真意,也敢咬牙去修行。


    就是為了博一個能修成。


    好的典籍,不是買不到,隻是買不到有真意的典籍而已。


    為什麽絕大部分修士都想加入門派,不就圖個有人指點,少走彎路。


    正兒八經的,能隨便拿本典籍,就自學成才的,那是小概率事件。


    但這些,餘子清短時間內不準備在外麵搞。


    現世裏就娛樂吧,誰也不礙著。


    真要是在外麵,直接利用玉圭,開講各種法門,講煉丹,講煉器,講其他種族。


    那八成會引起軒然大波。


    但大兌,那就是餘子清說了算。


    大兌所有的權貴門閥,幾乎都被兌皇殺了個幹淨。


    雖然整體力量弱,可幹淨的如同一張白紙,想怎麽畫就怎麽畫。


    在大兌就不能隻用在娛樂上,要用在正途。


    按照大兌的封印,還有數百年時間,這段時間,沒法積累出堪比大離和大乾的底蘊,若是萬眾一心,勉強也能成為一個弱化版的大震。


    餘子清不想繼任兌皇的名號,隻是因為他怕扛不起這個責任。


    每天一睜眼,如何填飽那億萬子民的肚子,就是一個巨大的難題。


    餘子清心裏很有逼數,所以直接先組了內閣,給定下大目標和大方向,就別瞎插手了。


    他去瞎插手,若是做錯決定,背上個昏君的名號,都是小事。


    這要坑死人,一次就不是一個兩個的坑死。


    億萬人都會受到影響。


    看書學習是不能停的,其他的,也就開開課題,當個甲方吧。


    餘子清晃晃悠悠的來到錦嵐山西麵,這邊數百裏地,都是老羊的實驗場地,沒人跟他搶。


    到了地方,跟老羊一說,老羊的臉便垮了下來。


    “一百萬個?你把我當什麽了,我累死也煉製不了一百萬個!”


    “不不不,您老誤會了,我意思是,我出去找人代為煉製,核心的地方,咱們自己來。


    您老給看看,怎麽弄合適,畢竟,那材料裏,可是要添加一點點骨粉的。


    這個材料,是肯定不能送出去的。”


    “你以為這東西,是穢氣桶麽?隻需要一枚符文就行?想什麽呢。”


    “您老受累,我不學無術,實在是幫不上什麽忙,而且我那血焰,我也看了,就算用來煉製東西,也隻能煉製魔物,還得是強點的魔物,太弱的就燒成灰了。”


    “讓我想想……”老羊沒給餘子清好臉色,便是村子裏的騾子,也沒敢這麽用的。


    一天之後,老羊給了餘子清一枚玉簡。


    “給,拿去。”


    餘子清拿了玉簡看了看,裏麵是半成品加工。


    那剩下的事就好辦了,找人代工就行了。


    穢氣桶代工,有現成的路子。


    相信大離那邊肯定有人會接這個單的,一百萬個,可不是小數目。


    但最關鍵一步的處理,也挺麻煩的,餘子清又得給那些餓鬼找點事做了。


    ……


    夔侯國主回去,立刻開始著手做準備。


    玉圭開始在夔侯國內,大量的青樓裏鋪開,再順著青樓的渠道,向著大離和大乾擴散。


    五十顆靈玉賣出,能進青樓的人,不可能存在買不起的情況。


    要不是怕不要錢,會讓人多想,他都打算前期不要錢,送給客人當禮物。


    賣出去很容易,青樓的人隨便找個托,就有人會掏錢買。


    最主要的是內容,他租了十個頻段,目前隻開了三個。


    全部都是青樓的花魁來主持,以此開拓市場。


    他跟餘子清想的一樣,盡量下沉到人手一個最好。


    這青樓,向來都是潮流前線,玉圭很快就在夔侯國內流行開。


    然後向著大離和大乾擴散。


    三個月時間,便已經賣出去十幾萬玉圭,發展迅速。


    他掌控的青樓產業,在這時發揮了巨大作用。


    他閉目內視,便清晰的感覺到,那座八層青樓,隱約之間,已經在積攢力量,似乎有向著第九層發展的趨勢了。


    哪怕還特別不明顯,根本看不出來,可感覺上還是有的。


    屈平治信心滿滿,繼續推進。


    ……


    大乾,二皇子府邸。


    二皇子拿著一個玉圭,聽著裏麵傳出的聲音,現在這個頻段裏放的,是說書人在說扒皮大佬的故事。


    那說的叫個抑揚頓挫,此起彼伏,扣人心弦。


    當年扒皮大佬屠龍的事跡,讓人聽的熱血沸騰,恨不得現在就去宰兩個龍族。


    這種流傳極廣的故事,別看很多人都知道,可再聽的時候,還是一樣聽的津津有味。


    二皇子聽完了說書,將激發的玉圭關閉,看向周圍的幕僚。


    “諸位,這個東西,最近從青樓裏流傳出來,你們應該都知道吧?”


    “屬下等都知道。”


    “說說吧,你們有什麽想法麽?”


    “依屬下之見,這東西,隻用來娛人,實在是太過浪費。


    屬下了解過了,此物乃是錦嵐山所造,也曾問過琅琊院的一些人。


    琅琊院此前,受夔侯國主所托,煉製過類似的法寶,隻是造價高昂,用處不大。


    但此物,夔侯國內的人,聲音也能立時抵達這裏,著實神妙。


    屬下覺得,殿下可以托琅琊院的諸位,造出來一樣的東西。


    對殿下有大用。”


    “哎……”二皇子歎了口氣,有些無奈:“本王已經請教過一位院首,他們根本造不出來,裏麵加入了一些他們也不知道是什麽的材料,而且,縱然煉製出來,也絕對不可能是區區數十靈玉。”


    “那殿下便去買下一個頻段,殿下做的很多事,都可以以此物宣傳。


    屬下細細了解過,此物風靡,乃是早晚之事,價格便宜,必定銷量極大。


    殿下若是以此彰顯功績,也可以此暗中攻訐東宮那位。


    天長日久,總會有效果的。


    畢竟,也花費不了什麽。”


    “你看著辦吧,但是莫要跟錦嵐山直接接觸。”二皇子吩咐了下去。


    大離西北的妖魔大戰,妖魔攻打錦嵐山,他自然是知道的。


    錦嵐山有如此力量,要說他們誰不想去接觸一下,那是純睜著眼睛說瞎話。


    隻是前期,一直不太看得上那個什麽錦嵐山,也忌憚那些餓鬼。


    貿然接觸,就會給對手說辭。


    如今眼看著錦嵐山一飛衝天,如此強悍,貿然接觸更不好。


    因為跟錦嵐山接觸的活,現在是錦衣衛幹的。


    他們隻要去接觸,錦衣衛必定知道。


    而更重要的,他一直摸不透他的父皇,到底是什麽態度。


    畢竟,大乾朝廷跟錦嵐山之間,多少還算是有恩怨的。


    東廠的事,就是繞不過去的坎。


    反正這關係,一直都不熱,到目前為止,大乾的穢氣桶,也都是從大離那邊弄來的。


    可這個玉圭的事,他又非常感興趣,要參合一下。


    話語權這個事,那可是非常重要的。


    你說話,甭管說什麽,總得讓人聽見了,才能有效果。


    乾皇這一次若是長期閉關,那太子監國,是鐵板釘釘的。


    到時候,太子有的是法子,讓他們說話的聲音,不讓別人聽見,讓他們的聲音,控製在一定範圍內。


    二皇子差人,去了夔侯國,開始買一整套東西。


    另一邊,大乾太子,甭管之前知不知道,在不在意,但隻要發現了二皇子的動作,那就一定會跟上。


    於是乎,這玉圭的需求量,還有玉柱的需求量,開始暴漲。


    其他皇子都跟上,哪怕還沒想好要做什麽,那也得買。


    大離這邊,倒是一切安靜。


    大離朝廷也好,一些門派也好,跟錦嵐山關係都還不錯。


    明打明的要來走娛樂方向的東西,他們沒人會攔著。


    最重要的,半成品訂單,也是大離的。


    而且也傳出消息,這是錦嵐山的卿子玉,為了孝敬長輩,為了給自家長輩解悶,才搞出來的這個東西。


    離火院內,聞淩遊拿著一個被拆解掉,燒成灰燼的玉圭,看著從中分離出來的一點點殘留下來的東西,手都是抖的,心裏都在滴血。


    “簡直是暴殄天物……


    為了給長輩解悶,就用一個魔王的骨頭當材料。


    還隻賣區區數十靈玉。


    簡直喪心病狂,不當人子!


    若是在朝,必定是奸佞寵臣!”


    分離出來的那些材料,隻有一點點,而且因為已經煉製過一次,早就被汙染了,再怎麽提煉,也沒法比得上原材料了。


    他都準備了大量資源,準備下血本,從錦嵐山買一點。


    不求能一整節完整的指骨,哪怕有個百十斤碎片也行。


    哪想到,現在區區數十靈玉,就能買到這麽一點點。


    “聞老,殿下是讓你看看,此物我們能不能製造,還是如同那穢氣桶一樣,根本沒法仿製,你怎麽給燒了……”


    眼看聞淩遊稍稍冷靜下來了,王小虎才趕緊見縫插針,小聲問了一句。


    “燒了便燒了,再買一個就行。


    告訴殿下,沒法仿製。


    那卿子玉,喪心病狂,核心的材料,是一個大魔王的手骨碎片。


    你們要是能宰了那個魔物,那我立刻就能給煉製出更好的。


    你們行麽?


    那大魔王起碼是十階保底,你們誰有本事弄來材料再說話。”


    “……”王小虎看著那一點粉末,也是無語了。


    “那我如何回複殿下?”


    “實話實說。”


    王小虎匆匆離去,沒敢繼續待在這裏。


    這些修道者,暴躁起來的時候,簡直是六親不認,指著離皇的鼻子罵街,都不是什麽稀罕事。


    ……


    一年的時間過去,餘子清沒再插手推廣玉柱和玉圭的事,夔侯國主簡直跟瘋了一樣。


    餘子清都覺得,他對這件事的上心程度,比對夔侯國的國事,還要高幾個檔次。


    餘子清頗有些無法理解,這家夥就這麽熱愛這種事業麽。


    陰神的肚皮到了現在,也差不多平複了下去,那倒黴蛋地魔尊主,被消化的隻剩下最後一口。


    約等於地魔尊主還剩下最後一口氣。


    隻要他咽下這口氣,從此之後,世上便再無地魔尊主。


    餘子清知道,若是地魔尊主徹底隕滅,必定會引來巨大變化。


    所以,他留了一口,沒有消化掉。


    就等著什麽時候時機合適了,再把這最後一口消化掉。


    到了這最後一口氣,地魔尊主已經再也沒有反抗之力,就算是有三災之力引來,也全部被餘子清截留了。


    在家窩了這麽久,餘子清終於走出了錦嵐山。


    他要去大兌轉一轉,看看那邊怎麽樣了。


    帶著大鬼出門,左腳樓槐,右腳自在天。


    直奔大兌而去。


    時隔兩年,大兌的牌樓依然保持原樣,一絲一毫的變化好似都沒有。


    餘子清邁步進入其中,一睜眼便看到有無麵人在此駐紮,隔壁就是甲十四的辦公樓。


    甭管是誰,進來之後,第一個要麵對的就是甲十四。


    被無麵人引著,來到了內閣議事的大殿之中,立刻有人送上來一堆玉簡,還有厚厚的文件。


    這兩年時間,大兌基本已經穩定了下來。


    殘留的臭魚爛蝦,基本也被清掃幹淨。


    一切都是欣欣向榮的景象,最大問題,其實也隻是人口。


    因為死了不少人,很多年紀大的人,就是靠著化作食香人,才苟延殘喘了很多年。


    如今恢複正常人之後,便壽盡而終。


    但問題也不大,因為能多活那麽久的,基本都沒什麽普通人。


    普通人哪怕變成食香人,九成九也不可能平白無故多活個百十年。


    餘子清看了看文件,一切都井井有條,朝著好的方向發展,絕對比他親自在這發號施令強。


    不多時,包括甲十四在內,內閣成員全部回來。


    餘子清站起身見禮。


    “諸位不用客氣了,也不用問我有什麽意見,我覺得你們做的都很好。


    大方向不變。


    現在我給你們點別的東西。”


    餘子清一揮手,五十個玉柱,加上數十萬玉圭,都被放了出來。


    他稍稍給眾人介紹了一下這個是什麽東西,然後遞給眾人一枚玉簡。


    “如何用,如何安排,裏麵都有詳細的講解。


    但是具體如何操作,還得結合實際來,諸位看著安排。


    大方向就是,教導臣民。


    接地氣一點,養豬也好,種田也罷,學問也行。


    甚至若是有強者,也可以來給修士,講一講基礎的修行。


    要施行什麽東西,就先找個試點,試一試,可以了再推廣,切勿操之過急。


    外麵的情況,不是太好。


    想要出去之後,能安穩下來,就必須盡早做準備了。”


    餘子清說完,眾人沒有急著搭話,內閣首輔張曲力,看完玉簡,神情有些複雜。


    “一切都聽陛下安排。”


    有了這個東西,消耗極小,但是信息傳遞卻極快。


    很多事,的確都會方便很多,對整個大兌的整合和掌控,也會再次提升一個檔次。


    因為人不夠,人才不夠。


    大兌百廢待興,一個村配一個識字的都難。


    最強的高手,倒是還有,可是中間的修士,卻缺失極大。


    “別的人我管不了,但是大兌皇室的書庫,典籍,我總能做主吧?


    看到有合適的,基礎的知識,就適當的講一講。


    起碼讓他們在起始階段,不走彎路。


    至於後麵的,到時候再說。


    這個時候,就別再管什麽門戶之見,有什麽好東西都藏著了。”


    餘子清歎了口氣。


    “我得到消息,大震北部,環境越來越差,越來越冷,別說種地了,怕是連放牧都放不了了。


    大震的內部結構,你們估計也清楚,跟曾經相差不是特別大。


    現在有我給提供的穢氣桶,能迅速的得到大量的好肥料,還能穩得住。


    可是我估計,再繼續下去,震皇恐怕也壓製不住內部矛盾了。


    屆時,必定與大離有一戰。


    這是生存之戰,誰也攔不住的。


    若是到時候,大乾也插手,外麵必定亂作一團。


    我算過了,最多四五百年,就必須讓大兌回歸。


    不然這裏的努力,就會付之一炬。


    穢氣桶的用法,玉簡裏也有,你們看著弄。


    每隔一段時間,會有人來收取穢氣。


    我說實話,我從來沒管理過一個神朝,我能想到的,也就這些了。


    具體如何操作,全仰仗諸位了。”


    內閣成員齊齊起身,麵色肅穆,揖手長拜。


    “足夠了,陛下做的已經足夠多了。


    若是有這些,臣等還做不好,臣等便提頭來見。”


    張曲力雙目泛紅,他們這些有誌之士,曾經無數次幻想過的場景,其實也不如此刻了。


    有方法,有渠道。


    從農事,到信息渠道,統統都有了。


    他們沒道理還做不好。


    “陛下,百年,百年之內,臣等便會給陛下一個滿意的答卷。”


    “不是給我,是給你們自己,給大兌的子民,給大兌。”


    餘子清搖了搖頭,看向甲十四。


    “等到都能吃飽飯之後,再推廣煉體,哪怕隻是強身健體也行,不用勉強。


    而且,注意好穩定,有禍亂者,嚴查,查清楚了,確認無誤,嚴懲。”


    大概聊了聊,餘子清也沒做什麽具體指示,依然是隻給方向。


    細節上,相信這些人,會處理的非常好。


    在大兌逛了幾座城,尤其是鄉村都逛了逛,確認對基層的掌控很好,的確遠比前兩年好。


    餘子清才放下心來。


    剩下的,看到那堆滿案頭的文件,餘子清頭大不已,匆匆跑路。


    這邊剛出來,遊震便來找餘子清喝酒。


    遊震神情有些鬱鬱,自斟自飲,也不勸餘子清喝酒。


    “前輩,你這麽喝法,連續喝十年也喝不醉的。”


    “是啊,我都很久很久沒喝醉過了。”遊震苦笑一聲,有些自嘲。


    “前輩,是因為大震的事吧?”


    “是啊,仁兒之前來見我,說起了大震局勢。


    我二弟,已經快要壓不住了。


    大震人口雖然不多,可是如今幾乎所有的人,能生存的地方,就隻有四分之一的疆域。


    而且今年夏天,夏日極短,怕是今年冬天會更冷。


    大震南部邊境一些地方,已經是大離疆域。


    若隻是普通人倒也罷了,都能活得下去。


    隻是地方小了,修士之間的衝突就加劇了。


    北部的勢力,現在全部堆積到南部,想不衝突都不可能。


    朝中拿回失地的呼聲越來越高。


    而且,我二弟到現在還未立新的太子,事情越來越麻煩。


    今年冬天,若是天氣再冷一點,便誰也壓不住了。”


    “若是現在與大離開戰,大震有勝的把握?”


    “五五開吧,大震將士雖然少,但強者數量不少,而且普通將士實力,也都比大離強。


    大震內部,諸多勢力,如今都想向南走,勝算不小。


    我擔心的倒不是勝算,而是若是出兵,必定是朝廷出兵。


    而大離如今,剛剛結束了深淵裂縫的戰爭,那西荒軍氣勢如虹。


    大震就算是勝了,也是慘勝。


    朝廷損失太大,內部本就快壓不住的各方勢力,必定會趁機作亂。


    你也知道,我大震跟大離不一樣,怕是到時候,要出大亂子。


    屆時,大乾必定會參合一腳。”


    餘子清眉頭微蹙。


    “若是三神朝亂戰,荒原也別想獨善其身了,我沒說錯吧?”


    “有人想攪渾水,必定會將你們牽扯進來。


    到時候,別說你們,三神朝內的各門各派,都別想獨善其身。”


    餘子清暗歎一聲。


    “這事鬧的……”


    跟遊震聊完,餘子清晃悠到老羊這,跟老羊說了一下最近的局勢。


    “這事你能管麽?”


    “我怎麽可能管得了?大震北部,越來越冷,人都活不下去了,不往南走,難道等死啊,這事天王老子來了都沒用。”


    “那你想說什麽?”


    “我隻是覺得,荒原變成如今這鬼樣子,還有大震北部,越來越冷,一年比一年冷,最初的起點,都是當年荒原北方的異變。


    要是這天沒這麽冷了,也就沒這麽多破事了。”


    “這事誰也沒辦法,整個世界都是如此,當年荒原北部……”


    老羊說到這,久違的緘言神咒再次出現,老羊眼神驟然變得空洞。


    片刻之後,緘言神咒所化的三枚符籙消散,老羊眼神陰沉。


    “觸發到核心了。”


    餘子清沉著臉,看著老羊。


    “所以,整個荒原,大震北部,甚至整個世界,都變冷,的確壓根不是天地變化,而是人為的?


    這怎麽可能,當時已連十階都沒有,便是十階,也不可能有這種長時間影響整個世界氣候的力量。”


    老羊沉默了半晌。


    “我不知道,一點都不知道,完全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


    餘子清沉思良久,緩緩道。


    “不管誰做的,不管為什麽,現在的一切,肯定就是對方想看到的。


    你不要管,我會查清楚的。


    不管是誰,離皇也好,乾皇也罷,亦或者是之外的人,他都死定了。”


    因為這仇,從一開始就結下了。


    他落地沒兩天,就看到大日淩空,再到後麵被活活餓死,都是因為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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