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蘇離聞言,大驚失色,連忙勸諫:“老師,為何現在就決定再次衝擊,再等等吧,我剛為暗影司立功,再積攢點功勞,就能憑功勞換來寶丹。”


    季伯常伸出一隻手,示意蘇離不要著急。


    “老師,我已經給首尊大人提過了,首尊大人也應允了。”


    季伯常聞言微微一怔,看著蘇離一臉關切,眼裏帶著光,他伸出一隻手,緩緩的拍了拍蘇離的肩膀。


    他的眼神略有些複雜,看著蘇離半晌之後,才緩緩道。


    “蘇離啊,我知道你能力其實不缺,缺的隻是時間換來的資曆和修為境界。


    但是,你要明白一件事,遇到事情的時候,莫要總衝在前麵。


    人活下去了,才有未來。


    你要為你自己考慮考慮。”


    “老師,我考慮過了,我還年輕,雖然實力弱了點,可是也在暗影司站穩腳跟了。


    暗影使的俸祿不低,賜下的資源,還有我在外麵獲得的資源其實,我自己是用不完的。


    首尊大人已經應允,給我留一顆療傷的寶丹。


    這一次跟錦嵐山達成交易,我也算立了大功。


    再出門做一次任務,就足夠了。


    老師,你壽數還有,肉身氣血也尚未進入衰敗期,還有時間,請務必不要如此冒險。”


    蘇離滿臉焦急,情真意切,抓住季伯常的手臂,勸個不停。


    眼看季伯常沒有立刻應下,蘇離便立刻站起身。


    “老師,你等著,我現在便去見首尊大人,先行將寶丹兌換出來。”


    蘇離匆匆離去,季伯常伸手想攔,張了張嘴,卻見蘇離已經消失不見。


    他坐在那裏良久,一個人端起酒杯,一口飲盡。


    另一邊,蘇離回到暗影司,求見首尊伏曉,見麵便單膝跪地。


    “首尊大人,蘇離有事相求,還望大人應允。”


    “起來說話,我們自己人,在衙門裏無需如此客套。”


    “大人,我想,能不能提前換一顆寶丹,我有急用,我知道我功勞還差一點點。


    但我保證,一定第一時間將功勞補上,或者我用其他資源來補上。”


    “你的老師出事了?”伏曉立刻問了句。


    身為首尊,自然知道蘇離拜了季伯常為老師,經常前去請教。


    而蘇離這個暗影使的位置,也是繼承的季伯常。


    “的確有點事……”蘇離沉聲應了一句。


    伏曉看著蘇離的樣子,笑了笑,眼中帶著一絲欣賞。


    越是心思深沉的人,就越是喜歡單純的人。


    越是滿身汙垢的人,其實也越是欣賞純粹的人。


    因為他們也希望自己身邊,有這樣的人。


    “你的功勞其實本來就差不多了,早點給你,其實也不算壞了規矩。


    不過,你還是補上點資源,省的落人口實,待你立下功勞,再拿回去。”


    “多謝大人。”蘇離滿心歡喜,連連道謝。


    不到半個時辰,季伯常站起身,準備離去的時候,就聽外麵大門被拍響。


    老仆去開了們,就見蘇離風一樣的衝了進來,手裏捧著一個玉盒,放在桌子上。


    “老師,首尊大人答應讓我提前拿到了。”


    蘇離歡喜不已,打開了玉盒,就見其內,一個蠟封的寶丹,神光盤旋,神韻內斂,隻是香氣,便有沁人心脾之效。


    季伯常看著那顆寶丹,神情有些驚愕,愣在當場。


    他的思緒在寶丹的光暈中,開始飄的很遠。


    “老師……”


    蘇離的聲音,慢慢的變化成他記憶裏的一個少年,那就是年輕的他。


    他想到他小的時候,便如同蘇離一般,有一個老師。


    隻是,他不如蘇離這般純粹。


    那時候,他的老師重傷初愈,又壽數將盡,便想拚死一搏。


    他的老師,散盡財貨,換來一顆寶丹,以求強行突破,延續壽數。


    當時,他不解他的老師,為何明明機會極其渺茫,卻還要浪費一顆寶丹。


    漸漸的心生貪念,心底開始琢磨,若是他有這顆寶丹,是不是會更好。


    然後,貪念將他淹沒。


    他趁著他的老師,做準備的最後一天,準備服用寶丹的時候。


    身為護法之人的他,卻強行破開了閉關之所。


    誰想到,他的老師早就防備著他,提前布置了各種陷阱,布置了陣法。


    然而,箭已射出,便再無回頭之路。


    他拚盡一切,用他的老師教的一切,終於破開了阻礙,來到了閉關的密室裏。


    將他的老師殺死在裏麵。


    他的老師,眼神裏帶著複雜,最後又露出一絲笑容,徹底閉上了眼睛。


    那時他還不懂為什麽。


    直到他打開了存放寶丹的玉盒,發現其內其實是一顆固本培元,夯實根基用的寶丹時。


    他才明白,他的老師根本沒打算突破,突破用的寶丹根本不是這種,這寶丹就是給他的。


    他的老師將死,什麽寶丹都沒有用了,所以給他上了最後一課。


    按照他老師的教導,想要什麽,就得拿命去拚,得自己去拿。


    這世道,就得拚誰更狠。


    這就是給他最後一次考驗,就是要引他去自己拿。


    說的再多,教的再多,也不如這一課來的深刻。


    他曾痛苦不堪,陷入自責和愧疚之後,後來慢慢的,便明白,這才是真正的最後一次考驗。


    他無法跳出這種心緒,便是還不夠狠。


    後來,他的確越來越狠,心也越來越冷。


    “老師……老師……”


    呼喚聲傳來,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


    季伯常看著桌子上的寶丹。


    又是寶丹,但這一次,卻是他身為老師,弟子拚盡全力,給他弄來了一顆寶丹。


    他才會陷入到回憶裏,無法自拔。


    他無法控製的顫抖著伸出手,將玉盒重新蓋上。


    這一刻,他的眼神,如同他的老師臨死時一樣複雜。


    久遠到埋藏在心底的回憶,忽然跳出來給了他一拳。


    他甚至有了一絲動搖,有了一絲疑問,當年他到底是對還是錯。


    麵對一顆難得的寶丹,價值堪比天材地寶,他心裏卻沒有什麽貪念。


    他忽然理解了一個詞,燙手。


    “拿回去吧,我聽你的,再等幾年。”


    “我都換出來了,哪有再還回去的道理,暗影司的規矩,豈能如此兒戲,老師你收好,先服用寶丹,徹底養好的身子之後再說。”


    “好,都聽你的。”


    眼看季伯常似乎被說服了,蘇離才看了看天色,這時才反應過來,天已經黑了。


    “那,老師,你們早點休息,我就不打擾了。”


    蘇離訕笑著離去。


    季伯常坐在那裏,麵色忽青忽白,片刻之後,張口噴出一口鮮血。


    他擦了擦嘴角,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這麽多年了,什麽大風大浪都經曆過了,他都是心若磐石,不曾動搖。


    如今,他竟然被這麽點事,引動了心底的回憶,搞的心緒不寧,心海翻騰。


    一顆寶丹,竟然都讓他生出了一種燙手的感覺。


    簡直是笑話。


    他坐在原地,調息良久,回到了房間。


    看著老妻,他緩緩道。


    “我要去嚐試著突破,若是我有什麽不測,你便將那個玉盒,還給蘇離。”


    “這,到底是為什麽啊……”季夫人驚慌失措,滿心不解。


    “有危險可能要來了,莪不能等危險抵達了再做準備,我必須要提前做準備,放心吧,還早著呢。”


    他來到了書房,進入一間密室,張口一吐,便有一個一尺高的小神龕落在桌子上。


    他化作一道流光,沒入到小神龕之中,轉瞬便來到一間密室裏。


    掛了一幅幅畫的密室。


    在檢測羅盤出現的第一時間,他便動用了這種備用手段,從根源上確保他不會暴露。


    然而,九階化身接連損失,被斬斷聯係。


    暗影司忽然又開始了一次新的篩查,連他們這些已經在養老的前暗影司成員都沒放過。


    錦嵐山的卿子玉,以一種名正言順的理由,被人請到了大離都城,又正好出現在他家。


    一個人就將那條加了佐料的魚吃了大半,還專門要了那個魚的菜譜。


    又去在附近的市場,買到了一模一樣的香料、油、魚,連廚具都順手買了一套一模一樣的。


    又提到了羊肉的問題。


    他關注卿子玉很久了,甚至連卿子玉兩次來大離都城,去了哪吃了什麽,愛吃什麽,不吃什麽,統統都知道。


    卿子玉這次故意提到羊肉是什麽意思?


    是暗示他提前知道這件事,還是暗示別的?


    錦嵐山他的人滲透不進去,甚至還有一個,隻是路過的時候,飛的沒那麽高,便被莫名的力道影響到,差點一頭摔下去。


    那錦嵐山重新從虛空歸來之後,異力是一天比一天強。


    如今誰能悄悄去錦嵐山打探到情報?


    別看那槐樹林一圈下來,好幾千裏,地方特別大,可是那裏數百萬餓鬼鎮守著呢,可比陣法還好用。


    再者,便是九階煉氣修士,進了錦嵐山,有這般可怕的異力籠罩,去了也會被人活活打死。


    他對錦嵐山的關注,最終都落在了卿子玉身上。


    他甚至得到消息,卿子玉疑似是個劍道強者,就是個老妖怪在裝嫩。


    所以整天佯裝隻是個五階體修,在這亂蹦躂,去了那麽多危險的地方,還沒被人打死。


    推測,可能是因為受到了錦嵐山的異力影響。


    但他親眼見過卿子玉,的確就是個普通體修,不動手的時候,甚至也感應不清楚到底有什麽實力,但肯定不是劍道強者。


    然而,他曾經派人追查過,也一無所獲。


    荒原大難,死的人太多了,錦嵐山異變,又抹去了大部分信息。


    什麽都沒有了。


    他也不確定卿子玉到底是個年輕人,還是個裝年輕人的老妖怪。


    所以,麵對卿子玉時,他就隻當對麵坐著一個老妖怪。


    他甚至還有猜測,這個卿子玉,有沒有可能,就是大兌時期的某個老妖怪奪舍而來。


    不然,為什麽他能拿到大兌的官印。


    為什麽能如此順暢的化解大兌的封印。


    反正卿子玉,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年輕人。


    當這麽一個疑似老妖怪奪舍的家夥,一點一點的縮小著範圍,一點一點的靠近,直到某一天,好似閑逛時,不經意間出現在他家門口,手裏捧著羅盤,一臉客氣的笑容。


    他隻會生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那種危險在一點一點的逼近的感覺,實在是太過清晰,讓他根本騙不了自己。


    為了一個明麵上,毫無破綻,也方便做一些事的身份,他可是煞費苦心。


    不但先用一個化身,來慢慢成長,而後再吞噬掉化身的一切,包括化身的身份、神魂、肉身等等。


    耗費了數百年,才有這麽一個方便的,不會被莫名審查的,明麵上的身份。


    甚至正常時候,他還會利用秘法,連自己都騙了,就以正常的季伯常的身份來行走。


    沒有必要的時候,他自己都隻記得自己是季伯常,而不是其他人。


    他就是真正的季伯常。


    這才是真正的毫無破綻。


    哪怕進了暗影司大獄,首尊親自動用暗影大鑒,耗費巨大代價來探查,都不會有破綻。


    但現在這個身份,以後肯定沒法用了。


    偏偏他又不敢貿然消失,貿然消失,等同於不打自招。


    他還得用這個身份幾年,甚至十幾年,才能找到合適的理由脫身。


    如今,肯定是有人盯著這裏的。


    他隻能保持著跟以前一樣。


    一,絕對不能立刻派人,在大離宰了卿子玉這個怪胎,絕對不能沉不住氣,隻要出手就上當了。


    二,就是要趕緊推進大兌玉璽的事。


    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


    再把卿子玉吸引到那個封印之地,在裏麵將其幹掉。


    隻是琅琊院一代不如一代,到現在,竟然還沒弄清楚封印之地在哪。


    當年琅琊院的那位行走的琅琊書庫隕落之後,蜍葉大受刺激去閉關了,剩下的拔尖人物,出遊的出遊,閉關的閉關,剩下的都什麽歪瓜裂棗。


    近些年就一個程淨,還能讓人眼前一亮。


    於此同時,季宅之外。


    季伯常想的沒錯,外麵的確有人盯著,還是個三劫境的強者。


    老首尊蹲草叢蹲了很久了,他一直盯著餘子清的動向,餘子清進入大離都城之後,他更是全程盯著。


    他甚至看到餘子清故意找理由,在都城裏轉圈子,看起來是瞎逛,實際上,是去親自見了名單上的那幾個人。


    親自以羅盤來檢驗了一遍,甚至還不惜裝作對妖道有心理陰影了。


    餘子清遠遠的見那幾個人的反應,他也看的一清二楚。


    那幾個人都被排除嫌疑了。


    最後沒有排除嫌疑的,就是季伯常和伏曉。


    暗影司內,老首尊沒法現身,沒法長期蹲草叢,可外麵的季伯常,那就沒事了,可以輕易的蹲到。


    如今,他感應到季伯常進了密室,感應便消失了,他就愈發覺得,這個之前忽略掉的季伯常也有大問題。


    最基本的,你一個已經退下的暗影使,家裏修的密室,屏蔽效果竟然好的跟暗影司內的密室一樣。


    暗影司內的確有報備,他家裏修了密室,可規格卻比報備的要高。


    這個在往日看,也沒什麽,順手撈點這種好處,暗影司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覺得你有問題的時候,那一點小問題,就可能是大問題。


    ……


    餘子清安安穩穩的回到了布施鎮,什麽襲擊都沒有出現。


    然後,他可以確定一點事了。


    伏曉,肯定不是督主,而且,他也沒有將那個消息泄露出去。


    若他是真正的督主,麵對餘子清騎臉嘲諷,他也許能忍。


    可再能忍,在知道不僅僅隻是幾個九階可以斬斷聯係,而是所有化身都會反叛的預期結果,他都不可能再忍下去了。


    這種情況再忍下去,他就真的完蛋了。


    而目前,也隻是那幾個九階化身反叛了,別的化身都正常。


    所以,是那個給他暗中下了什麽東西的季伯常?


    不過,有巫雙格在,他連錦嵐迷神藥都敢當飯吃。


    還怕別人給他下藥?


    回到布施鎮,餘子清就先去排了毒,巫雙格站在門口,伸長了脖子看著,一頭的霧水。


    等到餘子清出來,他立刻道。


    “少爺,你是不是中毒了?”


    餘子清心頭警兆大作,立刻先來了一個否認三連。


    “沒有,你想多了,怎麽可能。”


    否認完了,才裝作隨意的道。


    “我隻是想起來很久沒排毒了,例行排毒而已。”


    巫雙格滿臉疑惑,排毒之前,也的確沒感覺到有什麽問題。


    餘子清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口轉移了話題。


    “接下來,大離那邊會送來很多器胚,到時候就有你忙的了,你可要加油。”


    “少爺放心,我懂,保證十年內穢氣桶就壞掉,我向老羊前輩請教過了。”


    “不不不,這一次不用,起碼得能用個幾十年。”


    “哦,那我明白了。”


    看著巫雙格離去,餘子清長出一口氣。


    他是真怕了這死心眼覺得他中毒了,天天抱著混元金鬥追在他屁股後麵。


    到時候萬一正在跟人談事情,這家夥覺得時間到了,衝進來來一句少爺該如廁了,自己以後還混不混了?


    巫雙格肯定幹得出來這種事。


    餘子清坐在那喝著茶,一臉的寂寞,沒人來殺自己,那就得給人家創造點條件。


    人家想要時間,那餘子清就不能給他時間。


    那些人到現在還沒弄明白那些話是什麽意思,封印之地在哪都不知道。


    那自己就去幫他們弄清楚。


    趕緊去那個封印之地,到了那裏,估計督主就不可能忍得住不來殺他了。


    餘子清現在還沒法確定督主是誰,季伯常隻是嫌疑很大而已。


    盤問過季伯常的弱智魔念,基本也確認不了什麽,那魔念距離心魔還有一段距離。


    哪像老首尊的心魔,天天客串收音機,跟說相聲似的,一件事說的跌宕起伏。


    不過也正因為這個魔念有點弱,餘子清才會感覺更有問題。


    這麽弱的魔念,真能在人突破的時候,失去控製,蹦躂出來攪和麽?


    餘子清也不好直接搖人殺上門,萬一搞錯了,會非常被動。


    算了,先不管了,蹲草叢的老首尊肯定會盯著的。


    餘子清悄悄去了一趟群山深淵,這個時代看不明白,那就找上古的人來看,肯定能看得明白。


    再次來到了安史之書麵前,餘子清將那張原稿拿出來。


    “能看懂麽?”


    安史之書閃爍了一下,又閃爍了兩下。


    “看得懂,又看不懂?”


    得到了確認之後,餘子清歎了口氣。


    “你好歹也是一本史書,怎麽這麽沒文化,上麵的代指和典故,你都不懂啊。


    算了,裏麵那個封印裏,有人能看懂這些,你總知道吧?”


    安史之書嘩啦啦的翻著書,翻到丁卯紀年末期裏的其中一頁。


    餘子清伸出手按在上麵,瞬間消失在原地。


    進入之後,便在一座高樓之中,其內擺放著一座座書架,一個胡須垂落到腹部的老者,正坐在裏麵,抱著一卷竹簡研究。


    “老先生有禮了。”


    須發皆白的老者抬起頭,看了餘子清一眼,便搖了搖頭,道。


    “你走吧,這個封印,你化解不了。”


    “晚輩知道,晚輩是有事來請教一下老先生。”


    老者直起腰板,笑著搖了搖頭。


    “那你找錯人了,此地封印裏,隻是老夫的一縷印記,懂的東西可不多。”


    餘子清拿出那張紙,擺在桌子上。


    “前輩客氣了,實在是時間流轉,文字變化太大,文化也有改變。


    很多東西,例如這典故和代指,後人都不甚清楚了。


    晚輩不得不,前來請教一下前輩。


    就比如這望日,具體指的是哪一天。”


    老者看了看紙上的文字,眉頭微蹙。


    “你是誰?”


    “晚輩甲子城郡守卿子玉。”餘子清拿出大印,自報家門。


    老者看了看餘子清,又看了看那張紙,沉默了片刻,道。


    “年輕人,多看看書,多學習一下吧。


    這上麵寫的清清楚楚,望日和望日的寫法都是不同的,這個字的底部多了一筆,便特指八月十六。


    至於這穹峰,倒是解釋很多,不過後麵有大寶二字。


    大寶一指兌皇之位,二指玉璽,三指丁卯城。


    而丁卯城外,有一峰名為天穹峰。


    還有曾經宮城夜宴,夜宴之上,有人賦詩一首,以穹峰代指白玉樓,譏諷兌皇。


    後來這穹峰二字,便有了白玉樓的意思。


    所以,這上麵的意思,應該是說。


    在八月十六日,醜時三刻,站在丁卯城或者白玉樓的頂端,就可開啟一座寶庫。”


    “多謝前輩指點,晚輩告辭,等以後晚輩實力足夠了,再來化解封印。”


    “趕緊走吧,大兌淪落至此,你也莫要憑白丟了性命。”


    餘子清行了一禮,瞬間消失不見。


    回到安史之書這裏,餘子清翻到辰妃封印的那一頁,伸出手將那一頁取下。


    大兌都沒了,丁卯城也沒了,他去哪找一個丁卯城或者白玉樓。


    隻能先將這一頁帶出去,直接具象出去了。


    既然阻攔不了,也不想阻攔,那就帶出去吧。


    看看帶出去一頁,具象出來一頁之後,會引發什麽反應。


    “你不是一直想讓我把化解的封印,帶出去,將封印在裏麵的東西,恢複原樣麽?


    我現在就帶出去一頁,將這一頁裏被封印的白玉樓放出去。


    你要不要給我兩張我能用的,讓我防身。”


    安史之書直接飛了過來,鑽進餘子清懷裏。


    餘子清麵色一黑,將其重新抓出來丟了回去。


    “大可不必,隨便給幾頁適合的就行,強一點的,那些我一隻手就能捏死的小垃圾就算了。”


    安史之書光芒暗淡了一下,似是有些失望,書籍自動翻動,分化出隕星之災和異火之災這兩頁脫落出來,塞進了餘子清手裏。


    “隻能是這種麽?


    十階郡守入魔那一頁不行麽?


    是不是我根本不可能用得了?”


    安史之書閃爍了一下,表示你說的對。


    “那你覺得,那顆隕星,是我能召喚出來的?”


    安史之書表示,你召喚不出來。


    餘子清翻了個白眼,將那兩頁收起。


    就算他能用,那也是要付出足夠的代價的。


    異火的確是最好用的,可強可弱,隕星就沒轍了,下限就極高,一般情況,他也用不了。


    從群山深淵回來,餘子清便先去關心了一下佟家家主佟偉舜,陰陽宗宗主廖一來,退魔宗宗主彭鬆,看看他們都恢複的怎麽樣了。


    接下來去大兌玉璽的封印之地,肯定是要幹架的,幹架之前不搖人,那還幹什麽架。


    己方起碼要有幾個強者坐鎮,盡可能的讓己方實力更強。


    這三位都是純粹的煉氣修士,有天材地寶輔助,神魂恢複的很快,修養了這段時間,基本沒什麽大問題了。


    再加上大離太子也很大方,給他們送了寶物,他們如今做回自己之後,說不定會比之前更強。


    為了不給督主反應時間,盡可能的逼迫,餘子清在鍾守正新的潛修之地找到了他。


    “前輩,送你一株天材地寶,要不要?”


    “要,為什麽不要?”鍾守正哈哈大笑:“說吧,這次要我傳什麽消息?”


    “我已經破解了,那些信息是什麽意思,找到了封印之地。”


    “你?”


    “我直接去大兌封印裏,找了一個那個年代的人。”


    “……”鍾守正有點懵,還能這麽搞麽?


    餘子清笑了笑,將翻譯的內容告訴鍾守正。


    “三日之後,我會去丁卯城舊址附近,那裏大概是什麽地方,總不用我說了吧?”


    “要他們一株天材地寶虧了。”


    “那就要兩株,再勻給我一株。”


    “好。”


    鍾守正樂樂嗬嗬的離去,不賺白不賺的好處。


    一天之後,會議密室裏,鍾守正麵帶冷笑。


    “你們這些人,老想著作壁上觀,總是不想冒險。


    現在告訴你們,你們拿到了大兌玉璽的線索也沒有用。


    最後還是得靠錦嵐山的人。


    可以先告訴你們,那望日指的是八月十六,還有幾天就到了,錯過了這次,就要再等一年。


    兩株天材地寶,少一株都不行。”


    拿到了好處,鍾守正才將完整的消息告訴眾人。


    眾人麵麵相覷,大兌都不在了,他們去哪找丁卯城?


    鍾守正傳完話,直接消失不見。


    離開這裏之後,他立刻隱遁身形,遁地而走。


    他在這裏也感覺到危險了。


    近些日子,他幫餘子清傳話,詐了這些人好幾株天材地寶了。


    這東西又不是大白菜,除了第一梯隊的大派,剩下的勢力,能拿出來一兩株庫存就了不起了。


    身上揣著好幾株天材地寶,全部都是煉神修士能用到的,還有能恢複元神的。


    有人盯上他了,他也覺得挺正常。


    遁走走了足足三千裏之後,鍾守正才從地下鑽了出來。


    他一個散修,還是個邪道,身上揣著好幾株天材地寶,這是取死之道啊。


    估計已經有人想要弄死他,搶走這些寶物了。


    他的腦海中,不禁想起跟餘子清聊的時候,提起那個老太監時的話。


    加入某個勢力,是肯定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加。


    但是,隻是當個鄰居的話,倒也不是說不能商量。


    壓下這個念頭,鍾守正悄悄離去,幸好他換了新的潛修之地。


    幾株元神境修士都能用到的天材地寶,對於大派來說,雖然珍貴,卻也未必值得跟一個元神境結仇。


    但是參會之人裏,可不是每個人都來自財大氣粗的頂尖大派。


    最主要的,是因為他是個散修,沒背景,還是個邪道,殺了也就殺了,隻要一次殺幹淨,就不會有後患。


    一想到這個,鍾守正心中警鈴大作,繼續隱遁,絕對不給任何人機會。


    ……


    三日之後,餘子清行走在荒原南部的一片範圍,尋找著曾經的丁卯城,大致所在的位置。


    滄海桑田,曾經的一切,縱然沒有消失,如今恐怕也隻剩下斷壁殘垣。


    更別說,這裏連斷壁殘垣都沒有。


    他揣著其中一頁書,利用這一頁書不斷感應。


    終於在一片荒野裏,找到了大概的位置。


    然而到了大概位置之後,卻見那一頁書上的感應,卻還在不斷指引。


    餘子清在數十裏範圍內,繞著圈子,不斷縮小範圍,最後縮小到裏許,那一頁書上的感應,變得極為強烈,指引的也愈發清晰。


    餘子清行走在荒野雜草裏,一點一點的按照指引前行。


    最終確定,這一頁書指引的竟然是一個小地洞。


    餘子清有點懵,這什麽意思?


    下一刻,便見那地洞裏,一隻毛茸茸的小白狐鑽了出來。


    小白狐昂著頭,眼神裏帶著人性化的震驚,呆呆的看著餘子清。


    餘子清有些意外,看了看那頁書上頻繁閃爍的光芒,再看了看小白狐。


    小白狐飛速的從洞裏鑽了出來,定定的盯著餘子清,眼神裏滿是激動。


    它嚶嚶嚶的叫喚著,等到餘子清試探性的伸出手,觸摸到它的腦袋之後,小白狐便安靜了下來,眯起了眼睛。


    那種無論如何都忘不掉的人,忘不掉的感覺,終於再次出現了。


    就是這個人,絕對就是他。


    餘子清觸摸著小白狐的腦袋,細細感應了一下,已經化妖了,但是修行的不是妖氣,而是一種輕靈純淨的力量。


    餘子清看了看周圍,這裏肯定就是曾經的丁卯城所在之地。


    餘子清露出了笑容,撫摸著小白狐的腦袋。


    “原來如此,我曾經還以為,那一縷力量也會隨之隨風消散。


    沒想到,那一縷力量太強,太過純粹,竟然直接具現到現實裏了。


    你是那頭大狐狸也好,不是也罷,現在都是新的開始,新的生命。


    往日都隨風消散,不要再去追逐,現在要好好活下去。”


    餘子清沒有感應到那一縷輕靈之氣,心裏放心了不少。


    若無足夠的實力,那一縷輕靈之氣,便是災禍之源。


    如今這小白狐體內的力量,雖然輕靈純淨,沒了那一縷輕靈之氣直接凝聚,反而更好。


    “你運氣真不錯,幸好是我先來踩點,若是其他人先來,發現了你。


    你可未必會有什麽好結果。


    不如跟我走吧。”


    小狐狸嚶嚶叫著,一躍而起,躍入餘子清懷裏。


    力量如此純淨,被修士稱之為靈獸,再考慮到這小狐狸,已經消化掉那一縷輕靈之氣,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餘子清不把它帶走,其他人發現它,也一定會將其帶走。


    隻是那個時候,就未必會有好結果。


    殺雞取卵之事,時有發生。


    餘子清還真看不上小白狐的那點力量。


    餘子清抱著小白狐,便見天際之上,一道道遁光飛來。


    神光閃耀之間,一個個籠罩在神光之中的強者出現。


    這隻是出現的,沒有現身的,還不知道有多少。


    其中一個神光收斂,玄天宗宗主,從中走出,他看了餘子清一眼,又看了看餘子清懷裏蜷縮成一團的小白狐一眼,他眉頭微蹙。


    “錦嵐山隻有你一人來麽?”


    “隻是找到封印之地,開啟封印之地而已,晚輩一個人來就足夠了。


    至於封印之地內有什麽,那便不關我錦嵐山的事了。


    甚至,這次的事,本就不關我錦嵐山的事。”


    餘子清麵色平靜的說完,玄天宗宗主麵色微黑,也有其他人,微微蹙眉。


    這就是說,我們之前的交易,你們都沒有完成。


    要的人,你們也都推三阻四。


    如今來幫忙找到封印之地,就是情分,不來那才是本分。


    你們再逼逼,我一個不高興,就不管了。


    “既然來都來了,便開始吧。”有人打了個圓場。


    不是每個強者,都能正眼看弱者的。


    玄天宗宗主這種態度,其實才是常態。


    看不上餘子清這個弱雞唄。


    餘子清麵無表情,要不是為了正事,他才懶得理會這些所謂的頂尖大派的人。


    借勢威逼可以,真讓這些人動手做什麽,他們可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


    餘子清環視一周,拿出羅盤,當著眾人的麵,催動羅盤。


    羅盤轉了一圈,確認所有人都不是琅琊化身,也不是本尊之後,餘子清才慢吞吞的將其收起。


    而後他伸出一隻手,貼在地麵上,念頭一動。


    那一頁書之中,一道流光沒入地下消失不見。


    霎時之間,大地震顫,餘子清飛到半空中,便見此地空間震顫,所有的東西,都仿若開始出現重影。


    一座巍峨大城的虛影,在那些重影之中,慢慢的浮現。


    一股餘子清在封印之中,從未感受過的氣息浮現了。


    那是經過戰火衝刷,經過漫長歲月洗禮,才能沉澱下來的厚重氣韻。


    巍峨大城的虛影,驟然間擴散到方圓百裏之地。


    餘子清身負的大印,全部齊齊顫抖,仿佛這一瞬間,曾經虛浮的力量,開始有了錨點。


    餘子清不斷的攀升高度,那沉澱的厚重氣息,壓的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這是在安史之書裏,從未感受過的。


    此刻,便代表著,那偌大的神朝,消失的神朝,已經開始出現了冰山一角。


    僅僅這一角,便已經能感受到水麵之下,隱藏著何等龐然大物。


    餘子清正視丁卯城的虛影,忽然明白。


    縱然大兌末期再爛,爛透了,那也是一個龐大的神朝。


    他一直不敢輕易將化解了封印的書頁帶出來,便是隱隱有所感覺。


    隻要有一頁顯化,便代表著大兌歸來,正式拉開序幕,再也無法回去了。


    那城池的虛影之中,白玉樓的虛影隨之浮現。


    隻是白玉樓開始愈發的凝實,又虛影化作了真實存在的。


    慢慢的,那白玉樓也從潔白無瑕,璀璨無比,光芒漸漸暗淡下去,開始浮現出一些焦黑之色。


    等到白玉樓徹底顯化,已經變成了黑玉樓。


    第一縷殘留的天火氣息浮現,周圍開始升溫,便代表著白玉樓徹底回歸現實世界。


    第一座曾經的大兌的東西,在消失之後,歸來了。


    這一刻,整座丁卯城的虛影,都仿佛變得更加真實。


    餘子清瞥了一眼玄天宗宗主,什麽都沒說,消息已經給他們了,處理不好,那就別怪老子。


    玄天宗宗主,先飛身來到白玉樓的樓頂,將那枚無字大印放了上去,毫無反應。


    而後他又拿起大印,按照顯化出來的丁卯城虛影,來到了丁卯城的最高點。


    其屋脊之上,有一異獸雕塑,張口托天,兩掌合攏,隱隱正好是大印的大小。


    玄天宗主將大印緩緩的放上去,卻見那虛影卻好似真的托住了大印。


    一縷縷光華閃耀,天際之上,明月光輝,化作一道光柱,轟然落下。


    霎時之間,便見一道漣漪橫掃開來,所有的虛影都隨之消散,隻留下那座孤零零的黑玉樓坐落在那裏。


    大印憑空浮在半空中,鯨吞月華,而後大印變化形狀,化作一座九層十八柱的深藍色牌樓,轟然落地,牌樓之上,隻有一個古字。


    兌。


    那足有數百丈高的巨大牌樓,極為怪異,似乎無論在什麽方向,看到的永遠都隻是正麵。


    看到牌樓之上的字,所有人便明白,目標開啟了。


    隻是跟他們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樣。


    麵對那氣息深沉厚重的巨大牌樓,眾人都有些沉默。


    然後眾人看向了玄天宗主。


    玄天宗宗主又看向了餘子清。


    餘子清麵無表情,壓根不理他,想拿好處,又不敢當出頭鳥,就這點本事,哪那麽多漏讓你們撿的。


    玄天宗宗主麵沉似水,當時他隻是順手,向著印家遞了一張拜貼而已,哪想到印家竟然如此果決。


    以至於現在,他一直都在當這個出頭鳥。


    此時此刻,他倒是想讓錦嵐山的人再去,可是人家早就說了,與其無關,交易也沒達成。


    他倒是想強行讓錦嵐山的人去試探,可惜,現在這種情況,把人得罪死了,以後可就麻煩了。


    這麽多人看著,一副讓他當這個領頭人的架勢,他便有些坐蠟。


    沉默片刻之後,他邁步走向那座巨大的牌樓,一步邁出,越過牌樓,身形便無聲無息的消失不見。


    有人先進了,其他人便魚貫而入,以此越過牌樓,進入到封印之地。


    若是大兌玉璽在裏麵,僅憑一個人,怕是沒法壓製得住。


    來人都進入其中之後,隻剩下餘子清,抱著小白狐站在這裏。


    下一刻,天空中,一捧紅砂飄落,轉瞬便迎風見長,化作綿延十數裏的血紅色沙浪,向著下方的餘子清而來。


    餘子清站在原地,抬著頭看著,咧著嘴笑了起來。


    “這就等不及了啊。”


    眼看那血色沙浪,裹挾千鈞之勢落下,餘子清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仿若引頸就戮。


    就在那血色沙浪落入餘子清十丈之內,轉瞬即至的時候,一個黑袍人出現在餘子清身前,一手捏印訣,對著前方一揮手。


    霎時之間,便見那血色沙浪從兩旁呼嘯而過,卷起狂風陣陣。


    鍾守正回頭看了一眼餘子清,歎了口氣。


    “你怎麽知道我在附近?你怎麽知道,我一定會出手救你?”


    “前輩,你忘了,兩株天材地寶,你得勻我一株的,我死了,那天材地寶你給誰去?”


    “我自己全部拿著更好!”鍾守正笑出了聲,不用給自然更好啊。


    誰想,餘子清借驢下坡,順勢就道。


    “那前輩就拿著吧,不用給我了,那一株天材地寶,算作請前輩出手幫忙的報酬。”


    餘子清沒給鍾守正反駁的機會,抬頭看著天空。


    “閣下可是被督主邪法所害?


    晚輩不才,正好知道如何化解邪法。


    如今已經化解了四位三劫境強者所中邪法,前輩若是信我,晚輩可以幫前輩化解邪法。


    從此完完整整的做自己。”


    餘子清誰都怕,但現在就是不怕督主的化身。


    四個斬斷了聯係的成功案例在那擺著呢。


    天空中,一個滿臉老年斑,懷抱一個赤色大葫蘆的老人,在半空中浮現。


    他周遭血色的沙浪翻滾,血腥味衝天。


    他眼神平靜,看著餘子清,搖了搖頭。


    “我非督主化身,隻是一個普通的東廠檔頭。”


    “東廠已經被裁撤了。”


    “我壽數將盡,隻是為報督主知遇之恩,今日特來借你性命一用。”


    這老家夥,麵色平靜,眼帶死誌,根本不可能說得動了。


    餘子清歎了口氣。


    “督主這個縮頭烏龜,到現在竟然也不敢出麵,我都快急死了。


    你說,他修行圖什麽啊。


    而且讓你這個八階來送死,有什麽用啊。”


    餘子清說著,拿出羅盤例行檢測。


    然而這一次,卻看到那羅盤指針不斷旋轉,最後停在了指向化身的那一項。


    餘子清有些愕然。


    “竟然真的是化身?”


    那老者波瀾不驚的眼神,終於浮現出一絲驚愕,而後他便釋然了。


    “是不是化身都無所謂了,能在最後關頭,給督主帶回去點消息,也算足夠了。”


    霎時之間,便見那老者張口一吸,將所有血色沙浪全部吞入體內,他的身上魔氣湧現,死氣滋生。


    瞬間,便見他的身形炸開,漫天血沙,猶如無數的勁矢,裹挾著魔氣、死氣、其全身的力量,向著四麵八方無差別爆射開來。


    餘子清第一時間躲在了鍾守正身後,避開了對方自爆的威能。


    片刻之後,方圓數十裏地,連雜草都被腐蝕枯萎,隱隱還有毒素和血腥氣彌漫開來。


    “你都知道他是化身了,為何還要給他說那麽多?”


    “我不告訴他,督主怎麽知道,現在不是他想讓我死,是我想讓他死。”


    “你如此作死,能長這麽大,也是奇怪……”鍾守正歎了口氣,後悔沒第一時間將天材地寶給出去,現在想不出手都不行了。


    這邪不邪道倒是無所謂,但拿錢辦事,信用必須得穩得住。


    餘子清從鍾守正身後走出來,看著周圍的一切。


    “前輩,你想要走,現在還來得及。”


    “哼。”鍾守正冷哼一聲,什麽話都沒說,人也沒走。


    餘子清鄭重的行了一禮,表示感謝。


    而後便站在原地,靜靜的等待著。


    那縮頭烏龜再怎麽能忍,現在肯定也忍不了了。


    他要麽趕緊來把自己殺了,要麽自己就去毀了他所有的化身。


    那些化身找大離,和找他,性質也不一樣的。


    大離都城。


    季伯常進入密室,感受著其中一個化身傳回的消息,忽然笑了起來。


    “一個小輩,竟然將我逼到如此境地?


    真以為我什麽都能忍,損失幾個九階化身就沒底牌了麽?


    罷了,既然封印已開,隱藏不了,便不再隱藏了。”


    他伸出手,那一幅幅畫像之上,一道道神光沒入他體內,消失不見,畫像也變成了空蕩蕩的紙張。


    他走出密室,身形無聲無息的消失不見。


    一直蹲草叢的老首尊,再感應到季伯常的氣息徹底消散,立刻悄悄的追了出去。


    一條消息,也從老首尊手裏傳了出去。


    同一時間,大離、大震、大乾都有人,忽然停下了現在做的事情,轉身離開。


    “小子,那妖人我可不是他對手,你現在逃還來得及。”鍾守正鄭重的警告餘子清。


    “從他對我錦嵐山的人下手的那一天開始,就是死仇。


    我若不逼他,給他足夠的時間,他就真成氣候了。


    現在我給他機會,他若是不敢來,那我就繼續逼他,我也不介意一點一點的挖他的根基。”


    “我不知道你有什麽底氣,不過,若是情況不對,我最多保你不死。”鍾守正歎了口氣,既然是死仇,那就沒法勸了。


    “多謝前輩。”餘子清行了一禮,隨口又補了一句:“要是我這次沒死,前輩,你就來錦嵐山,跟我當鄰居吧。”


    “想都別想!我從不接受這種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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