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輪到餘子清為難了。


    他得想想,怎麽安撫住襄王。


    這家夥已經到了半瘋的邊緣了。


    要不是因為自己出身錦嵐山,前麵兩次對頂尖高手的震懾,而襄王又有求於錦嵐山,堂堂一個九階高手,恐怕不會這般心平氣和的跟自己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而且他還挺坦誠。


    餘子清念頭疾轉,在腦海中列出襄王的名字,將自己知道的,有關襄王的一切,都一條一條的列出來。


    很快,餘子清便打消了他的第一想法:告訴襄王還有點希望, 但是要跟他做個交易, 把後背搞事情的人弄死。


    但他一個小弱雞,別看人家有求於他, 那這種交易,也不能是他主動提出來。


    而且,交易不值錢。


    若是襄王真的是那種重感情的人,那人情才值錢。


    上來就談交易,大概率不會留下什麽好印象。


    念頭疾轉之後,餘子清給兩人斟了一杯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而後輕吸一口氣。


    “殿下,我能先問點,可能比較敏感的問題嗎?”


    “事無不可對人言。”襄王這話說的很坦然。


    “那請殿下恕在下冒昧,我想問一下,太子殿下,是薨與殿下之手嗎?”


    襄王目光一凝, 驟然盯著餘子清的眼睛。


    餘子清神態坦然, 頂住了襄王的壓力,跟對方對視。


    對視了幾個呼吸, 襄王緩緩的搖了搖頭。


    “不是, 我也在追查,我那堂弟是怎麽死的。”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此前雷氏的雷譽被人慫恿,抓走了我一個手下,想要去破開哀思洞天的防護,這個事,襄王殿下知道嗎?”


    “我一個月之前知道的,有人想要破開哀思洞天,甚至知道裏麵有封印物,但是出了岔子,以至於封印物,被你拿走了一部分,事情有些失控了,才有人想要利用我來做一些事。”


    這下餘子清懂了。


    本來那些人沒想讓襄王提前知道,他們隻是想讓封印物炸開。


    到時候裏麵的妖魔鬼怪,還有魔頭,襄王他老子的一條腿,再加上落歌天君的陵寢。


    一股腦的炸出來,那造成的危害和影響,難以估量。


    而襄王發現了那條腿之後,也必定會插手。


    若是那個時候再有人告訴他,他爹其實還有一絲希望,那誰想再將那條腿徹底封印,襄王就會跟誰拚命。


    就如同現在,襄王一眼就能看出來,是有人想搞事情,想利用他去做一些事,他也沒法無動於衷。


    被利用,襄王也想掌握主動權,所以這次他親自來了。


    按照大震如今的局勢,他本尊出現在震南,可是冒了不小風險的。


    不,不對,襄王都敢請人去攔住雷勵,必然是沒法隱藏了。


    他為什麽不怕震皇?


    因為現在外麵,盛傳的是太子死於交戰,也就是說死於襄王之手。


    而襄王想要從哀思洞天裏解救出他爹的一條腿,當年哀思洞天的事,又是太子牽頭的。


    如今襄王陰謀籌劃,又趁著兩軍交戰,先殺了太子,在任何人看來,這一係列事情,襄王就是幕後主使,合情合理。


    說實話,如果餘子清早知道那條腿,是襄王他老子的。


    如果今天襄王沒有親自來,他也會認為襄王就是背後的那隻黑暗之手。


    襄王如今親自來了,也親口否認了,他也沒提防著震皇,也就是說,震皇其實也知道?


    他們這叔侄倆,之前都打出狗腦了,現在又開始唱雙簧嗎?


    餘子清有點懵,但是聽襄王的口氣,好像也就這樣能說得通了。


    看著眼前這位威名震震的襄王。


    餘子清明白了很多事,襄王親自出現,不止是要掌握主動權,也是對背後之人的一次反擊。


    若是有機會,襄王肯定比自己還想打死那些人。


    餘子清露出一絲微笑,看著襄王。


    “殿下,我不敢給你做出任何保證,我隻能說,的確還有一絲希望,雖然非常麻煩,最難的地方,其實是喚醒殿下父親的意識,而不是祛除魔念。”


    根據外界已有的信息,這事根本毫無希望。


    他不信那些告訴襄王的人,不知道這些,但他們就是這麽做了。


    他們隻是想利用襄王那一絲希望,去搞事情,能不能救得了,誰在乎啊。


    最好是把襄王也逼瘋了,那顯然比那些封印物炸開,還要可怕的多。


    現在把難題推到老子這裏?


    嘿,老子還真敢說,有一線希望。


    隻要他願意,隻要他肯做,無論是一隻雞崽一樣毫無抵抗之力的魔念,還是一頭大妖一樣極度危險的魔念,都能做成餓鬼的菜,隻是難度不一樣而已。


    那些瓜皮,太小看錦嵐山了,太小看餓鬼,也太小看他餘子清了。


    絕對克製的天敵,不隻是說說而已。


    襄王眼中的那一絲希望之火,開始熊熊燃燒。


    聽外人說一萬句,他心裏也隻是敢信又不敢信,行動上卻隻能相信,因為他不想放棄。


    但是隻要錦嵐山的人說一句,他便信了。


    “你為什麽要說有希望?”


    “若是太子殿下,是死於襄王殿下之手,之前抓我的人,襄王殿下也有參與。


    那麽,今天當場死在殿下手中,我也會說毫無希望。”


    “我說的你便信嗎?”


    “哈,殿下堂堂大震一字王,又是九階強者,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如今下了血本,請來同階強者,攔住雷氏勵祖,還牽扯到令尊,若隻是為了親自前來,騙我這個區區四階體修幾句話,那我也寧願相信殿下說的都是真的。”


    “哈哈哈……”襄王大笑,第一次端起了茶杯,對餘子清示意:“你很有意思,比我想的有意思的多。”


    他明白了餘子清的意思。


    第一個問題,他要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連那個跟他關係很好的堂弟都敢殺,那餘子清會說沒希望。


    第二個問題,若是之前,他針對過錦嵐山的人做過什麽,那餘子清也會硬杠到底。


    寧死也會把他心中的一絲希望之火,給一盆冷水澆滅了,讓他此後生不如死。


    襄王有些意外餘子清的想法,但是他現在看餘子清卻順眼多了,甚至願意親自敬一杯茶。


    這世上追逐名利,追逐境界,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但這不包括他。


    很多年前,他父親出事的時候,他是有機會登上皇位的。


    但是那個時候,他在乎的是他的父親,一點都沒想過皇位的事。


    他的二叔,當時當機立斷,行了篡位之事,將危害降到了最低。


    理智上,他覺得二叔做的對,對大震的傷害降到了最低,當時若是不果斷點,掀起的波瀾和災難,可能就沒有如今的大震了。


    但感情上,他接受不了,因為當時,他的父親,還是有一絲可能,借助神朝的力量,壓下魔念的,但他的二叔把這個希望被掐滅了。


    所以,兩千年來,他從來沒鬧過,沒質疑過他二叔得位不正,同時,也兩千年沒去見過他的二叔,如今的震皇。


    二者並不衝突。


    他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心裏想要自己成為什麽樣的人,自然就會喜歡什麽樣的人。


    他看的出來,餘子清沒有在虛情假意的說謊話,餘子清的確很在意那兩個問題的答案。


    氣氛瞬間變得和諧了很多。


    餘子清添了水,煮好茶,給兩人一人斟了一杯。


    “殿下,問題問完了,我能知道一下,殿下接下來準備怎麽做嗎?”


    “自無不可,帶著封印物,前往哀思洞天,將其解封,隻有在那裏解封,才能控製得住,然後將我父親的斷肢帶出來。”


    “殿下親自出手麽?”


    “對,我不信任那些藏頭露尾的地溝老鼠。”


    “那好,我跟著殿下一起去吧。”


    “你?”襄王打量了一下餘子清,搖了搖頭:“你的實力太弱了,前往哀思洞天,會立時入魔,死的淒慘。”


    “殿下誤會了。”餘子清搖了搖頭,指了指那些金屬書頁:“殿下,其中有一頁,是魔頭,說句托大的話,我不去,殿下你帶不出來令尊。”


    說到這,餘子清呲牙一笑。


    “而且,我想弄死幾個臭老鼠,先出出氣。”


    “哈哈哈,好。”襄王大笑,他點了點頭:“說的好,本王會親自抓住幾個臭老鼠,送給你出氣!”


    襄王向著北方看了一眼,站起身道。


    “時間差不多了,小友,有空了來北境做客,你很有意思。”


    說著,襄王丟給餘子清一塊令牌。


    而後一步邁出,身形消失不見。


    周圍困住了飛舟,任由飛舟怎麽飛行,都還在原地的力量,也隨之消散。


    飛舟繼續向著大震飛去,餘子清站在船頭,向著遠方看了一眼。


    天邊的位置,隱約能看到大片的黑雲,哪怕在這裏,依然能隱隱聽到雷聲陣陣。


    那應該就是雷勵在跟同階強者交手。


    餘子清摸了摸自己的掌心,已經出汗了。


    一點都不緊張,還是不太可能的。


    他這次能沒事,還能聊這麽多,歸根到底,還是背後有威懾,有了這個前提,才有的聊,有的聊了之後,才能聊的下去,聊得愉快。


    所以,他現在覺得裏長對村子裏的人嚴格,還是對的,老裏長當了一輩子的裏長,見識不如老羊,可是智慧卻未必不如老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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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裏長總能一眼抓住問題的關鍵核心。


    如果現在錦嵐山,能有一個九階體修,加一個九階大妖,帶著幾十個七八階體修出門溜達一圈。


    他餘子清,以後去哪都能橫著走。


    誰見了他,都會客客氣氣的稱一聲卿少爺。


    藏拙是得有,壓箱底的威懾不能常用,但是有時候,也是得亮一亮肌肉。


    所以,餘子清現在決定了,亮一亮誰都能看得見的肌肉。


    ……


    餘子清順利的抵達了雷氏,見到了雷譽。


    雷譽看到他,無奈的攤了攤手。


    “卿兄,你是不是也見到襄王了?”


    “見到了啊,怎麽?襄王也來到你這了?”


    雷譽長歎一聲,滿臉的無力。


    “我還在做老師留下的功課,襄王忽然就出現在我麵前了。


    那可是九階強者啊,我能怎麽辦?


    我連動一下小手指都做不到,我隻能看著他,將那些封印物,全部帶走了。”


    “咦,襄王沒跟你說什麽?”


    雷譽張了張嘴,猶豫了一下,而後長歎一聲,滿臉的無奈。


    “就說了一句,他說我這種隻會被人牽著鼻子走的蠢貨,再不改改自大的毛病,他可能就會活著看到雷氏沒落。”


    “……”


    襄王可真直接啊。


    餘子清一時不知該怎麽安慰一下雷譽了。


    雷譽苦笑一聲,搖了搖頭。


    “其實襄王說的沒錯,我以前是挺自大,也挺蠢的,以他的身份,能指點我這麽一句,已經很不容易了。”


    “若是勵祖能看到譽兄轉變,必定老懷甚慰。”


    餘子清真心實意的誇了一句,被人指著鼻子罵了一句,還能不惱不怒,認為對方是指點自己,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當然,可能也是因為襄王的拳頭足夠大,說話也會有理。


    “既然沒我們什麽事了,譽兄也沒事,那我就先走了,我還有點事要辦。”


    “卿兄不歇歇腳嗎?這麽著急啊?”


    “是啊,家裏的人,都等著我去做菜呢,再晚點,食材就不新鮮了。”


    雷譽看著餘子清的背影,一臉愕然。


    這是錦嵐山的傳統麽?


    大少爺竟然還要親自去燒菜?


    餘子清坐著飛舟,直奔哀思洞天而去。


    他要趕在那裏被封鎖之前進去。


    當然,不是去送死,是去撿食材。


    之前若不是怕在家裏炸了,一個不小心,會讓裏長和村裏的人隕落,也會毀了錦嵐山,餘子清是真不怕封印的東西。


    魔頭,再強,那也隻是魔頭而已。


    ……


    哀思洞天裏,已經空空蕩蕩,除了彌漫的異力之外,一片荒蕪,連根雜草都沒有。


    這裏已經隻剩下一個空殼,其內的一切,都被封入了金屬書冊裏。


    襄王進來之後,將那些金屬書頁拋出去,那些金屬書頁的力量被激發,自動排列順序,組成了一本前麵是金色,後麵是純黑色的金屬書冊。


    金屬書冊靜靜的飄在那裏,隱約能看到,書冊的後半部分,黑氣湧動,與前半部分的金光,不斷的拉扯僵持。


    襄王麵沉似水,身上的氣息在急速攀升,力量催發到極致,他左手手捏印訣,右手並指為劍,指尖一點鋒銳的金光浮現。


    那一點金光,如同劍芒,發出嘶嘶的破空聲,周遭的一切,都仿若被切割開來。


    他沉聲一喝,一指點在了書冊上。


    金屬書冊之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符文和道紋,構建出了一層又一層的防護,直到所有的防護,化作一團神光,將整個書冊包裹在內。


    然而此刻,襄王指尖的一點鋒芒,卻直刺其中,一點一點的破開神光。


    數息之後,一點鋒芒從書冊背後激射而出,包裹著書冊的神光,轟然崩碎成漫天熒光,而書冊表麵,一道裂紋浮現,驟然崩碎成兩半。


    無數扭曲的場景,噴湧而出的魔氣,如同被折疊起來的折紙,飛速的展開。


    洶湧澎湃的力量,向著周遭擴散開來,吹的襄王衣袂獵獵作響。


    他能猜到一些,背後的人想要做什麽。


    讓封印物在外麵炸開,然後他們無論要做什麽,都會特別方便。


    襄王是看震皇不順眼,但不代表,他瘋了,讓封印物在外麵炸開。


    偏偏他也想要救出他爹。


    那與其天天被人惦記著,不如親自出手,在哀思洞天破開封印物。


    襄王進入了哀思洞天,遠處的一座山頭上,看起來隻是大雪覆蓋的普通山峰,可是透過遮掩和隱藏,震皇已經站在裏麵,遠遠的看著哀思山了。


    “發現什麽了嗎?”震皇問了一句。


    震皇身後,無麵人的頭兒李星晨,正麵沉似水,一臉肅穆的站在那裏。


    “回陛下,臣已經跟雷氏通過氣了,雷氏已經發現了好幾隻老鼠,正等著收網。


    臣在其他地方,也發現了好幾隻。


    甚至……”


    李星晨微微一頓,繼續麵不改色的道。


    “甚至無麵人裏,臣也發現了一個人,可能是老鼠,現在正在盯著。”


    “隻是有了點意外,雷勵跟丁幕山打出火氣了,丁幕山想走也走不了……”


    震皇搖了搖頭,道。


    “不用管他,雷勵憋了很久了,隻是想找個人打一架,他不會不知輕重,誤了正事。”


    “臣明白,陛下,襄王已經進去了,我們現在就封鎖哀思山嗎?”


    “再等等,看看還有誰會進去。”


    倆人正看著呢,就見一艘白玉飛舟,從遠處飛來。


    他們看到餘子清從飛舟上跳下,將飛舟丟在原地,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山洞裏。


    “咦,錦嵐山禁地的卿子玉,他來做什麽?”李星晨有些意外:“陛下,要攔住他麽?”


    震皇看著餘子清的樣子,不慌不忙,一點都不像是瘋了。


    “不用,還沒輪到你出去,大魚還沒出現呢。”


    ……


    餘子清來到玉璧前,輕吸一口氣,邁步進入其中。


    一步落地,便立刻感覺到周遭大量的魔氣蒸騰,睜開眼睛,便見到天際之上,黑雲陣陣,似乎有無數的妖邪魔物,在其中翻滾。


    彌漫的異力,比錦嵐山的還要強,不過還好,他從來沒煉氣過。


    這裏的魔氣濃度太高,帶著大量負麵情緒的混亂魔氣,此刻就仿若找到了目標,不斷的向著餘子清的體內滲透。


    餘子清長吸一口氣,吸入了大量的魔氣,臉上都仿若蒙上了一層黑色的薄霧。


    他的陰神閉著眼睛,呼吸之間,那些魔氣一吞一吐,絲毫影響都沒有。


    而他的肉身表麵,卻已經開始浮現出變化,皮膚慢慢的變黑了一些,浮現出一些龜裂,那些龜裂形成了一些天然的魔紋。


    心中的負麵情緒,開始暴漲,魔念也開始浮現。


    然而,第一縷魔念剛剛浮現,便見那閉著眼睛的陰神,夢遊似的砸吧了一下嘴,吸溜一聲,便將那一縷魔念吞噬掉。


    “這就是入魔的感覺麽?”


    餘子清再次猛吸一口氣,笑容開始變得有些浮誇。


    他想這件事好久好久了。


    所有修士裏,最普及,幾乎也是最強的爆種手段,入魔。


    最典型的黑化強十倍。


    他都快想死了。


    可惜,他修的餓鬼之道,導致他根本沒法主動入魔,他連一縷魔念都沒法生出來。


    如今看著這裏龐大的混亂魔氣,主動去吸納,讓肉身被動入魔,都沒辦法讓生出的一縷魔念堅持超過眨眼的時間。


    在外麵,這種最普及的爆種手段,他根本沒法用。


    以至於現在開發出來的爆種手段,僅僅隻是大量吞服錦嵐迷神藥,然後強行拔高靈感,超限度的引動餓鬼之道的力量。


    入魔多好用啊,除了魔念之外,幾乎沒有任何副作用。


    而他又最不在乎魔念。


    他甚至都想嚐試著,從陰神嘴裏搶救下來一縷魔念,看看以後實力強了,能不能煉成一個分身,或者化身什麽的。


    可惜,魔念出現的瞬間,就已經在陰神嘴裏了,摳都摳不出來。


    如今,隻能在這種特殊的環境裏,被動入魔感受一下了。


    感受著肉身的力量在不斷的攀升,餘子清拿出了幾個罐子。


    這是之前煉製穢氣桶的時候,找老羊順手做的,能收集其他的力量。


    收集魔氣的,收集煞氣的,收集毒火之氣的,各種都做了不少,留著備用。


    如今終於派上用場了。


    餘子清將所有收集魔氣的法寶,全部拿出來,鯨吞周圍濃鬱的魔氣。


    這些以後就是新的爆種手段。


    “哈哈……”看著那些魔氣不斷的湧入法寶裏,餘子清忍不住大笑。


    天空中,原本準備撲上來的那些妖魔,都齊齊停下了腳步。


    他們看著地麵上那個皮膚灰黑色,全身都布滿了魔紋,還在主動去吸納魔氣,笑的猖狂的人。


    嗅了嗅鼻子之後,一臉晦氣的離開。


    那人身上的氣息,簡直比他們入魔還要深。


    而且這個家夥,似乎還嫌魔氣不夠,竟然拿出了一大堆法寶,收集魔氣。


    真是活的久了,什麽都能見到。


    餘子清感受著近乎爆炸的力量,特別想捏死倆妖魔試試,可惜,那些妖魔,聽到他挑釁的笑聲之後,竟然轉身走了。


    餘子清舉目遠眺,向著天邊望去,他能看到,仿若有一副畫卷,正在慢慢的展開。


    那些魔氣森森,混亂的殺機彌漫的畫卷,正在覆蓋原本荒蕪空蕩的地方。


    等到封印徹底解開,這裏恢複到一百多年前的樣子,恐怕還得等一會。


    等到他帶來的魔氣桶都收集滿了,餘子清飄到半空中,看了看附近的環境,將其與金屬書頁上的畫麵對照,然後選了一個方向飛去。


    他要去的是當年那兩位修道者大佬,最後停留的地方。


    就在入口附近。


    片刻之後,餘子清到了地方,看著滿地的骸骨,有些遺憾。


    他還抱著一絲希望,那倆大佬還活著。


    此刻,這裏已經一個活人都沒有了,隻有最前方,一具骸骨坐著,手捏印訣,一具骸骨站在那裏,屹立不倒。


    剩下的骸骨,全部都散落在地上。


    想來,當年這兩位,都是尚未入道,他們以自己的生命,以自己的道為代價,短暫的獲得了力量。


    然後將整個哀思洞天封印,將裏麵的魔頭,妖邪,斷肢,還有死靈,連同落歌天君的陵寢一起,全部封印了。


    按照餘子清的推測,他們是不想這裏的魔頭、妖邪、和斷肢逃出去。


    至於落歌天君的陵寢,恐怕也隻是順手為之的,並不是他們的目標。


    隻可惜,他們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在完成的那一刻,就已經被人撬出了一絲縫隙,封印物根本沒有被帶出去。


    無論是故意的,還是不敢再進來帶走封印物,想想都挺諷刺的。


    餘子清走到那兩位大佬麵前,行了一禮。


    “二位前輩,大義凜然,晚輩敬佩不已。


    我倒是想讓那些封印之物,永遠的完好封存下去,讓時光消弭這裏的一切。


    可惜,我的意見根本不重要,那些大佬也好,陰謀家也好,沒人會聽我的意見。


    如今,隻能在壞的事情裏,找到好的結果了。


    以前那些魔頭很麻煩,如今他們也有了天敵,多少還是有希望的。


    二位前輩並不是做了無用之事,當年若是沒有二位前輩,必定已經生靈塗炭,魔頭肆虐。


    如今便讓我托個大,從二位前輩手中接力,試著去解決那些魔頭,也讓二位前輩能得以安息。”


    自顧自的說完,餘子清揖手一禮。


    霎時之間,便見那二人的骸骨,轟然倒塌,如同其他的骸骨一樣,散落在地上。


    餘子清看著骸骨,不知是自己的打擾,讓那些本就脆弱的骸骨跌倒,還是這二位殘留的執念,聽到了這話。


    反正就當是這二位大佬同意了吧。


    餘子清取出一些容器,將這倆大佬的骸骨收殮,再做好標簽分好,省的弄亂了。


    然後依次將剩下的那些人的骸骨,都一一收殮。


    等到他做完這一切,便看到其中一位大佬坐下的位置,一個儲物袋,不知何時,在地下露出了一個角。


    拿到儲物袋,上麵的印記已經完全消失。


    打開一看,裏麵的靈藥已經枯萎,丹藥已經被魔氣侵染,法寶也已經被魔氣侵蝕腐朽。


    唯有幾個被封印的玉簡,和一本金色的金屬書冊,依然抵擋著魔氣侵蝕。


    餘子清拿出一本金屬書冊,裏麵隻有第一頁,刻著一些字跡。


    “無論你是誰,你能看到這些字,便證明封印已經解開。


    希望你們是找到了解決那個天魔的辦法。


    他不是普通的魔頭,而是他化自在天魔,其名自在天。


    他侵蝕了震皇,然震皇剛毅不折,驅逐無力,便欲與他同歸於盡。


    可惜,震皇乃是不死境強者,入魔之後,近乎逼近十階。


    天魔暗藏之下,天下便無人能將其肉身毀滅。


    可惜我兄弟二人,知道這些的時候,已經晚了,隻能拚盡全力,加上天君的幫助,才將其封鎮。


    若你看到這些的時候,天魔已經被再次封印。


    便煩請閣下,將那幾個玉簡,送回封家或者印家,那是我二人一生的心血,遺失在外,愧對先祖。


    屆時,封印兩姓,必有重謝。


    若天魔尚未再次被封印,你便跑吧。


    跑出去,活下去,將這些事情,告訴外麵的人。”


    餘子清合上金屬書冊,他之前見到的那些金屬書頁,跟這本書冊都是同一種材質。


    當時,他們原本的想法,估計是將天魔和斷肢分開封印。


    可惜,最後沒辦法了,隻能以一冊,封印了整個哀思洞天。


    他們應該也知道,這種匆忙的封印,可能堅持不了太長的時間。


    這才一百多年,那些金屬書頁裏,就隻剩下一頁還是金色的。


    餘子清將這些東西全部收起,隨手拿出一顆已經化作魔丹的丹藥,丟進嘴巴裏。


    感受著裏麵的力量,已經化作了純粹的魔氣,餘子清暗暗點了點頭。


    收起來,這比魔氣桶好用。


    餘子清這邊剛做完這些,立刻感覺到細微的戰鬥波動。


    他飄到半空中,向著天邊望去,目力運轉到極致,才隱隱看到一條腿,從天而降,而另一邊,神光綻放,氣息更強。


    看來襄王已經找到他爹的斷腿了,還打了起來……


    從波動來看,襄王似乎是占上風的,就是不知道,他怎麽把一個入魔體修的,還能動能打的斷腿控製住。


    九階體修惡心人的地方,正是打不死啊。


    這事,餘子清管不了,隻能希望襄王不是腦筋一熱,而是早有了對策。


    餘子清落到地上,他那個一直閉著眼睛的陰神,驟然睜開了眼睛。


    餘子清猛然回頭,向著遠處的一棵樹上望去。


    就見一個嘴巴咧的很大,笑的很惡心人的人形家夥,正坐在樹杈上,看著他。


    他看到餘子清的目光,有些詫異,樂嗬嗬的從樹上飄了下來。


    “你能看到我?”


    餘子清輕輕吸了一口氣,發出了一聲由衷的感歎。


    “你好香啊…哈哈哈……”


    說著說著,就忍不住開始大笑,心情都在變好。


    他有些理解了,為什麽惻惻吃魔念的時候,會開心的眉眼都彎成了月牙。


    他不是不受誘惑,而是那些垃圾魔念,對他的誘惑不夠大。


    就像現在,他感覺到了饑餓,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感覺,讓他的心裏一陣刺撓,會本能的做出一些反應。


    他餓了,而且,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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