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比•芬格怯生生的接過一根雞肉腸,嚴肅端正的行了個禮,歡天喜地的跑出房間去了。


    裘麗的目光跟著他,忍不住歎了口氣:“還是孩子好,他完全不擔心戰爭的事情。”“不過說起來他爸爸受傷的事,他還是會很擔心啊。”遠心坐在床上,手裏拿著一罐啤酒。上次回去帶過來的吃的,基本上快要消耗殆盡了,啤酒也剩下最後一罐,拿給男人們品嚐的時候,他們不約而同都皺起眉頭,彰炎看到雞肉腸,很明顯露出了厭惡的表情,不是不喜歡它的味道,遠心推測是因為激起了他難堪的回憶。方便麵是最受歡迎的,可惜之前風餐露宿的時候,一天就全部報銷了,她認真的考慮,是不是應該吹響哨子,回去補充一下。


    消炎藥功不可沒,她背上的傷口恢複很快,時間一天天過去,西斯九世即將啟程離開王都,蒙德勒伯爵與王室同行。這幾天裘麗的情緒都不好,遠心知道,那不是因為餐廳的桌子,而是因為她的父親。自從上次阻擊戰之後,伯爵就一直很忙碌,甚至沒有要求接見這些可疑的客人,遠心倒是不要求什麽感激,隻不過不確定,他現在對於小女兒和他們同行的事情是什麽態度。


    裘麗放下手裏的針線活,又歎了口氣。“拜托你不要這樣了…”遠心無奈的看著她:“米勒夫人一家都搬回來住了,我看這幾天收拾的情況,估計伯爵很快就要動身了。”“萬一他決定把我送回領地去怎麽辦?!”公爵夫人心煩意亂的扯著線頭:“或者要把我帶在身邊!神啊,我好不容易從這個家裏逃出去!”“事情也許沒有那麽糟…”遠心蒼白的說道。其實她很明白,現在的情勢確實很糟糕,伯爵大人想看到她是不是一個真正的貴族小姐,結果卻看到一個穿著破爛裙子,瘋子一樣殺人的女野人。如果這是她的女兒,她也不會讓她再離開自己半步。


    “那個,其實我一直想跟你說…”遠心不敢看她的眼睛,轉著手裏的易拉罐:“也許伯爵是對的,你應該和他在一起,以後會發生什麽誰也不知道,如果讓你遇到危險…”“你以為我沒有想過嗎?”裘麗的聲音有些尖銳:“我也很害怕,尤其是看到那天你像個血人一樣回來,但是我沒有說過要放棄的話啊!我們一起經過阿斯蘭山口,一起麵對那些殺手,我可沒有拖你們的後腿!”“我並不是這個意思…”


    “我的想法變了。”她兩手托起遠心的臉,嚴肅的看著她的眼睛:“以前我想要跟著你們,是因為我想借助你們逃離那座墳墓,但是現在我有了新的目的,我想要戰鬥!就算不能真刀真槍得打,我也有自己戰鬥的方法,你想把我丟給我的父親嗎?”“我不想你受傷,就這麽簡單。”相比她的堅定,遠心有些有氣無力:“就連妖精都懼怕的銀帝城,我沒有把握能戰勝他們,就算努力了…”


    “除了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我想不出我們還能做什麽。”裘麗放下手,重新拿起針線,她顯得平靜了許多:“你會需要我的,我能照顧你,離開我你寸步難行!”


    看著這個比自己小五、六歲的女孩,遠心心裏湧起一股溫暖,她也不想離開她,她是她重要的朋友,就算性格倔強又嘮叨,還會平白無故生出許多奇怪的想法,但是她真的喜歡她,甚至…有些崇拜她。養尊處優的貴族女孩,願意和她一起出生入死,踏上艱難的旅途,這本身就是一種莫大的勇氣。遠心伸出手,抱住了她的肩膀:“你說的沒錯。”“一定有辦法的。”裘麗抓著她的手,眼淚在眼眶裏轉動:“一定有辦法阻止這一切…”


    女仆打開房門,米勒夫人走了進來。幾天之內她消瘦了很多,臉色蒼白,一雙褐色的眼睛顯得更大了,黑色的頭發鬆鬆的盤在腦後,披著一條米色的披肩。看到她,裘麗飛快的站起來,好像有些緊張。米勒見到自己的妹妹,嘴角上沒有慣有的那種輕蔑,她疲憊的說道:“遠心小姐,父親在他的書房等你,他有些話要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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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爵的書房,像一個軍人而不是司禮官的,牆壁上裝飾著深紅色的鬆木鑲板,上麵掛著精美的盾與劍,繪著家族紋徽;高大的書櫃上滿當當都是書本,占據了兩麵牆壁。蒙德勒坐在笨重寬大的書桌後麵,遠心走進去的時候,他連頭都沒有抬,專心簽署者麵前的文件:“請坐,我需要和你談一談,小姐。”


    遠心忐忑不安的在書桌另一邊的椅子上坐下來,她驚訝的看著兩麵書架,這麽多書,給她一輩子都看不完…伯爵終於放下手中的筆,抬起頭嚴厲的看著她:“相信你明白我為什麽請你過來,小姐。落岐國軍隊已經開始侵犯邊境,神諭節的進攻隻是打個招呼,全麵戰爭已經爆發了。他們是有備而來,我們的軍隊倉促應戰,王都陷落隻是時間的問題。國王陛下定於後日啟程,我決定帶著我的家族一起上路,當然,也包括我的小女兒。”


    先將殘酷的現實擺在她麵前,然後才提出最重要的問題,讓她無法反駁。遠心在心裏佩服,她麵前的是一個老狐狸:“您說得對,伯爵先生…”“大人。”蒙德勒突然打斷她,遠心愣了至少三秒鍾,才意識到他是在糾正自己的稱謂,連忙改口:“伯爵大人!您說的沒錯…這個問題我和裘麗也商量過,但是她的意思…”“我自己的孩子,我比任何人都了解。”


    蒙德勒站起身,背著手走到窗戶跟前。他緊鎖的眉頭和疲憊的神情,都流露出一個父親的焦躁,遠心突然覺得,就算他為了保護自己的女兒,把他們全部吊死在城牆上,都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小姐,裘麗的性格,和她的母親非常像,她們總有無窮無盡的活力,充滿想象力,城堡、府邸、丈夫、父親…都不能束縛她們的自由。如果我曾經希望婚姻可以改變她,現在我隻能承認我錯了。”他轉過頭來看著她,眼神裏一種探究和猜測,讓遠心更加坐立不安:“你非常獨特,非常勇敢,你在那一晚為諭石國、為我的家族所做的一切,我會永遠記在心上。所以出於禮節和感激,我不會深究你的身份。但是裘麗不能跟你走,小姐,她沒有戰鬥的能力,甚至不會自報,她對你毫無用處,所以,請你把她留給我吧,我誠懇的請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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