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成鑫痛苦地攤攤手,對雲龘一眾說道:“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衛國的離去,我比誰都心痛!你們一走,我倆可是患難與共的苦命孤兒啊!嗚嗚嗚——”


    說到這裏,金成鑫竟張開大嘴,放聲哭了起來。他這一哭,頓時引得滿屋人哭聲一片,一桌人仿佛掉進了悲傷的海洋。


    雲龘抹了抹淚水,問道:“薔薇在哪?我們去見見她。”


    金成鑫長歎一聲,回答道:“薔薇出家了。衛國一走,薔薇萬念俱滅,不想再涉足人事。她對我說,以後都不想被人打擾,一心向佛,六根清淨了。”


    林紫小嘴一嘟,說道:“真是狠心,連我們都不見了,那我們就見見青竹吧。”


    金成鑫很不好意思地攤攤手,說道:“衛國走後,我實質上就是天驕國的皇上了。青竹為了表示後宮不參政的決心,把婦聯主席也辭了,隻安心做她的正宮娘娘。她為防止外人閑話,自己給自己定下一條規矩,除了後宮裏的人,其他人一律不見,也不允許外人進入後宮。我都勸過她多少次,她就是不改這個規矩。女人家啊,固執的想法,別人很難看懂。”


    金成鑫說完,一聳肩膀,現出一副很無奈的樣子。


    林紫嘴上沒說,但心裏可是罵開了:裝什麽裝啊,剛當幾天娘娘,就這麽矯情,還後宮不讓進?大唐的後宮,我可是沒少逗留!


    想到這裏,林紫不自覺地一伸舌頭,驟然想起李隆基對她的輕薄,臉微微泛紅,不敢作聲。


    雲龘無奈地搖搖頭,自找台階地說道:“她倆兒不見,我們隻有去見衛國了。你看看,安排誰帶我們去憑吊一下衛國的墳墓,兄弟一場,說什麽也得看上一眼!”


    說著說著,雲龘的淚水又禁不住流下來,頓時引得大家哀傷難禁,全都表示想去。


    金成鑫晃晃手腕,答應道:“好吧,那就讓馮·斃他曆史和屠個懦夫二人,陪同你們去一趟雙峰山。國家公務太忙,我實在無法分身,請各位見諒。”


    雙峰山上的平台,業已變成“大國師陵墓”,從下往上,修建了一條白色的石階。平台上還打上水泥地麵,光滑平整。平台的四周也修築了木頭欄杆,約有一米多高。東麵那側中間,建起一座半圓的墳墓,墓前立有一塊漢白玉的石碑,上刻“大國師之墓”五個大字。


    石碑前的小平台上,擺放著一串山楂、三個蘋果和三個香桃,一束鮮花插在花瓶裏,一個精致的小香爐裏正插著一柱高香,冉冉地升起藍煙,一看就知道有人剛剛進行過基奠。


    林紫、於薇薇、淩雲拿出事先準備好的三樣點心,也擺放在平台上,嘴裏念叨著,讓衛國各樣嚐嚐。


    華生特意用樹葉卷起一支煙點著,吸了兩下,放在香爐上,殷殷地叨咕著:“衛國,這裏沒有賣煙的,我隻能給你卷支煙,你抽一口,過過癮,就算抽上''中華''了。”


    他說著說著,眼淚像斷線的珠子,撲簌簌滾落下來。


    雲龘拿出一小壇老酒,給衛國斟滿,順著墳前灑了一圈,哽咽地說道:“衛國,我知道你酒量小,但是老朋友見麵,也得喝了這杯,喝完了,能睡個好覺。你那麽著急走,都沒跟我們告聲別,就悄無聲息地走了,全然不顧兄弟們的不舍和留戀,給我留下永世的歉疚。如果你在天之靈有知,能原諒我的過錯嗎?是我這個混蛋,把你帶到這遙遠的是非之地,讓你遭受如此的不幸。是我害了你呀,啊——”


    雲龘跪在地上,以頭觸地,嚎啕大哭。天無聲,氤氳密布;林無助,瑟瑟低鳴!杜鵑啼血,山泉啜泣。


    萬千牽掛,卻拽不住兄弟的英魂。雲龘感覺心被人撕扯著,仿佛要碎成兩半。


    衛國的影像,像電影一樣,在眾人的腦中一幕幕閃過……


    雲龘家裏,探秘之前的商討會上,衛國指夾香煙,慷慨發言;探秘途中,衛國身穿水褲,先行探路;消滅巨蟒,衛國手執蛇叉英勇接戰;入洞之後,衛國持槍戒備搜查,高度警惕;馬車上,衛國持槍擊斃偏將,震懾呂布,挽救尚文;閆家崗,衛國槍擊救林紫;助雲龘,衛國警棍電董卓;徐州城,衛國智破采花大案,揚名四海;葫蘆穀,衛國神槍擊斃雙惡,助眾人脫險;秘洞前,衛國掩護大家撤退,阻擊井木罕。


    一樁樁、一件件,仿佛就在眼前。雲龘越想越痛,越痛越哭,悔疚得把腦袋都磕出了血。林紫和尚文幾次拽雲龘,都沒拽起。何況,大家的心是一樣的沉痛!


    馮·斃他曆史和屠個懦夫二人識趣地站在遠離眾人的對麵,看著這一眾人傷心欲絕,感觸頗深。他們隻是知道:雲龘一眾同大天王、大國師淵源很深,卻不知他們能有如此深厚的感情。從雲龘他們這撕心裂肺的哭泣,他倆兒已然看出:這種感情絕非同宗這麽簡單。


    正在這時,一個跛著腿、佝僂腰的蓬頭垢麵老頭,在一個七八歲的小乞丐攙扶下,走了上來。


    他倆兒徑直走到雲龘一眾身邊,看著這些哭得死去活來的的人連聲歎氣。半天功夫,這老頭才開口說話。不過,他的嗓音沙啞的不行,就像未調準頻道的收音機,雜音重得聽不清楚。


    雲龘等人被他這突然發聲怔住,都不由自主地止住哭聲,好容易才聽清這老頭說了什麽:


    “諸位施主,節哀順變。莫怪老朽絮叨,逝者已去,生者何辜?別把過去放在心上,看淡得失人無憂,看破生死自從容。人,因無而有,因有而失,因失而痛,因痛而苦。人總是從無到有就歡欣,從有到無則悲苦。其實,有又何歡?一切擁有都以失去為代價;無又何苦?人生本來一場空。有無之間的更替便是人生,得失之後的心態決定苦樂。”


    雲龘一愣,這個貌不驚人的殘廢老頭,竟然能講出這麽多佛家的禪理?這偏僻的荒山野嶺,哪來的如此高人?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雲龘仔細打量著這個老頭,見他臉如黑炭,皮似樹皮,一隻眼瞎,嘴也略歪,根本不像隱士那樣仙風道骨,可這些話明明又是出自他口。


    雲龘不敢怠慢,起身拱手施禮道:“老人家,受教了。心有多瘀,傷有多烈!故友千鈞,實難割舍。況背負之重,無法祛之。”


    老頭輕咳兩聲,環視一圈,顫巍巍地接著說道:“當你明白無常,你就不會悲傷,今日愁雲慘淡,明日可能滿天陽光。當你明白無常,得,有什麽喜;失,有什麽傷?得失匆匆,不過是空花一場。老朽敬重大國師人品,所以才來勸導諸友幾句,莫再無度悲啼,擾了老朽清修。”


    說完,瘸老頭牽住小乞丐的手,也不再看眾人一眼,兀自蹣跚而去。


    雲龘望著老少二人踽踽而走,心裏猶如打碎了五味瓶,說不出是啥滋味?華生有些忍不住,抱怨道:“哪裏來的管事佬,我們哭我們的親人,幹他啥事?瘸著腿還來管閑事,也不怕累著。”


    林紫目注瘸老頭離去的方向,也附和著華生說道:“是啊,上墳哪有不哭的?比城管管得還寬?”


    於薇薇見狀勸道:“別這樣說人家,估計這老頭怕我們哭壞了,這才好心來勸我們。他是佛門中人,悟道好深,我的修煉跟他一比,真是差了好幾趟街呀!”


    尚文看著通往山下的石階發呆,uu看書.uknu.om 眼光遊移,想是在思索著什麽?


    淩雲也附和著於薇薇說道:“這老頭的道行真深,想想真是那麽回事。”


    眾人中,唯有金雁聽不太懂,什麽“得,有什麽喜;失,有什麽傷?”,如果都像他說得那樣,還有啥追求啊?那我也不用心係雲哥了,林姐也就不會同我有嫌隙,這可能嗎?


    雲龘怔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抬腿就往台階處跑。可是,他向下觀望,除了一蹬蹬的台階蜿蜒而下之外,那祖孫二人早已沒有了身影。雲龘奇怪:這一老一少,怎麽走得這麽快?一定是附近有什麽玄機。


    雲龘趕緊叫過金雁說道:“金雁,你騎雕察看一下四周,看看這老頭到底去哪了?我總覺得他有點奇怪,心中的感覺總也抓不住。”


    雲龘若有所思,後一句話完全是同自己所說。


    金雁答應一聲,二指插入嘴裏,一聲呼哨,大雕從山巔上急速飛下。大家在這裏哭叫,大雕可是覺得無趣,自己飛上山頂觀賞風景去了。金雁哨聲一響,大雕聞聽,馬上飛下,這種默契,簡直羨煞旁人。


    金雁騎上大雕,剛想飛走,雲龘又上前叮囑一句道:“你順便再往懸崖下麵看看,我要知道底下的情況。越細致越好。”


    金雁扣上護目鏡,對雲龘說道:“明白。”


    說完,大雕撲拉拉淩空而起,在天上略一盤旋,隨即向山下飛去。看得馮·斃他曆史和屠個懦夫目瞪口呆。他倆兒心裏嘀咕:大國師這一路人,可都不是尋常之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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