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就在林紫三人行將跳下深淵的刹那,雲龘、華生、尚文,從另一個岔道跑了過來。雲龘高喊著,手持七星寶刀,狀如一頭發瘋的野牛,第一個衝向敵陣。隨後,尚文手持赤霄劍殺向敵群,華生手持苗刀,緊隨其後殺來。


    這三人須發倒立,牛眼通紅,完全不顧各人的安危,上前就是一陣瘋狂的劈砍。由於洞中過道不寬,雲龘和尚文手持的又是寶刀,眾多的護衛擠在一起發揮不出人數的優勢,寶刀的威力立時顯現出來。前麵阻擋的無論是人,還是兵器,全都在七星刀和赤霄劍的淩厲攻勢下,人傷兵斷,哭叫連天。


    林紫、於薇薇、淩雲三人一見援軍趕到,立時精神大振,各個抽出緬刀,殺了回來。多羅新率領的吐蕃亂軍措手不及,被殺了個人仰馬翻,轉眼之際,便有十多個護衛傷亡。


    多羅新一見不妙,高聲喊道:“此處人多施展不開,快快撤回大廳!”


    眾護衛聞聽多羅新指令,如潮水般潰退至議事大廳,跑得慢的又有兩名護衛傷在劍下。雲龘和林紫來不及敘說別情,隻用深情的眼神相互對望了一眼,便合兵一處,折回追趕。


    這時,太師椅麵對的洞門再度開啟,呼啦啦湧進四十多身穿製服、手執佩刀的捕快,為首的兩人正是薑少府和宋捕頭。他們一進門立刻成扇形散開,全神戒備著大廳內的眾人。


    薑少府走出隊列,一指對峙的雙方,大聲命令道:“全都放下武器,速跟本官回衙調查。如有違抗,格殺勿論!”


    多羅新衝薑少府一抱拳說道:“薑大人,小生見禮。此夷人一眾意圖謀反,本公子正率家丁全力捉拿,然其戰力詭異強悍,久攻未下,望速支援。”


    薑少府聞聽,臉色驟沉,對雲龘等人厲聲說道:“本官早已看出爾等不是善良之輩,爾等不僅前日縱火''汀蘭苑'',現又意圖謀反!還不乖乖受縛,更待何時?”


    林紫見多羅新惡人先告狀,杏眼圓睜,馬上辯駁道:“大人容秉,顏至卿本是吐蕃國赤德祖讚讚普駕下中郎將,平東大將軍多羅木之子——多羅新,他秘密在山洞中打造武器,囤積糧食、藥品,私練兵馬,就是要裏應外合,圖謀大唐。他手下的紮布、紮木大和尚不守佛規,強行淫辱普提庵女尼,被我撞見設計擊傷,追至此地,才發現這個秘洞。大人如若不信,他懷中就有吐蕃王的秘旨,一看便知。”


    薑少府聽林紫如此一說,臉色驟變。他略一思忖,用極為嚴厲的聲音對多羅新問道:“夷女所言,可否是真?是你主動交出,還是要本官搜身?”


    多羅新見偽裝被拆穿,後悔不該當著林紫的麵賣弄。他以為林紫三人已是口中之食,跟她說什麽都等於跟死人說話一樣,不會有泄露的可能,可誰知天有不測,又冒出官府的大隊捕快,事到如今,隻有生死一搏了!


    想到這裏,多羅新折扇一揮,高聲叫道:“勇士們,為讚普盡忠之時已到,殺掉他們,揚我吐蕃國威!”


    眾護衛聞聽多羅新將令,各揮刀劍撲向雲龘一眾及官府公人。大敵當前,薑少府顧不得個人恩怨,一揚佩劍,高聲命令:“吐蕃謀亂,格殺勿論!”眾捕快各執佩刀,與吐蕃武士戰在一起。


    雲龘等人也不甘落後,各自上前與多羅新一夥展開殊死拚殺。一時間,喊殺聲,兵器碰撞聲響成一片,直殺得肢殘人死,天昏地暗。


    多羅新率領的吐蕃武士雖然各個生死不懼,拚死相搏,但終究是人數較少,力不從心,很快便被殺死過半。那個受傷的大和尚紮木也被林紫一刀割喉致死,眼看著吐蕃武士就要全軍覆滅。


    就在此時,太師椅相對的大門洞開,再不關上,從門外蜂擁而進一百多身穿黑衣的劍士,為首的是一個紫麵長髯的中年大漢。他手裏拿著一把鏤花的寶劍,劍尖一指大廳廝殺的眾人,聲若洪鍾般地叫道:“住手,誰敢在此撒野,本將軍要將爾等碾為齏粉!”


    這家夥嗓門極大,立時讓大廳裏的人停止了廝殺,全都回頭觀望來人。


    薑少府回頭一看,頓時愣住,這不是揚州“四大鹽商”之一顏運山嗎?他怎麽會領兵前來?


    薑少府剛想發問,顏運山聲若洪鍾的嗓門再度響起:“本將軍是吐蕃國赤德祖讚讚普駕下平東大將軍多羅木,蟄伏揚州多年,就是想為吐蕃開疆拓土盡一綿力。今日爾等既已探知密堡機密,繳械投降吐蕃,方可活命,如若不然,立將爾等剖腹挖心,祭我吐蕃聖壇。”


    他的話音未落,大廳右側洞壁忽然又開啟一扇洞門。從洞外蜂擁而進二百多黑衣武士,他們各個黑布蒙麵,手執長刀,立將大廳包圍。


    多羅木看到眾武士進入,麵露喜色,高聲叫道:“爾等已然看到,重兵之下,安有完卵?盡速投降!”


    多羅新也高聲附和:“放下武器,立即投降!”眾武士隨之喊成一片。真是:人多勢眾,猖狂至極!


    雲龘知道:如果投降必定是死,為防機密泄露,這些蠻兵可絕不會忠言守信,女人們則必遭其辱。與其那樣,還不如拚死一搏,或許還有生機。


    想至此,雲龘不待別人反應,七星刀一揮,瞬時將身前的一個吐蕃武士砍翻。尚文等一看雲龘動手,各個手執兵刃捉對廝殺。薑少府及眾捕快,此時不動手也不行,因為吐蕃武士已刀劍齊揮,向他們殺來,所以,他們不得不上前與吐蕃武士戰成一團。


    雲龘高呼:“敵方人多,我方人少,大家快往後麵的通道裏撤。”雲龘心裏盤算,撤入通道,可以順著他們的來路退到工匠坊,然後在通過出風口逃出山洞。


    雲龘、尚文兩把寶刀掩護華生和三個女人先行撤入佛龕後的通道。可是薑少府率領的捕快,卻被多羅新的護衛擋住過不來,眼看著就要損失殆盡。


    雲龘向尚文高喊:“殺退多羅新,救薑少府他們過來。”


    尚文呼應一聲,隨之猛攻多羅新的護衛。林紫見雲龘沒有跟進,馬上折回,又殺了過來。三個人合力總算殺出一條血道。


    雲龘邊殺邊喊:“薑少府過來!”


    此時的薑少府,已經血染官袍。他拚死擊殺身前的一個護衛,剛想過來,後麵又衝上三個武士。危急關頭,宋捕頭舍身上前阻擋,薑少府雖然踉蹌著逃過來,但腿上和後背卻各中一刀,鮮血直流,為他掩護的宋捕頭卻身中三劍,頹然倒地。


    也就在同時,大和尚紮布掄起鏟杖,從後邊照著拚殺中的林紫,惡狠狠地砸去。


    林紫身前有兩名武士疾攻,身後來襲已無可躲避。眼看林紫命懸一線!緊要關頭,雲龘縱起身形,將危急中的林紫猛地推開,而他自己卻重重地挨了一鏟,登時口噴鮮血,被砸出三四米遠,撲倒在地。


    林紫怒發衝冠,口中驚呼:“你敢傷我雲哥?”


    說話之時,她身形如銀燕衝天,快速縱起,舉全身之力,淩空而下,緬刀似長槍銳利,刺進大和尚紮布的腦頂。


    幾乎就在同時,尚文發威擊斃兩名武士,回援雲龘。林紫擊殺紮布後,一個鷂子翻身,衝回雲龘身邊。二人拽起雲龘,迅速退入通道。


    他們三人剛剛跑入前麵的岔路,就見華生、於薇薇、淩雲、薑少府四人正同工匠坊那邊過來的十餘名護衛戰成一團。


    絕不能讓最後的逃生之路被堵死,尚文本想盡全力擊退堵口的護衛,可是堵口的護衛頑強抵抗,就是不退,後麵大軍黑雲壓來,把他們七個全都逼入了死胡同一麵。


    雲龘同薑少府已經身負重傷,不能再戰,隻有尚文、淩雲、華生、於薇薇勉力斷後。雲龘知道堅持不了多久,遂讓林紫馬上找找,看看此處是否還有機關秘洞?這是他們目前唯一的希望。


    十萬火急之時,蒼天睜眼。林紫不負眾望,真的在快到深淵之處的石壁上,找到了五個梅花狀的石方。此時刻不容緩,尚文他們四人幾乎快要頂不住了。林紫來不及猶豫,果斷按下“金、水”二字,隨著“吱嚀嚀”一聲,洞壁上真的開啟了一扇洞門,七個人連滾帶爬地退進洞裏。


    可是,後麵的追兵馬上又尾隨而入。


    借著林紫、於薇薇、淩雲的頭燈,大家看到:洞裏有一座五十多米長的繩橋通向對麵,繩橋下是兩米多深的深溝,底下黑乎乎的看不清什麽?


    七人來不及多想,踏著晃動的浮橋向對麵跑去。後麵的吐蕃武士大呼小叫,緊追不舍。


    雲龘告訴尚文過橋後,就砍斷繩索,斷了他們的追擊之路。


    眾人剛一上岸,尚文立即揮劍砍斷繩索,隨著繩索的斷裂,繩橋上十幾個追擊的吐蕃武士,煮餃子一般掉下深溝,緊接著下麵便傳來聲聲恐怖的慘叫。


    大家這時才看清深溝裏麵竟翻滾著許多巨蟒,想是它們正在吞食掉下來的點心。


    雲龘等人一陣戰栗,林紫都差點嘔吐出來。有深溝和巨蟒擋路,多羅木的武士一時半會兒追不過來,趁這時間趕緊尋找出路逃走。


    此時,林紫的頭燈熄滅了,緊接著,於薇薇、淩雲的頭燈也相繼熄滅。尚文和華生趕緊把頭燈打開戴上,估計餘電也不會太多,必須抓緊時間。


    借著頭燈的照亮,前麵是一個拐角。他們七人互相攙扶著走過去,頓時傻眼了。原來路已盡頭,前麵竟然是一個死葫蘆。


    這一驚非同小可!都說天無絕人之路,可現在真的沒了出路。難道大家都要死在這無人知曉的山洞裏嗎?大家頓時心如死灰,沒了精神。


    薑少府還沒忘“汀蘭苑”被燒一事,這時竟提起了縱火一事。他以確定的口吻,對林紫問道:“縱火之事,可是你所為?那可是本官日進鬥金之搖錢樹耳!”


    林紫也不打賴,歉意地一笑,回答道:“是我幹的,不過我已找到補償的辦法,現在看來,用不到了。”


    聽林紫痛快承認,薑少府很是惋惜地搖搖頭:“可惜我全部家當,被你一朝盡毀,你若補償,我倒是想再建一處。”


    林紫一聽,頓時生氣,怒道:“啊——勾引男人學壞的汙濁之地?你要再建,我還燒!”


    薑少府看著林紫,很無奈地歎息道:“唉,算我命苦,遇到你這煞星,不僅破財,還要枉送性命!”


    華生看到二人如此認真的爭辯,嘲諷道:“這個時候,你倆兒還有心鬥嘴?”


    眾人想笑,卻都笑不出來。畢竟死亡,已無情地來到身邊。


    雲龘讓大家再仔細尋找一下,看有沒有秘道。他總覺得:多羅木他們如此用心地建一座繩橋通往此地,不會為了個死胡同。


    除了受重傷、行動不便的雲龘和薑少府二人,其它五人全都四處尋找。可是他們來來回回找了多遍,仍然一無所獲,大家的希望完全破滅。


    華生推推眼鏡,嘴裏喃喃自語著:“可惜我的《千金方》還沒完成,就要駕鶴歸天了。也罷,就讓後人來續寫吧!”


    於薇薇跪在地上,垂首閉目,雙手合十,一遍遍地默念著“阿彌陀佛”,仿佛進入了化境。


    尚文緊緊摟住淩雲,兩顆頭顱緊貼在一起,在進行無聲的交流,雖然他們沒有言語,卻勝似千言萬語!


    林紫挽著雲龘的胳膊,抬臉望著雲龘,仿佛看不夠似的一動不動,先前的忌恨和哀怨早已經煙消雲散,隻剩下連綿的不舍和愛惜。深潮未得風來嘯,此時無聲勝有聲!


    雲龘心似刀絞,深知林紫的無語之音,看書ww.uanhu可是此時,內無糧草,外無救兵,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該如何承接她的似海情深?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執子之手,與子共眠!穿越終該有個結點。在漫無邊際的時空跋涉,真的好累、好累!他好像看到了爸爸、媽媽,正微笑著向他招手,一步過去,便是永遠不能的歸程!


    這時,外麵又傳來一陣吵嚷之聲。大家相互攙扶著走出拐角,來到深溝之前。


    眾人看到,對麵的吐蕃武士,不知從哪裏弄來許多又高又大的馬凳,正逐次放入深溝之內。看來,他們是要搭成浮橋渡過,隻是溝裏的巨蟒總是挺著巨大的腦袋,順著馬凳的長腿向上攀爬。吐蕃武士為防止巨蟒上來襲擊,竟將一個個戰死的捕快扔到溝裏,逗引得巨蟒重回溝底搶食。


    溝底的巨蟒實在太多,不時還有巨蟒上爬。吐蕃武士扔完死的捕快,連同自己人的死屍也一並扔下,之後,他們竟殘忍地將受傷的捕快也都扔下,聽著傷者的慘叫連天,真是:目不忍睹,耳不忍聞!


    眼看著溝底的巨蟒全都吞吃之後,一個個臥在溝底不動,消化著食物。吐蕃武士借機加緊放置馬凳,馬上就要逼近對岸。


    此時,華生、尚文的頭燈逐一熄滅,他們置身的地方,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雲龘一拄七星寶刀,昂然而起,悲愴的聲音在整個空間回蕩:


    “弟兄們,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苟且偷生,出賣靈魂!過去,時空沒有把我們嚇倒,今天,死也奈何不了我們!讓我們為了人的尊嚴,作最後的一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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