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潮濕的地下監獄內情形依舊,發黴長桌橫放,各種刑具靜靜擺放其中。


    隻是已經沒有任何人存在。


    夏爾似曾相識的被綁在一處木樁上,注視著身前人,冷笑道:“我認為你現在這種行為完全是多此一舉。”


    “是的,我很讚同巫師大人的觀點,可是誰叫那群人沒一個敢對你動手呢。沒辦法,我又不能親自上場。”


    “你現在不就親自上場了?”


    “現在?噢抱歉,大人,現在我叫羅根,一個隸屬於國王史坦尼斯部下,即將消失的名字。”


    說著,這位獄卒衝夏爾咧嘴一笑。


    他身材矮胖,胡子拉碴,身著獄卒皮甲,看起來隻是個普通的邋遢看守。


    然而真知之眼的提示卻是另外另一番模樣


    【瓦裏斯,綽號八爪蜘蛛,七國情報總管,他的年齡在35-45之間】


    【他正偽裝成一名普通獄卒】


    【他對你的存在充滿憎惡】


    ……


    “叫人逮捕你可不是那麽容易,這事還得瞞著史塔克,還得支走你的護衛速戰速決,所幸一切都沒超出掌控。”


    “理由呢?”


    “理由啊。”


    注視著眼前這位年輕人,“羅根”嘖嘖歎道:“用活人來做實驗,蓄意謀殺瓦坦伯爵夫人,這個罪名如何?當然,您沒見過那倒黴蛋,這點我很清楚,不過,在確鑿證據麵前,誰又能相信呢。”


    說著,也不等夏爾回應,他就掃了眼周圍。


    “巫師大人是不是感覺這裏很眼熟?嘖嘖,可憐的蘭尼斯特,被一個突然冒出來的愣頭青打亂了全部謀劃,眼下不得不縮回老巢去舔傷口嘍。”


    他說著,饒有興趣的瞧了瞧夏爾。


    “蘭尼斯特有債必償,我想他們應當感謝我,因為我即將替他們解決一個心頭之患。”


    “你想殺我?”


    “當然,所有人都去參與作戰會議,眼下可是最好時機。而且龍穴上已經有過證明,你其實也會受傷,不是嗎?”


    這話再明顯不過了,夏爾不由眯了眯眼,“那人是你指使的?”


    “是的,沒錯,龍穴,鹿角民,他們沒有撒謊,但小卒子怎麽可能知曉真相?”


    “你們以為是小指頭?”瓦裏斯搖頭歎氣,“看到你們被耍的團團轉,我從未感覺那狡猾的矮子有這麽可愛過,當然,他逃跑那會其實也挺可愛的,嘖嘖。”


    夏爾不由默然。


    瓦裏斯則自顧自的道:“從你第一天入城開始,我就從未間斷過對你的試探,做事性格、生活習慣、以及那令人惡心的巫術伎倆……”


    “瘋女孩固然行事毫無規律,但隻要在她耳邊悄悄耳語,她就會笑嘻嘻的照著你的想法來做。”


    “紅堡看似安全嚴密,但誰又知道它的每間房間牆壁中都會有密道存在呢,陛下和他夫人自打進入紅堡之後就沒上過床,我連這個都清楚,其他的……。”


    “曾經老對頭手下被拋棄後,再收買過來簡直輕而易舉,還有你身旁那些護衛,他們固然不願與你作對,但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情……


    “你很激動?”夏爾突然打斷了他的話語,皺眉盯著他道:“為什麽?”


    “據我所知,我根本沒和你打過交道,你為什麽這麽激動?就因為即將殺個人?殺個巫師?”


    這話令興致勃勃的瓦裏斯沉默了下來,隨後就在夏爾以為他不願意多說之際,他突然收起那種偽裝出來的太監腔調,轉頭,注視著木樁側麵的空地角落,低沉且傷感的道:


    “你覺得戲班生活怎麽樣?就是那種耍雜技,扮小醜、整天東奔西跑的那種戲班。”


    夏爾沒有回答,瓦裏斯似乎也不需要他回答。


    “忙碌、喧囂、勞累、甚至還得忍受老板時不時的責罵與鞭打。不過這些對於一位孤兒來說已經算是很不錯的生活了,所以我一度很喜歡那裏。”


    “我們戲班規模還算不小,我記得當時我們老板有條船,可以載著我們來回在布拉佛斯與自由城邦演出,當然,有時也會來君臨,或者舊鎮。”


    說著,他不自覺露出一抹笑容。


    “我記得第一次坐船時不小心吐在剛剛清洗完的甲板上,同鋪的老湯比狠狠的罵了我一通,卻又在老板質問下幫我隱瞞了下去,這讓我免受了一頓毒打。還有羅米,帕斯,以及小鈴鐺。那段時光真是令人難以忘懷。”


    “我認為整個戲班子都是好人,好到可以將他們當成我從未見過的家人一樣,不論是和藹的老湯比還是嚴厲的戲班老板。所以我非常好學,就像是渴望得到父親誇獎的孩子那樣……可惜,孩子又能知曉什麽是大人之間的遊戲規則呢?”


    “遊戲規則?”


    ”是的,我是那麽的賣力氣為戲班演出,可在金錢麵前,老板卻果斷的把我賣給了一位陌生人。


    瓦裏斯說著,不由冷冷一笑。


    “男人買男孩有什麽事?在戲班時我聽到的這種傳言很多,我很害怕,但我根本沒辦法反抗。”


    “本來我已經做好某種準備,誰知道事情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我全身上下他唯一要的不是身體、不是服侍,甚至不是生命,而是我的**。


    說到這時,他已經咬牙切齒。


    “他讓我喝下一劑藥,然後我連根手指都沒辦法動彈,我也沒法發出任何聲響,但所有的知覺都清清楚楚。再然後,他用一把長長的,非常鋒利的彎刀,將我的命根子連根帶莖切了下去,一邊切一邊還念念有詞。”


    “我看著他將我的男根放進火盆燒毀,烤焦。火焰轉為藍色,我聽到有個聲音在回應他的召喚,是的,我聽到了,昏迷之前聽了個清清楚楚,盡管我聽不懂那聲音說了些什麽。”


    說著,他正過頭來緊盯夏爾麵頰,那雙眸子已經不知不覺蓄滿怨毒。


    “醒來後,我對那人已沒了利用價值,他便趕我走。當時我感到很害怕,我問他我該怎麽辦?他回答說,他建議我去死。我恨他,所以決定活下去。


    我乞討,偷竊,出賣自己殘存的身軀,不擇手段地賺錢,開始是竊賊,後來我幹起情報生意。我漸漸名聲遠揚,伊裏斯陛下因此而雇傭我當他的情報總管。盡管你們所有人都覺得他瘋瘋癲癲,但……”


    之後的話他沒有再說下去,審訊室內因此陷入安靜。


    而瓦裏斯就這麽盯著夏爾,一會臉色猙獰,一會搖頭歎息,一會不自覺發笑,一會神色恍惚。


    最終,他深吸了口氣,恢複之前淡定。


    “我最終成為小時需要仰望的那種大人物,但那晚的情形依然在我夢中縈繞。隻是我夢見的不是那巫師,不是他的刀,甚至不是我的男根在火焰中枯萎焦糊的樣子,而是那個聲音。”


    “火焰中的聲音。那到底是神靈?是惡魔?還是男巫的伎倆?……不,所有的伎倆我都精通,隻有這種我全然搞不清楚。我唯一能肯定的是,他召喚了‘它’,而‘它’作出了回應。


    從那天起,我便痛恨魔法及所有操行魔法的人。”


    “所以……”


    他衝夏爾微微一笑。


    “知道嗎,這些話我憋在心裏幾十年,你可能是第一個,也許也是最後一個。”


    ……


    “燃燒的火盆,施法的男巫……”夏爾沒有回應,反而低聲喃喃著,麵色略顯嘲諷。


    那位紅袍女還真沒說錯。


    這就是他的危機?


    可真他媽的莫名其妙。


    盯著夏爾半晌,瓦裏斯突然搖了搖頭。


    “當然,也不完全是因為這個,或者說,這隻是其中一個無關緊要的原因,大家都是成年人,怨恨、憤慨,這些能影響人的判斷,卻無法徹底左右人的思維,特別是這關乎你畢生目標時。”


    “畢生目標?”


    “相對蘭尼斯特,史坦尼斯是個不錯的國王,可他薄情寡恩,可不是我們所期望的”


    “所以,除掉你,他這個國王也就當不成了。”


    夏爾本來還保持著平靜,但聽到這話卻再也無法淡定下去了,他愕然道:“所以你的計劃是誣陷我,然後讓他抓了我?再然後你偽裝成他的人將我殺死?然後他就會失去那張鐵椅子了?”


    “沒錯,u看書 w.uknhu.om巫師死,七國亂,真是令人羨慕的影響力。”


    “羨慕?可笑的想法。”夏爾嗤之以鼻:“你當這是在玩過家家嗎?殺了我,他就當不成國王?哈哈,腦子秀逗了吧。”


    似乎對夏爾的言論非常驚訝,瓦裏斯奇怪地道:“你自己都沒發覺嗎?史塔克處處維護視你為己出,而他則是史坦尼斯王位最大仰仗。還有紅堡外那幾十萬可憐蟲,他們當你是救世主,可如果救世主被那位冷冰冰的國王殺掉的話,會發生什麽?”


    “隔閡、叛亂、還有暴動……”


    說著,他抿嘴一笑:“這場麵注定很好看,不過我很遺憾,你見不到這種場麵。”


    “我也很遺憾。”夏爾失笑搖了搖頭,突然問了句:“你為什麽要和我說這些?為什麽不早點動手?”


    “為什麽?如果你有一個惦記幾十年的死敵落在你手中,那你就明白我現在是什麽心情了,雖說你其實不是他,但……”瓦裏斯說著,卻突然一怔。


    眼前之人在剛剛一個恍惚間,竟然莫名其妙的掙脫了木樁!?


    不,並非掙脫,而是將木樁變沒了,手中卻多了一樣東西!


    “你……”


    他雙目大睜,再也沒有剛才那種戲虐與淡定,反而稍顯慌張。


    “你調查的其實已經夠多了,但還是不夠。”夏爾歎氣,隨後不等光頭回應,他用力扣動手中不屬於這個時代的弓弩。


    嗤——


    鮮血飛濺,一箭透入胸膛。


    “反派死於話多,你這個古代人怎麽會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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