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好歹也是小興安嶺上的一座山峰,綿延也有數百裏,山不在高,有寶則靈。南山上的山珍野禽無數,對於靠山吃山的九溝鎮來說那就是一座天然寶庫。


    九溝鎮進南山有兩條路,除開狐狸坡的一邊,一般的狩獵隊上山都從蟒蛇嶺走。


    蟒蛇嶺說起來蠻大氣。其實就一坡勢比較緩的小山坡,山坡下有一棵歪脖子古樹,古樹下有一塊特大號的石頭。


    這塊石頭可是有兩個磨盤那麽大,它可有一個傳奇式的名字,升仙石。


    傳聞中,以前的孩子們夏天都喜歡到這裏玩。因為在那個時候,整個升仙石都被樹蔭籠罩了。歪脖子古樹下最是涼爽,而且隻要你坐在升仙石上,你的身體就會像成了仙一樣,能憑空升起近半米高然後再落下來。


    據說很久很久以前某一年的夏天,幾個孩子就在這升仙石上玩耍,玩著玩著,突然就少了一個孩子。少了一個人,孩子們並沒有在意,以為他跑哪玩去了,但是過了不大一會,就又少了一個孩子。


    這一下,剩下的幾個孩子害怕了,急忙跑回村子裏去找大人,大人們一聽,可都急壞了,集齊了一幹壯力,牽著狗,拿著各種武器就來到了這升仙石旁邊。


    叫眾人驚奇的是,人們來到升仙石這裏時,發現兩個孩子正躺在升仙石上睡覺,那身體,依舊是起起落落。


    有眼尖的人抬頭向樹上看去,不由得驚嚇了一下,脫口喊道:“看,那是什麽?”


    茂密的樹葉中,一個碩大的蛇頭伸出樹枝外,一張大嘴正張張合合,而孩子的身體,也隨著蛇頭的張合,起起落落。


    這蛇頭有鐵鍬的鐵鍬頭那麽大,那大嘴一張一合間,蛇信進進出出像是一條麻繩一樣粗細。


    甩動間十分靈敏。整條巨蟒隻露出個蛇頭,看不到蛇身,這叫眾人十分驚駭,這麽大的蛇頭,那蛇身得有多長,又藏到哪裏去了?


    兩個孩子就在巨蟒的眼皮子底下,巨蟒倒是像在與兩個孩子玩耍般,一雙蛇眼頗有一些戲耍的神態。人們漸漸的靠近,它也絲毫不在意。


    終於,有眼疾手快的年輕人靠近了升仙石,雙手一撈,將兩個孩子抱了回來。


    人們遠遠的看著巨蟒,巨蟒失去了玩具,似乎有些不滿,挑釁似的看著眾人,張了張血盆大口,又緩慢的合上了,一雙眼睛慵懶的看了一下眾人,轉眼間躲進了歪脖子古樹之中。


    人們檢查了下兩個孩子,隻是暈了過去,並沒有什麽傷口之類的存在,不過這一發現可太過嚇人,誰知道這巨蟒哪天突然餓了,一口吞掉來這裏的人怎麽辦?


    眾人商議之後,決定趕走這條巨蟒。


    幹柴,雜草,被眾人堆積在了古樹的周圍,為了不毀壞古樹,人們隻是遠遠的點著了,準備用煙熏的法子。


    事實證明,人們的方法很管用,不過他們熏錯了對象,大火剛剛點燃,人們就看到空中一聲霹靂響,接著就是瓢潑大雨,但是奇怪的是,這雨並沒有澆到大火上,而是籠罩在了歪脖子古樹上,伴隨著大雨的降臨,歪脖子古樹上那頭巨蟒伸出了頭,在人們的眼中竟然像是極為享受這大雨似的慢慢的伸出的了身子。


    在眾人的注視下,這巨蟒的身子一點一點的顯露了出來,竟然全部裸露在了樹冠之上。足足有十幾米長,那身體最粗的地方竟然有水桶粗細。


    巨蟒仰頭,朝著瓢潑的大雨張開了巨口,喝著甘甜的雨水。


    風起雲動,雲中一道閃電落下。


    哢嚓


    在這道巨大的閃電之中,人們看到了巨蟒的身體竟然緩緩升起,慢慢的進入到了雲中。


    一遇風雲既化龍。


    “龍,那是龍!”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嗓子。


    人們幡然醒悟,紛紛跪地,頂禮膜拜。眼睛卻一眨不眨的盯著雲中的龍,似乎想多留下一點記憶。


    在眾人的目光中,雲中的巨龍似乎露出了一道微笑的眼神,漸漸消失。風雨也隨之而去,大地又恢複了平靜,隻有人們點燃的柴草還劈裏啪啦的響著,冒著濃煙。而暈過去的兩個孩子已然緩緩醒來。


    蟒蛇嶺的名字就是打那來的,老人的傳言中,有說那蟒蛇是山神的,也有說是龍神的,還有說是蛇神的,當然傳說都已經變了形,現在人們是不知道當時具體的情況的,隻能道聽途說,不過,人們在上山時都要到這升仙石處祭拜一下這條蟒蛇。以求保平安,這規矩代代相傳,到了現在也沒能落下。


    這不是一種迷信,而是象春節貼對子,掛門神一樣的保求平安的心裏安慰。


    五月八號,好季節,好日子。這個季節,雪已經化了,山上各種野獸猛禽也開始了活動,正是打獵的好時節。


    這一天,蟒蛇嶺下聚集了七個人,就是這次上山狩獵的小隊。


    七個人中,洪小牛隻認識大老李,孫天軍和杜德興,剩下的三個,他都不認識。不過他隱約的記得那個身高剛過一米六,身體瘦小幹枯,長相卻頗精神的家夥就是王福亮。


    王福亮,今年四十一歲,放山把頭出身,山裏山外最出名的,就是他對這南山的熟悉程度。說誇張點,溝溝坎坎,那條路上有幾顆石子他都能知道,這就是純粹的山裏人。不要懷疑他的狩獵經驗和野外生存技巧,隻怕是一些特種部隊的作戰人員進了這南山也趕不上他下套子的手法和心計。


    一張略微泛黃的臉上,有著一對閃爍著精芒的眼睛,他發怒的時候,就連大老李這種屠夫都不敢與他對視,那是一種心理上的壓製。


    按照大老李的話說,年輕一輩,他就服這個王福亮,別看他皮包骨頭,人家說話在理,放到南山裏,十個大老李也玩不過一個王福亮,這就是本事。


    此刻的王福亮正坐在升仙石上吸煙,其他人則互相聊著天,卻沒有一個人去打擾王福亮。


    七個人除了帶了兩支獵槍之外,還帶了開水,幹糧,麻袋。一進山起碼五六天,要是運氣不好迷了路,十天半月的出不來,他們的準備自然要充足。除此之外,七個人還帶了將近二十條獵犬。


    這些獵犬都是常年在山上打獵撕咬訓練出來的,二十條獵犬,就是碰上狼群也不會弱了下風。說句不好聽的,上山打獵,憑借的不是手裏的獵槍,也不是人的精明強幹,大多數的時候,獵犬才是獵人的最大倚仗。


    這些狗被自己的主人牽著,互相間雖然呲牙咧嘴,卻不撕咬,倒也和諧。


    王福亮眼睛瞄著幾個人和獵犬,都是一掃而過,唯獨在洪小牛手裏牽著的‘狼青’身上多瞄了幾眼。


    看看手表,八點整,王福亮將手裏的煙頭掐滅。站直了身子:“走,出發。”


    這是王福亮與眾人見麵之後的第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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