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候,門鎖開了,她愣了一下,怔怔的看著大門。


    嚴明耀大衣上全是雪花,雪花一碰見屋內暖氣立刻就融化,濕氣透進褐色風衣裏,深深淺淺的一大塊。


    他手上提著一個大袋子,麵無表情的進屋,走到冰箱麵前,把熟食分門別類放好,然後又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從頭到尾沒看過傲雪一眼。


    她這次是真楞了,聽到門關上的一刹那,眼淚也跟著留下,哭得不能自己。


    隔壁的笑聲越大,她哭得越是傷心,越是難過。


    東江市


    離除夕還有三天,葉家的傭人都回去過節了,偌大的房子裏隻剩下葉家幾個人,不過大家都聚在一起,倒也十分熱鬧。


    花園裏,好不容易不下雨,天氣還算晴朗,葉念墨和海卓軒在燒烤架前負責擺弄架子上的東西,自家老婆在旁邊看著,烤好後負責吃。


    遠處,司文冰在教葉水墨握槍,畢竟實戰過很多次,糾正了葉水墨不少錯誤。劉強再一旁看得不過癮,一直哄著,“大小姐,我教你散打,那外國毛子懂什麽,散打才是最厲害的,學習什麽跆拳道嘛!”


    葉初晴邊吃烤茄子邊道:“水墨以後不會真的玩槍吧,國內不讓啊。”


    丁依依扶額,“她現在理論更厲害,已經可以把各種槍支的類型背得滾瓜爛熟。”


    一輛跑車停在門口,住在旁邊的女明星下車,看到指著她的黑黝黝槍口,先是嚇了一跳,好半響才道:“天啊,這孩子手裏拿著玩具槍真是太逼真了,我還真的被嚇了一跳。”


    丁依依幹笑道:“嗬嗬,當然是假的啦,小孩子怎麽可能玩真槍嘛。”


    女明星是來送過節禮物的雙方,雙方又寒暄了好一陣子對方才離開,走的時候還摸摸葉水墨腦袋,“這小娃娃長開了真是越來越可愛啊。”


    司文冰收了手槍,朝眾人點頭後正想進門,葉初晴忽然道:“子遇的電話?”


    電話裏,海子遇聲音狀態聽起來還不錯,先和所有人道了祝福,聽見她不回來,而是選擇留在紐約,葉初晴還挺遺憾。


    “真的不回家過春節了嗎?”


    “是啊,正好有朋友想在這裏舉辦音樂節,我就順便留下來幫忙。”


    海卓軒圈住老婆肩膀,眼裏有安慰,當初他們送女兒出去不正是希望她能夠接觸到更多的人和事情麽?


    丁依依抬頭,恰好看見司文冰繞過走廊,身影消失在走廊後。


    晚飯,索菲亞從門外跑進來,“老爺夫人給寄來這個!”


    葉子墨寄來的是一個優盤,裏麵隻有一段視頻,兩人在熱帶雨林裏,土著亮著一口大白牙看著鏡頭,葉子墨則摟著夏一涵,周圍一片綠意,兩人身後還跟著十幾個孩子。


    “不回家過年。”


    海卓軒道:“這麽短一定是嶽父的。”


    在字幕快完後很快又加了一條,“孩子們新春快樂,一定要開開心心的,這些孩子都陪在我們身邊,就好像你們一樣。”


    丁依依立刻接口,“這條不用看,一定是婆婆的。”


    葉子墨盒夏一涵沒有回家過年,而是輾轉於各個亞非拉國家資助那些需要上學受教育的孩子,從國外空運了一尊長約兩米的大隕石做為新年禮物。


    葉念墨大手一揮就讓劉強把這大隕石搬到門口當鎮宅石的之用了,一家人過得愉快,丁依依閑暇時,看著窗外萬家燈火,卻有些惆悵。


    次日一大早,她便獨自出門。丁家大宅依舊坐落在小巷裏,小巷口的一端不久前被地產商承包,現在正建成商業廣場。


    原來的舊樓保存下來的不多,有點錢的都想把自己房子整修一下,不過一眼望去,還是丁家大宅子最養眼睛。


    宅子門前的花已經全部都挪走了,弄上了瓷磚,丁依依在院子裏坐了好一會兒才開門進屋。


    屋內灰塵味道很重,讓人鼻尖發癢,所有家具都蓋上了百布簾,屋內很黑,她見窗簾拉開,可見光總算是高了些。


    二樓依舊保持原樣,隻不過地板上落下一層薄薄的灰塵,印出腳印。


    丁依依在爸爸的房間裏坐了一會,身旁空氣冷冷清清的,心也跟著空落落的。電話聲打破了寧靜。


    電話是丁美蓉打來的,“依依,你的特產收到了,不過那些錢怎麽那麽多,姑姑用不到,再給你寄回去。”


    “不用,姑姑您收著吧,現在我也隻有您可以孝敬了。”丁依依道。


    兩人同時沉默了一會,丁美蓉好一會才道:“如果你爸爸知道你一直記著他一定會很高興的,孩子,人總是朝前看的,你也是一樣。”


    和姑姑說了一會話,掛下電話的時候,丁依依已經輕鬆了很多,人總是往前看的,無論好的還是不好的,時間不會因為任何原因停留。


    剛下樓打開門,一道粉色身影就衝過來抱住了她,“媽媽!”


    葉念墨站在車旁,車頂上已經落了一層薄薄的雪花,車子應該已經停在這裏一些時候了。


    隔著柵欄的兩人相視一笑,都懂得對方眼裏的珍惜。


    帶著葉水墨一起去了墓園,看望這裏躺著的親朋好友。付鳳儀,丁大成,葉初雲,再看秋白的時候,不經意碰見了宋夢潔和葉博兩人。


    他們剛看外糗百,正沿著小徑往外走,幾人見麵了,臉上掛著熟悉的笑容。這些年發生了很多事,有人走有人留,有新的生命誕生,也有生命逝去。


    看完該看的人後,幾人回到葉家,剛一進門葉初晴就神秘兮兮的走了出來,“夫人,您看誰來了。”


    徐浩然樂嗬嗬的走出來,“新年快樂!”


    “爸!徐叔叔!”丁依依和葉念墨高興得很,加了徐浩然,家裏更是熱鬧。


    除夕那天晚上,眾人正守在電視前守歲,葉念墨和丁依依手機閃個不停,不斷有人發來祝福。


    門外一聲巨響,葉水墨指著天空,“煙花!”


    幾人出門,宋夢潔葉博,嚴明耀和酒酒都站在門外。葉博一手提著伴手禮,一手牽著起家老婆,“少爺,夫人。”


    宋夢潔笑嘻嘻的,“不介意再多加一個人吧,總覺得和你們在一起年尾更重呢。”


    徐浩然的眼睛一直在嚴明耀和酒酒身上掃,忍不住問,“小雪呢。”


    酒酒臉色立刻拉了下來,嚴明耀道:“她不願意來。”


    徐浩然有點生氣,“她可是你老婆,再怎麽樣也不能把她一個人丟在家裏吧,這是什麽節日。”


    “這話就不對了。”酒酒把兒子拉到身後,“明耀是一直在勸她回來,她自己脾氣強得很,說什麽都不肯回家過年,你讓明耀怎麽辦?”


    看情勢不對,丁依依和葉初晴趕緊上前勸住酒酒阿姨,兩人把她往大廳裏拉。


    “徐叔叔。”葉念墨拍了拍他的背,“明耀應該不會故意把她一個人丟在家裏。”


    徐浩然歎了口氣,擺擺手沒再說什麽,也跟著進屋了。


    眾人在客廳裏守歲,丁依依見爸爸坐立不安,心裏隱約猜到對方想怎麽做。


    晚上十點的時候,徐浩然已經開始往外走,在門口看見丁依依,兩人往門外走。


    徐浩然很愧疚,嘴張了幾次都沒有說出什麽話,走到門口的時候,丁依依倒是先開口了,“路下雪天路比較滑,還是開越野車吧,家裏正好有一輛。”


    “依依。”徐浩然拉著她的手,“你姐姐一個人呆在通什市,你有愛人,有孩子,有朋友,她什麽都沒有,爸爸不是偏重她而不陪你,隻是覺得她這樣子很可憐。”


    “我懂得。”丁依依反過來安撫她,“就像您說的,我現在很幸福,孩子和愛人都在我身邊,您趕快去吧,晚上大概要開四個小時的車,您一定要小心。”


    劉強也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老板娘,讓我送徐先生吧,正好我也要到通什市和那些兄弟見一麵。”


    通什市。


    窗外的煙花就沒有斷過,隔壁孩子也不知道在做什麽,上躥下跳的十分吵鬧,另一家情侶好像在家裏開排隊,音樂聲就沒有斷過。


    廚房裏,鍋裏的泡麵在翻滾著,傲雪端著煮好的泡麵跑回客廳,電視裏正在播春晚。


    門鈴響起的時候她還有點發愣,覺得是自己聽錯了,響了好幾次才去開門。


    “小雪。”徐浩然看了一眼手表,“還好,還差十分鍾才淩晨,還記得守歲。”


    傲雪一愣,“你來做什麽。”


    “這傻孩子,當然是來陪你一起過年。”徐浩然走進屋裏,一看方便麵立刻提著就往廚房走,“吃什麽方便麵,這個不營養,爸爸看看有什麽東西給你弄一弄。”


    冰箱裏什麽都有,倒也方便,他拿起兩快包裝好的牛排,又在冰箱裏掏著,“今晚就吃牛排吧,雖然時間晚了很多,不過好歹明天也是春節,也算是年夜飯了。”


    傲雪站在廚房門口,想不出什麽話反駁,看著對方忙來忙去的身影,電視裏傳出的喜慶聲音又為公寓增添了一分喜慶。


    淩晨多的時候,窗外煙花更是密集,沒有人會在這時候睡覺,公寓裏,徐浩然把最後一道菜放在桌上,“可以吃了!”


    傲雪坐下,手裏拿著刀叉,沉默的切了一塊牛排放進嘴裏咀嚼著。


    “怎麽樣?爸爸手藝怎麽樣?”徐浩然滿臉期待,“說起來這還是你第一次吃我做的菜,要是好吃,以後見麵的時候就不出吃了,爸給你做。”


    “恩,”傲雪把牛排吞下去,又加了一句,“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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