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雪笑眯眯的,“如果你有本事能夠把我繩之以法,那麽或許在審判的那一天我會哭。”她頓頓,“或者你讓葉念墨來見我,我就說。”


    “你不會說的。”貝克起身掃了她一眼,然後轉身離開。


    接連幾天,丁依依都沒有再見到貝克,這天和葉念墨外出吃飯,她有些擔心的詢問,“那件事怎麽樣了?”


    “你覺得會怎麽樣?”葉念墨吞下口中的意大利麵才開口說道。


    丁依依放下叉子,明明麵前的意大利麵是上了很多美食雜誌,還需要預約的美味佳肴,但是她卻如同石子梗在喉嚨,怎麽都吞不下去。


    葉念墨換了一個話題,“最近睡得好一點了嗎?”


    “好多了,睡得比以前穩啦。”丁依依道,眼睛裏帶上了一絲感激以及愧疚。


    葉念墨沒有說什麽,兩人吃完飯後他駕車往一條丁依依從來沒有見過街道開去,本來十分繁華的街道到後麵越開越窄,速度也越來越慢。


    可是在狹窄的道路之後,事業又忽然寬闊起來,道路兩邊出現了很多攤子。


    丁依依算是看明白了,這條小巷就好像一個瓶子,瓶口很小,所以沒有多少人發現,但是進去瓶口以後就別有洞天。


    她看著街道兩邊的攤子,全部都是一些舊的物品還有文玩,不少人駐足觀看,還有的專門拿著放大鏡過來。


    葉念墨把車子停在邊緣處,剛下車就有人叫住了她,“小姐,來看看吧,這可是明朝的蛐蛐葫,你看這色澤很飽滿,這做工也是不錯的。”


    丁依依笑著搖搖頭,“謝謝,我不買。”


    對方覺得她就是普通的遊客,有些不甘心錯過這樣遊說的好機會,但是看到葉念墨後就識相的住嘴了,玩古董的不僅要回看物,更要回看人,有些人不好惹,一看就可以看出來。


    葉念墨牽著丁依依的手避開擁擠的人群,篤定的在攤子麵前七拐八拐,最後停靠在一個古色古香的店鋪麵前。


    店鋪麵前擺放一隻銅蟾蜍,蟾蜍的嘴巴裏銜著一個巨大的銅幣,而與街道兩邊攤販的熱鬧程度來看,這裏可謂是門庭稀落,不過光是看整體構造,都知道這個地方的文物不會太便宜。


    當他們走進中觀傳統折頁門後,就有一個穿著紅色旗袍的女人將他們迎了過去,“您好,請慢慢看,有什麽需要服務的您叫我就成。”


    葉念墨對她點點頭,也不看擺在架子上玲琅滿目的東西,目光直接鎖定了用玻璃櫃子罩起來的,三塊很不起眼的東西。


    這三塊東西有點像幹掉的牛糞,但是質地看起來又很像石頭,旁邊也沒有任何標注。


    坐在旁邊用紫砂壺喝茶的一個……老人眼睛滴溜溜的轉了一圈,然後饒有興致的看著麵前一男一女兩個人。


    丁依依見葉念墨在認真的看著那三塊不起眼的石頭,於是幹脆在店裏轉悠了起來,一會被那些看起來年代久遠的古畫和古劍吸引,一邊讚歎道:“好漂亮啊。”


    隨後,她又將視線投向了掛在大堂裏的話,盯著畫看了一眼,“這副我感覺不好。”


    她本來隻是小聲的嘀咕了一聲,卻沒有想到說完後身後傳來蒼勁有力的聲音,“小姐為什麽覺得這副畫不好?”


    一直坐在太師椅子上品茶的老人站了起來,撫了撫身上藍色唐裝的皺紋,走到她身邊,“小姐為什麽覺得這副畫不好呢?要知道這是王羲之的親手大作,你看我把它掛在大堂裏最顯眼的地方就知道這絕對是真品了。”


    老人雖然對著丁依依說話,但是目光卻一直看著不遠處的男人,見他一直看著位於左邊的那塊東西,飽經風霜的眼眸裏有了一絲絲讚賞。


    丁依依帶著歉意道,覺得對方在說自己不懂裝懂,於是道:“怪我一時嘴太快了,如果有冒犯了老人家,那麽我真的應該道歉。”


    “這副畫確實不怎麽樣?”兩人身邊插入不鹹不淡的聲音,葉念墨走到丁依依身邊站定。


    老人氣笑了,“你們還是我店裏第一個說這畫不怎麽樣的人,我敢把它掛在這裏充當門麵,就證明它是我最看重的東西,多少行家來這裏都嘖嘖稱奇,怎麽到你們嘴裏就成了不怎麽樣了?小丫頭,你先說,你說為什麽你覺得不好啊。”


    丁依依覺得自己在別人店裏大放闕詞真的不好,正好道歉算了,肩膀的一股力量按了按,葉念墨鼓勵道:“說吧。”


    “說說!”老人吹胡子瞪眼睛,一副她不說就和她沒玩的感覺。


    丁依依隻好又看了畫一眼,“我平常也會畫畫,但是每次我如果沒有用心畫的時候我是能夠感覺出來的,好像那副畫裏沒有靈魂。”


    老人沒有立刻說話,而是沉思了一會,“這副畫鑒定是一百三十七萬,如果我願意八十萬賣你,並且你有這錢,你會不會買?”


    他說完,又加了一句,“想好了再說,這個差價也夠你小小的賺一筆了。”


    丁依依看著麵前臉色緊繃,似乎不太開心的老人,遲疑了一會,還是鑒定的搖搖頭,“不會。”


    老人臉色一冷,“說說理由。”


    “沒有理由。”丁依依也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隻好盡量表達自己的看法,“我不能分辨真假,但是我覺得這副畫沒有打動我,所以我不會去買。”


    她說完,看到對方臉色還是那麽陰沉,更加後悔自己實話實說了,心想著跑到別人家的店裏說人家的鎮店之寶沒有靈魂,這不是找罵嗎?


    忽然,原本陰沉著臉的來人眼睛眯了眯,然後爆發出一股爽朗的笑聲,惹得旁邊在觀看其他物品的遊客也投來好奇的眼光。


    “你這小姑娘有點意思。”他捋了捋自己的山羊小胡子,然後轉頭看葉念墨,“那你呢,為什麽覺得這副畫不好?”


    葉念墨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假的東西本身就沒有什麽好壞的概念,假就是假。”


    老人眼睛眯了起來,剛才上揚的嘴角又重新往下微微一撇,隨後才道:“我這個是經過鑒定掛在這裏的,為什麽你覺得是假的。”


    “因為真的在家父書房裏掛著。”葉念墨語出驚人,正好經過他身邊的一名古玩愛好者大吃了一驚。


    老人憋著一口氣,腮幫子鼓鼓的,好像下一秒就要脫口大罵一樣,忽然,這鼓動的腮幫子又變成了爽朗歡快的笑聲。


    “真是物以類聚,你們兩個年輕人真有意思。”老人背著手走回到茶海麵前,伸手拿起紫砂壺把玩著,歪著腦袋說道:“我以為等到我關門大吉了也等不到有人看出來那一天,沒想到最後看出來的竟然是兩個圈外人。”


    丁依依大吃一驚,“假的?”


    “假的!”老人笑盈盈的應道,臉上表情哪裏有半點生氣,倒是看到了葉念墨後眼睛都放光了,“不知道家父姓甚名誰?還有那寶畫有沒有機會一覽其奧妙所在。”


    葉念墨也不做推脫,“家父圈外人,如果老先生有興趣的話我可以引薦。”


    “好好好。”老人笑嗬嗬的,也不多做糾纏,隨後把話題引開,“你剛才在看犀牛角?”


    葉念墨點頭,“是。”


    “是送人還是自己收藏?”老人走到櫃子下問道,眼睛一直在三個犀牛角上轉著,“這三個都是好東西啊。”


    葉念墨也不隱瞞,“使用。”


    老先生有些詫異,這想買來收藏升值的人很多,但是想買來使用的人是聞所未聞,這一小片犀牛角可都是錢堆起來的,更別說是使用了。


    “傳說這犀牛角有清心明目的作用,而且日日放這牛角能夠讓人延年益壽,說不定還能看往生之人,你莫非是不知道這妙用?”


    老人盯著葉念墨,覺得麵前這男子未免太狂妄了一點。


    葉念墨盯著他,“知道。”


    老人順著她的視線看到丁依依,見她眼裏雖然有神采,但是眼眶下微微泛著青色,想必是又睡眠方麵的煩惱。


    “自古就有為紅顏一笑一擲千金啊。”老人笑笑,“不過我這東西就是真的實打實的古物了,不賣。”


    葉念墨依舊很淡然,“望老先生割愛。”


    老人淩厲的視線投射在他身上,好像要把他看穿,而對方臨危不動的定力也讓他讚賞。


    “雖然我不賣,但是可以猜,這樣吧。”他挺住嘬了口茶,潤了潤喉嚨,這才繼續說道:“小姑娘,就你吧,在這三個犀牛角裏,有一個是珍品中的珍品,是我店裏最貴的寶物,如果你能夠猜出來,我就送你。”


    丁依依很詫異,剛要說話就被老人截斷,“當然,既然是賭注,那麽我也不能虧,如果你選中的不是珍品,那麽要用買珍品的錢把那個優品買走。”


    “三分之一的機會,這個賭注也太大了。”丁依依說道。


    表麵上看他們有機會可以無條件拿走那個昂貴的犀牛角,但是實際上老人卻有兩次的機會可以用買珍品的錢買到優品。


    老人笑眯眯的轉頭看葉念墨,“你小子怎麽說?”


    葉念墨道:“好。”


    “爽快!”老人笑逐顏開,“不過我看你並非那愚鈍之人,你怎麽答應得那麽快?”


    葉念墨摸了摸丁依依的額頭,看到她擔憂的神情後展顏一笑,“我本來就是來買那個珍品的。”


    老人摸著自己的兩撇小胡子,大手一揮,“那小姑娘你怎麽說?”


    “不好吧。”丁依依扯了扯葉念墨的袖子,“我們還是不要下這個賭注了,我覺得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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