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是不是大家都覺得主角現在已經天下無敵,人擋殺人,神擋殺神了?)


    又下過一場雨,街道上都是濕漉漉的。氣溫降得猛,人出門,都得穿著厚實。巡按大人在驛站遇害的消息早已傳揚開來,鬧得滿城風雨。


    陳唐新上任不久,立足未穩,在民心上也沒有多少建樹。百姓們討論起來,隻當是茶餘飯後的談資。不過衙門內的氛圍就顯然不同了,有著一股沉悶的壓抑氣息。


    葉望春死亡,首先要問責的是他的護衛兵甲;其次當地衙門,有失察之罪。


    這罪名,倒不算重,不過屬於一次汙點。身為主官,陳唐的政績會受到一定影響,升遷受阻。


    但這個,對於陳唐而言,並不算得什麽。他覺得,如果對方真得針對自己,從而製造了命案,那麽肯定有著後續手段。


    隻剩下一個可能性,便是嫁禍了。但這樣的手法,非常牽強。除非對方在整個寧州官場一手遮天,否則的話,很難做得到。如果真能這般翻雲覆雨,那也沒什麽話可說的了。


    登登登!


    杜望雲走進廳堂,施個禮,他臉色有些憔悴。這幾天率領捕快衙役等四下巡查,奔波勞碌,壓力很大。其可是管著南服縣的治安秩序的直接負責人,管轄內出現的任何一樁案件,都與他掛鉤。


    “大人,仍是沒有發現。”


    陳唐點點頭:“杜縣尉辛苦了。”


    杜望雲忍不住道:“依我所見,那師爺嫌疑最大,言辭多有自相矛盾之處。大人為何不將他拿下,進行審訊呢?”


    陳唐問:“你覺得好抓?”


    “為何不行?他隻是個秀才,平時得勢,不外乎仗著葉大人的庇蔭。葉大人去了,他還能仰仗什麽?那些兵甲?我敢保證,隻要大人出麵,態度強硬些,他們絕不會攔阻。”


    杜望雲有些迷惑不解,依照正常的程序,遇到命案,肯定先把嫌疑人拘禁起來,然後嚴刑逼供,查出真相。


    陳唐道:“抓來拷打,可如果他死咬口不招呢?”


    杜望雲麵目有些猙獰起來:“到了衙門,大刑伺候,百般折磨,縱使鐵打的漢子,都難以禁受得住,不信他不招。”


    陳唐嗬嗬一笑:“要是打著打著,他突然死了,又該如何處置?”


    杜望雲昂然道:“那便說他畏罪自殺唄。”


    顯然,這樣的獄詔他經手過不少,很是嫻熟。


    陳唐眼睛眯了眯:“然後就可以結案了?”


    “可不是?”


    杜望雲振振有詞,踏前一步,放低了聲音:“大人,現在情況撲朔迷離,不管那師爺是不是真的凶手,先把罪名扣其上,可緩解衙門的壓力。”


    陳唐瞥他一眼:“可如此結案,若是寧州方麵說我們殺人滅口,不認同這個結果,又該怎麽辦?”


    杜望雲一怔:“大人的意思是說,有人會替師爺出頭?”


    所謂官司,都講究一個原則,民不舉,官不究。所以很多事情,有著權勢,便宜行事,即可鎮壓下去。但如果碰到了有來頭有背景的,事情就不會那麽輕鬆容易了。


    這道理說著可恥,卻都是現實。


    杜望雲的出發點很簡單,就是把師爺拿捏住,屈打成招也好,替死羊也罷,反正都讓對方扛了。這樣的話,可借助成功破案,從而減輕衙門的責任。


    如果是普通的命案,如此手腕,未嚐不是一種雷厲風行的處理方案。


    但如果師爺背後有人,本就是指使行事,把師爺弄死了,對於整件事,有何裨益?


    師爺的角色,不過跳梁小醜,就是推出來做炮灰的。其與陳唐相處時,一個勁挑釁,倒希望被抓進衙門裏來。


    杜望雲想了想,試問道:“難道葉大人之死,是有人幕後主使,排斥異己?”


    想到這,他嚇一跳。官場上的傾軋可真是步步驚心,一不小心便會惹火燒身的。


    陳唐道:“這個誰知道?反正過兩天,看州衙會派什麽人來,就水落石出了。”


    杜望雲深以為然:“也好,那咱們暫時便按兵不動,靜觀其變。反正師爺被關在驛站內跑不掉,就算死了,也與衙門無關。”


    數天時間忽忽而過,在一個晴日的午後,有衙役氣喘籲籲地跑來稟告:“大人,大人,州衙來人了。”


    陳唐放下手中筆墨,問:“到哪裏了?”


    “半刻鍾前便進了城,直接去驛站了。”


    衙役擦一把汗,喘著粗氣。


    陳唐目光閃動:如此行徑動作,亟不可待的樣子……當下便問:“你可知道,是哪位大人下來了?”


    衙役臉露古怪之色,回答:“是黃大人。”


    “黃道誌,黃大人?”


    陳唐霍然起身。


    衙役點點頭:“正是。uu看書.uukanshuco ”


    陳唐忽地笑道:“走,去迎接黃大人。”


    驛站很是熱鬧,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隊披堅執銳的兵甲,人數足有四五十人之多。一個個虎背熊腰,頗為雄壯。這些新兵甲的到來,立刻取代了護衛葉望春的那一隊兵甲職務,包括侍衛長在內,甲胄兵器都被收繳,站到一邊,垂頭喪氣的。


    顯然,他們回去之後,肯定會遭受問責。


    葉望春的屍身,早已收斂整齊,安置在一口朱漆棺材裏。將會由人送回州府,送回到葉家去,給其家人安葬。


    他的死因非常清楚,所以接下來的審訊,不用再去翻看屍身。況且過了這麽多天,也無法保持原貌了。一切,都以當日的仵作驗屍案卷為準。


    一個身形高大的人站在棺材側邊,他全身披著甲胄,頭戴一頂金光盔,腰挎長刀,威風凜凜。


    “稟告大人,南服縣陳縣令到了!”


    一聲通報。


    那人轉過身來,正是黃道誌,虯須如鐵,目露精光,哈哈一笑:“陳大人,我們又見麵了。”


    陳唐邁步上前,作個揖:“果然是山不轉水轉,沒想到黃大人高升,卻是當了巡按。”


    黃道誌咧嘴一笑,齒牙森森:“我的任職,本要到江州去。不料葉巡按出事,州衙便命我回縣城,督查此案。”


    陳唐目光閃動:“如此說來,葉巡按死得倒不湊巧了。”


    黃道誌道:“可不是?那麽,陳大人,葉巡按本是來視察你的政績,但人剛到城裏,便死於此地。你,有甚話說?”


    說著,踏前一步,氣勢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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