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頌在昨天傍晚的時候就已經離開醫院,也就是說,他已經離開陸婭視線一個晚上。


    陸婭的處事能力毋庸置疑,這一個晚上,她肯定用她自己的方法找過。


    她之所以到早上的時候才跑來說,我幾乎可以肯定宋頌被擄走究竟是怎麽回事。


    她一定也和我想的一樣,所以才回到這裏等我。


    我沒有問細節,陸婭的警惕性那麽高,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從她手裏輕而易舉將宋頌帶走。


    也就是說,宋頌可能是自願和對方走的。


    分析到這一步,答案呼之欲出。


    隻是,我沒想到對方動作會這麽快,而且,就在這個節骨眼兒上。


    一路上,陸婭沒說話,我也沒說話。


    因為在這個事件中,我們兩個也許都可以稱之為“外人”。


    我的內心忐忑不安,此去會是什麽結果,誰也料不準。


    最終,車子還是停在了宋家本宅外麵。


    我沒有讓陸婭跟我一起進去,而是讓她等在車子裏。


    老實說,我連能不能進得去都沒什麽把握。


    現在時間還早,按照宋老爺子昨天出現在宋氏的時間來看,肯定是還沒出門的。


    隻是,如果真的是他帶走了宋頌,那肯定知道我會追到這裏來。


    那麽,他還會願意見我嗎?


    我不知道,但我必須試一試,哪怕是為了宋之淵。


    其實我到現在,都有些後悔拿宋頌來說服宋之淵,對他來說,這本來就是很矛盾的事實,也許他自己還沒有考慮清楚,或者他已經做好了一切的安排。


    而我這種時候問這個問題,無疑是在間接說他的自私。


    宋之淵雖然平日裏都是唯我獨尊的樣子,但是他並不自私,這一點我比別人更清楚。


    他隻是不會表達,或者說,表達欠妥,或者即使做了什麽事情,也懶得開口。


    他做的事情,從來都不是給別人看的。


    看著宋家那高高的黑色鐵門,我心裏忽然有一種沉甸甸的使命感。


    這一役,我是為宋之淵來的,更是為自己來的。


    如果說,我有什麽可以彌補自己之前所犯下的錯誤的話,那就是現在。


    我想,我需要和宋老爺子再好好談談。


    摁響了門鈴,我耐心等待。


    門前有冷風吹過,這一次,我沒有聽到和上次一樣突然襲來的犬吠聲。


    門裏門外都靜得可怕,仿佛這裏什麽都沒有,裏麵根本沒有住人一般。


    直到我聽到答錄機裏哢噠一聲,一個並不陌生的聲音傳了出來。


    是那個白麵人的聲音,也就是這棟宅子的管家。


    他的聲音很溫潤,但沒什麽情感。


    “你好,請問是安小姐嗎?”


    沒等我說話,白麵人就當先問了這一句。


    我微微愣了一下,果然,他們知道我會來。


    不著痕跡地拍了拍臉,我雖然困頓,但還不至於糊塗。


    “沒錯,是我,老爺子……在家吧?”


    小心翼翼回答著,我的一顆心七上八下,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白麵人笑了一下,他的笑聲從那冰冷的機器裏飄出來的時候,我不自禁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老爺正在等你用早飯,安小姐請進來吧。”


    他話音剛落,鐵門就哢哢哢從兩邊緩緩打開。


    看著巨大的鐵門在自己麵前逐漸敞開,我無法形容自己當下的心情。


    渺小,人真的是一種很渺小的生物,渺小到,隻能對命運無力的地步。


    但也有一些人不甘屈服,會掙紮,會抵抗。


    邁開步子向裏走去,我想,我也要步入這個行列中了。


    白天的宋家,看起來特別靜謐,也許是因為清晨的緣故,萬物緩緩蘇醒的那種朦朧感,讓人心情莫名恬淡怡然。


    宋家的自然環境,是沒得說的,與其說是可供居住的房屋,不如說是被花園簇擁的城堡。


    不過從上次來的時候我就有些疑惑,這麽大一棟房子,難道除了仆人外,就沒有宋家其他人了嗎?


    宋家怎麽看都不像是人丁寥落的樣子,明明宋氏裏還有不少人,可這本宅,我卻隻見到宋老爺子一個人。


    當然,也有可能因為那天晚上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所以沒看見什麽人也正常。


    隻是我腦海裏一直有一個聲音告訴我,事實並不是這樣,從宋老爺子說話的口吻來看,感覺他就是獨居者。


    不過有些大家族,並不是像電視上演的那樣都住在一起,一家一棟多了去了。


    走到大門口,我剛抬手要敲,這門就像有感應一樣,自己往裏打開。


    怔愣地看著雙扇門開到最大,而後,我看見從陰影裏麵走出來一個人。


    是白麵人,他看著我,笑容可掬。


    白天看他,倒沒有像那天晚上那麽恐怖,隻是他的膚色,這麽看上去還是比正常人白很多。


    “安小姐,老爺等你多時了,請隨我來。”


    說著,白麵人就很紳士地對我微微欠身,而後轉身緩緩向裏走去。


    看著他的背影,以及那什麽聲音都沒有的步態,我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跟著走了一段,我全身的毛孔都是打開的。


    直到走到下一扇門前,我才恍然,是聲音。


    除了我自己的腳步聲,這長長的走廊裏麵,卻沒有其他聲音了。


    我也看不到其他人,隻有眼前的白麵人一個。


    這未免太過詭異,這個時間,不可能一個仆人都沒有吧?


    但這不是我該問的問題,也許宋老爺子就是喜歡清靜。


    我自己是一個愛湊熱鬧的人,因為一旦安靜下來,就會覺得孤獨。


    所以,我沒辦法自己一個人一直生活在沒有聲音的世界裏,短時間還可以忍受,長了絕對會瘋。


    因此,我特別無法理解那些喜歡獨處,喜歡絕對安靜的人。


    人是社會動物,就意味著交流是必須的,而太過靜謐的環境會逐漸剝奪這種能力。


    我也不是說靜謐不好,也許此刻的安靜是大房子本身獨有的,如果哪裏都吵,肯定能將屋頂給掀翻了去。


    可一個人生活在這裏,日子久了,人性真的不會變得寡淡嗎?


    如果宋之淵和宋頌都回到這裏生活,我無法想象他們的日常會是什麽樣子。


    不過這房子肯定不會像現在這般冷冷清清,好歹也沾點人味。


    兩廂一對比,我發現我又動搖了。


    最近我的意誌好像經常都不太堅定,會因為所見所思所感所悟而產生一些自己都說不清楚,也整不明白的,潛移默化的改變。


    第二道雙扇門打開,露出裏麵的陳設。


    這裏我是認得的,就是我和宋老爺子第一次做交易的地方。


    此時,在大開的門裏邊,坐在餐桌上位的人,不就是宋老爺子嗎!


    他頭也不抬地切著自己盤子裏的東西,特別隨意地說道,“進來吧,給安小姐準備早餐。”


    宋老爺子此話一出,我直接就傻眼了。


    之前我毀約的時候,他連多看我一眼,多和我說一個字都覺得沒有必要,現在卻直接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不得不佩服,宋老爺子的利益觀念,他是真的做到了收放自如,而且一點都不覺得尷尬。


    雲裏霧裏地做到宋老爺子對麵,我無言地看著白麵人不知道從哪裏給我整了一份美式早餐來。


    這時,宋老爺子才抬頭,他看著我,眼神深深的,充滿算計。


    “年輕人更喜歡這種早餐吧?”


    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我的早餐一直都是給什麽吃什麽,要不就是在上班路上買幾個包子,哪裏有那麽講究。


    不過我還是違心地點了點頭,不過沒有動刀叉,而是直接問他,“董事長,不,老爺子,宋頌是您接走的嗎?”


    聞言,宋老爺子停下手裏的動作,將刀叉輕輕放到一邊,而後特別優雅地擦了擦嘴,在喝了一小口不知道是酒還是水的透明液體後,才幽幽回道,“我接走我的孫子,還需要別人的批準嗎?”


    他這麽說的時候,一雙鷹一樣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


    這一瞬間所感受到的壓力,不是一點兩點。


    本能地撇開視線,不過聽到宋老爺子這麽說,我倒是鬆了一口氣。


    看來,宋頌的確是被他爺爺給“請”來了宋家本宅,好歹不是其他什麽危險的人做的。


    下意識左右看了看,沒看到宋頌的影子。


    “我不喜歡看到別人浪費食物,有話吃完再說。”


    說完,宋老爺子就站了起來,這時我才發現他的盤子已經空了。


    還真的是不喜歡浪費糧食,我突然對宋老爺子肅然起敬起來。


    話說回來,幾次和宋之淵吃飯,他似乎也有這種習慣。在外麵的話,如果是他點菜,肯定是點剛剛好的,在家裏吃,也不會鋪張浪費。


    不得不說,宋老爺子的家教,起碼在這點上還是成功的。


    不過我覺得多半是因為宋之淵童年過得太辛酸,才會有這樣的習慣。


    那麽宋老爺子會不會也有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去呢?


    光速吃完宋老爺子給我的早餐,我一吃完,還沒問,白臉人就適時出現,領著我去了一個看起來像是書房的地方。


    這裏麵的藏書數量比辦公室多了不是一倍兩倍,我想我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書。


    宋老爺子就站在正中央,而後,他和我說了這樣一句話。


    “你和頌兒都留下,之淵會不會改變主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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