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我腦袋轟得一聲,仿佛有煙花在盛放。


    我還以為,我又要被吻了。


    然而,宋之淵卻隻是近距離地看了看。


    有霎時的泄氣,不過我並沒有後退,還是保持著和宋之淵對視的姿勢。


    然後,就聽到他說了這麽一句,“你這麽期待,我會做什麽嗎?”


    登時,我的臉刷一下就紅了起來,條件反射地往後跳開一大步。


    “我,我可沒這麽說!”


    宋之淵則是好整以暇地看著我,一臉“哦是嗎”的表情。


    我知道,在今天的交鋒中,我已經徹底輸了。


    然而,這種輸法,卻讓我沒有絲毫的不適感。


    也許在一開始的時候,覺得無法接受,不,也並不是無法接受,隻是宋之淵的解釋,已經顛覆了所有我之前的臆斷。


    我感覺到自己已經退無可退,而這種局麵,卻是我自己造成的。


    在我的印象中,如果被這麽誤解的話,宋之淵應該是會不屑地拍拍屁股走人。


    然而,他並沒有。


    他不止沒有直接離開,還留了下來,這種感覺,就像是在等我回頭一樣。


    安琪的事情,他本來是不想對我說的吧。


    他以為我不知道,就認為不需要向我提起,他想在暗地裏,就悄無聲息地處理好這件事情。


    我這兩天以來態度的突然反轉,宋之淵應該很鬱悶吧,難怪他那天晚上會問我那些奇怪的問題。


    他估計以為我還是對沈宛然的事情耿耿於懷,所以才親自找上門。


    然而,卻受到我的頑強抵抗。


    該怎麽說呢,就好像一整件事,他都是一個無辜的受害者,而一直往他身上傾倒負麵情緒的我,著實可惡。


    不敢抬眼看他是真的,不止歉疚,還無地自容。


    我是因為安琪,所以有這麽大的反應,可這行為背後,不正和無聲對宋之淵說,我不信任他一樣嗎?


    沒錯,我所有行為的起點,就是不相信。


    不止不相信宋之淵,也不相信自己。


    總認為宋之淵不可能會喜歡我,總認為宋之淵是在玩兒我。


    然後,結結實實被宋之淵打了臉。


    盡管我現在還無法完全確定宋之淵對我的感情,但他此時的姿態,仿佛是在告訴我,我對他來說,是特別的存在這件事。


    何曾見過宋之淵對人這麽寬容過,即使我屢次對他出言不遜。


    他對沈宛然,就從來沒展現過這樣的耐心,起碼在我所見到的那些場合裏是這樣。


    “所以,鬧夠了嗎?”


    沉默半晌,宋之淵忽然叨了這麽一句。


    我被他問得一愣,下意識抬頭,落入他的注目中。


    他看著我,眼底有笑意,戲謔的表情此時看起來特別地辣眼睛。


    然後,我很不爭氣地紅了紅臉。


    宋之淵的語氣,仿佛是在對一個頑皮的孩子說一樣,潛台詞會不會是,鬧夠了就回家呢?


    我呆呆地望著他,如果是宋之淵,他的意誌會因為我的回答而有所變化嗎?


    我不知道,這種事情,隻有說出來,對方才能接收得到。


    宋之淵不止一次對我這麽說過,但我好像每次都沒法好好做好心理準備,事實上對我來說,將自己真正的想法說出來,需要相當大的勇氣。


    而這種勇氣,並不是每次都能被激發。


    我知道,這是藏在我骨子裏的自卑在作祟。


    但是看著此時的宋之淵,我忽然覺得自己的身體仿佛正在蓄電的電池一般,正在一點一點積蓄著力量。


    這種感覺很奇妙,我甚至覺得有微小的電流從我的指尖閃過,並不斷地,刺激著我的末梢神經。


    宋之淵沒有追問,而是靜靜看著我。


    這一刻,仿佛整個世界就剩下了我們兩個一樣。


    我看不到世界的輪廓,眼裏隻有宋之淵一個人。


    老實說,如果要我直接認慫,我還是挺別扭的。


    所以,我換了種方式,沒有直接回答宋之淵的問題,而是問他,“我……是不是第一個想甩你的女生?”


    聞言,宋之淵挑了挑眉。


    這個問題對他來說,也許有些敏感,其實問出口的時候我就有些後悔了。


    別好好的把本來可以和解的氣氛又搞得劍拔弩張。


    然而,宋之淵並沒有讓我失望,這次他倒是很實誠,點了點頭,上前一步就到了我跟前。


    他抬手,這一次,我沒有躲。


    他沒有鉗住我的下顎,隻是很輕柔地,微微捏住我的下巴。


    因為前幾次被他鉗怕了,我有些自然反應,但隻是顫抖了一下就止住。


    宋之淵微微將我的下巴抬起來,而後看著我的眼睛,幽幽說道,“你這個大膽的女人,這次,我就原諒你,但不允許有下次。”


    說完,沒給我機會回答,宋之淵就一吻印了下來。


    他沒有再深入,隻是在唇間逡巡。


    我聽到身後有隱約的驚呼聲,糟糕,估計我們倆正被圍觀呢。


    擔心被拍照,我就當先推開他。


    宋之淵沒有再堅持,但此時他的心情已經完全變好。


    我的臉很燙,不好意思地別開頭,而我所麵對的方向,正好是安琪的病房。


    此時,房門大開著,安琪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門口。


    她滿眼驚訝,也有憤怒,還有不甘,一和我的視線接觸,她就直接閃進去,“啪”地一聲關上門。


    聲音很響,我想上前,但卻被宋之淵拉住。


    狐疑地回頭看他,安琪估計一直以為她已經從我手中搶走了宋之淵,看見剛才這一幕,還不自尊心給挫沒了。


    我有點擔心她的狀態,畢竟,她是一個剛輕生過的人。


    然而,宋之淵卻對我搖了搖頭,接著對我說,“讓我去,你在門口等著。”


    說完,宋之淵就越過我,直接到安琪病房前。


    所幸安琪並沒有鎖門,所以宋之淵很輕鬆就開門進去。


    我站在原地,心情複雜起來。


    宋之淵能說服安琪嗎?


    這種時候,我或許應該相信他,因為比起我,安琪似乎更能聽進別人的話。


    宋之淵進去後,病房裏的氣氛我無法想象會是什麽樣的。


    但並沒有激烈的爭吵,事實上,即使有,也隻會是單方麵的。


    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很安靜。


    我坐在走廊裏,等著宋之淵的消息。


    不管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我覺得此時的自己,沒有什麽不能接受的。


    然而就在我打算蹲著等的時候,我的手機振動了起來。


    拿起來一看,是顧升晏。


    我一接通,他劈裏啪啦就問我,“你去醫院了?”


    雖然我很想問,他是怎麽知道的,但我更好奇的是,為什麽他的語氣聽起來好像特別不想讓我來一樣。


    我望了一眼門內,瞅著宋之淵似乎不會這麽早出來,於是就走到樓梯間接電話。


    “怎麽著我還不能來是嗎?”


    其實顧升晏問出那句話的時候,我就已經意識到了什麽。


    顧升晏昨晚的那三通電話,估計就不隻是想安慰我那麽簡單。


    說不定……是和安琪有關的,想到這裏,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如果是這麽重要的電話,我竟然隻是因為自己心情低落,就拒絕接聽。


    假設當時是十分嚴重的情況,我是不是會抱憾終身。


    顧升晏反常地沉默了一下,而後小心翼翼地問我,“你都知道了?”


    “你認為我知道了什麽,或者說你認為我不應該知道什麽?”


    我莫名有些煩躁,不過我並不想把這種情緒發泄到顧升晏身上。


    不過盡管我已經有所控製,但是語氣還是控製不住地陰沉起來。


    顧升晏大概是聽出來了,就裝傻充愣地笑起來,反問,“啊哈哈,我怎麽知道呢。”


    “……你找我就想說這個?”


    我已經做好顧升晏再廢話一句,就果斷掛他電話的準備。


    因為我現在實在沒有心情瞎扯,不知道宋之淵出來了沒有,那邊的談判對我來說,顯然更為重要。


    還好顧升晏識時務,這次他倒是沒再貧嘴,而是直接說了自己的意圖,他頗為認真地說道,“我在外地呢,剛好碰見你家大明星了。沒看到你,就問了一下,她說你休假。這還得了,我這不趕緊問候你一下嘛。”


    ……到底為什麽我休假就是不得了的事情,不過我也懶得問,倒是顧升晏的這個解釋,似乎和他第一句問我的話搭不起來。


    我沉默了一下,才幽幽問他,“安琪的事,你早就知道對不對,昨晚,就是想和我說這件事對嗎?”


    直接問出口,我不禁心中一鬆。


    交流的方式簡單點,有的時候並不會讓人感到尷尬,也許也隻有我們這種交情,才能讓我不會拐彎抹角。


    然而,顧升晏卻沉默了。


    他半天都沒有反應,直到我以為是手機信號不好,正在考慮是否需要重新撥一通的時候,顧升晏才輕歎一口氣。


    “人沒事不就行了,你還是想想怎麽勸她回頭吧。”


    顧升晏這麽說,就是默認了我說的那種情況,看來,宋之淵說得沒錯,我確實不適合做姐姐。


    莫名失落起來,和顧升晏又說了幾句,我就掛斷了電話。


    好不容恢複的心情,現在好像越發沉重了。


    我從樓梯間頹喪地走出來時,下意識就抬頭掃了一眼安琪的病房。


    不知道是不是有心電感應,隻一眼,我就看到門緩緩打開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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