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了口氣,張巍決定做一個直麵慘淡人生的真猛士!


    他抬起手,將手機湊到麵前。


    “一般來說,這種性質,直接判死刑的概率有多大?有沒有可能爭取到死緩?如果是主動自首的話,在量刑的時候是不是會有輕判的可能?”


    張巍說完這段話之後,鬆開了手指,像一個癌症晚期的病人一樣,自艾自憐的歎了口氣,神色萎靡的靠在床頭的牆上。


    叮咚~


    張巍看了一眼手機,在屏幕上點擊了一下。


    “你發錯人了?什麽死刑死緩的?你在說什麽?睡糊塗了?地址,地址,快把地址給我發過來!”


    唉,聽完林闊的語音,張巍苦笑著搖了搖頭。


    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想穩住自己嗎?


    林闊啊林闊,枉我把你看成至交好友,現在連一個主動自首爭取寬大處理的機會,都不肯給我嗎?


    張巍臉上的苦笑,更濃了。


    他在微信上輸入家裏的地址,給林闊發送了過去。


    想了想,又按住了屏幕。


    “能不能告訴我,第三個死者到底是誰?”


    死在自己手裏的人,張巍能夠想到何老大,能夠想到近在咫尺的金毛,可死活想不到第三個人是誰。


    希望不要是那個白毛混混陳南浩吧,張巍還記得,陳南浩昨晚一直死死的護在姐姐的身前。


    一分鍾。


    三分鍾。


    五分鍾。


    時間已經過去了十五分鍾,手機上,林闊依然沒有回複。


    張巍忍不住開始想,就要圖窮匕見了嗎?現在樓下是不是已經在布置抓捕行動了?


    同誌們,不要覺得張巍悲觀,不要覺得他心理承受能力太弱,玻璃心。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別說殺了人,你小時候就算隻在學校裏打了個架,你家老頭子說,兔崽子回家給我等著!


    你心裏發不發毛?


    終於……


    叮咚!


    “下來,我在你家樓下了。”


    抓捕行動,已經布置好了嗎?張巍一臉慘淡的笑了笑,找到背包之後,從包裏拿出紙筆。


    “何老大那邊已經解決了,不會再有人找麻煩了。以後再有相親的,要是合適的話,試著處一段兒吧。我的微信理財通上麵還有七百多塊錢,支付密碼是你的生日。姐,就當沒有我這個弟弟吧,以後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再見,姐姐。”


    在右下角空白位置,張巍留下了落款。


    “永遠最愛你的弟弟,張巍。”


    拿著這份留言,或者說遺書,張巍慢慢走出了主臥。他的臉上滿是不舍,一再看了張薇的房門幾眼,最終,還是沒有進去。


    將那張紙放在客廳的餐桌上,張巍又歎了一口氣,紙短情長啊。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情,轉身回到主臥裏,片刻後返回客廳,手裏拿著一支筆。


    在那張紙上,張巍又加了一句話。


    “別信林闊,他不是什麽好人!”


    這混蛋為了抓自己立功,竟然一路騙著自己、瞞著自己,這都已經堵到家門口來了。


    良心喂了謝誌江了!


    張巍狠狠的將簽字筆扔在桌上,悲壯的向著門口走去,迎向他的淒慘結局。


    突然,他又像是想起了什麽,重新回到餐桌前,撿起了剛剛扔下的筆。


    “別信林闊,他不是什麽好人!!”


    這一次,張巍加了一個感歎號,表明了他此時此刻的憤慨。


    這就……


    走了吧。


    張巍故作豪邁的想著,林闊,倒要看看,你給小爺設下了什麽樣的刀山火海!


    突然……


    張巍又回頭了。


    餐桌上的那份遺書上……


    “別信林闊,他不是什麽好人!!!”


    這一次是,三個感歎號。


    已經說不清楚,張巍到底對林闊懷著多大的怨念,需要他把這句話一字不改的重複寫了三遍。


    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這套房子,這個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張巍終於走了出去。


    單元樓的前麵,一輛警車停在路邊,那個見利忘義的卑鄙小人林闊,正靠在車門上吞雲吐霧,一副輕鬆又無聊的樣子。


    哼!


    都到了這一步了,還需要裝模作樣的麻痹自己嗎?


    林闊,亮劍吧!


    那些武警特警防爆警,手槍步槍機關槍,都通通亮出來吧!


    我不怕!


    張巍……


    已經徹底陷入他自己的世界裏了,別說不可自拔,別人來也拔不出來了。


    見張巍終於下來,林闊扔掉手裏的煙頭,一臉嚴肅的走了過來。


    這就要撕破臉皮了嗎!


    張巍的目光,緊張的掃視了一圈,喉結滾動,吞下一口口水。


    “昨天晚上……”


    “沒錯!就是我幹的!可那是我自己願意的嗎?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憑什麽全部推到我頭上?你們要真有種,抓王大民去啊!去啊!”


    “呃……”


    林闊,整個人瞬間就懵逼了。


    張巍這是,失去理智了?


    “你發什麽瘋?受刺激了?”林闊一臉莫名其妙的問道。


    “林闊,你這個偽君子,到現在還跟我裝嗎?讓你的人出來吧,我告訴你林闊,我不怕!”


    張巍臉紅脖子粗的,像見著階級敵人一樣怒視著林闊。


    不過,話說回來,張巍原本並沒有這麽二百五、愣頭青。我們都知道,他其實是一個很冷靜,或者說能夠讓自己快速冷靜下來的人。


    隻是,昨晚的那一個“張巍”,讓他到現在依然處於頭昏腦漲的狀態,連腦仁兒都在一陣一陣發疼。


    另外,張巍再怎麽經曆了靈異事件,見了鬼見了死人,可他畢竟沒有親手殺死過人啊。


    總而言之,現在的張巍,確實是失去理智了。


    “你特麽有病吧?我招你惹你了?大老遠來雍坊看你發神經?剛才在微信裏就特麽神神叨叨的,第三個死者到底是誰?不就是特麽你在微視上說的那個記者嗎?讓我的人出來,我的什麽人?我特麽跑雍坊來跟你聊聊案情,還得帶幾個隨從跟班?”


    “呃……”這次換張巍一臉懵逼了。


    剛剛林闊好像是說,第三個死者是那個記者。我殺那個記者幹什麽?王大民不是已經殺了嗎?


    而且,昨晚跟林闊視頻的時候,他也說工地上死了三……


    我靠!


    張巍終於徹底清醒過來了,合著林闊剛剛在微信裏說的,死了三個,說的是那三個?


    那金毛他們……去哪兒了?何老大呢?都還活著?


    “你來雍坊找我,就為了跟我談案情?”張巍一臉呆滯的問道。


    “不然呢?難不成來找你姐姐?老子是那樣的人嗎?見著美女就走不動道兒了?還朝思暮想心心念念?”現在換林闊開狂暴了。


    “呃……”張巍知道,他好像確實是白崩潰了,白悲壯了,哎喲,貌似還寫了一封遺書。而且,他好像也誤會林闊了。好吧,林闊不是個偽君子。


    “對了,你姐姐在家嗎?”林闊說著,眼睛瞟了瞟樓上。


    林闊,你這個偽君子!


    ————————


    十多分鍾之後,張巍終於恢複了理智,至少腦仁不那麽疼了,他也終於從林闊的述說中知道,工地上的那三個人,是怎麽死的。


    屍體被發現之後,警察很快便確認了三人的身份,一個是本市的一名記者,另外兩個,是同一家公司的銷售。


    這三個人的死狀……


    他們的腳底已經血肉模糊,林闊他們在工地上的多個地方,都發現了血跡,染紅了不計其數的碎石子。


    就好像他們在臨死之前,被誰追著趕著,在那個建築工地裏不知道跑了多久,腳底都被地上的碎石子磨破。


    特別是那個記者,他的腳底甚至已經能夠見到森白的骨頭。一些骨縫裏,還嵌著石子和細沙。


    最讓林闊他們不解的是,這三人的膝蓋,都嚴重受損。據法醫檢測後說,他們的膝蓋,就跟那些暴力騎行了幾十年自行車的人的膝蓋,差不多。整個膝蓋骨的磨損,簡直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


    那兩個銷售,在他們的胃裏,發現了大量的碎紙,鑒定之後發現,竟然全部都是……


    冥幣!


    而那個記者,到死都還緊緊的抱著他的攝影背包,可裏麵的所有攝影設備,都不見了。


    最後,在他的肚子裏,找到了這些設備。


    不是他吃下去的,而是活生生從肚子上開了一條口子,硬往裏麵塞進去的。


    “可是!”林闊的目光中,充滿了不可思議。


    “可是這三個人,都不是死於身上的那些外傷,包括那兩個銷售,脹的快要爆炸的胃,也不是他們的死因。”


    林闊頓了頓。


    “他們,全部都是過度勞累致死。換句話說,他們是活生生的跑死的。”


    張巍的臉上,uu看書 uuansh.co 表情很複雜。


    善惡到頭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那個記者也好,那兩個銷售也罷,他們在王大民身上所犯下的罪行,簡直可以說喪盡天良、滅絕人性。


    現在這樣的結果,並沒有出乎張巍的意料,還是那個字。


    該!


    如果他們能心存一份善念,能保留下最基本的人性,王大民的悲劇,怎麽可能會發生?


    而他們自己,又怎麽會死得這麽淒慘?


    人類的曆史上,像那個記者這樣的惡人,其實從來都是不缺的。比惡人更可怕的,其實是整個社會裏,越來越多的冷漠,麻木。


    有一個詞,叫做,風氣。


    是好人當道,還是壞人當道,其間起決定作用的,就是這個詞,風氣。


    這個世界到底怎麽了?


    種善因,得善果。


    這句樸實無華的至理,現在還有幾個人相信?還有多少人奉行?


    善惡到頭,真的有報。


    在心裏感慨著,張巍突然發現,林闊所說的……


    不對!


    已經恢複了冷靜的張巍,清楚的記得,昨天晚上視頻通話的時候,林闊的原話。


    “吊塔上一下子掛了三具屍體,這會兒正往下放呢。”


    可現在,林闊卻說,那三個人,是累死的,是跑死的!


    僅僅半天的時間,為什麽林闊會出現前後矛盾的說法?


    這起靈異事件,好像已經悄悄的發生了什麽變化。張巍理了理思緒,試探著問了林闊一個問題。


    “你還記得謝誌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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