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都市,東三環外,一條無名公路上。


    一輛豪華的奔馳s級轎車停在建築工地的門口,詭異的是,偶有路過的農民工,好像都沒有看見這輛轎車,即使是從車身旁邊經過。


    如果張巍在這裏的話,如果他能看見這輛奔馳的話,就會發現,這輛車,他曾經乘坐過,就在幾天前的一個晚上。


    冥a·n1414。


    車內,後排奢華的真皮座椅上,一個邪魅的年輕人,身穿著一套得體高檔的白西裝,臉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正玩味的看著車窗外的建築工地。


    這個年輕人,當然就是給張巍安裝微視app的那個白西裝。


    此時,奔馳車的後座上還坐著另外一個人,看起來一樣的年輕。隻是穿著服飾跟白西裝完全相反,這個人穿了一套純黑色的西裝,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難以言明的神秘和冰冷。


    跟白西裝總是似笑非笑的樣子不同,一身黑西裝的這個人,臉上一直是刻板甚至僵硬的表情,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


    冷漠,冷酷,冷若冰霜。


    黑西裝也在看著車窗外麵,隻是他的視線卻是落在那棟兩層的彩鋼板房上,落在那個房間的房門上,就好像他能夠透過房門,看到房間的裏麵。


    那是二樓角落的一個房間,王大民的房間。


    “我不理解你為什麽要故意給……他,一個錯誤的指引。”黑西裝開口了,聲音和語氣都如他的外表一樣,冷得沒有一絲語調起伏,生人勿近。


    他話裏所說的“他”,應該就是指張巍,可奇怪的是,黑西裝似乎對這個名字有些…………


    忌憚?


    總之,他在說到“他”的時候,明顯停頓了片刻。


    “老黑,不是我說你,既然上來了,就別再那麽一副爹死娘嫁人的倒黴模樣了,好不好?”白西裝回過頭,一臉無可奈何的看著黑西裝。


    “我爹確實死了,貞觀元年死的,已經死了1391年。我娘沒有改嫁,守寡27年之後死於癆病。你為什麽要給……他,一個錯誤的指引?”


    這是一個刻板刻眼的耿直人!


    “你…………好吧,好吧,隨便你,你開心就好。不過呢,我什麽時候給過他所謂的錯誤指引了?”白西裝一臉拿你沒辦法的無奈神情。


    “我們都知道,這件事情的關鍵,並不是共享單車。可是你卻在短視頻裏要求……他,解開死亡單車之謎,這還不是錯誤的指引?”黑西裝皺起了眉頭,眼睛一轉不轉的看著白西裝,已經用上了質問的語氣。


    “首先,第一條短視頻,並不是什麽你所說的指引,嚴格說起來,那是在給他發布任務。我給這個任務起了個名字,叫死亡單車之謎,不違反上麵各位大人製定的規則吧?”


    白西裝伸出右手的食指,一本正經的解釋。黑西裝的眉頭皺得更深,對這種顯而易見的狡辯似乎很不滿。


    “其次,雖然共享單車不是這件事情的關鍵,但是你不能否認,共享單車是這次事件裏麵,最具有顯性特征的一個標誌吧?”


    白西裝不等黑西裝反駁,緊跟著又繼續說道:“魚香茄子有魚嗎?撒尿牛丸有尿嗎?老婆餅裏真有老婆?老幹媽……呃,這個就不說了。所以,死亡單車之謎,一定要有單車嗎?更何況,確實有單車啊,是不是?”


    “不用說這些毫無意義的,事實就是你戲弄了……他。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已經過去了幾十年的時間,就讓你忘記了……總之,你現在似乎已經不再怕他了。不要忘了你上來的任務是什麽,希望你不會後悔今天對他做出的這些……戲弄,他……會不會認為這是你的……挑釁?你敢挑釁他嗎?好自為之。”


    說完,黑西裝不再理會白西裝,推開車門離開了那輛豪華的奔馳轎車。車外,卻沒有他的身影出現,黑西裝詭異的消失在這條荒涼的公路上。


    “不怕?我有那麽大的膽子?可是,這樣的機會真的不多啊,能調戲一下傳說中的……嘿嘿,刺激!”


    車內,白西裝看了一眼離去的黑西裝。忽然,他的眼睛裏閃過一道白光,白西裝的目光陡然變得深邃起來,就像正在注視著極遠之外的另一個世界。


    “差不多該給他推送最後一條短視頻了噢,嗬嗬,但願你別太害怕,我的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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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巍一臉期待的看著手機屏幕,微視的啟動畫麵已經跳了出來。突然感覺後脖子癢癢的,回過頭去,差點跟身後湊上來的林闊來了次基友之間的親密問候。


    “你有病啊!死一邊去!”張巍一臉嫌棄的白了林闊一眼,拿著手機幾步走到另一張辦公桌前坐下來,還防賊一樣瞪了林闊一眼。


    “神神叨叨的,誰多稀罕看似的。”林闊不尷不尬的嘟囔了兩句,也不再去看張巍的手機,拿起一打資料繼續研究起來。


    手機屏幕上,那隻血色瞳仁的眼睛,如期而至。此刻這隻眼睛看向張巍的眼神,竟然有一絲絲憐憫,其餘的就是一點不加掩飾的戲謔。


    張巍莫名其妙的跟屏幕上的眼睛對視著,你憐憫……好吧,確實,現在自己這個將死之人是挺值得可憐可憐的。


    可你那紅果果的笑意又是幾個意思?嘲笑自己到現在還一頭霧水摸不到方向嗎?


    你能你來,你行你上!


    屏幕上,啟動畫麵再次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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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簡短的廣告畫麵之後,剛剛收到的那一條短視頻,開始播放。


    視頻畫麵中的場景,依然在那個建築工地裏麵,這是……


    那棟彩鋼板房!


    二樓的樓梯口,一個人慢慢走了上來,他的臉色有些蒼白,明顯一副恐懼害怕的樣子。


    走上了板房二樓的過道,這個人一直往前緩慢的走著,走得很猶豫,很糾結,很想立即掉頭跑掉的樣子。


    終於,他來到了過道最角落的一個房間門口,此時,房間的門緊緊的關閉著。


    屏幕前,張巍的心髒加快跳動,細長的眼睛裏充滿了緊張的情緒,目不轉睛的盯著短視頻裏的畫麵。


    因為。


    這個剛剛走上板房二樓的人,正是張巍自己。


    而視頻裏,他所在的門口,就是王大民的房間,張巍曾經跟王大民親密接觸的那個房間。


    短視頻在繼續播放,畫麵中,張巍掙紮著,終於還是推開了那道房門。房間裏麵,一片漆黑,隻看見最裏麵的兩張床中間,有一團白晃晃的影子。


    張巍知道,是王大民正站在那裏,那團白影,是他的白襯衣。


    除了一件模糊的白襯衣,王大民的全身都隱藏在黑暗之中,但就是這樣一個影子,也讓視頻裏的張巍止步不前。


    終於,張巍還是走了進去,突然嘭的一聲從手機中傳來,坐在辦公桌前的張巍也嚇了一跳。


    是那道房門關起來了嗎?


    視頻畫麵突然黑了下來,手機屏幕上一片黑色,就像鎖屏待機了一樣。


    猛地!


    短視頻的影像重新顯現,張巍差點將手機扔出去!


    畫麵中,依然是在王大民的房間裏,裏麵張巍站立的位置和姿勢都沒有改變。


    可是!


    王大民卻站在了張巍的麵前,他們之間,幾乎隻隔著一個拳頭的距離,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如果王大民還有呼吸的話。


    此時的王大民,那張慘白的臉上,掛滿了細密的汗珠。是的,是汗水,而不是血水。


    他的臉上充滿了痛苦的神色,一雙渾濁的眼睛裏,眼球幾乎要突破眼眶鼓出來。


    他的整張臉都扭曲在一起,就好像正在承受著難以忍受的劇痛,微微張開的嘴裏,可以看見他的牙齒緊緊的咬合在一起,牙齦上都咬出了血。


    視頻中,整個畫麵已經變成了慘綠色,透著一股瘮人的詭異恐怖。u看書 ww.uuknu 屏幕裏的張巍,被突然出現在麵前幾厘米的那張滿是痛苦神色的臉,嚇得踉蹌後退了好幾步,後背抵在房門上。


    這就是王大民死前的狀態嗎?當時雙腿齊膝斷掉的他,就是現在這個痛苦的樣子嗎?


    就好像聽見了張巍心裏的疑問,視頻畫麵中,王大民開始說話。


    “你是不是以為,這就是我死前的表情,痛不欲生的可憐樣子?嗬嗬,嗬嗬嗬,哈哈哈。”


    王大民瘋狂的笑起來。


    又驟然變得極度猙獰。。


    “不!不是!”


    什麽?


    不是?


    坐在辦公桌前的張巍,和手機屏幕裏的張巍,幾乎同時露出了震驚的神情。


    然而,還沒有等王大民繼續說下去,鮮血,再一次覆蓋了整個屏幕。


    一行不斷往外滲出鮮血的白字,出現在短視頻裏。


    “想知道真相嗎?去他的房間裏,見他!”


    張巍的眼睛,突然之間變得更加細長,他立刻反應過來了這句話裏隱藏的意思,或者說,隱藏的危險。


    想知道真相嗎?


    張巍清楚的記得,在出租屋裏的那晚,那條讓他進周一琳房間的短視頻,裏麵說的可是……


    “想活下去嗎?那就進去!”


    想知道真相嗎?想活下去嗎?


    現在這條短視頻的提示,可沒有說,去了王大民的房間,就能活下來!


    隻是,知道真相。


    被張巍寄予厚望的死亡短視頻,也不能確保他能活下來嗎?


    王大民,恐怖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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