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兩個人又回到亭子那裏坐下可能剛吃過東西似乎不覺得冷了。老三問:“還記得不記得去年的今天?”


    她心裏一動他真的是為這個來的。但她不說她也記得隻淡淡地說:“你說有話跟我說的呢?有什麽話就快說吧過一會兒渡口要封渡了。”


    他好像什麽情況都摸清楚了說:“十點封渡現在才八點。”他看了她一會兒小聲問“你是不是聽別人說了——我以前那個女朋友的事?”


    她更正說:“是你未婚妻。”這個詞實在是太正規了但在當地口語裏沒有一個跟“未婚妻”相應的土話。如果用“對象”或者“女朋友”來代替又覺得沒到火候不能體現出問題的嚴重性。


    他笑了一下:“好未婚妻不過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們早就——不在一起了。”


    “瞎說你自己對大嫂說的你有未婚妻你還給了照片她——”


    “我對她說我們在一起是因為她——要把長芬介紹給我。她們一家都對我那麽好我怎麽好——直接說不行呢?”他聲明說“但我們兩年前就分手了她——婚都結了。你要不信的話我可以把她的信給你看。”


    “我看她的信幹什麽?你不會編一封信出來?”她嘴裏說著手卻伸出去了問他要信。


    他摸出一封信給她她跑到路燈下去看。路燈很昏暗不過她仍然可以看出是封分手的信說老三故意回避她在外麵漂泊她等了太久心已經死了不想再等了雲雲。信寫得不錯比靜秋看到過的那些絕交信寫得好多了不是靠**詩詞或語錄撐台子看得出是有文化的而且是文化大革命前的文化。


    靜秋看了一下落款叫“丹娘”她脫口問道:“丹娘不是個蘇聯女英雄嗎?”


    “那時的人都興起這些名字”他解釋說“她比我大幾歲是在蘇聯出生的。”


    靜秋聽說丹娘是在蘇聯出生的敬佩得無法而且一下就把她跟那個拿不定主意愛誰跑去問山楂樹的女孩聯係起來了。她自卑地問:“她是不是——好漂亮?長芳和大嫂都說她很漂亮。”


    他笑了一下:“漂亮不漂亮要看是在誰的眼睛裏了。在我眼睛裏她——沒有你漂亮——”


    靜秋覺得雞皮疙瘩一冒這種話也說得出口?一下就把他的形象搞壞了又從“濕褲”公子變回“紈絝”公子了。試想一個正派人會當著別人麵說人家漂亮嗎?而且他這是不是算得上自由主義了?當麵不說背後亂說開會不說會後亂說這不是**批評過的自由主義傾向嗎?


    靜秋知道自己不漂亮所以知道他在撒謊肯定是在哄她。問題是他這樣哄她的目的是什麽?可能轉來轉去又回到那個“占有”的問題上來了。她四麵一望方圓幾百米之內一個人都沒有。剛才還在為這個地方僻靜心喜現在有點害怕自己把自己丟到陷阱裏來了。她決心要提高警惕拿了他的也不能手軟吃了他的也不能嘴軟。


    她把信還給他倒打一耙:“你把她的信給我看說明你不能替人保守秘密誰還敢給你寫信?”


    他苦笑了一下:“我這也是沒辦法了一般來講我還是很能替人保守秘密的但是——我不給你看你就不會相信我你叫我有什麽辦法?”


    不知道為什麽他這樣說令她很舒服好像他在讚頌她的威力一樣。她進一步敲打他:“我早就說了你這樣的人能對她出爾反爾就能對——別的人出爾反爾——”


    他急了:“怎麽能這樣看問題呢?**還說不能一棍子把人打死呢我跟她是家長的意思不是我自己的意思——”


    “現在是新社會哪裏還有什麽父母包辦的婚姻?”


    “我不是說父母包辦我們也沒有婚姻隻是兩邊家長要促成這個事。說了你可能不相信所謂幹部子弟當中恰好有很多都是父母的意思即使不是父母一句話說了算的也是父母從小注意讓他們的子女多跟某些人接觸隻跟某些人接觸所以到頭來多少都有點——父母的因素在其中——”


    “你喜歡這樣被包辦?”


    “我當然不喜歡。”


    “那你為什麽要答應呢?”


    他沉默了一陣:“當時的情況比較特殊關係到我父親的政治前途——甚至生命這事三言兩語也講不清不過請你相信這事早就過去了——我跟她真的隻是——可以說是——政治聯姻吧。所以我一直呆在勘探隊很少回去——”


    靜秋搖搖頭:“你這個人——好狠的心哪你要麽就跟她好說好散要麽就跟她結婚你怎麽可以這樣——拖著人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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