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後,吳畏帶著張東升幾人離開了土屋,把那對母女留在了屋子裏。


    在他們離開之前,吳畏讓人去附近看了一下,發現那些流民們都已經離開了,用熊波的話來說,他們承認了這裏是吳畏的地盤,所以自己滾蛋了。


    吳畏對跑馬圈地沒什麽興趣,也沒打算過在荒原上靠這麽幾個便宜手下種田開局,所以把剩下的麥粥喝掉之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再次上路之後,吳畏很快發現其他幾個人對他的態度又有了新的變化,具體一點來說,那就是變得更加謹慎小心了。


    不需要無畏來提醒,吳畏也知道這種變化的原因是什麽。這幾個人都見識過吳畏的刀法,很清楚他能夠輕鬆幹掉湯米,然而吳畏並沒有這麽幹,他寧可多花力氣,也要讓湯米承受更多的痛苦,在眾叛親離之後孤獨等死。


    說實在的,看過湯米的結局之後,吳畏自己都覺得自己的做法太過份了,用心狠手辣來形容程度都不夠。然而天地良心,他當時下手的時候,隻是想著給對方一個慘重的教訓,並沒有想到會帶來這樣的後果。


    就像無畏說的那樣,有時候,死亡並不比活著更殘忍。


    離開了長年陰雨的一號城市範圍之後,陽光變得猛烈起來,中午他們找了個地方休息,一麵恢複體力,一麵躲避炎熱,畢竟在荒原上不是總能找到水源,高溫下活動損失的水分未必能夠得到及時的補充。


    休息了一會之後,張東升和熊波各自帶人出去探路,順便找尋食物和水源,留下吉米伺候吳畏睡午覺。


    很顯然,經過了昨晚的事情之後,這幾個人才真正承認了吳畏老大的身份。


    吳畏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應該為這個變化感到高興,畢竟這與他從小接受的教育實在南轅北轍。從有記憶開始,他就被教育認真做事,低調做人,相信政府,相信官員,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而且事實上,他也一直是這樣做的,直到一年前在廣場上遇到那兩個恐怖份子。


    麵對殺人者的屠刀,沒人站出來保護他,反而在他奪刀反殺之後毫不猶豫地將他列為一級通緝犯,弄不好重要程度還在那兩個殺人者之上。


    然後在貧民區裏廝混的一年當中,吳畏不止一次發現,他曾經相信的政府和官員在貧民區裏扮演的從來不是那個值得信任的慈爸形象,倒是一直在不停地索取,毫不在意殺雞取卵。


    現在陰差陽錯之下,他來到了荒原上,這裏人們的三觀更加赤裸原始,人們崇拜罪惡,敬畏狠毒,在生存麵前,善惡變得無足輕重,雖然這種生存原則讓擁有過人武力的吳畏可以得到很高的地位,然而這真是他想要的生活嗎?


    左思右想之下,心情煩躁的吳畏幹脆站起來打算出去轉轉,沒想到抬頭就看到了一股濃煙在遠處升了起來。


    “那是什麽?”吳畏疑惑地盯著濃煙發呆,心想荒原上點個火都不容易,這玩意還能失火?


    “好像是早晨離開的地方。”正在打瞌睡的吉米毫不在意地說道:“這麽大的火肯定是故意放的。”


    正在琢磨是不是離開時忘記處理爐灶裏火種的吳畏聽了一愣,皺眉問道:“你能肯定?”


    吉米扁了扁嘴,“我覺得像。”他打了個哈欠說道:“一般放火這種事都是老二帶頭,一會他回來之後,你問他好了。”


    雖然吉米的回答並不肯定,但是吳畏仍然本能地感覺到不妙,他果斷說道:“咱們去找張東升。”


    王大錘是跟著張東升走的,而且比起熊波來,在這種事上麵吳畏也更相信張東升的判斷,畢竟無論怎麽想,熊波也不太可能親自去放火,撫慰婦女心靈倒是可以找他。


    吉米不明白吳畏想幹什麽,也不太情願頂著大太陽去找人,不過夜裏吳畏的事跡這時開始顯露威力,讓他連抱怨的話都沒敢說。


    好在兩個人沒走出多遠就遇到了返回的張東升三人,他們找到了一個水塘,不但灌滿了水,還撿了不少水邊生長的植物果實。


    聽了吳畏的問題,張東升仔細看了看遠處的煙柱,很肯定地說道:“老五說得沒錯,這就是故意放的火。”他向吳畏解釋道:“如果是不小心失火,從起火到燒起來時間會很長,不會一下子冒這麽多煙。”


    說完他看了看吳畏,疑惑地說道:“這不關咱們的事。”


    “我可不這麽認為。”吳畏沉著臉說道:“除非那把火不是我想像的那樣。”


    張東升愣了一下,沒有說話。比爾偷偷拉了一下王大錘的衣角,低聲問道:“什麽意思?”


    那裏的幾戶荒原民在逃跑的時候都沒有放火燒房子,總不可能等流民們走了又回去放火——他們又不是流民,還得靠房子和農田過日子呢。


    所以放火的隻能另有其人,而且多半就是那些連夜離開的流民,顯然他們並沒有走遠,等到吳畏等人離開後,他們又回來了。這些人不敢找吳畏的麻煩,隻能拿那些荒原人泄憤,即使那些荒原人什麽都沒幹。


    “我們回去看看。”吳畏很快做出了決定。


    “不是吧。”吉米哀叫了一聲,他們已經走了一上午,再回去天都黑了。


    然而吳畏決心已定,留下吉米等待熊波和買賣提,自己帶著張東升三人立刻上路了。


    傍晚時分,他們重新回到了早晨的出發地,uu看書.uukanshu.cm這時火勢已經減小了很多,隻剩下幾個不大的火頭,幾個荒原人站在遠處的山坡上麻木地看著,什麽事都沒幹,甚至就連看到吳畏等人回來都沒了逃跑的興趣。


    “連麥田都燒了?”張東升吃驚地說道,顯然他也沒想到放火的人會做得這麽絕,他本來以為那些人隻會燒掉房子呢。


    房子沒了還可以重建,農田燒了,這一年的收成就完蛋了,弄不好這幾戶荒原人就隻能轉職成流民活一天算一天了。


    “是誰幹的?”吳畏快走向人群走去,一眼就看到一個衣衫襤褸的女人坐在仍然冒煙的田梗上,懷裏還抱著一個人,正是昨天他救下的那對母女中的母親。


    “你們都是一夥的。”女人聽到吳畏的聲音,茫然轉過頭看了他一眼,突然暴怒起來,扔下懷抱中的女兒,跳起來想打吳畏,可惜體力不支,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吳畏慢慢蹲下身子,伸手在女孩的脖子上摸了一下,默默脫下外衣蓋在女孩赤裸的身體上。然後向遠處的一個男人問道:“他們往哪個方向跑了?”


    “你要幹什麽?”張東升警覺地問道。


    “我要殺人。”吳畏淡淡說道:“殺很多的人。”他轉過頭,盯著張東升慢慢說道:“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看著吳畏充滿了癲狂的眼神,張東升的心底躥起一股涼意,他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把勸阻的話咽回到肚子裏,點頭說道:“當然……當然是跟你一起。”


    “那就走吧。”吳畏站起身,低頭看了看地上女孩的屍體,“殺完人,我們還可以回來吃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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