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隻要是參與搶劫的匪徒都應該叫強盜才對,事實上官方也的確就是這麽幹的——聯合政府是沒有剿撫並用這個說法的,它自己還有一堆貧民不願意養活呢,所以對於各種民間勢力,要麽不管要麽堅決剿滅,並不需要做出區分。


    但是跑私活的商隊在這上麵就要分得很清楚,拿搶劫當職業的那才能叫強盜,活不下去了才搶劫的那叫流民。


    遇到強盜的時候是可以講價套交情的,因為強盜也知道把商隊搶光了下次就沒得搶了,畢竟誰找活幹的時候都希望可以多幹幾年,至於敢去搶政府運輸隊的屍體早就涼了,還是搶走私的商隊安全一點。而商隊通常也不願意和強盜硬碰硬,畢竟城市外的強盜就跟人體腸道裏的大腸杆菌群一樣,根本沒辦法消滅幹淨,勉強要動手的話,反而會造成菌群失調鬧出病來,倒不如花一些代價和平共處。


    但是遇到流民的時候,這種被人為套上溫情麵紗的關係就變得不現實了,因為流民是不會考慮今天以後的事情的,他們不操心以後會不會有東西可搶,也不會給被搶的商隊留下活路。最重要的是,流民都是臨時聚集在一起的,他們當中並沒有一個權威的領導者,就算要陳說利害都找不到說服的對像。


    於靖沒花多少時間就做出了決定,一麵讓人用無線電通知城市裏的人附近有流民出沒,一麵讓自己的人加強戒備,繼續趕路。他的隊伍規模要比被搶的那支大得多,實力自然也更強,所以他並不怎麽擔心遇到流民,隻是想避免麻煩。


    一號城市距離三號城市之間的直線距離不到一千公裏,有穿梭機的話不到兩小時,搭乘聯合政府的火車大概要花三十多個小時,跟著商隊走的話,通常要三個月到半年,因為他們沿途還要倒買倒賣,遇到強盜要躲,遇到天災要避,要是趕上運氣不好前麵沒有路了還要繞回來重走——當然光從這一點上來說,商隊比王超要好一點,起碼還知道有路可繞。


    這些不是秘密,所以隻要是個正常人都知道應該選擇哪種出行方式,然而穿梭機隻有權貴才能坐得到,別說吳畏,就算是“十三姨”都沒有這個資格。搭火車倒是可以通融一下,但是吳畏身上背著一級通緝令,“十三姨”可沒把握擺平鐵路警察,所以跟著走私商隊就是唯一的選擇了。“十三姨”能做的,就是找個相對靠譜一點的隊伍,比如於靖的這支商隊。如果是前麵那支,吳畏現在恐怕連身上的肉都被消化了。


    也正是因為路上需要花費的時間太長,而且可能遇到的麻煩也不確定,所以商隊的人才會特別討厭麻煩,於靖肯用無線電提醒後麵的人小心,已經是身為大走私商的責任心體現了。


    這一天商隊多走了一段路,找了個地形比較容易防守的地方宿營。吳畏不是商隊裏的人,跟著吃過晚飯就鑽回分配給自己的帳篷裏去睡覺。


    天快亮的時候,和他同住一個帳篷的“瘋子”帶著一身雨水回來了,他被分派去巡夜了。


    “瘋子”在商隊裏的地位很高,大概相當於第一隊的副隊長級別,別看是個副職,走私商不養閑人,他上麵也就是三個小隊的隊長再加一個於靖,在一百多人的商隊裏也算不小的官了,所以才能分到一頂四人帳篷,商隊裏大多數的人睡的可都是十幾個人的大帳篷。


    另外兩個人睡得很香,就算被“瘋子”吵醒了也沒睜眼睛,吳畏因為白天的事有些擔心,躺在睡袋裏問道:“沒什麽事吧?”


    “瘋子”呸呸地吐著口水,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雨水灌進嘴裏了,他說道:“找到了個活的。”


    吳畏精神一震,以為“瘋子”他們捉到了一個流民,然後才知道“瘋子”說的“活的”指的是白天那支商隊的幸存者。


    第二天在吃早飯的時候,吳畏看到了那個“活的”,是個二三十歲的男人,個子不高身材很瘦,看上去就很靈活,難怪能夠逃出來。


    細雨難得停了下來,但是空氣當中的水氣仍然很濃,商隊的人點起了幾堆火,幾乎所有手頭沒事幹的人都圍在火堆旁邊烘烤著衣物。


    於靖和幾個隊長圍著一個火堆正在說著什麽,那個幸存者抱著一個飯盒坐在他們的對麵,麵對火堆發呆,吳畏看了他半天,也沒發現他吃飯盒裏的東西,不知道是吃飽了還是吃沒了。


    “瘋子”還在抓緊時間補覺,自然有同隊的人給他打好了飯送到帳篷裏,吳畏拿著自己的飯盒去粥鍋旁邊打了一勺菜粥,又拿了兩個雜麵饅頭,在火堆旁邊找了個空地蹲下來填肚子。


    即使是以他在一號城市貧民區裏混了一年的經驗來說,商隊的夥食也不怎麽樣,不過勝在管夠,隻要能吃得下,吃多少都沒人管,最多招來幾句嘲笑。畢竟在野外活動,身體素質很重要,吃不飽飯更容易生病給別人添麻煩。


    旁邊有個人遞過來一根樹枝,示意他把饅頭穿起來用火烤著吃,吳畏道了謝,聽那人問道:“害怕了沒有?”


    “還行吧。”吳畏敷衍地回答道。說實在的,昨天的場麵他隻是遠遠看了一眼,留下個淩亂的印像,倒也沒覺得有多慘,倒是後來聽說屍體上的肉都被割走了,這才覺得惡心。


    “你從前是幹什麽的?”那人估計是沒什麽事,所以對吳畏很感興趣。吃飯的時候是一天當中難得不戴空氣過濾器的時間,戴上那個玩意之後,再喜歡八卦的人也不會有聊天的興趣。uu看書 ww.uukanshuom


    “我是機械師。”吳畏隨口說道,這是他一年前的職業,如果不是“無畏”的出現,他很可能會幹一輩子,如果沒在這個過程當中少什麽部件或者死在產生事故裏的話,也許退休的時候能混個高工或者主管什麽的,這是城市聯合體裏絕大多數工科生的生活軌跡,沒什麽富貴可言,但是勝在穩妥,即使是在城市中心區的中產階級當中也算是比較讓人羨慕的職業。


    “你就吹吧。”那人顯然知道機械師是幹嘛吃的,譏笑道:“你知道機械師有多牛?老板前些日子想找個跟隊的機械師,開到一個月一千塊都沒人肯幹。”


    吳畏愣了一下,心想月薪一千塊倒是的確不少,問題是你們是走私商啊,本來就不合法,幹的還是這麽危險的活,本來以工作穩定著稱的機械師不是走投無路誰願意賺這份錢啊。


    不過這樣想起來,這活倒是挺適合自己的,比起到人生地不熟的三號城市提心吊膽地從頭混起,倒還真不如跟著商隊混幾年,這個工資水平已經比得上城市裏的高管了,而且沒人管自己是不是通緝犯。


    吳畏一麵嘶嘶嗬嗬地揪烤饅頭吃,一麵琢磨自己要不要去找於靖毛遂自薦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個很特別的名詞鑽進了耳朵裏。


    “是變種人。”於靖身邊的人向他說道:“我帶人又趕回去仔細看了一遍,肯定有超能力的變種人。”


    於靖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他想了想,說道:“讓大家整隊,誰也不許亂串,發現身份不明的人可以自由攻擊,寧可殺錯,也不能讓變種人混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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