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才覺得自己這一覺睡得尤其沉,但是又格外的短,耳邊隱隱約約聽見了女孩兒呼喚的聲音,但是睜開眼睛比預想的要費力。


    迷迷糊糊睜開的時候,漫無邊際的黑暗,少年捂住眼睛,想道:我不是死了嗎?不對,在死過一次後他又死了,好像是沒救了來著,這是哪兒?


    肩膀傳來壓力,他睜開眼睛,陡然對上一張嬌俏的臉龐,正要問,那雙明媚的大眼睛裏便落下兩滴眼淚來,溫溫熱熱。


    “你是?”


    “太好了,主人你醒過來了!”


    錢才被少女撲得躺成一塊木頭,直挺挺的那種。


    非邑已經來就看見兩人這副模樣,還是棠元覺得妹妹有些被占便宜了,連忙將她拉了起來。


    看著兄妹倆一個教育一個噘嘴不服,非邑搖了搖頭走向一臉懵逼的錢才。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見二貨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幹脆走過去揮了揮手,直接用神力探視,點了點頭,“靈魂都已經修複好了。”


    好半晌,錢才嗷的一聲叫喚起來,摟著非邑的脖子直搖晃,“哈哈哈,活了,竟然沒死!小爺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深夜想,這反射弧也太長了,結果錢二貨禍害完非邑就把魔爪伸向了他,又是抱,又是揉,又是親的,任毛球幾個爪子一起推,臉都被撓花了也不鬆手。


    終於,等錢才安靜下來,已經是半個小時後了。


    麵前的女孩兒有些不安的看著他,隨即有心虛的別開眼睛,說不出的靈動可愛。這熟悉的感覺,腦海中適時浮現出總是蹲在爬架上悄悄咪咪瞅他的小毛球。


    聯想到近來遇見的種種非人之事,錢才福至心靈,“你是花間?”


    少女連忙點頭,纖手合扣在胸前,喊了一聲主人,聲音清脆又帶著羞澀,臉也紅了。


    看得錢才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乖乖,他以前一直捧在掌心玩兒的小老鼠變成了小美人,不說旖旎的想法,光是這浪漫感都讓人心血澎湃!


    於是脫口而出,“你別害羞,以前我還把你塞被子裏睡覺呢,你也別叫我主人,喊名字就好了。”


    說完了發現場麵一度陷入死寂,隻見一向溫和穩重的棠元大步走過來,把快要熟透的妹妹拉到身後,語氣不善。


    “不好意思錢少爺,我們耗子是齧齒類。”


    說完拖著小丫頭就離開了。


    錢才傻在原地,問旁邊看好戲的非邑,“啥子意思?”


    後者翻了個白眼,“讓你滾遠點的意思。”


    深夜特別認同的點了點頭,因為齧齒類和靈長類,是生不出小崽崽的,何況,以他九尾靈貓的眼光來看,不論白繞竹多俊俏、花間多漂亮,都是玩具和零食……


    這都是那些古代傳奇害的啊。


    就當是為了讓錢才稍微擺脫掉地府的陰影,非邑帶著他去逛了趟慶典。


    二層往下都是地獄,是用來關押靈魂的地方,因此慶典就設在了十殿所在的最大的城市——往生城。


    來自地府各個城市的特色美食和文化在此匯聚一堂,搭起來的小帳篷鱗次櫛比堪比一座城!


    有五光十色絢爛的霓虹,也有古香古色的燈籠,掛在小店前,洋溢著名為熱鬧的氣氛。


    除了地府居民外,還有一些生前有功德傳說,又不願成神的靈魂在這裏居住,趁著這熱鬧的時節,偶爾還能遇上一兩個。


    生前帝王鬼雄,死後更愛遊蕩四方。


    非邑讓一眾神使自己去玩兒之後,便帶著錢才和不願離開的皎梔一起,邊吃邊逛。


    錢二貨大概是憋久了,看著啥都覺得新奇,“哇哇,這個好看,這個也不錯……小邑,這裏這裏,快來嚐嚐,很好吃!”


    大概,他是第一次看見這個世界藏在死亡背後的美好之處。


    正是興起的時候,人群忽然傳來異動,本就是摩肩接踵的程度,這一瘋狂湧動愣是潮水一般擠著人往前跑。


    “快快,那位大人可好久沒有動筆了!”


    “聽說啊,是為了紀念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


    這其中,錢才的聲音格外響亮,“誰特麽楞個缺德,小爺才買哩蛋卷兒都給擠碎了!”


    別人都往前擠,頭也不回,就他,被夾著還梗著脖子仰天大罵,非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飛身而去將他扯出來。


    這應該是很有趣的事情才對,怎麽能少了錢才這份愛湊熱鬧的心,手指一指,非邑就得跟著去。


    在一處地勢開闊的廣場上,上有一塊巨大的石碑,石碑前,一名身穿白色圓領長衫,頭戴黑冠的中年男人瀟灑而立,他一手執狼毫,一手負於身後,端的是一派風流倜儻。


    錢才湊近非邑,uu看書 ww.uunshu 悄聲說道:“好像我們曆史課本上的人物。”


    確實,這個男人身上體現著中國士人特有的風骨與氣概,隻是,這位的長相相較於古人來說似乎比較奇特,因為他有一雙藍色眼睛!


    還是有信仰傳說的靈魂,按理不該是無名之輩,當在意識海過了一遍之後,非邑神色忽然微妙起來。


    錢才可不知道他在在想什麽,與旁的地府居民相談甚歡。


    “我看你們好像都很崇拜他。”


    旁邊的儒雅學士一提起來,讚美之情溢於言表,摸著跟風蓄起來的三寸美髯,回味似的說道:


    “那可不,要論侍人大家,這位可是獨領風騷!”


    錢才心裏一咯噔,詩……詩人?恰好這時,一位引路使端來一壇酒,站在石碑前的男人接過道聲謝之後,拍開泥封便暢飲起來,頗有飄飄欲仙之態。


    錢才心裏就更奇怪了,但他轉念一想,古時候的名人中不應該有藍色眼睛的,“這位名字叫什麽?”


    誰知那男子一聽竟然有些不忿,“爾等這些年輕人,竟不知詩仙李太白之名!”


    這時候,李白已經醞釀完畢,手握狼毫大開大合,一首和就出爐了。


    眾人看得如癡如醉,剛才還嗬斥錢才的中年男人感慨道:“終於又有可以給學生講的知識了。”


    等人群意猶未盡的散去後,非邑跟錢才紛紛朝這位已經醉醺醺的大詩人走去,問出了很久以來的心聲。


    “您為什麽要留下這麽多詩稿?”


    李白頗為感慨,臨風而立,“人生之路於我心路坎坷,反正……”複又轉身,拍了拍他們的肩膀,“又不是我背……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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