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邑打算要用混沌之力給女人最後一擊,就在這時變故突生,原本環繞在鶴仙身邊的羽毛紛紛往她身上飛去。


    唳——


    這聲鳴叫不是那仙鶴虛影發出的,而是陣法中的仙鶴!


    鶴仙竟然和招徠一樣,是擁有兩種形態的神明!


    這仙鶴高有兩米,尖尖的嘴此時看起來刻薄之氣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那神聖高貴的氣勢。


    她凝視著呆愣的少年,眼裏閃過不屑,而後猛然振翅。


    嗡~陣法發出不堪重任的悲鳴,間接傳到非邑這邊就是巨大的衝擊,他猛地吐血跪下。


    此時的鶴仙真是人如其名,完全無視陣法的攻擊,近一丈的翅膀拍打著卷起腳下的沙土。纏在她腳上和身上的魔眠樹藤蔓都被震飛,她看起來是如此高不可攀!


    哢嚓!


    陣法裂了,非邑卻無力再拯救,他此時連站起來都難以做到。


    仙鶴掙脫了束縛,但是玄陰颶風卻不會任她向更高的天空飛翔,她再次化為人形,落在地上冷冷地盯著跪倒在地的少年,說道:


    “這麽多年,你還是散仙天中第一次比本座現出原形的。”


    隻是這語氣絕非讚賞就是了。


    她說自儲物神器裏掏出一柄尺長的折扇,雖然乍一看是羽毛製成的,但開合間卻有金屬的摩擦聲,顯然,這是由她的羽翎煉製的神器,還是中品靈器。


    “但也僅限於此!”


    鶴仙猛地打開扇子,伴隨著尖銳的聲音響起,一根根羽毛的虛影朝他射來。


    “喵!”


    深夜竄出來,銜著非邑躲開。


    “咳咳,幹得好。”


    女人看著他們兩個,冷笑道:“真是什麽人養什麽神使,如此不詳之色!”


    她再次揮出一扇,眼看那貓又要躲,立刻掐了個束縛術丟過去,將一主一仆同時定住。


    旁邊有窸窣聲響起,她頭也不回丟了一個火球,燙得魔眠樹狂飛亂舞。


    做完這一切,鶴仙和已經消耗得差不過了,大幅度喘著氣,但她的眼睛卻透出了不屑的光芒。


    “繼續跳啊,還敢設陷阱抓我!”


    砰!


    非邑被她一腳踹出老遠,滾了兩圈才停住,他背對著女人,抽搐著,大口大口的吐血,仿佛恨不得將內髒都嘔出來。


    不得不說,這狼狽的模樣取悅了鶴仙。


    女人大笑著走進,蹲下,“其實想要我饒你一命也簡單,隻要……唔。”


    忽然,鶴仙不敢置信地低著頭——她的胸口上竟然出現一個透亮的大洞,拳頭大小都能感覺到颶風帶起空氣流過的涼意,傷口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似的,噴湧出大量鮮血!


    所有的神光在這一瞬間潰散,女人的身體無力地倒下。抽搐著,雙眼不尋常的等著,仿佛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為何快要死了。


    魔眠樹伸出墨綠色的藤蔓歡喜的將她纏繞上,纖細的管子慢慢刺進她的皮膚,吸管一般汲取著她的能量。


    要趕在她消散之前。


    神格自她臉上脫落,露出她沾滿鮮血的小臉,她,已經無法再反抗,“你……”


    所有的高傲自持都在女人臉上消失,這一刻她是恐懼的,瞪著少年,眼裏竟然出現了求饒的訊號。


    非邑隻是冷眼旁觀,手上捏著混沌之力毫不放鬆。


    下一秒,鶴仙的臉上就隻剩下陰狠,“他們不會放過你的!非邑!我詛咒你,我以鶴仙之名詛咒你!永生永世想要的得不到,愛人、親人全都會……啊——”


    她的詛咒並沒有說完,魔眠樹大約是餓極了,吸食得極快,鶴仙很快就被纏繞得嚴嚴實實。


    在最後一刻,非邑還能看見她布滿恨意的眼睛。


    眼前就隻剩下鶴仙那尖銳的神格,慢慢化成信仰之力,直到下一任鶴仙出現才會重新被佩戴。


    他走近那神格,想從那上麵找到一些些有關於那仙鶴虛影的信息,誰知那神格上再次出現了一道虛影,小小的一隻仙鶴,猛地朝他飛來。


    非邑第一反應是要躲開,但是那東西竟然無視任何防禦直接沒入了他身體內!


    “這是什麽?”


    “不清楚。”非邑連忙用神識感應體內,沒有,他抬起手,看著手臂內側——一道神似仙鶴的印記清晰明了。


    看起來似乎沒有任何的傷害,沒有任何的力量波動,也無毒,但是聯想到方才那女人死去時留下的話,他總有幾分不好的預感。


    想不通,他把衣袖放下來,算了。


    非邑癱倒在地,此時此刻,他恨不得能就這樣睡個昏天黑地,但現實並不願意讓他如願。


    迷迷糊糊間,通過玄陰颶風感應到了浩浩蕩蕩趕來的財神樓眾神。


    “嘖。”


    他掙紮著站起來,拿回那件破破爛爛的黑袍,穿好,又戴上假的神格,服下化息丹又變回了那個受人敬重的冰麵丹師。


    好了,接下來要怎麽做?


    財神樓的眾神和神使毫無疑問是跟隨鶴仙而來,很快就會發現那女人死了,但是這個消息似乎不適合由他的嘴說出口。


    不僅如此,甚至不能讓眾神知道他看見過鶴仙,忽然,他覺得手被什麽濕噠噠的東西碰了一下。


    隻見那魔眠樹立在一邊,委屈巴巴的那藤蔓戳他,大約是想趕緊離開。


    非邑盯著它,忽然笑道:“還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


    大約是看在少年請自己吃了一頓‘大餐’的份兒上,對於對方的要求,魔眠樹耿直的同意了。


    於是當財神樓眾神合力禦著上品靈器衝進這裏時,對於看見的場景一時間都紛紛驚叫出聲:


    隻見一株巨大的魔眠樹緊緊絞著一個身影,那黑袍,那冰似的神格,不是那位冰麵丹師還有誰?


    “丹師大人!”


    眾神手忙腳亂的扔出各自的神器,哐哐當當的看起來倒是威力十足,那魔眠樹就像是見了天敵的大章魚似的,蹭的逃跑了,朝著某條寬闊的縫隙眨眼就溜了個沒影。


    那瘦削的身影在黏糊糊的沙土上滾了兩圈,若不是眾神先將他認了出來,此時乍一看就和泥漿凸起沒什麽區別,好不狼狽。


    他們麵麵相覷,但一想起這位一向高冷神秘的作風都不敢輕易靠近,生怕到時候被懷疑看見了長相然後被這位煉丹師殺人滅口。


    隨後副管事被眾神推出來,慢慢靠近,在三步之外,被其眼中的傷勢嚇了一大跳,全力施展了一個下品靈言治療術。


    非邑渾身一鬆,感覺沉重頓消不少,便慢慢睜開眼睛,還是緊張的戒備著,隨後驚訝地看向他,“您是……四重天的副管事?”


    那副管事受寵若驚似的,對他拱手,“正是在下,不知丹師您為何落入如此險境?”


    非邑開始忽悠了,拿出早已編好的故事來。


    “我與紫鈴玉大人在落櫟之林一番大戰後,發現了魔眠樹在此處,本想聯手取其汁液,不曾想那仙樹竟拚死反抗,我兩個在落櫟之林消耗太大,無奈之下隻得分頭逃跑,結果我不幸被抓住了。”


    他說著站了起來,朝著眾神微微鞠躬,“感謝諸位的救命之恩,在下沒齒難忘,定將好生答謝……咳咳~”


    這一句話叫財神樓眾神笑顏逐開,一個靈級煉丹師的答謝,光是說出去都覺的倍有麵子!


    “您盡管休息,剩下的交給我們!”


    “是啊!”


    他們這才想起,來這裏是有任務的,問他是否見過管事大人。


    非邑坐在其中一位的飛舟上,虛弱的咳了兩聲,答曰:“不曾。”


    此時一行神明尚且沒放在心上,隻想著管事大人速度奇快,怕是去了其他地方,因此沿著山穀一路搜尋下去。


    “這玄陰颶風真是一年比一年強盛。”


    期間有神明感慨,在他們的敘述中,玄陰風穀在千百年前似乎並不似現在這般貧瘠,隻是不知為何,那仙藥仙樹都紛紛枯萎,最後成了如今這荒漠死地的模樣。


    非邑微微垂下眼睛,心裏想道:大概是由混沌之力的吞噬特性造成。


    它原本隻會吞噬主動靠近的東西,但在如此大麵積的散落下,又有颶風的加持,才會擁有更強的吞噬力,久而久之,蘊藏在這些仙藥仙樹之中的靈力都被吞噬了,甚至是這一片土地的信仰之力也被耗盡。


    不過子頁被取出,那個混沌空間也跟著消失了,混沌之力不會再溢出,往後這吞噬的力量不會再蔓延……


    再往前走了一陣,玄陰颶風變弱了,“真是奇了怪了!”


    走在前麵的神明中不知誰先驚叫出聲,等眾神全都抵達的時候,眼前的場景遠比他們隻見看到的要更嚇人——


    那風情萬種的財神樓散仙天總管事,此時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眾神最先關注的不是她那惹人憐愛的姿態,而是她四肢上的鶴翎!


    “這……這?”


    被副管事一瞪,那神明連忙縮了縮腦袋,不敢將話說出來。


    非邑暗罵一聲臭女人,連忙撲過去,查看她的傷勢,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四支鶴翎竟然都刺穿了經絡!


    他一邊緊急處理,一邊朝副管事吼道:“這是怎麽回事?!”


    “這……這鶴翎……”副管事竟不敢與他直視,“似乎是……是管事大人的。”


    此時副管事也是一頭霧水,管事大人明明說先去一步,怎麽就找上紫鈴玉將她打成這副模樣?但他好歹曆事經久,知曉現在不是疑惑的時候,先救人才是正事。


    “趕緊將兩位大人帶回財神樓醫治!”


    他此時心裏已經有了風雨將來的預感,在久尋鶴仙不見的時候,副管事總算是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而就在此時,等重天總管事來了。


    非邑知道的時候,正在床上盤腿調調息,他甚至不敢睡覺!


    透過洞開的房門,剛好看見一道光幕自天上擴散開來,將整個財神樓包圍,大約是防止他再逃走。


    嗬,感受到那厚重得猶如一堵銅牆鐵壁的結界,他笑了一聲,這哪裏還敢逃?


    他連忙整理好鬥篷,戴好麵具,確保化息丹效力沒散——雖然他不知道這些對於一位準上重天大神有沒有用。


    不多時,副管事親自來請他了,戰戰兢兢,顯然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非邑歎了口氣,拿出一瓶回力丹,遞給他,“在下如今囊中羞澀,您暫且先用著。”


    副管事驚訝地看著他,連忙伸手推拒,力道倒是大,隻是手卻顫抖著。


    非邑不容置喙地將瓶子放在他手中,笑道:“莫嫌。”


    然而他並不打聽什麽訊息,這一點讓副管事鬆了口氣,將仙丹收下鞠了一躬,低聲道:“請您萬事小心。”


    果然是被敲打過了。


    非邑跟著他往財神樓深處的院落走去的時候,一路上盡是神色惶惶不可終日的神明神使,即便有神格遮擋表情的難看,那小心翼翼走路的姿態和屏氣凝神不敢斜視的拘謹,都暴露出他們對於處境的憂慮。


    副管事將他帶到某個古拙道簡陋的院落,便不再往前走,隻請他自己進去。


    那一道拱門,踏進去的瞬間,非邑心頭忽然狂跳,沒有任何的預警,沒有任何的神力波動,但這裏麵就是有一種極致的危險氣息。


    好似那住著猛獸的林子,不見其主,但具其威。


    同樣,盤坐在屋裏的男人也睜開了眼睛,一抹訝然閃過。


    這院落的布置是一目了然的,青竹石板,似乎和人間界的四合院沒什麽區別,隻是更單調更空曠一些。


    他遠遠看見了跪在屋前的紫色倩影。


    不妙,自回到財神樓之後,紫鈴玉都昏迷著,以致不能第一時間和她通氣,如果一醒來就被帶來盤問,極有可能會露馬腳。


    “請進。”


    裏麵的人對他們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完全不給他們交流的機會。


    但在經過紫鈴玉時,uu看書.uukanshu.cm 他們都望了對方一眼,一個戴著麵具,一個蒙著麵紗,都隻能看見對方的眼睛。


    非邑一步未頓走進裏麵,迎麵便撞上男人審視的雙眼,那一瞬間,他竟然察覺到體內化息丹藥力的波動!


    這男人便是財神樓等重天的總管事,漁歌子,也是財神樓中僅次於兩位財神的存在!


    非邑心頭狂跳,維持著表麵的震驚抱拳行禮。


    “見過漁歌子大人。”


    他不報自家性命,也不以屬下自稱,漁歌子卻無絲毫不悅的神色,淺色的眸子仿若看透一切般的淡定。


    “冰麵丹師,久聞大名。”


    “不敢。”


    “嗬。”漁歌子走到他麵前,“我倒覺得這諸神天就沒有你不敢的事情。”麵具下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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