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些爛醉的軍官們還在大廳裏摟抱著伎女們狂歡亂叫的時候,片岡容三和鬆下帶著幾個高級軍官走進了一間密室。


    一陣喀喀的馬靴聲.驚醒了靠著桌子打盹的一個鬼子參謀。他象是被針刺了一下,跳將起來,喀地一聲,兩隻腳跟一碰,筆直的站立著,一臉恐懼的表情,生怕挨到嚴厲的斥責。片岡白了參謀一眼,微微點了下頭。參謀如蒙大赦般地迅速轉過身去,嘩地一聲,拉開了覆在牆上的帳幕,露出了一幅大的軍事地圖。然後,輕手輕腳走出密室,悄悄地帶上了房門。


    片岡看了鬆下一跟,象是在征求對方的意見,鬆下會意地點了點頭。卻又不急於說些什麽,隻是沉默著。幾個高級軍官從鬆下那雙逐漸燃燒起來的瞳子裏,敏銳地覺察到一場暴風雨就要來了。


    “諸位!”鬆下終於開口了。一上來的這短促而有力的兩個字,就吸引了幾個高級軍官的全部注意力。從那嚴峻的口氣裏,他們感覺到鬆下正以一個權威者的身分,將要向他們宣布**的使命。在這間密空裏,在這緊要的時刻,他才是唯一的負責的主人。幾個高級軍官包括片岡容三不禁肅然,一齊習慣地把胸脯挺了起來。


    鬆下神色嚴肅地說道:“我榮幸地向諸位轉達北支那大本營司令長官多田峻將軍的指示,遵照天皇陛下的旨意,我們將肩負起新的**的使命。”


    “天皇陛下萬歲!”軍官們聲音不大但很堅實地喊道,胸脯挺得更高了。


    “在傳達大本管的指示以前,有必要請諸位注意一下北支那的戰局。這樣,也許會使我們的頭腦更加清醒些。”鬆下以帶點兒教訓的口吻說道,接著伸手拿起了圖杆。


    “正麵戰場上,皇軍的鐵騎正在對殘存的支那政府施加壓力,到目前為止,那裏的戰局十分樂觀,不足為慮。令人憂慮的是在這裏——”鬆下狠狠地敲打著地圖,一字一頓地說,“北——支——那!”


    “聖戰進行了還不滿一年,可是,GCD、八路軍,還有二路軍在北支那的勢力卻有了驚人的發展,並且已經開始成為皇軍的心腹之患;諸位,請看——”鬆下熟練地用圖杆指著地圖,說道:“這裏,去年入冬,二路軍用土造的槍榴彈摧毀了我們的一個機甲中隊,做出了世界戰爭史上以步兵殲滅裝甲兵的罕見的戰例。八路軍一度截斷了大同到雁門關之間、蔚縣到平型關之間、朔縣至寧武之間的皇軍三條主要運輸道路,造成了皇軍山西戰場上的極大困難。”


    鬆下換了一個位置站著,象是要避開這種沉重的壓力似地。然而這樣並沒有使他覺得輕鬆,險上的陰雲越堆越厚了:“尤其令人擔憂的是:二路軍的各種戰略戰術正在支那軍隊中推廣,破甲槍榴彈目前已經少數裝備了部隊,這對皇軍的戰略行動牽製很大。諸位,我們誰也不想站辱帝國的榮譽。照中國人的說法是:長他人的誌氣滅自己的威風。可是,我們畢競不能無視這些鐵的事實。”鬆下停頓了一下,憤怒而略帶憂鬱的目光掃過幾個軍官的臉,圖杆又迅速地移動起來。“另外,北支那的紅色勢力散布各處,晉察冀的八路軍出擊平漢線,一次之間改陷了望都、定縣、新東三座城市和重要車站清風店,便保定到石家莊的軍事運輸一度陷入癱瘓。賀龍指揮的一二O師,在台風打敗了皇軍第二十六師團,一連攻陷了汾嵐、五察、神池、寧武、偏關、河曲、保德七個縣城,偌大的一塊晉西北地區又被染上了紅色。”


    “大本營對這種局勢已經采取了相應的措施,情況不是很有改善嗎?”片岡有些焦躁地問道。他的臉上,聚起了一條條的深溝。這是當他憤怒和焦躁交加的時候,一種慣常的生理反映。


    鬆下的鼻子哼了一下,冷笑裏流露出他的不滿和蔑視:“大本營雖然采取了相應的措施,並且已經見到了很大的成效,遺憾的是有不少身居要職的高官們,他們沒能及早地和足夠地注意到這種嚴重局勢,他們被正麵戰場的勝利所陶醉,被征服北支那的勝利所陶醉,錯誤地認為GCD八路軍等敵後武裝已經無力反擊,正在苟延殘喘,更有人竟然把紅色勢力的擴張,看成是他們為謀取自身生存而采取的一種自衛手段。這不但荒唐,而且愚蠢。”


    片岡和幾個高級軍官悚然動容了。他們約略知道一點大本營內部在戰略問題上的某些爭執,立即判斷出鬆下所抨擊的那些人,其中可是有好幾名位高權重之人。他們為大島這種近於狂妄的大膽和近於固執的自信所震驚了,開始有點不安起來。


    “看來,使這些大人物頭腦活動的最好辦法,是讓他們多飽受幾次敵人的拳頭。”鬆下傲慢地繼續說道,“紅色勢力是不是為了自身生存而在自衛呢?是不是已經喪失了反擊的能力呢?已經發生的和正在發生的事實,可以明確的回答這個問題。諸位,你們可知道:有些高官認為華北已是皇軍的占領區,是我們的天下了,是我們安全的‘後院’。目前,皇軍的兵力部署情況是:如以現在華北兵力的密度為1,則武漢地區和長江下遊三角地帶為3.5,華南為3.9。兵力空虛呀,輕忽大意呀!諸位。”


    “九月中旬,兩個大隊的皇軍將從山西駐蒙軍團調來參戰,膺懲二路軍。”片岡覺得鬆下的講話已經越出了應有的範圍,這種對大本營肆無忌憚的攻擊,一旦傳揚出去,說不定他也要跟著倒黴,就從側麵來提醒鬆下,暗示他收斂一些。同時,他也對這個外表象豬,卻對戰事有著與眾不同的判斷的理解的家夥感到欽佩。


    片岡的暗示,使鬆下覺得也該收斂一下了。他倒不怕由此而招致大本營的指責,在戰略問題上的爭執,他的對手們已經開始認輸,今後更多的事實將會更加有力地證實這一點;而是他的悶氣發泄得差不多了,該是轉入正題的時候了,就換用一種略略和緩的口氣說道:“是的,大本營現在已經開始采取相應的措施,隻有這樣,天皇陛下才能寬恕我們已往的嚴重疏忽。諸位請這邊來。”


    鬼子們來到另一堵牆麵前站定,鬆下拉開推幕,露出了巨幅的地圖。鬆下揮動圖杆在地圖上劃了一個圈子,有力地點在一處,揚起眉毛說道:“這裏是二路軍新控製的地區,各種防禦設施還不完善,但這裏是富庶的平原地帶,也將成為二路軍的糧食、棉花的供應之地。所以,我的計劃是先從這裏下手,打掉二路軍繼續擴充的根基。與二路軍在這裏進行爭奪,消耗他們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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