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享受抬手,將女鬼的頭掰到一邊。


    上前拉了條凳子,坐下繼續對配鎖的道,“我見過你老婆。”


    “嗯?我老婆?”


    “嗯。”


    男人笑道,“怎麽會,她又不在這兒,況且你曉得哪個是我老婆咧?”


    梁享受看向已經恢複平靜的女鬼。


    介紹道,“她黑長頭發,瓜子臉,臉上有些麻子,眼睛不大,個兒也不高,身材有點臃腫,穿一件白色黑點裙子,踩著紅色拖鞋。”


    配鎖的驚恐地咽了咽喉。


    整個人也開始防備起來。


    “你……你怎麽知道?”


    不可能!


    婆娘一年前就已經——


    胖子是在之後才搬到小區的,不可能見過!


    一旁的女鬼驚訝地張著嘴巴。


    梁享受賤賤地朝她招手,道,“hi……”


    “你看得見我?你真的看得見我?對,你好像也摸得到的我……”女鬼後知後覺,興奮地跳腳。


    一年了。


    整整一年的時間,不管她是罵還是踹,挨千刀的就是聽不見她的聲音,也看不到她,她根本就沒辦法報仇。


    隻能引起他的體虛,小感冒,根本弄他不死。


    她幾乎都快放棄了。


    準備回地獄了。


    可現在哈哈哈,終於有人能看見她了哈哈哈……


    “你最好給我說清楚!”配鎖的沒有再擺好臉色。


    梁享受點點頭。


    “你老婆,可能是從鄉下過來了吧。”


    “你放屁!”


    梁享受一點也不惱。


    隻反問道,“那我見過你老婆……怎麽解釋?”


    配鎖的眼珠子突然撐大。


    一種久違的,被背叛的羞惱感再次抓著他的神經,一下子,將他變了個人。


    “我老婆勾搭過你?”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很沉。


    要殺人的那種。


    “我那婆娘就是太風騷我才讓她回鄉下,怎麽,你沒來小區前就跟她有過一腿了?”


    嗯……這話……


    聽他口氣不像是在扯東說西。


    看來這女鬼生前的作風……


    “我是最近見的。”


    “你到底在胡說什麽?!”配鎖的再也坐不住了,直接跳腳喊道。


    “真的。”


    “怎麽可能?!”


    “是不可能,因為你老婆已經死了。”


    轟隆一聲。


    震驚。


    懷疑。


    沉默。


    從容。


    配鎖的吸了口氣,甩出曆經風雨後的波瀾不驚,道,“聽不懂你在說什麽,要是已經吃過飯了,就趕緊回家去!別站這兒喂蚊子了,我也要開飯了!”


    說著,他掀開蓋子,開始撈湯。


    排骨的鮮味兒飄出來。


    梁享受也忍不住咽了幾口口水。


    哎……


    真香。


    配鎖的看他站起來,頓時鬆了口氣,以為他要走。


    後者卻又突然說道,“你的做法並不高明,如果已經殺了人,撒謊隻能讓你逃過一時,東窗事發是遲早的,到時候你又去哪兒找出個老婆來?”


    飯菜已經擺在桌上,然而人卻突然沒了胃口。


    一年前的那件事,他處理的可以說是滴水不漏。


    神不知鬼不覺!


    他不明白,這個胖子怎麽知道?


    “沒錯,我老婆是死了,但她是自己吃老鼠藥死的,她覺得我那死去的女兒可憐,自願去陪茵茵,我發現的時候她已經斷了氣!怎麽能怪我?”


    女鬼一聽,嚶嚶嚶地,腦袋已經搖成了撥浪鼓。


    “是他!是他親自把老鼠藥灌到我嘴裏的!我不想死!是他想讓我下去陪女兒!”


    女鬼顫抖著指控道。


    梁享受哦地一聲,“你女兒怎麽了?”


    “白血病啊,沒錢治。”


    “…………那你也不能,灌老鼠藥讓你老婆下去陪她吧?”


    風,捎著排骨的香味,從巷頭飄到巷尾。


    天上的赤紅色晚霞也漸漸收斂,迎接著夜幕。


    “知道的還真清楚啊?”男人不再掩飾。


    往杯子裏倒上啤酒。


    “碰巧罷了。”他隻是想查老鬼的那件案子。


    等查完了,就可以一心一意地去研究自來水公司了。


    隻是沒想到又會扯出這麽多糟心的事。


    “那你是準備報警?我告訴你,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麽一定要說是我殺的,但就算你報了警,警察也查不出什麽,勸你算了吧啊?”


    配鎖的吃一口豬肉,喝一口啤酒。


    自由自在,沒有煩惱。


    “咱們還是談談陳大爺?他的死和你有關係嗎?”


    梁享受及時收住,進入主題。


    配鎖的脫了上衣,往旁邊一丟,道,“那老頭的死跟我可真沒關係啊,你別亂扯。”


    “沒關係嗎?”


    “我看起來有那麽不善嗎?”


    這……知人知麵不知心。


    現在社會上那麽流行第二人格,表麵上看起來善良的,卻做出讓人想不通的事兒的人多了去了。


    還真不好說。


    “師傅你長得是好人臉。但是會不會因為,你女兒的死造成你傷心過度,總想殺人,讓大家去地獄陪你女兒玩呢?”


    配鎖的吃的滿頭大汗。


    也不知道是嚇的,還是熱的。


    他看向梁享受,哼笑道,“胖子,你這話聽著,怎麽那麽變態呢?”


    變態嗎?


    “說實話,我這人膽小街坊都知道,平時殺魚都是拜托菜市場的大媽,我又怎麽可能殺人嘛?”


    男人的話剛落,女鬼全身冒火。


    “他放屁!雖然我不知道你剛才說的第二人格是什麽,但是這家夥就是神經病!有時候是膽小如鼠,可偶爾也膽大包天!”


    “說下去。”


    “他會發狂的!他膽子很大的,你要是再不報警,再不逃跑,晚上,就今晚!他肯定會拿著菜刀在你睡覺的時候從窗戶爬進你的房間!”


    梁享受笑了笑,笑容有些發苦。


    歎了口氣,終於朝配鎖的告辭道,“可能是我多想了,你吃飯吧,我先回去了。”


    女鬼屁顛地跟著梁享受一道走了。u看書.uukanhu


    飄著問他,“你怎麽能看見我?你有沒有辦法讓那個挨千刀的也看見我?”


    “…………”


    小心被你男人又殺一次哦。


    “我要讓他看見我,嚇死他!我要索他的命報仇!讓他也嚐嚐,死亡是什麽滋味!”


    有仇不報非君子。


    嗯,確認過眼神,是個傻女人。


    梁享受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樓下。


    探了眼房東家大開的門。


    走了進去。


    女鬼還在耳邊喋喋不休地抱怨著,“我要是沒死,我現在早就是有錢人家的少奶奶了好伐!”


    “我勾引富家子弟幹嘛他知道嗎?他隻知道我水性楊花,怎麽就不知道我那麽做也是為了給茵茵找錢治病?”


    “他還讓我下地獄陪茵茵,他那麽愛女兒,怎麽不自己下去?!”


    梁享受嫌煩沒有搭理。


    進到房東家大廳,入眼就看見了桌上的菜……該死的自律啊。


    耳邊女鬼和蒼蠅一樣地還在吵。


    人生啊。


    “我就是不爽咯,早知道挨千刀的會殺了我,我就該讓他知道,他不是茵茵的親生父親!我氣死他去!”


    “喂。”


    “啊?你終於答應幫我了?”


    梁享受噓道,“安靜點。”


    “那……那你教我怎麽報仇啊,喂,你好像還沒報警?我可說真的,他就一神經病,不信你晚上就往窗外看看,一秒,兩秒,‘嘩’地一下他的臉就出現了,你鎖緊門窗也沒用,他不拿菜刀也拿斧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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