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河拆橋,卸磨殺驢,都是很失人心的行為,鬥篷人所謀甚大,輕易不會那樣去做。


    但若所得勝過所失呢?再有……


    “魔無常,你真以為我不知道?”鬥篷人音攜怒意,“過去這十年間,你可一年都沒白等,每年你都有偷偷收獲一盅兩盅的魂力,你自己捫心算算,十年下來那就是一二十個本該明年收獲的果實被你提前毀掉!”


    “知道他們為何突然間的動手嗎?他們是怕今年再被你偷偷收割,害得他們幾十年的謀劃,因為果實的數量不夠而打了水漂,那才是真正的大水漂!就你所謂的十年準備打了水漂?”鬥篷人冷言相譏,“薯片打水,小小水漂!”


    都不是好人,都是想吃白食,摘他人果子的人。


    魔無常先是怔然,再是大怒:“他們的死和我無關,你休要將黑鍋甩我背上!”


    魔無常是精明的,刹那之間就猜到外邊那些已將此地包圍的人的所屬,就是殺死施琅威的父母等等的人,也就是摘他人果子的“他人”,即果子的原主一方的人。


    於果子的原主而言,魔無常就一小賊,原本是可殺可不殺,畢竟把所有果實比作一輛豪車,魔無常這個小賊為了最終偷得的豪車足夠值錢,過去的十年間是不忘給豪車的上油打蠟的。


    可是在上油打蠟之餘,有偷走豪車的零件,害得豪車尚未出廠就整體貶值,魔無常就真該死了。


    魔無常不認為自己該死。


    “我隻是替人背了黑鍋,信不信由你們,不過有些事你們或許還不清楚,”魔無常對著屋外的人說道:“有人放走了你們的一顆大好果實,那個人就是我這位過河拆橋的朋友。”


    施琅威的未婚妻就是一顆大好果實,鬥篷人放走了她。


    魔無常當然不會解釋鬥篷人放走施琅威的未婚妻的目的是為了謀奪陸蘇安的元神,而是一個牽扯的牽扯出另外一件事——施琅威的未婚妻與某位大人物的某個門客關係匪淺。


    “就我猜測,他們已經把施琅威那個可憐蟲給綠了。”即便當真綠了施琅威,在此時此刻都是其次,魔無常要說的是那個門客的事,“細梅雨,霧禪淵的門客,他不遠千裏的跑到這伏仙城,每次來了卻隻待個半天,難道就是為了專程綠施琅威?我看不是。”


    “我看他是來確認你們的果子的長勢的,也是趁機偷摘你們的果子的,因為他幾乎是每年都來,至少我‘碰巧’的發現他最近三年每年都有來。”魔無常順勢甩鍋,“這說明什麽?說明察覺你們的謀劃的人不止我一個,霧禪淵那邊也有察覺,恰好我‘碰巧’發現細梅雨的時候,第二天都會有有人病死或者意外身亡的新聞。”


    世間有的是碰巧湊巧的事,伏仙城的人口不少,不說每天都有人病死,每天都有人意外身亡,隔三差五的出現,十分正常的,碰巧遇上,有什麽好奇怪的?


    “若是病死或者意外身亡的人全都是你們選定的人呢?”魔無常甩鍋甩得漂亮,“你們不妨去查查細梅雨的行程記錄,再和你們選定的人的死亡日期對比一下,你們就知道我說的話是真是假。”


    不用對比,因為對得上,因為細梅雨本就是參與謀劃的人。


    鍋甩得再漂亮,甩到的是賣鍋卻丟了鍋的鍋主身上,甩了也是白甩。


    魔無常:“……”


    ……


    細梅雨不顯纖柔,形象陽光,他是霧禪淵的門客,也是霧禪淵的謀士,被同為霧禪淵的門客兼謀士的人譽為“最不像謀士的謀士”。


    謀士是整日算這算那,與陰謀詭計打交道,謀者勞心,勞心傷神,傷神壞身,病態羸弱才是謀士的常見形象。


    陽光型男?出人意料。


    許管事的斷手,出乎細梅雨的意料。


    “你這是何必呢!”細梅雨輕歎說道:“你也知道主上是如何的看重你,也知道主上是如何喜歡你的畫,你自斷執筆之手,主上若是知道,害你斷手的我說不定也會被主上打斷了手。”


    酒香不怕巷子深,畫好就不用怕買的人少,但真實情況卻是許管事的每幅畫的拍賣都少不了霧禪淵一方的炒作,其中有幾次還是霧禪淵親自下場拍走許管事的畫。


    “看重我?是看重我的眼睛和手吧!”許管事舉起做了包紮的斷手之手,說道:“以前欠的債,我已經還了,手,我也斬了,你再不讓道,是不是要我把眼睛也摳出來?那你就過分了。”


    許管事的畫能畫出真意,作畫的是手,她的手就非常的厲害,可她的眼睛同樣厲害,終究看都看不出真意還如何畫出真意?


    許管事也的確欠有舊債,隻是債主卻非霧禪淵,當然也不是細梅雨,霧禪淵是欣賞許管事的能力,細梅雨作為霧禪淵門下門客,因其欣賞就有好幾次的上門邀請。


    而就之前和現在的種種來看,許管事曾經的債主投靠了霧禪淵。


    不過舊債已還,許管事與那個債主再無瓜葛,細梅雨?他若敢過分,許管事能教他好看。


    細梅雨實際上是不讚成在今日之事上叫許管事還債的,許管事此人放到武俠小說裏就是一諾千金的大俠,就像走了狗運的許藏寶,不就因為許藏寶的父母臨死托孤,許管事才有了賣畫支持他收藏各種罕見生靈的銅臭行為嗎?


    如此的她今日是還了舊債,如果這份舊債的相還,最終收得奇效,即陸蘇安的元神被捉,肉身被擒,其後的事情都還好說。


    可如果收效甚微,陸蘇安完好無事,以許管事的秉性,陸蘇安就成了她的債主。


    細梅雨不敢想象陸蘇安加上一個許管事構成的組合的威力是何等的強悍和恐怖,就想要阻止該組合的形成,就……


    “你想殺我?”許管事笑了,笑得燦爛,“你以為我為何斷手?是人家瞧不上我,我還債無門,隻能斷手還之,就這樣你還想殺我?你就不怕我衝冠一怒,直接拜他為師?”


    陸蘇安各處收徒,來者不拒,甚至毫不挑剔的事實早已不是秘密,反正於細梅雨來說不是什麽秘密。


    許管事不去還債,是去拜師的話,陸蘇安就不可能拒絕,就像他都沒有拒絕乘淵宗的餘孽李謹言的拜師一樣。


    細梅雨真若將許管事逼到了拜陸蘇安為師的地步,霧禪淵真有打斷他的手的可能。


    “隻不過,我若想要殺你,你逃得了?”細梅雨還是難消嚐試之心。


    許管事的作畫右手已斷,執不了筆,左手作畫?她又不是左撇子!她就等於自廢武功之人。


    “就算是自廢武功,也隻是廢了外功,內功,我還沒有廢掉。”許管事左手執不來筆,做不來畫,拿個畫卻是容易。


    許管事就拿出了一幅畫,是在七弦湖邊作的那幅。


    許管事左手一震,畫卷展開四分之一,輕懸身前,顯露畫中的春丫和冬妞。


    細梅雨瞳孔皺縮,雙手交叉架在頭頂,與此同時,春丫未出畫,巨錘虛影有砸來。


    “嘭!”


    細梅雨被巨錘虛影砸來雙腳釘入水泥地麵。


    “嗤嗤!”


    冬妞也未出畫,可她的小小冰劍斬出的劍氣有至,斬開細梅雨的衣衫,斬破他的衣下軟甲,斬傷他古銅色的皮膚。


    許管事左手輕推,畫卷收攏,看向臉現驚悸的細梅雨,說道:“我家少爺今年十五歲,我在他兩歲時開始作畫,就畫了十三年,十三年啊!你說,我的儲物袋裏有多少張畫?你說,我要是把這些畫全部展開,而後丟入霧禪淵的府上,會不會很熱鬧?”


    就一幅僅僅展開四分之一的畫,便有傷到專門煉體的細梅雨,十三年時間所作的畫……


    細梅雨扯出陽光笑容:“許大家,許大師,開個玩笑,我就是開個玩笑而已。”


    許管事微笑道:“玩笑話,好聽不好聽,得看人心情,我今天心情不好不壞,就饒了你,但你也給我記清楚了,別有事沒事就找我和我家少爺的麻煩,有一次,我就扔十張畫,有第二次,我就扔百張畫,有第三次……你就叫你的主上,也就是霧禪淵等著被畫山壓死吧。”


    話語說完,許管事收起了畫,招手示意在旁等著的許藏寶過來,隨後指著細梅雨,說道:“少爺,搜搜他身上的錢包,以後我們不賣畫了,就不能放棄任何一個掙錢的機會。”


    細梅雨:“……”


    細梅雨有儲物袋而無錢包,uu看書 ww.uukanshu 許藏寶沒要他的儲物袋,他也乖乖的交出了儲物袋裏的所有錢。


    許藏寶賞他五毛當車費,牽著許管事就歡笑強顏的離開了。


    “少爺不開心?”


    “你手都斷了,我能開心嗎?”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拿手還債,無債一身輕,少爺應該替我高興才對。”


    “可你的手沒了啊!”


    “不還剩下一隻嗎?再說……”斜過身,許管事用著腦袋輕輕的碰了一下許藏寶的頭,柔聲的說道:“少爺的手就是我的手,它們完好就是我的手的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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