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看門狗”出發,能夠抵達這一體係的什麽層麵,接入的大量節點之中,又有什麽機會,這並非當今時代的人工智能可以回答,充其量隻能作為工具,一切仍隻能憑自己的頭腦,和運氣。


    在這一過程中,前途未卜,隱居在nep_871的方然很有壓力。


    自己正在謀劃的這一件事,成,還是不成,在真正取得進展之前,一切都很難講,倘若沒辦法找到突破口、在劇變降臨時取得有利態勢,那麽,托馬斯*安生接下來的命運,就非常的不容樂觀。


    剝離身體,塞進魚缸,彼時的科技或許還做不到這一點,更有可能的,則是在蓋亞大戰中喪命,下車,徹底被踢出局。


    一旦戰爭爆發,nep_871遭遇核打擊的概率,可比聯邦的城市高得多。


    手中隻握有“看門狗”,其作用,大致隻能在nep大區內作為一道屏障,讓其他競爭者暫時難以使用手中的資源、算力,而要想更進一步,不僅有盾、還要有矛,對著係統架構苦苦思索,最終,方然把目光聚焦到其中的某一節點:


    fsicm解構服務器。


    從“自產機”到“全產機”,按聯邦政府的規劃,整個體係都建立在fscim之上,在“全產機”這一體係中,流通在導線、電波等媒介中的每一條具體指令,都符合fscim規範,保證這巨大體係之內的指令整齊劃一,就需要有解構服務器。


    顧名思義,fscim解構服務器,其功能是對fscim規範進行詮釋、演繹。


    複雜的fscim測度,如何分解為更低層麵、更簡單的一係列測度,或者這過程的逆操作,是解構服務器的職責。


    即便在龐大的“全產機”體係中,這樣的操作,每時每刻都在進行無數次,從apos中樞到每一個終端單元都可以有解構的能力,但迄今為止,這些解構操作的正確性,還需要專用fscim解構服務器來驗證,測度的規範,也要通過解構服務器更新。


    原因很簡單,fscim,作為一個劃時代的體係,直到今天也還在逐步細化與完善。


    這樣一種動態的體係,全網規範,經常需要刷新,解構服務器就承擔這職責,進而,也就有機會直接修改底層規則。


    解構服務器,地位其實很重要,相對而言受到的關注卻不多。


    與體係中大部分模塊的開發、部署不同,解構服務器主要由ffri-it與各產業巨頭協調,共同開發,主導權一直在當局控製的ffri-it手中。


    而聯邦政府呢,出於傳統思維的考量,更多的將“全產機”視為一個依然靠人來控製、運轉的體係,對其控製權的要求,也主要集中在硬件係統和軟件代碼層麵,控製中樞更關起門來自己搞,對體係中其他節點的戒心,則相對薄弱。


    即便如此,對體係中的任何一個重要節點,覬覦者都絕不會少。


    要設法控製fscim解構服務器,進而,利用其攻破“全產機”控製核心,這一操作,固然需要精妙的黑客手段、與強大的技術實力,但料敵從寬,方然能想象到,有能力做到這些的聯邦it勞動者,數量也不會太少。


    但是和其他潛在競爭者相比,托馬斯*安生的優勢,則是競爭者們幾乎不可能具備的。


    “看門狗”,負責nep大區的應急處置,這方麵自然可以大做一些文章,除此之外,方然則從赫伯特*西蒙處,拿到fscim體係架構的若幹資料。


    同樣為ffri-it工作,職級的差異,讓西蒙先生接觸的東西與托馬斯差異甚大。


    譬如說,“全產機”體係中的fscim解構,究竟要怎樣進行,相關的服務器等節點如何布置,如何運行,這些都屬於ffri-it的核心機密,但現在,出於種種考慮,觀察部下很長時間的赫伯特*西蒙才選擇了和盤托出。


    負責人這樣做的動機,站在托馬斯的立場,方然能猜中一二,但沒說破。


    人的思維,至少到目前為止,並沒有辦法確切的直接觀察,任憑當事者怎樣想,旁人也隻能猜測,方然覺得,這多半還是一種自知時日無多、對這世界五味雜陳的情緒所致,自己呢,也並無意勸阻,而隻能默然接受。


    且不說這一切,對即將到來的劇變有多大的價值,麵對西蒙先生,一個遲早都將下車的知天命者,語言,又是多麽的無力而蒼白。


    麵對將死之人,勸慰,是唯一能做,卻也是最無用的。


    車廂之外的世界,究竟怎樣,從古到今並無一人能講得出,一旦下車、置身其中,就永遠不再有回返的可能,麵對這樣的命運,伴隨時鍾滴答作響而迫近的結局,浸透骨髓的寒意,又怎可能是語言所能驅除呢。


    何況這命運,更大可能並非坎瑟所致,而是如此虛弱、依賴醫療的身體,無法支撐起一個人的求生之念,無法讓自己渡過那即將到來的浩劫。


    對這一切看得分外透徹,赫伯特*西蒙的選擇,也就不難理解。


    將死者,或許已向命運低頭,追尋者卻沒有這退路,隻能拋開一切雜念,砥礪前行。


    不管出於什麽動機,u看書 ww.uuknshu.cm 資料,的確給了方然極大的幫助,在幾個月的準備與嚐試後,西曆1487年的夏天,他終於確信自己完成了階段性的部署,一旦時機出現,就可以借助“看門狗”的支持,向處於緊急狀態的apos次級節點發起攻擊。


    迂回的攻擊,對核心控製部分而言,毫無用處,但在研究過解構服務器、包括其加密過程的基礎上,攻破fscim解構服務器的把握卻很大。


    一旦這步完成,接下來,自己要做的就是重啟,讓重啟的核心讀入自己修改過的程序。


    篡改fscim解構過程,接下來,一切就以此為跳板。


    憑借“全產機”的係統更新,從這一節點輻射出去的解構數據流,會逐漸“汙染”整個apos網絡,最終剝奪管理員的控製權,而將權限移交給始作俑者,方然。


    理論上是一條可行的策略,具體實施時,能做到什麽程度還未可知。


    不過從“放大倍數”看,看門狗——解構服務器——apos控製核心的戰法,則相當高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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