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兒臣一時也說不好。”穀幽蘭暗自思索了一番。


    其實她說的沒錯,百裏文鳳的病情從表麵上看,的確類似於中了毒蠱,但是她隱隱約約的感覺,這並不隻是中了蠱毒這麽簡單。


    越是能從表麵上看出來的東西,實則內裏越是複雜,萬事萬物不能隻看表象。


    而且,百裏文鳳口中提到的那個表哥到底是什麽情況?


    百裏國雖然民風比較開放,大家閨秀也不會被鎖在深閨,但是男女大防卻是千年以來不成文的規定。


    別說這裏是皇宮內闈,守衛森嚴,即使是一般的權貴大院,也有家丁護衛,這內府小姐們居住的院子,更是不會輕易的被一個外男所能靠近。


    但是看百裏文鳳方才一係列的舉動,這個表哥已經深入她心不說,還好像不隻是隻來了一次那麽簡單,而且穀幽蘭有種直覺,這兩個人之間,肯定是發生了什麽。


    這個表哥到底是何許人也?他接近百裏文鳳到底是意欲何為?單單是為了男女之情嗎?穀幽蘭不相信。


    “百裏攸瀾,你說什麽?”正在穀幽蘭思慮間,一旁還跪在地上的德太妃,猛然站了起來,一個健步衝到她的麵前,狠呆呆的說到,“什麽叫一時說不好?你不是神醫嗎?曾經享譽六國的鬼六都被你打敗了,文鳳身上這小小的蠱毒,你怎麽就說不好了呢?”


    神醫?小小的蠱毒?這周子英懂的還不少嗎?可是她怎麽就一口咬定百裏文鳳中的是蠱毒呢?


    望著麵前牙呲欲裂,麵目扭曲,似乎再進一步,都能將自己一口咬死的德太妃,穀幽蘭瞬間被氣笑了,“德太妃,你叫孤什麽?”說罷,她又搖了搖頭,“先不說這個,你能離孤遠點嗎?”


    德太妃有點懵了,這個小賤人到底要說什麽?“為何要本宮離你遠點?難道你怕本宮嗎?還是說你心裏有鬼?”德太妃像似抓到了穀幽蘭什麽把柄一般,不僅沒有遠離,還像挑釁似得,又上前邁了一步。


    有鬼?有你妹的鬼?即使有鬼也是你們娘倆心裏有鬼!“噗嗤”,德太妃這幼稚的舉動,讓穀幽蘭終於笑出聲來,她一邊捂著嘴笑了笑,又一邊掏出手帕在德太妃的麵前扇了扇。


    “德太妃,讓你離遠點不是孤怕了你,更不是心裏有鬼,而是你有口臭,口臭你懂不懂?”話落,還緊了緊鼻子,“嘖嘖……”一臉嫌棄般搖了搖頭。


    本來穀幽蘭見德太妃又上前了一步,她想退後一點,但是感覺到後麵已經是床榻了,她還能退到哪去?於是無奈的向旁邊側了側。


    這個舉動更加坐實了德太妃的口臭,被她嫌棄的沒法沒法。


    “口臭?”德太妃訝異了,她沒想到穀幽蘭會這麽說,以她對穀幽蘭的了解,這個小賤人向來都是巧言令色,即使無理也會辯出三分,可是她為何說我有口臭?難道她這是在顧左右而言他嗎?還是說……


    德太妃雖然一時間想了很多,但是一個太妃有口臭,實在是有損她一宮主位的形象,莫名的關於這個問題,在她的心裏,漸漸的


    蓋過了其他的事情,無形中占了上風。


    “我真的有口臭嗎?本宮早起好像,好像漱了口啊!”她趕忙一臉窘迫的看了看百裏辰江,又下意識的呼出一口氣,自己聞了聞,“哪裏有什麽口臭?百裏攸瀾,你胡說!”


    說罷,她一臉委屈的看向百裏辰江,似乎想從自家的皇帝陛下那裏尋求一絲庇佑。


    “怎麽,德太妃你不信?”穀幽蘭將側過的身子半轉了過來,但是掩在口鼻處的手帕卻一直沒有放下,“你方才都說了,孤是神醫,一個嚐遍百草的神醫,什麽味道識別不出來?”


    “那,那萬一你判斷錯了呢?”德太妃不甘的揚了揚下巴,就她這一個舉動,立刻讓麵前的穀幽蘭又嫌棄的扇了扇手帕。


    “德太妃,你知道什麽叫自腳不臭嗎?”


    “自腳不臭?”德太妃更懵了,她無措的搖了搖頭。


    “不知道你就去問問別人,孤是太皇,是神醫,不是百科全書,孤沒那個義務為你普及,但是孤告訴你,在孤這裏,沒有萬一!”


    切,不告訴就不告訴,你當本宮稀罕!德太妃見穀幽蘭又側過了身子,內心裏不滿的冷哼了一聲。


    “蠱毒?好像的確是蠱毒。”正在穀幽蘭與德太妃兩看相厭,言語相殺的片刻,百裏辰江一邊暗自思忖著,一邊點了點頭。


    “瀾兒啊,你四姐姐真的中了蠱毒嗎?”


    “陛下,臣妾方才就說了,文鳳這狀況肯定是中了毒蠱啊,可是,可是這個小賤……”。


    還沒等穀幽蘭回話,德太妃一聽到百裏辰江說出了蠱毒二字,立刻麵露喜悅的插話道,仿佛與自家陛下找到了共鳴一般,瞬間的得意忘形讓她一時間又有些口無遮攔,小賤人三字還沒有說出口,立刻得到了百裏辰江的一記冷眼。


    “德妃,你真是越來越放肆了!”百裏辰江一邊說,似乎也聞到了德太妃呼出來的口臭一般,一邊滿臉厭棄的向後退了一步,“瀾兒雖然是晚輩,但她是朕的嫡女,更是當今的太皇,你身為太妃,怎可不懂尊卑?”


    百裏辰江越說越氣,抬起來的右手就想給她一記耳光,但是他略微沉疑了片刻,還是及時的忍住了,放下的手凝聚成拳,鬆了又緊,緊了又鬆,額頭上的青筋直跳,似乎是在努力的壓製內心翻騰起來的怒氣。


    “周子英,枉你也是護國公家的嫡女,你可知,你逞一時口舌之快犯下的是什麽罪?往重了說,你這叫欺君罔上,往輕了說,也是僭越犯上,也就是瀾兒不跟你一般計較!”話落,震怒的甩了甩袖擺,“真是越活越混眩!”


    呀哈,父皇你怎知,我不想與她一般計較?一旁的穀幽蘭立刻給自家父皇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真是一夜夫妻百日恩啊,這就護犢子護上了,切!


    聽到百裏辰江的話,德太妃心虛的低下了頭,她知道自己的確是僭越了,而且不僅是僭越,辱罵當今太皇,那可是重罪。可是每當她看到穀幽蘭與元紫落那張有八分相像的臉,她就會忍不住的想要將她撕爛,罵她小賤人都是輕的。


    但是稍後,她又轉念一想,陛下說的對啊,雖說自己是太妃,但是誰不知道,這滿宮上下,除了太皇太後和原先的那個賤人,其他的妃嬪都是妾。


    自古以來嫡庶分明,即使是在普通的大戶人家,嫡女也要高於妾氏,是真正的主子,即使妾氏再得寵,也是形同與奴婢。更何況在這律法嚴明的皇室之中,嫡庶之分就更加明顯。


    最主要的,穀幽蘭並不是嫡公主那麽簡單,她還是靠著自身的功名,一步步走上太皇之位的儲君之人。


    德太妃仔仔細細的思慮了一番,她知道就憑她方才的辱罵,如果太皇不依不饒,別說她這個太妃之位不保,就是她的母家護國公府也要被她牽連。


    好險啊,德太妃後怕的拍了拍心口,方才要不是陛下有意庇佑,依照那個小賤人睚眥必報的性子,她肯定不會輕易饒了我。


    想到這,德太妃不得不低下自以為高貴的頭,雙膝跪地向穀幽蘭行了一個大禮,“太皇,臣妾方才失禮了,求您念在臣妾擔憂四公主的份上,您就不要與臣妾計較了吧。”


    不計較嗎?穀幽蘭沒有立刻回話,而是挑了挑眉尖看向百裏辰江,此刻的百裏辰江也在巴巴的望著她,那眼中的神色卻很是複雜,有無奈,有乞求,有擔憂,還有那麽一抹心痛……她的心莫名的抽了抽,唉……罷了罷了。


    “德太妃,就像父皇剛剛說的,你辱罵孤,往輕了說,犯的可是僭越犯上之罪,但是父皇給你講了情麵,而且眼下還有四姐姐的病症需要治療,孤暫且饒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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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跪在地上的德太妃像似被大赦了一般,僵直的身板鬆了鬆,往下一堆,終於吐出一口長氣。


    但是錙銖必較的穀幽蘭怎麽會真如她所說的那般,會輕易的饒恕德太妃?“不過呢,饒恕歸饒恕,孤還是要跟你說到說到。”


    得,又來了!


    一聽這話,德太妃剛鬆快的身板,又被驚嚇的再次僵直了起來,本宮就說,這小賤人怎麽會那麽好說話?不過不管怎樣,小胳膊擰不過大腿,人家畢竟是太皇,自己方才也的確是逞一時口舌辱罵了人家,唉,且聽著吧。


    “德太妃,自打孤的娘親被父皇親禦封了皇後之後,在你的心裏,你一直認為那個位置應該是你的吧?”穀幽蘭一邊冷冷的說著,手帕掩住下的嘴角,一邊扯了扯。


    “所以你就明裏暗裏的稱呼孤的娘親是個賤人。那麽依照你的邏輯,賤人生的女兒,那肯定就是小賤人了,所以說,你剛才的辱罵也算是正確的。”


    聽言,德太妃不解的滿頭詫異,就是百裏辰江也瞪大了眼睛,一頭的霧水,誰都不知道穀幽蘭說這些話到底是何意?但就是因為不知道,所以德太妃才莫名的感覺周身涼颼颼的不說,還隱隱的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然而穀幽蘭的話,還沒有說完,“德太妃,孤不怪你辱罵孤是小賤人,但是,你千不該萬不該辱罵當今的皇太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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