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聲聲怎麽都想不到,事情居然會變成這樣。


    此時此刻,她的大腦完全是一片空白,就好像是所有的思維都被倒入了膠水,全部都黏在一起,她很努力地試圖拉扯出某一種思緒,可是最終,什麽都沒有!


    她覺得自己已經不會思考了。


    她本能地看著周媛,朝走遠走了一步,可是滿眼痛苦的周媛,卻是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


    姐姐在看到她走近,竟然下意識地退後一步?


    這種認知,讓周聲聲的心口更痛,痛得她都無法呼吸了。


    姐姐憎恨她了,是嗎?


    也對,換做是任何人,都會憎恨她的。


    周聲聲,你怎麽這麽不要臉?


    周聲聲,你怎麽能這樣對你的姐姐!她是你最愛的姐姐啊!你怎麽能這樣傷害她?仗著她愛你,你就能如此傷她?


    周聲聲,你畜生不如!


    她的臉上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她的手她的腿,都在微微發抖。


    周聲聲甚至覺得,如果眼前有懸崖的話,她會毫不猶豫地跳下去,一了百了!


    “聲聲,姐姐……不怪你。”周媛低著頭,努力地眨著眼睛,不讓自己的眼淚流出來,聲音之中帶著些許的顫抖。


    周聲聲張了張嘴,卻依舊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姐姐說不怪她?


    不怪她?


    這怎麽可能呢?


    姐姐愛這個男人比自己的生命更深,怎麽會不怪她呢?


    周聲聲想要開口說對不起,可是她實在是無法發出聲音,整個人就好像是啞巴了一般。


    “聲聲,他這樣的男人,不可能是我一個人的。我早就有心理準備,我會跟一個或者是很多個女人分享我的丈夫。”


    周媛的臉上帶著慘笑,聲音中也盡是無望,“所以聲聲,姐姐不怪你。可……可那個人,為什麽偏偏是你?”


    是啊,那個人,可以是別的任何女人,但為什麽偏偏是她?


    周聲聲也在問自己。


    “聲聲,我想冷靜一下,我先走了……”


    周媛說著,就很幹脆地轉身就要離開。


    周聲聲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她忽然跑過去,一把抱住了周媛:“姐姐,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要怎麽說,你打我罵我都好,姐姐……”


    周聲聲的聲音在不斷顫抖,她用力抱住周媛的手,也在顫抖。


    “聲聲,姐姐累了。”周媛的聲音很輕,“姐姐想先去休息一會兒,好嗎?”


    “我不。”周聲聲哭得都快要喘不過來氣了,“姐姐,你打死我吧,你打死我吧……”


    周媛無奈地歎了口氣,緩緩地轉身,也回抱著周聲聲:“說什麽傻話,姐姐怎麽舍得打你?從小到大,你想要什麽,姐姐沒有給你?現在……現在,你想要的是姐姐的命啊,聲聲,姐姐真的……”


    “姐姐!”周聲聲急了,“姐姐,我不要,我真的不要,可是……姐姐,我求你了,都是我的錯,就算是死,也應該是我去死。姐姐,我求你了,我求你不要再有輕生的念頭,姐姐……”


    “你們,還有完沒完?”


    薄正擎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他惱怒地瞪了周媛一眼,用眼神警告她,演戲也要有個度。


    若非是擔心聲聲受不了打擊,他當真一點兒都不介意把周媛身上那層偽善的皮給扒了!


    周媛的眼神一暗。


    她看著周聲聲,低聲說道:“聲聲,你放心,我不會有任何輕生的念頭,我還舍不得你呢。可是這會兒,姐姐真的需要冷靜一下。等我們都冷靜下來了,再聊,好嗎?”


    周媛的臉上帶著讓人看一眼就覺得悲傷的笑容,那笑,簡直能讓人疼到骨子裏。


    周聲聲慘白著臉,緊抿著唇,眼睜睜地看著姐姐一根一根地掰開她的手指,飄然離去……


    她整個人,就好像是丟了魂兒一樣,隻剩下一具驅殼站在這裏。


    薄正擎的心頭,難受的很。


    他走到了她的身邊,冷笑了一聲:“你們的姐妹情深,也不過如此。她如果真有她說的那麽疼愛你,為什麽不直接滾蛋?”


    周聲聲猛然轉身,一雙帶著水霧的美眸,憤怒地瞪著薄正擎:“這下子你滿意了?薄正擎,我究竟是哪兒對不起你,你要這麽折磨我?”


    薄正擎的眸色,一下子變得漆黑如墨。


    周聲聲攥緊拳頭,咬牙切齒地看著他,“我承認,當年逼用救命之恩逼你去姐姐,是我不對。可為此我付出了什麽?我答應以後做你的囚奴,跟姐姐一起住進你的公寓,每時每刻都在你的眼皮子地下,忍受著你對我的為所欲為。薄正擎,難道這樣還不夠嗎?你怎麽不讓我去死?你索性直接殺了我不是更好?”


    周聲聲從未如此歇斯底裏過。


    “你每次都要用姐姐威脅我,不準我穿露肩膀露胳膊露大腿的衣服,晚上放學必須立刻回家不準在外逗留,不準進酒吧、不準抽煙、不準喝酒、不準跟男同學有來往……薄正擎,我都忍了。可是我是人,不是個機器,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周聲聲痛苦地大吼著,嗓子都喊破了。


    她這會兒甚至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她蹲在地上,哭得昏天暗地:“薄正擎,你恨我是嗎?我知道你恨我,原因我也知道。可是薄正擎,你還想要怎麽折磨我?你到底要我怎麽樣?我去死可以嗎?我死了,是不是就能抵消你心頭的恨意,就能讓你好受一點?”


    原本站著的薄正擎,看著蹲在他腳邊矮矮小小的一團。


    他那修長的大手,握緊了又鬆開。


    片刻之後,他緩緩地蹲了下來,伸手,捏住了周聲聲的下巴,把她的頭抬起來,他的另外一隻手甚至還很溫柔地把她額前的頭發給撥開,讓她的眼睛,能夠直視他。


    薄正擎的表情很平靜,可是他的聲音,卻帶著壓抑的瘋狂:“周聲聲,如果你敢死,我會把你做成人體標本,時時刻刻帶在我身邊,隨時隨地,想上就上!”


    他的每一個字,都宛如魔鬼之音。


    周聲聲的眼神,震驚到了極點。


    薄正擎卻是勾了勾唇:“我會當著你姐姐的麵。哦對了,我還會順便找上十七八個男人,好好伺候伺候你姐姐。”


    “你……”


    周聲聲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自己的此時的心情了。


    薄正擎,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魔鬼,他就是一個神經病!一個瘋子!


    “所以聲聲,你最好別死。當然,如果你可以不在乎你姐姐,那想怎麽做,都隨你。”薄正擎的聲音很是輕淡。


    周聲聲卻痛苦不堪。


    “你,到底要怎麽才肯放過我?”周聲聲徹底沒了力氣,渾身癱軟,就連聲音,都變成了蚊子哼。


    薄正擎的眼眸眼眸之中,染上了一層薄怒。


    要怎麽才肯放過你?


    周聲聲,這話我倒是要問問你,你要怎麽,才肯放過我?


    薄正擎的臉色變得極差。


    他緊握著拳,咬牙切齒地看著周聲聲:“你,在做夢!周聲聲,你這輩子,永遠都別想逃出我的手心!”


    ……


    當天晚上,飛機回國。


    周聲聲甚至沒接到姐姐的一個電話。


    飛機上。


    她一個人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看著窗外的藍天和雲海發呆。


    薄正擎就坐在她的對麵,陰沉著臉,正在處理文件。


    秦川小心翼翼地站在邊上,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


    周聲聲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就是不想說話,整個人都懶懶的,一個字都不想說,動也不想動。


    “薄少,您和聲聲小姐,該用餐了。”飛機已經飛行了五個小時,秦川小聲提醒。


    薄正擎頭也不抬,“不吃。”


    秦川不敢吭聲了,而窩在對麵沙發上,雙臂環抱著自己的膝蓋,下巴頂在膝蓋上,麵無表情看向飛機窗外的周聲聲,也同樣是一言不發。


    “聲聲小姐,您要用餐嗎?”秦川小聲問道。


    周聲聲的眼神和表情,都沒有任何變化,依舊看著窗外。


    秦川真心覺得自己苦逼死了。


    這兩個主,沒一個好伺候的!


    “砰!”


    薄正擎忽然把手頭的文件一推。


    “嘩啦!”


    那些紙張文件,呼呼啦啦全都掉在地上。


    秦川的嘴角抽了抽。


    心裏在咬牙切齒地吐槽:薄少,咱生氣的時候,能不這麽幼稚嗎?這樣除了能增加他這個特助的工作量之外,還有什麽意義?


    這樣的動靜,也完全沒有驚動到周聲聲。


    薄正擎看了一眼就好像是吧自己完全放空了一般的周聲聲,心頭的怒意更甚。


    “準備用餐!”他的聲音冷得幾乎能掉出來冰碴子。


    “是。”秦川眼神一凜,連忙點頭,又飛快地收拾地上的文件。


    等他把文件收拾好,把桌子清空,空乘人員已經把餐點餐具都擺了上來。


    放在周聲聲麵前的是一份意大利麵,還有奶油蘑菇湯,以及一杯牛奶,擺在薄正擎麵前的,則是一份牛排,還有紅酒之類的。


    “吃飯!”薄正擎冷漠地看著周聲聲。


    周聲聲卻依舊毫無反應。


    薄正擎怒了。


    他嘴角掛著森然的冷笑:“周聲聲,跟我玩兒絕食?信不信我讓你姐姐也跟著絕食!”


    周聲聲終於轉頭過來,看向他,目光之中帶著倔強和憤怒:“你就會用姐姐威脅我,薄正擎,除了用姐姐威脅我,你還有什麽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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