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片木簡,一封封除書。


    呂布拉紫綬、持銀印,一個個蓋在上麵,各路人馬出支就塞,奔赴各鄣塞。


    望著數騎快馬而出,呂布滿眼的欣慰,仿佛看到了歸來之日,諸將的成長。


    他仿佛看到了,將來揮師北伐,與諸將痛飲彈漢山。


    “直架。”


    呂布拿出一片木簡,開口說道:“三日後交給腐儒楊彪。”


    成廉手持木簡收在懷中,對呂布說道:“鄣尉放心,廉定辦妥。”


    “你不看看?”


    呂布嘴角上揚,看著成廉。侯成、魏續、宋憲三人,出身都很好。宋憲那也是世代為吏。


    這成廉卻是寒門出身,投入邊軍為了戍衛邊疆,也為改變命運。哪怕那是九死一生,成廉義無反顧。


    也許是出身的原因,這年歲的成廉是諸將中最穩重的。


    “不看了,鄣尉行事,料事於先,看了恐怕忍不住找人參詳,再傳到楊侍中耳中。”


    成廉說完,難得的笑了笑。這句話半開玩笑,不過他若看了簡上內容,若是不解還真可能會請元節公解惑。


    ……


    傍晚時分,支就塞城門大開,呂布幹繒袍、黑鬃馬、方天戟,銀印、青綬不離身,馬鞍橋上還掛著置鞬落羅的人頭。


    “鄣尉!”


    成廉肅穆立於城頭之上,高喝一聲:“廉身不死,支就不破!”


    “還是喜歡你稱我奉先的時候。”


    都忘記了什麽時候開始,成廉對他的稱呼,變成了騎司馬,後來變成了將軍、軍候。


    隨著自己步步高升,漸漸的忘記了那個與他一起齊名塞外,一起以微薄之力,抗擊鮮卑的驍將成廉了。


    “奉先好走。”


    成廉淡淡的回首,也許正向呂布說的,二人以做過一世弟兄。此生重聚,便是為了踏破那彈汗山。


    策馬遠走,過石門鄣、入稒陽塞,攜印赴任。


    片刻停留,呂布知朝廷緝拿文書定在路上,走稒陽道入太原郡,不入晉陽城,策馬北馳道,南下洛陽。


    吳地,馳道之上。


    一漢子,廣額闊麵,虎體熊腰,容貌不凡,也在策馬馳道北上。


    ……


    眼望呂布南下,遠處的陳促微微一笑:“你還想留他兩三日,我看他兩三日便至洛陽。”


    郎伯當白了陳促一眼,忍了忍心中怒氣。就衝他這幾日出言不遜,以往在自己麵前,已經死過無數次了。


    然而,他不是拓拔匹孤,而是漢人郎伯當:“並州之內,呂布軍威遠播,出並州馳道洛陽,有壺關、壺口關此二關阻他兩日,孫堅鎮守洛陽天井關,他呂布插翅難入洛陽。“


    說罷,郎伯當脫下一身右衽裘袍,換上左衽胡裘,摘卻非冠,換圓頂風帽。碩大的狼頭帶扣掛在腰間,眉宇間那孤傲的氣質又回來了。


    “走。”


    拓拔匹孤翻身上馬,勒馬韁,撥轉馬頭。


    “北上?”


    陳促一陣狐疑,若他想為拓跋匹孤,歸返拖把部,為何要入漢地,化名郎伯當?


    “天井關受阻之日,便是那呂布聽聞噩耗之時。”


    拓跋匹孤說完,策馬北上,馬蹄聲並不急促,這是在等陳促。


    “我……”


    陳促遠遠的看著,他是上黨陳氏,此時與鮮卑人通出塞外,被人看到了,恐暴露了自己身份。


    短暫的猶豫,陳促沒留意到,匹孤箭在弦上。


    “嗖!”


    箭帶風聲。


    “啊!”


    陳促耳上吃痛,用手一捂,滿是熱血。


    “日後再敢忤逆與我,殺無赦!”


    匹


    孤說完,繼續策馬急行北上。


    陳促翻身上馬,捂著耳朵在後跟隨。好你個拓拔匹孤,他日見到檀石槐大人,定將你種種罪行,具秉。


    ……


    稍早些時候。


    距離支就塞最近的石門鄣,宋憲單人獨騎,攜除書比呂布先至。


    李肅立在城頭之上,居高臨下看向宋憲。


    認識。


    呂布身邊的蠻子。


    年未及冠,居然敢孤身來此石門鄣。我的地盤,倒要看看你來做什麽。


    “來者何人?”


    李肅雙手背後,撇著大嘴,城頭之上傲視宋憲,六百石的候官,臉上卻有督瓚都比不得的官威。


    “五原中部候官宋憲,攜除書赴任!”


    宋憲一見李肅那張臉,就覺得可惡,開門見山,揮舞著手上木簡。


    “笑話,本官便是五原中部候官,本官在任,何以再有候官?”


    李肅嘴角上揚,微微一笑。呂布才任都尉,居然就遣心腹之人為候官,如何服眾?


    爾等隻知本官在邊地斂財,殊不知吾一直在培養親信。


    更何況,滿塞的吏卒,都欠我李肅不少魚錢。必要的時候,隻要免了他們的魚錢,人人定誓死效命。


    “除書在此!”


    宋憲高舉手中木簡,厲聲喝道:“速開城門,驗過便知。”


    “回去吧,本官念你年幼,饒你一命。”


    李肅張開雙臂,高喝一聲:“這石門鄣,可不是隨隨便便什麽人都能為候官的,就算本官答應,這石門鄣二百吏卒,也不答應!”


    話音未落,轟隆隆城門開、轟隆隆吊橋下。


    一騎策馬而出。


    “誰讓開的城門?”


    李肅一聲怒吼,看著城門官:“未有本官軍令,爾敢開門,不怕軍法處置嗎?”


    城門官別過頭去,不理李肅。


    李肅真想立即上前,狠狠的踹這城門官一腳,卻沒有時間。


    出城之人,石門鄣士吏。


    他要幹嘛?


    李肅急對此人大吼一聲:“大膽,還不速速回來?”


    士吏根本沒理李肅,已經開到了宋憲對麵。


    “你可別忘了,還欠我魚錢!”


    李肅大吼一聲,u看書 ww.uuanhuo 心中隱隱覺得不妙。


    士吏此時已經接過了宋憲手中除書,向城頭上高喝一聲:“確是中部候官任命除書,恭迎候官大人新官上任。”


    “新官上任?”


    李肅看著左右親信之人,向左右親信之人笑道:“你們答應嗎?”


    卻不料,左右眾人肅穆行軍禮,向宋憲高喝:“恭迎候官大人,新官上任!”


    李肅傻了,愣了半天,眼見宋憲入城,方才大吼道:“諸吏卒聽令,此人手中雖有除書,交接之前,我還是石門鄣鄣尉。”


    “誰把此人擒來,免這幾日所欠魚錢。”


    一聲聲嘶力竭的大吼,李肅雙手背後,一臉得意。石門鄣守軍,多者欠他足有兩緡錢。


    哪怕是軍吏,也是幾年的俸祿。


    就等重賞之下的勇夫,將那呂布手下的蠻子拿下。


    “李候官。”


    旁邊有人悄聲對李肅說道:“您好像有一點沒想到。”


    “什麽?”


    李肅一看,說話的是尉丞李由。二人是本家,這李由也是讀書人,私交甚篤,而且還欠他一緡魚錢。


    這李由定是要獻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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