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圓台上,蘇小梧才漸漸明白了芮羅要的那種感覺,她感覺手腳已經不再屬於自己,身體裏好像裝了另外一個人的靈魂,牽著她的手,揚起她的頭,做出各種纏滿悱惻的動作。


    而每一次的停頓都蘊含著更深沉的感情,是揉碎了身體也要融合在一起的不悔和決絕。她望著遠處主位上的雪鬼,心口卻微微發燙,噗通噗通,似有什麽要複蘇。


    琴聲漸悄,在心髒炸裂之前,終於結束,蘇小梧雙手張開,半伏在圓台上,汗水啪嗒啪嗒滴落在台上,她瞪著眼睛,半張著嘴唇,胸口劇烈起伏,像是吸不夠空氣似地。


    月泠站在不遠處看著蘇小梧方才歇斯底裏的模樣,皺了皺眉,此時看她伏倒在地上,不禁有些擔心,不是出什麽事情了吧。


    “你上前來。”斜靠在主位上的雪鬼坐直了,雙手搭在膝蓋上,抬頭看著蘇小梧,勾了勾手指。


    蘇小梧慢慢抬起頭,烏黑的發滑落的胸前,她輕喘著看著主位上的人,遲疑了一會兒,這就是芮羅說的要敬酒的那一步了?


    雪鬼見她沒動,隻是呆呆地看著自己,眉毛一挑,輕輕笑了笑。


    “走不動了?”說著起身,負手朝著蘇小梧走過去。他臉上的雪花翡翠麵具僵硬地貼在他雪白的臉頰上,從某個角度看反而像是一隻蛛網,有些可怖。


    蘇小梧看他走下來,忙低下頭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放鬆下來,至少身體不再那麽僵硬。


    雪鬼在圓台邊的台階上坐下來,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將她往懷裏一帶,蘇小梧緊攥著手,戒備地看了他一眼,扭頭擰眉看著站在不遠處的月泠,輕輕搖了搖頭。


    月泠擰著眉緊緊盯著雪鬼抓著蘇小梧的手,暗暗咬了咬牙,退了回去,但月泠還是引起了雪鬼的注意。


    “嗯,寡人正缺一個盡職的護衛。”他攬著蘇小梧的肩膀,抬眸看了月泠一眼,毫不吝嗇地低聲對蘇小梧道,繼續打量著站在遠處的月泠,唇角掛著淡淡的笑,打起了月泠的主意,“什麽關係?”


    蘇小梧仰頭看著雪鬼目光灼灼的眼神兒,恍然大悟,難道芮羅讓她來跳舞隻是幌子,讓月泠來才是她的根本目的?


    “他,他是我夫君!”蘇小梧抿了抿嘴唇深吸了一口氣,急忙道,“他是我夫君!”


    就算他再怎麽好男色,也不會搶別人的丈夫吧!這關乎王者的尊嚴。


    雪鬼低頭看著懷裏的蘇小梧,眉毛挑了挑,輕輕點了點頭,滿是威脅的味道,“那你就來陪寡人喝杯酒吧!”他站起來,彎腰將蘇小梧攔腰抱起,走向不遠處的主位。


    蘇小梧看著他的下巴,輕喘著,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卸去了,根本就無力動彈,她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在雪鬼低下頭看她的時候匆忙斂眸,進到這裏來,她所有的利器都沒有帶,月泠也一樣,如果現在雪鬼想要將他們扣下,他們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了!


    蘇小梧低垂著眼簾順從地在一邊坐下,雪鬼一直盯著她,做到主位,輕輕拍了拍手。


    樂師奏起悠揚的調子,舞姬輕輕搖擺舞動。


    站在一邊的侍者手執玉壺給蘇小梧和雪鬼添了一杯酒。


    蘇小梧低著頭也能感覺到雪鬼大人灼灼的目光,她想起芮羅的話,隻要敬酒就行了,隻要敬完酒她就可以離開了,也不知道洛迦淵他們找到淳璟沒有。她深吸了一口氣,端起酒杯送到雪鬼麵前,唇角掛著淺淺的笑意,“大人,請。”


    雪鬼看著蘇小梧手裏的酒杯,微微挑眉,抬手撚起酒杯放在桌上,“說說你的故事,你跟他是如何相識的?”


    蘇小梧看著雪鬼有些奇怪,上位者都對別人的生活好奇嗎?


    “奴婢跟他的主人有過交易,臨走時,主人將他送給了奴婢。”蘇小梧想了一下,半真半假地對雪鬼說。


    “我們也做個交易如何,你將他送給寡人,寡人送你離開。”雪鬼端著酒杯沉聲問蘇小梧。


    蘇小梧低頭看了一眼桌上剩下的那隻酒杯,他拿的是自己端的那杯。


    “大人有許多護衛,而奴婢隻有他。”蘇小梧端起酒杯懇切地看著雪鬼。


    “曾經也有個人這麽對寡人說。”雪鬼深深地望著她,眼中淌過一絲落寞,他仰頭將杯中酒飲盡,扯著嘴角牽強地笑了笑,“下去吧。”


    蘇小梧抿了抿嘴唇,仰頭將杯中酒飲盡,起身退下去。


    月泠跟蘇小梧走出殿門,擔心地看著她的臉色,他親眼看見她喝了那杯酒,在外麵喝別人準備的東西,實在不是明智之舉,蘇小梧應該很清楚的!


    瞥見月泠擔心的眸子,輕輕笑了笑,示意他安心,“就算那酒裏有什麽,我們還有兩個大夫呢。”


    “棲棲大人,芮羅大人吩咐奴婢帶你們出去,這邊走。”一個女婢垂首站在一邊,低聲道。


    “芮羅大人呢?”蘇小梧點了點頭,跟著那女婢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


    “雪鬼大人與芮羅大人有要事相商,芮羅大人說無法送大人離開很是抱歉,祝您一路順風。”女婢低聲道,“您的朋友已經在城門口等您了。”


    蘇小梧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扭頭看了月泠一眼。


    “姐姐!”淳璟遠遠看到蘇小梧走過來,從馬車上跳下來,跑過去將蘇小梧抱起來,轉了一圈兒!


    蘇小梧捧著淳璟的臉看了看,踮起腳尖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吻,看起來不錯,沒有不好的地方。


    “先上車。”慕容辛白抱著小狐狸,站在馬車前看著兩個人輕輕笑了笑,“有什麽話路上說。”


    “七七喝了雪鬼的酒。”月泠開口提醒慕容辛白。


    看到慕容辛白擰起的眉頭,蘇小梧聳著肩膀笑了笑,扭頭瞥見站在一邊的霧繞,微微皺了皺眉。


    “一會兒跟你解釋。”慕容辛白伸手扶蘇小梧上了馬車,月泠照例在外麵駕車。


    慕容辛白跟洛迦淵輪流給蘇小梧把了把脈,相視一眼,表情凝重,輕輕搖了搖頭。


    蘇小梧看著兩個人的表情也愣了愣,難道那杯酒真的有問題?自己這麽幸運,中招了嗎?


    “你們兩個,什麽意思?”蘇小梧無法忍受這樣的壓抑,“我是相信你們兩個能解才喝的!”


    “無解。”慕容辛白長出了一口氣,握住蘇小梧的手,緊盯著她的眼睛微蹙著眉頭。


    “你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嗎?”洛迦淵看著蘇小梧輕聲道。


    蘇小梧抿著嘴唇輕輕搖了搖頭。


    “無毒。”洛迦淵點頭對蘇小梧說。


    蘇小梧瞪了洛迦淵一眼,甩開慕容辛白的手輕哼一聲,真是夠了,兩個人合起夥來逗她!


    “在哪兒找到小豆子的?”蘇小梧看著淳璟,扭頭問洛迦淵。


    “霧繞。”洛迦淵揚聲喚了一聲,霧繞弓著身子走進車廂,跪坐在地毯上。


    “你怎麽還在這兒?我不是說得很清楚了?”蘇小梧瞟了霧繞一眼,冷哼一聲扭過頭去。


    “姐姐,霧繞他一直在照顧我,你聽他解釋嘛。”淳璟舔了舔嘴唇,拉著蘇小梧的袖子搖了搖,一副小孩子的天真。


    蘇小梧看了淳璟一眼,輕歎了一聲,沒有說話。


    “快說啊!”淳璟一看蘇小梧鬆口了,那邊霧繞還低著頭不說話,忙開口提醒他。


    “長老們讓殿下一個人尋找青丘,主人擔心殿下安危,所以命霧繞跟在殿下身邊,是霧繞理解有誤,以為隻需保護殿下安全。今日聽殿下一席話才真正明白,請殿下不計前嫌,讓霧繞跟隨左右。”霧繞仰頭看著蘇小梧,嚴肅道。


    洛迦淵說得不錯,主人因為身份不能陪伴在殿下左右,所以才派他伴駕,所以他要盡全力去幫助殿下,就算到了青丘,長老們也不能再說什麽了。到時候主人雖然會因此落個治下不嚴的罪名,但殿下的身份已經鐵板釘釘,沒什麽擔心的了。


    “看你行動。”蘇小梧沉默片刻,瞥了他一眼冷冷道。


    “是。”霧繞長出了一口氣,抿著嘴唇笑了笑。


    “或許剛才我應該帶你進去。”蘇小梧看著霧繞臉上的笑,微微挑眉,雪鬼如果看上了讓他,直接留下他就好了,省得現在給她找麻煩。


    “姐姐姐姐!”淳璟拉著蘇小梧的手,激動道,“你知道我們在山洞裏遇到的那些人是幹什麽的嗎?”


    “你知道?”蘇小梧攬著他的肩膀笑問,這種失而複得的感覺真是太棒了。


    “姐姐你記得那些腐蝕性極強的粘液吧!他們就是去采集那些東西的。”淳璟說,“好像那東西是製作魔藥的必要成分,是給雪鬼大人的男人喝的,有侵蝕記憶的效果。”


    “誰說的?”蘇小梧微微挑眉,聽起來是個很危險的藥品。


    “我跟霧繞親眼見到的!”淳璟說,“他們會在那些男人胸口烙上一個雪字,然後在他們胡言亂語之前灌下魔藥,然後那些人就成了去采集螢火蟲粘液的藥童,為下一個人喂藥。”


    蘇小梧扯了扯嘴角,這樣一來就沒有人知道當晚發生什麽了。


    她突然想起芮羅,她到底要幹什麽呢?那時候在樂舞坊,芮羅的語氣很衝,不是起了殺心吧。


    但他來不及細細思考,他們就又要為接下來的路憂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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