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小方桌,一盞羊油燈,一壇陳年老酒,兩碟家常菜蔬,蘇小梧單手撐著頭,抿著嘴唇看慕容辛白端著最後一碟收尾的菜品走進來。


    慕容辛白將單手端著菜在蘇小梧麵前轉了一圈兒,蘇小梧微仰著頭閉著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勾唇一笑,輕輕點頭,“嗯,很香啊!”


    慕容辛白毫不謙虛地看著蘇小梧,伸手摘下腰間的圍裙,抿唇輕笑,給蘇小梧倒了杯酒,坐下來,給蘇小梧夾了顆菜,滿懷期待地看著她,“嚐嚐看,味道怎麽樣!”


    蘇小梧看著他遲疑了一會兒,舔了舔嘴唇,擔心這些菜隻是聞著香罷了,她抿著嘴唇深吸了一口氣,輕輕咬了一口,眨了眨眼睛。


    “怎麽樣?”


    “以後餓不死了!”蘇小梧笑著點頭,給了個很高的評價。


    “你是除了老太太,唯一一個吃過我做的菜的女人。”蘇小梧的話讓慕容辛白很開心,他端起酒杯碰了碰蘇小梧手邊的酒杯,笑道。


    “那我是不是該感恩戴德,磕頭謝恩?”蘇小梧挑挑眉,抿了口酒,酒香醇厚馥鬱,回味無窮,“誰知道我是第幾個聽到這句話的。”


    “青青,我保證,我可沒有騙過你!”慕容辛白立起三根手指,看著蘇小梧嚴肅道。


    “嗯,是啊!你隻是不說而已。”蘇小梧吃著菜抽空抬頭看了他一眼,撇嘴輕哼道。


    慕容辛白抿著嘴唇輕笑,不作辯解,將蘇小梧夾得比較多的菜往她麵前推了推。


    “這場雨要下到什麽時候?”蘇小梧微皺著眉頭,看著門外的大雨,雨水匯聚,沿著屋簷嘩嘩地在地上砸下一個個淺淺的坑。


    “誰知道呢,”慕容辛白挑眉笑道,扭頭看著蘇小梧,“或許一兩天,或許更久。”


    “傘呢?”蘇小梧瞥了眼立在牆角的傘,“雖然小了點兒,但勉強還能撐下我們兩個人。”


    “哦,忘了跟你說,”慕容辛白突然想起什麽,深吸了一口氣一麵給蘇小梧夾菜,一麵慢慢道。


    “你是不是原本就打算往這兒來的?”蘇小梧夾菜的手輕輕頓了一下,抬眸看著慕容辛白,微微挑眉,眯眼道,“一早就沒打算去找他們?”


    “這不是碰巧撞見下雨了嘛!”慕容辛白不做否認,“淋雨趕路會生病的,得不償失。”


    蘇小梧聽著慕容辛白聽著有道理,實際是是在胡謅的話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決定還是閉嘴好好吃飯,不然就便宜小狐狸了。


    一場雨下了許久,直到天色真正暗下來,還沒有停。氣溫減低,稍稍有些涼,蘇小梧站在窗口,雙手抱著肩膀微微蹙眉,扭頭瞥了一眼窩在窗台上假寐的小狐狸,輕輕戳了戳它毛茸茸軟綿綿的皮毛。


    “小狐狸,你是不是知道淳璟他們人在哪兒?”蘇小梧回頭看了一眼,彎腰伏在窗台上,掀起小狐狸的一隻耳朵,壓低聲音問。


    小狐狸抬起頭看著蘇小梧抖了抖耳朵,算是默認。


    “那你,去找他們,至少別讓他們擔心。”蘇小梧深吸了一口氣,就知道慕容辛白另有預謀,她伸手揉了揉小狐狸的腦袋,商量道。


    小狐狸看了眼外麵嘩嘩下個不停的雨,忍不住縮了縮脖子,看著蘇小梧搖了搖頭。它又不是狗狗,就是狗狗的鼻子在水裏也隻會是個裝飾品。


    就在蘇小梧看著小狐狸頗為糾結的時候,淳璟他們已經再次潛進了鬼麵具的領地,一直沒有等到蘇小梧,怎麽能讓他不擔心呢。雖然霧繞一再提醒說原地等著就好,這樣的小角色還是要讓蘇小梧自己嚐試解決,不能讓她養成總依賴別人的壞習慣,但讓他們幾個人就這麽坐著等,似乎也不是那麽回事。


    雨下得很大,淳璟看著眼前隆隆的雷電往後縮了縮,扭頭看著霧繞,“你確定這是唯一進去的路?”


    雲歸也往後退了兩步,艱難地咽了一口吐沫,這樣的雷打在身上,嘖嘖,會很疼吧!尤其是下著雨。


    “月泠,你受了傷,墊後吧。”洛迦淵看了一眼身邊的人,瞥見他胳膊上深可見骨的傷口,安排道,“淳璟,你跟月泠一起。”


    “我也要進去!”淳璟山前一步,緊抿著嘴唇倔強道,“我不怕遭雷劈!”


    雲歸聽了他的話,掩著嘴唇忍不住笑了笑,背過身去。


    “先讓青鳥去看看情況吧。”霧繞抬手示意兩人停止這種針鋒相對的狀態,提議道。


    “那就讓它先進去看看吧。”雲歸咳了一聲,深吸了一口氣,隨聲附和道,“這電閃雷鳴的確實危險。別到時侯,人沒救到,我們先倒下了。”


    “要倒也是你倒下!”淳璟不喜歡雲歸說的喪氣話,扭頭很嗆地瞪著她說。


    “是是是!我倒。”雲歸看著淳璟眨了眨眼睛,笑著應和道。


    霧繞吹了一個口哨,青鳥拍打著翅膀在他頭頂繞了兩圈兒,飛落在他的肩膀上。霧繞扭頭看著青鳥的眼睛,半張著嘴,卻沒有發出聲音,就在他合上嘴唇的那一瞬間,青鳥呼啦一下飛起來,朝著黑漆漆的層雲飛過去。


    “這裏沒你們要找的人。”過了沒一會兒,青鳥逃也似地飛出了積雲,消失在遠方,一個冰冷的聲音從雲層後傳來,如擂鼓一般震耳欲聾,“速速離開,饒爾等不死。”


    “是那個導真。”霧繞畢竟假扮過他,對他的聲音很是熟悉,壓低聲音道。


    “那個黑瘟神?”淳璟皺著眉撇了撇嘴,上前一步正要說話,被月泠抬手拉住了胳膊,月泠看著他輕輕搖了搖頭。


    “他們兩個在哪兒?”洛迦淵皺眉看著藏在黑雲後麵根本看不見的人影,皺眉道。


    “離開了。”


    “離開?開玩笑!”淳璟聽著導真的話,瞪大了眼睛,推開月泠的手,上前一步喊道,“我們一直守在這兒!就沒見他們出來,你們這兒還有什麽別的路?”


    “一早離開了。”導真說,“別做逗留,後果自負。”


    “去你媽的後果自負!”淳璟忍不住飆髒字,“你們到底想幹什麽,一直扣著我姐姐!信不信我掀了你們的老巢!”


    一道雷哢嚓嚓炸響,淳璟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沒看到什麽特別嚴重的後果,又站出來,抬著下巴,咬牙道,“把我姐姐交出來,不然讓你們好看!”


    黑雲後沒有了聲音,好像從未有人在那兒過。淳璟眨了眨眼睛,扭頭看著霧繞,“被我嚇怕了?真是!他說沒有就沒有了!我要進去找!”


    說著已經先一步鑽進了黑雲裏。


    尋香嶺的小茅屋裏,一股冷氣匆匆後背噌地一下鑽上來,蘇小梧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縮了縮脖子。


    “冷嗎?”慕容辛白走過去將她拉到懷裏,讓她貼著自己的胸膛,溫暖的氣息透過兩個人身上的衣裳,傳到蘇小梧身上,她深吸了一口氣聳了聳肩,輕輕地蹭了蹭他的肩膀。


    慕容辛白輕撫著她的長發,騰出一隻手將窗戶拉上。羊油燈發出一聲嗶啵聲響,火星子濺起來,消失在空氣中,落在地上。


    “好些了嗎?”慕容辛白輕聲問蘇小梧,他能感覺到她身體的微微顫抖,她臉冰冰的,雙手也冰冰的。


    “嗯。”蘇小梧閉著眼睛低低應了一聲,摟著慕容辛白的手緊了緊,剛剛站在窗口還不覺得,現在關上了窗子,反而覺得更冷了,好像整個人都掉進了冰窖,周圍所有的一切都被凍僵在冰雪裏。


    慕容辛白輕輕推開她一點,抓住她的手送到嘴邊哈了哈氣,將蘇小梧的手揣到懷裏,突然的冰冷讓他一個哆嗦,全身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嘿嘿,”蘇小梧看著他突然一抽,笑得抖著肩膀,她縮縮脖子,仰頭看著慕容辛白,皺了皺鼻子笑道,“你也很冷吧。”


    “有點兒。”慕容辛白不去否認,有些牽強地笑著扯了扯嘴角,身上又抖了一下。


    蘇小梧看著慕容辛白逞強的表情,輕笑一聲,從他手裏掙脫了手,轉身走到床邊,脫下鞋子,將被子裹在身上。


    “我倒忘了。”慕容辛白轉身看著她輕搖著頭笑了笑,“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我再去燒點水,給你泡泡腳。”說著轉身往外麵走。


    蘇小梧打了一個哈欠,雙手抱著腿,下巴擱在膝蓋上,眼皮略有些沉重,一會兒一會兒地闔上又睜開。


    等慕容辛白端著水進來,蘇小梧已經完全睡著了,卻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慕容辛白看著她輕輕歎了一口氣,“這就睡著了?!”


    “沒有。”蘇小梧嚶嚀一聲,卻已經是意識模糊,辨不清,分不明了。


    慕容辛白脫去她腳上的襪子,將她冰涼的小腳丫子泡在水裏,溫暖的水溫讓蘇小梧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這樣的感覺很舒服,讓她更覺得昏昏欲睡了。


    蘇小梧靠在慕容辛白的肩窩,睡得混混沉沉的,就連慕容將她平放到床上,並且躺在她身邊,幫她寬衣解帶也沒有察覺。


    半夜時分,蘇小梧蜷成一團也沒等留得住殘存的溫度,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


    “好冷。”蘇小梧抱著杯子,打著寒顫,牙齒上下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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