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要著急,辛白還是個孩子。”慕容荊浩攬著薄慕夏的肩膀,笑著在薄慕夏的耳邊給慕容辛白說情,目光掃過慕容辛白陰鬱的臉,嘴角微微勾起,繼續道,“我又常年不在家……”


    “不許替他找借口!”薄慕夏回頭瞪了一眼慕容荊浩,扭頭過看著慕容辛白,恨鐵不成鋼地歎了一口氣,“孩子什麽呀,二十好幾的人了,馬上就要娶妻生子了,還一點禮數都不懂,這回頭成親了,人不說我落霞城沒有家教?!”


    “娘,嗬嗬……”慕容辛白瞪了一眼被薄慕夏護在身後的男子,看著薄慕夏扯了扯嘴角笑著說,“我是娶妻,不是入贅。”


    “不許頂嘴!”薄慕夏掐著腰瞪圓了眼睛。


    “是是是。”慕容辛白忙兩個食指交叉放在唇邊,笑著點頭,“您說什麽都對!”說完又撇著嘴低聲嘟囔了一句,“我認栽就是了。”


    “你說什麽!”薄慕夏模模糊糊聽到慕容辛白說了什麽,但她畢竟沒有修習過武功,耳力到底不行,隻潛意識覺得慕容辛白說不出什麽好話。


    “嗬嗬,我說……”慕容辛白咧著嘴角,目光掠過薄慕夏的肩膀,看著慕容荊浩,“娘就不想知道他……呃……”還沒說到重點就被薄慕夏的瞪眼神功給逼得改了口,遲疑一下,咬牙切齒道,“我爹!這麽多年去哪兒了嗎?不會是在什麽地方養了個貌美如花的小姑娘,一過這麽多年吧!”


    慕容辛白眯眼看著依舊帶著溫和笑意的老狐狸,輕哼一聲,讓你拿老太太當擋箭牌!


    聽慕容辛白這麽說,薄慕夏深吸了一口氣,微皺著眉回頭看著慕容荊浩,她一直處在慕容荊浩終於回家的喜悅之中,確實沒想過他這麽多年到底是去哪裏了,十幾年沒有音訊,要想養了小老婆也不是沒可能。


    “一生一代一雙人。”慕容荊浩深情地望著薄慕夏的眼睛,聲音如瑟如簧,精準地擊在薄慕夏的心弦上。


    薄慕夏握住慕容荊浩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含情脈脈地喚了一聲夫君。


    慕容辛白看兩個人你儂我儂,他在中間完全起不到挑撥離間的作用,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如此局麵,還是先撤為妙。


    沒等他抬步,慕容荊浩抬眸瞟了一眼慕容辛白,唇角噙著笑意,低聲提醒薄慕夏說,“辛白還在呢。”


    得!現世報!慕容辛白心中崩潰,僵站原地,咬著牙瞪著慕容荊浩,這老狐狸真是!看薄慕夏回過神兒,忙收回目光,握著紫竹笛朝薄慕夏拱了拱手,轉身就走,“我去看青青,先走了啊!”


    “站住!”薄慕夏看著慕容辛白的背影,看他停下來,又皺眉道,“轉過來!”


    “娘,不要皺眉,會長皺紋的。”慕容辛白認命地轉過身,勾著唇角笑看著薄慕夏,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眼角,提醒薄慕夏說。


    “別跟我花言巧語!”


    “我說的是事實嘛。”慕容辛白心知自己是躲不過去了,還是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去抄兩百遍孝經!明兒一早拿給我!”


    “啊?”慕容辛白苦著臉看著薄慕夏,他上次抄孝經是幾百年前的事了!


    “三百遍!”


    “別別別!”慕容辛白擺手投降。


    “就三百,少一個字都不行!”


    “夫人,三百太多了。”慕容荊浩笑著對薄慕夏說,就在慕容辛白奇怪老狐狸竟然會好心幫他說情,下一句話就讓他知道,自己是想多了,“折中一下如何?知錯就改善莫大焉。”


    “那就二百……”薄慕夏完全被慕容荊浩俘獲,抿著嘴角說。


    “不用了!”慕容辛白咬著牙笑著說,“三百遍,我抄,我抄!娘,那我……先走了啊!”說完不等薄慕夏開口,轉身離開了雙龍亭。


    慕容辛白一走,薄慕夏就冷下臉來,推開慕容荊浩在一邊翹著二郎腿坐下,雙手抱著肩,微仰著下巴看著慕容荊浩,“說吧,這麽多年去哪兒了?”


    “慕夏你……”不是說好一生一代一雙人的麽,怎麽能聽那個臭小子挑撥離間。


    “兒子在,我自然要給足你麵子,你老實交代,是不是在外麵胡搞了?!”


    “夫人,娘子,我這個人怎麽樣你還不知道嗎?我心裏隻有你一個人!”


    “你心裏是不是隻有我一個我不知道!但你招蜂引蝶的本事可一點兒不比兒子差!燕南鍾家的大小姐,天府祁家的小寡婦,晉王宮的昭儀娘娘……”


    “娘子,那些怎麽能算在我頭上?她們怎麽想我管不住,”慕容荊浩在薄慕夏身邊坐下,攬住她的腰,“但我心裏裝的卻滿滿的隻有你。”


    “那你為什麽一走這麽多年?你知不知道我一個人撐起這個落霞城……”薄慕夏說得委屈,鼻子一酸落下淚來。


    “夫人辛苦,夫人為我付出良多,浩此生絕不相負。”


    這邊老夫老妻情意綿綿地說著天長地久的情話,那邊蘇小梧還是不能擺脫幻境,三個男人為她費心勞力。


    慕容辛白走進紫瞳夜心齋,就看到坐在門口繡花的雲歸,看他進來,雲歸忙擱下手裏的活兒,站起來朝他行禮,“少主。”


    “情況如何?”慕容辛白站在門口,看著裏麵靜靜躺在床上的蘇小梧皺眉道。


    “小姐還沒醒,洛公子跟月泠公子也一直守著沒有離開。少主,您去勸勸他們兩個吧,這麽熬下去怎麽受得了,別等小姐醒了,兩位公子卻倒下了。”雲歸抿著嘴唇,一臉擔憂道。


    “這話你怎麽不自己去說?”慕容辛白笑看著她,“如果能勸動,就不是他們了。對了,伊彥呢?回府這麽久,怎麽沒見他?”


    “伊彥跟月令成親了,兩個人帶著小九翎去度蜜月了,這兩天也該回來了。”雲歸吃吃一笑對慕容辛白說,“夫人抱著小九翎總歎氣說您什麽時候才能成親,給她抱孫子呢!”


    “雲歸你也不小了,有沒有心上人,要不要本公子給你牽個線?”慕容辛白打量著雲歸,挑眉笑著打趣道。


    “不跟您說了!”雲歸撇著嘴瞪了慕容辛白一樣,抱著自己的繡筐坐下來。


    “別坐了,去找瓔珞過來,能勸動洛兄的也就隻有她了。”慕容辛白說完,想起一件事,瓔珞是為了照顧洛姨才到落霞城的,洛迦淵不會把她調走了吧,“她還在城中吧?”


    “嗯,就在百草堂行診,我這就去找她。”


    慕容辛白點了點頭,想也知道她不會離開落霞城,隻要尉遲賡還守著城門,她就絕對跑不了!他輕輕歎了一口氣,洛家的人也是性情中人,皆是為情所困呐。


    何止是洛家的人,他們慕容家的不還是一樣!


    “吃點東西。”慕容辛白倒兩杯茶遞給洛迦淵一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是把她盯穿了,她也醒不過來。”又將另一杯遞給月泠。


    “城主怎麽說?”洛迦淵扭頭看著慕容辛白,眉頭緊皺。


    “他說幻術是青丘最簡單的術法,青青沒事。倒是你們兩個,在這麽拚下去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們。”慕容辛白做出輕鬆的樣子笑著說,“外間有兩張軟榻,這兒有我呢。”


    洛迦淵深深看了慕容辛白一眼沒有說話,扭過頭看著床上的蘇小梧。


    慕容辛白一看洛迦淵這邊說不通,扭頭看向月泠。月泠仰頭將杯中的茶飲盡遞給慕容辛白,轉身離開了房間。


    “還是月泠你明白,要是把你拖垮了,怎麽盡心照顧青青呢!”慕容辛白摩挲著杯子,笑著說。


    “淳璟在哪兒?”月泠走到門口停了下來,扭頭冷冷看著慕容辛白。


    “我住的寒冰玄素閣。”


    月泠點了點頭走了出去。慕容辛白走到窗口揚聲對月泠說,“他休息之前說不許任何人打擾。”


    慕容辛白回頭看了一眼洛迦淵,輕歎了一口氣,在窗前坐下。


    鹹熙說得不錯,蘇小梧確實是陷入了更深的幻境,相比於上一處的血肉模糊,這裏卻是一處祥和安定的所在。


    她走在人群裏,有些迷惘,所有人的麵目都是模糊的,身上的衣服卻都是綾羅綢緞。


    “砰!”一個蓬頭垢麵,骨瘦如柴的小乞丐撞在她身上,爬起來就跑。蘇小梧眉頭一擰,伸手扣住那小乞丐的手腕兒。


    小乞丐緊緊抓著從蘇小梧那邊偷回來的錢袋猛地回頭,蓬亂的頭發掀起來,瞪圓了眼睛驚恐地看著她。蘇小梧全身一僵,小乞丐看她沒有動,用力掙開她的手,消失在人群了。


    蘇小梧呆呆地站在原地,手還僵在原地,她慢慢收回手,仰頭看著灰白的天空,嘴角扯起一抹苦笑,難怪這裏的一切都似曾相識。


    她轉身穿過人群,穿過貧民區,看到了熟悉的破廟,她往前走了幾步,正撞上嘴裏塞著一隻雞爪從破廟裏跑出來的小胖,他抬頭看到蘇小梧愣了一下,轉身往回跑,躲在門口,探頭探腦地瞅她,裏麵的小乞丐看他這模樣,也都趴在門口。


    蘇小梧笑了笑,轉身在破廟前麵的台階上坐下。


    遠遠的一個抱著一紙包東西的小石榴跑了過來,包子的香氣透過紙袋飄了出來,小胖看到小石榴,皺著鼻子嗅了嗅,“包子!”接著一窩蜂的小乞丐全都跑了出來,將小石榴團團圍住。


    “熱騰騰的包子!”小胖抓起三個包子咬了一頭,燙的張著嘴仰著頭哈氣。


    很快,一紙包的包子被一搶而空,小乞丐也一哄而散。


    小石榴站在原地看著坐在一邊啃包子的同伴,髒乎乎的小臉兒上露出一抹開心的笑,目光掃過坐在一邊盯著她看的蘇小梧,全身猛地一僵,遲疑了一會兒,朝著蘇小梧走了過去。


    “這是你的錢袋,我沒用裏麵的錢,就是弄髒了一點兒。”小石榴從懷裏摸出一個滿是黑手印兒的錢袋遞給蘇小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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