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有些事情即便你計劃得再怎麽周全也會留下破綻,而那些你極力想隱藏的東西正是你的弱點。


    另外一個人若是突然改變了長久以來養成的習慣,那麽他的生活中必然遭遇了大的變故。


    “青青,這闕棠是怎麽回事?”慕容辛白掀起窗簾,看了一眼前麵坐著的一身青藍色長裙的闕棠微微挑了挑眉,回頭問蘇小梧。


    “你還別說,所謂佛靠金裝,人靠衣裝,這換了一件衣裳就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他唇角掛著淺笑,摸了摸下巴,像是浪蕩的風流公子哥那樣身體略微前傾,微眯著眼睛看著蘇小梧。


    蘇小梧扭頭瞥了他一眼,微微皺眉,伸手推開他的臉。


    “這個給你。”蘇小梧從袖口裏摸出一支紫竹笛,笛身上湧金筆描著絢爛的桃花,笛尾綁著一個勉強能看出來的盤長結,下麵還墜了一塊相當不錯的紫色玉髓,“雖然沒有你原來的好,但音色應該還可以。”


    慕容辛白看著那支笛子,抬起頭看著蘇小梧,唇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


    “算了,等紅月找到你那跟玉笛,再差人送過來吧。”蘇小梧看慕容辛白半天不收,微微皺了皺眉,臉上有些掛不住,抬手就要收回來。


    “你在哪家店買的?”慕容辛白伸手奪過,挑著眉打量著那下麵掛著的中國結,眉毛輕挑,“這結編地鬆鬆垮垮的。”


    “嗬嗬。還給我!”蘇小梧瞪著他,抬手要將那紫竹笛奪過來。


    慕容辛白抬手靈巧躲過,他歪了歪頭,笑看著蘇小梧,“已經歸我了。不過,青青,你知道這盤長結的意思是什麽嗎?”


    “這個最簡單。”蘇小梧低垂著眼皮,把著蘇離的手,逗弄一邊的蜷在一起的小狐狸。


    “這是你第一次送我東西。”慕容辛白低著頭坐在那兒,纖長的手指在那些線中間左右扯了扯,輕輕拽一拽,“我還可以期待下一次嗎?”


    “那就要看心情了。”蘇小梧抿著嘴唇抬頭看了慕容辛白一眼,深吸了一口氣,揚聲道,“月泠,你在前麵停一下,我記得右邊有個不錯的點心鋪。闕棠,你去挑一些適合離兒吃的東西。”


    “是。”闕棠在外麵沉默了一會兒,輕聲回應。


    闕棠看著越來越近的點心鋪,眉頭微擰,有種大禍臨頭的感覺,他知道蘇小梧一定是發現什麽了!月泠慢慢將馬車停下,扭頭看了闕棠一眼,稍稍覺得蘇小梧逼得有些緊了。


    闕棠抿了抿嘴唇,輕輕躍下馬車,走進了點心鋪。


    京師從來不缺美人,不論男女。但闕棠的出現還是讓點心鋪引起一陣騷動。


    “老板,桂花糕,菊花酥,雲片糕,雪花糕,蝴蝶卷,椰蓉開口酥,百果蜜糕,每樣一份。”闕棠站在櫃台前,仰頭看了一眼頭頂掛著的牌子,抿了抿嘴唇報上了自己要買的東西。


    “京師什麽時候有了這樣的美人兒啊!”在一邊用餐的男人看到闕棠,端著茶跟坐在自己對麵的朋友說,“一飽眼福!這幾年全是琉璃館的公子,少見這樣絕色的美人了!”


    “嗯,可能是樂遊山莊的姑娘。”那男子摸著下巴看了闕棠一眼,“哎,這年頭開妓館可是賺發了!不管是琉璃館,還是樂遊山莊,進門就是真金白銀!”


    “我去打個招呼。”一開始說話的男人看著闕棠色迷迷一笑,拿起杯子倒了一杯新茶,站起來朝闕棠走過去。


    “姑娘,您的點心。”老板看到那男人,忙將裝好的點心遞給闕棠,“歡迎下次再來。”


    闕棠點了點頭,還沒走到門口就被那男人擋住了路。


    “小姐買這麽多點心!”男人看了眼闕棠懷裏的紙包,將茶遞給闕棠,“吃得下嗎?”


    闕棠蹙眉瞥了他一眼,徑直錯過他往外麵走。


    “別走嘛!”男人伸手抓住闕棠的胳膊,扯著臉皮笑道。


    哢嚓!


    一聲脆響,闕棠輕輕將點心拋在半空,抓住那男人的手腕,瞬間將它掰斷了去。她轉身,裙角飛揚,手一抬將點心接在手裏,丟給那男人一錠銀子,走出了點心鋪。


    “看來闕棠的出現引起了一場小騷亂。”慕容辛白從窗口往外看,笑著對蘇小梧說。


    “那是男人色膽包天。”蘇小梧淡淡道,“自以為魅力無邊,不過是依靠視覺外加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那也要看人的。”慕容辛白放下窗簾,笑著對蘇小梧說,“男人也有臭男人和貴公子之分。”


    “除了那些做包裝的身份,你們本質上沒什麽不同。”蘇小梧眉毛輕挑,不屑地笑道。


    “樓主,您要的點心。”闕棠將點心遞進車廂。


    “麻煩你了。”蘇小梧伸手接過來,慕容辛白從下滿拿出百果盤,將點心擺好。


    “都是你跟小家夥的口味,看來闕棠做的不錯!”慕容辛白看著那些點心,笑著對蘇小梧說,接著往蘇小梧身邊挪了挪,壓低聲音問,“到底怎麽回事?”


    “迷樓的事。”蘇小梧四個字堵住了慕容辛白的好奇心,她暗暗吸了一口氣,摸了摸懷裏的信封,眉頭微皺。


    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無關身份。


    晉國尚未落雪,綻放在枝頭的白梅花清新亮麗,香氣馥鬱,卻不刺鼻,帶著一股涼涼的甜香,綠色的花萼更是給這個灰白的冬天添了一抹生氣。


    六角飛翹亭子周圍飄著鵝黃色的紗幔,亭中的炭爐上燒著熱茶,茶香氤氳在空氣中,和淡淡的梅花香,相得益彰。


    蘇小梧翹著腿,單手托腮坐在石凳上,看著亭外麵無表情站著的闕棠,挑了挑眉,將蘇離遞給慕容辛白,起身走出去,拉住闕棠的手往梅花深處走去。


    蘇小梧深吸了一口氣鬆開闕棠的手,背對著她站著,看著一枝含苞待放的梅花,輕抿著嘴唇。


    闕棠抬頭看了蘇小梧一眼,微蹙著眉頭低下頭去。迷樓百年來沒有樓主,樓裏麵的姐妹完全按照戒律辦事,不敢有絲毫差池。直到紅月帶蘇小梧去了落凰山,她們才算真正有了一個領頭人。


    隻是蘇小梧對迷樓的事務並不上心,也並不約束樓裏的姑娘,好像她還是局外人,跟迷樓沒有關係一樣。不到萬不得已甚至不肯動用迷樓的力量,即便是用,也隻是讓姑娘們充當一些可有可無的角色。


    “樓主。”闕棠舔了舔有些幹的嘴唇,喚了蘇小梧一聲。


    “嗯?”蘇小梧慢慢轉身,微微挑眉,笑看著她。


    “闕棠有罪。”闕棠看著蘇小梧唇角的笑意,心裏咯噔一下,單膝跪在地上,沉聲道。


    “起來說。”蘇小梧微微蹙眉彎腰扶住她的胳膊,拉她起來。


    “當日樓主吩咐梨妝以樓主的身份坐鎮無終,靜觀其變,保護無辜的百姓免受苦楚。”闕棠緊了緊拳頭,深吸了一口氣,輕聲道,“按照計劃,屬下在燕國兵臨城下的時候給無終皇帝君天臨希望,隨後讓其陷入更深的絕望。”


    蘇小梧輕輕點了點頭,那確實是她安排梨妝去做的。


    “燕軍打破城門的那晚,長樂殿走水,君天臨葬身火海。”闕棠咬了咬嘴唇,深吸了一口氣看著蘇小梧,“事實上,他沒有死。”


    蘇小梧麵無表情地緊緊地看著她,等著她後麵的話。


    “屬下把他帶出了無終,藏了起來。”闕棠低垂著頭,低聲道,“大火燒毀了他的臉,半身傷痕。”


    “為什麽這麽做?”蘇小梧緊抿著嘴唇,微蹙著眉頭看著闕棠。


    “不知道。”闕棠輕輕搖了搖頭,“隻是不想讓他死。又有些好奇,我從沒見過一個帝王哭得像個孩子,他不像是壞人。”


    “把迷樓的令牌給我。”蘇小梧輕輕歎了一口氣,朝闕棠攤開手。


    闕棠全身猛地一震,將令牌雙手奉到蘇小梧麵前。隨後單膝跪地,從腰間抽出一柄匕首,低頭捧給蘇小梧。


    “你走吧。”蘇小梧看著她掌心的匕首輕聲笑了笑,將令牌放到袖袋裏,“去找他。”


    “樓主?”闕棠抬起頭瞪大了眼睛看著蘇小梧,自己罔顧戒規,按照迷樓的規矩是要處以剖心之刑的。


    “弄清楚你心中的疑問,到時候如果想回迷樓,就去樂遊山莊找紅月,迷樓是你的家。”蘇小梧說完轉身往回走。


    “樓主,你也把迷樓當家嗎?”闕棠站起來,看著蘇小梧的背影,大著膽子開口問。


    “曾經我當它是我唯一的家。”蘇小梧低頭自嘲一笑,抬步消失在梅花深處。


    “她走了?”慕容辛白看蘇小梧一個人回來,輕輕一笑,攬著蘇離,給蘇小梧到了一杯熱茶。


    蘇小梧從懷裏摸出那封信箋丟進炭火裏,噌地一下子燒著了。


    回去的路上,蘇小梧碰見了那個將近一年不見的人,洛迦淵,他竟然來了晉國京師。


    “洛兄?”慕容辛白看著從馬車邊疾馳而過的馬,皺眉自問道。


    “你說誰?”蘇小梧全身一顫,攬著蘇離的手不自覺緊了緊,蘇離仰著頭看著她也不喊疼。


    “看來是出事了!”慕容辛白緊抿著嘴唇,對蘇小梧說。隻是這麽多天,落霞城是一點兒消息都沒有傳來,怎麽會這麽突然?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啞妃來襲:皇叔請小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墨轅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墨轅軒並收藏啞妃來襲:皇叔請小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