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梧站在樓梯口看著慕容辛白出了偷香雅閣的門,深吸了一口氣,抿了抿嘴唇,就算慕容不說,她也沒打算這麽早離開無終,還有些事還是要辦的。


    一轉身瞥到二樓一道憤怒的目光,蘇小梧挑了挑眉,燕龍宇怎麽還在。他望著蘇小梧,扶著欄杆的手緊了又緊,青筋跳起。


    蘇小梧看著他微微頷首,低頭眸中閃過不屑,這個拋妻棄子的男人有什麽資格在這裏對自己耀武揚威。


    “看什麽呢?”紅月走過來往樓下看了一眼。


    “喲,公子這麽早就起了,可是若竹伺候的不好?”紅月一看是燕龍宇,扶著欄杆朝他招招手,笑道。


    燕龍宇看了蘇小梧一眼,轉身進了房間。


    “要不是燕龍宇昨晚上挑上她,我還真沒注意到,若竹眉眼之間與你三分有相像。”紅月也不氣惱,轉身笑著對蘇小梧說。


    “有嗎?”經紅月這麽一提醒,蘇小梧腦中回想起若竹羞答答如泣如訴的模樣,挑了挑眉,扭頭看著她問,“我倒沒注意。”


    “或許若竹與你以前比較相像。”紅月說。


    蘇小梧想了下,季剪秋以前確實性子柔弱溫柔。


    “此番你挑了誰來參加武林大會?”想起幾日前月令跟她提起的迷樓重出江湖,參加了武林大會的事。


    “梨妝。”紅月說,“你別看年紀不大,卻根骨奇佳,是迷樓裏的佼佼者。”


    蘇小梧點了下頭,在一邊坐下來。


    “迷樓每次現世都是武林至尊,這次也不例外。”紅月說。


    蘇小梧抿了抿嘴唇,正所謂在其位謀其政,她既擔了迷樓樓主的身份,自然要為樓裏的姊妹做些什麽。


    “梨妝與慕容辛白比如何?”蘇小梧抬頭看了一眼紅月問。


    “不分伯仲。”紅月在心裏將兩人比較了一下,笑道。


    “押誰的多一點?”


    “這個……押慕容公子的稍多些,還有很多人對這場較量持觀望態度。”


    “你去以我的名義押個兩百注。”蘇小梧想了下說,。


    “就欣賞你的義氣!”紅月挑了挑眉,豔紅的嘴唇一咧,笑道,“我還有約,先走了。”


    “你猜我在聲援賭坊遇到了誰?”紅月推門進來走到蘇小梧邊上,挨著她坐下,抬手將手裏的珠花插在她的發上,接著道,“燕龍宇!還有一個女扮男裝的女人。”


    蘇小梧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你也是知道他曾為了一個女人斷了季剪秋的生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紅月說完看著蘇小梧輕輕一笑,眯著眼睛湊到她眼前,“要不要我讓人去查一下?”


    蘇小梧抬眸斜了紅月一眼,不去理她。


    “好好,是我多管閑事!”紅月攤攤手,將蘇離抱起來,親了下她胖嘟嘟的小手,“還是小主人好!”


    “或許你比較關心宸王府的情況……”紅月回頭看了一眼蘇小梧,看她僵了一下,挑眉笑道,“可惜,並無異常。”


    後來的兩日,燕龍宇喝醉酒,借著酒瘋來‘偷香雅閣’鬧了一回,被月泠三拳兩腳撩翻在地,捆了送回了行館。清醒之後就成日流連在‘偷香雅閣’,一間房,一壺茶,一坐就是一夜,連個吹拉彈唱的清倌人都不要一個。


    開始的兩天,紅月還自作主張安排了若竹陪客,不想一刻鍾不到,人就被趕了出來。蘇小梧倒是有些懷疑這樣頹靡的一個人怎麽會是那個一槍在手橫掃千軍的燕王爺。


    “姑娘,外麵有位自稱江櫻雪的女子求見。”月令推門進來對蘇小梧說。


    “江櫻雪?”蘇小梧挑眉,印象中並不認識這麽一個人,“通知紅月,她或許有興趣。”


    “這可不是一個省油的燈!”月令歪頭想了想看著蘇小梧抿唇道,“我看她女扮男裝,還握著劍。”


    “紅月也不是個善茬兒。”蘇小梧輕笑一聲,打發她出去。


    她與洛迦淵已是許久未見,也不曾傳過什麽書信,有時候不禁讓人有些恍惚,好像以前的事隻是一場幻夢,她從未離開過‘偷香雅閣’,也不曾見過一個名叫洛迦淵的男人。


    “蘇姑娘好清閑。”韓子翎靠著門框笑看著蘇小梧,“你就一點兒也不著急?兩日前,晉國的雲曦公主已經入住宸王府,說是要跟小皇叔培養感情,看來是好事不遠了。”


    “你來就是要告訴我這些?”蘇小梧在桌邊坐下給韓子翎倒了杯茶,給自己到了一杯,站了茶水在桌上寫道。


    “當然不是。”韓子翎走進門撩了撩袍子坐下,撚起茶盞抿了口茶,“雲曦公主算什麽,說說到底她與小皇叔不過是政治婚姻,沒什麽感情基礎。”


    “而另一個……今早,沉寂許久的傾城居頭牌,已逝六皇子的未婚妻綾羅挺著肚子由轎子抬著也進了宸王府中,說是懷了洛迦淵的骨肉,距今已兩月有餘。”


    兩個月……貌似就是被慕容和小豆子青樓捉奸的那次,效率還真高,一次就中獎了。


    “怎麽?月泠沒告訴你?”韓子翎抬頭看了一壓倚著柱子雙手交叉橫在胸前的月泠,笑著問蘇小梧。


    “無關緊要的事而已。”蘇小梧扭頭看了一眼月泠,輕哼一聲,指尖劃過桌麵,水跡漸漸消失。


    “是嗎?難道你真的不擔心?”韓子翎看著她輕笑一聲,往前探了探身子,看著蘇小梧眯了眯眼睛,“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要的是什麽?”


    “韓公子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蘇小梧握了握拳頭,氣沉丹田,聲音穿透腹腔落入韓子翎耳中。


    “哈,”韓子翎眉毛一挑笑了一聲,“是在下杞人憂天了,告辭。”


    “姑娘,那綾羅一定是使了什麽狐媚手段,不然爺怎麽會跟她,爺若喜歡她,早就接她進門了,哪裏容得她懷了身孕,鬧出這等醜事!爺是不可能收她的,姑娘您可要相信爺。”韓子翎剛一出門,月令就匆匆忙忙跑過來跟蘇小梧解釋。


    蘇小梧微微挑眉看了月令一眼,她是選擇性失憶麽?難道不知道她跟慕容……咳……那什麽了?


    “腦袋沒壞啊,那晚的事都忘了?”蘇小梧半閉著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扶著她坐下,左右擺弄了一下她的腦袋,咦了一聲,問道。


    “洛迦淵喜歡誰,要娶誰跟我沒有關係,我是他為保護心愛之人的擋箭牌,他幫我治療啞疾使我開口說話,這是一樁你情我願的交易。所以也沒有所謂的信與不信。”蘇小梧從月令懷裏接過嘬手指嘬地帶勁兒的蘇離,坐在床邊給他喂奶。


    “不是這樣的!”月令有些急了,雙手緊攥在一起,眉心擰成疙瘩,“他不來見您,娶雲曦公主才是為了保護你,他默認綾羅腹中的孩子是他的也是為了保護你。他做的一切……”


    “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自己。”蘇小梧冷盯著月令,月令身體猛地一顫低下頭單膝跪地,“月令知錯了。”


    “我不知道他想幹什麽,也不想知道。他若來這‘偷香雅閣’便是貴客臨門,該做的我一樣不會少;若在外麵見了,也隻是路人罷了。你且出去準備一下,今日我與慕容夫人有約。”蘇小梧輕輕歎了一口氣,朝她擺擺手。


    月令咬了咬嘴唇,終是沒說什麽,起身往外走。


    “慢著,事情辦得怎麽樣了?”蘇小梧抿了抿嘴唇喚住月令。


    “嗯?”月令歪著頭眨了眨眼睛,什麽事?恍然想起什麽,點了點頭,“沒等紅月過來,那個燕公子就把人帶走了。”


    “行了,你下去吧。”


    換了衣服,收拾停當,蘇小梧抱著蘇離出了房門,瞟到二樓雅間裏的人影,微擰了擰眉。


    “就是那個人。”月令在蘇小梧耳邊輕聲道。


    “‘偷香雅閣’裏從來不缺姑娘,不過既然有人要往裏送,我們也不能拒絕。”蘇小梧扭頭看了眼一邊的龜奴,嘴角一挑,青樓是個好辦事的地方。


    “就是她嗎?的確很像。”江櫻雪站在窗口看著蘇小梧離去的背影,張口問身後的燕龍宇,“聽說她不會說話。”江櫻雪轉過身看著燕龍宇,“這也是王爺認定是他的原因?”


    “是,”燕龍宇點了點頭,沉聲道,“你知道我當初給她喂了啞藥。”


    “王爺後悔了?”江櫻雪笑問。


    “不,我從不為自己做的事後悔。”燕龍宇說。


    “那王爺來無終邑做什麽呢?在這兒借酒澆愁又是為誰?”江櫻雪嗤笑一聲。


    “為了自己的心。”燕龍宇擰了擰眉,猶疑了一會兒沉聲道。


    “燕公子~”房門外一聲嚅糯柔軟的聲音響起,“若竹來給你送茶點了。”


    “滾!”聽到她的聲音,燕龍宇一陣惡心,冷聲斥道。


    若竹全身猛地顫了一下,手裏的碟子砰地一下落在地上,碎了個稀巴爛。


    “這才是你。”江櫻雪看著他笑道,“為什麽阻止我去找她?”


    “我的事不需要你插手。”燕龍宇道。


    “怕我會傷害她?”江櫻雪挑了挑眉,“聽說現在的她完全變了性子,還不知道是誰傷害誰呢。這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萬一她並不是你要找的人呢?”


    “她是。”燕龍宇說。


    “你永遠這麽自信。”江櫻雪聳了聳肩,撇撇嘴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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