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泠說得不錯,在宸王府很容易迷路。


    去的時候不覺得,回來的時候跟著月泠七拐八拐才發現,每到一處拐角看到的都會是相同的景致,若不是有人跟著,蘇小梧還真會迷路。


    “姑娘。”月令迎麵走來,已經換回了女裝,看到蘇小梧皺巴著小臉兒跟蘇小梧低低地打了招呼,聲音還是沙啞難聽。


    “月泠!”瞥到蘇小梧身後的月泠,月令差點沒跳起來,衝過去指著他的鼻子,吼道,“你故意的!”


    “你送蘇小姐回去。”月泠淡淡瞟了月令一眼,朝蘇小梧點點頭轉身準備離開。


    “喂!誰讓你走了,”月令掐著腰攔住月泠,仰著頭看著他,“你得答應下次配合我扮女裝!”


    “月令,”月泠眯了眯眼睛,威脅道,“再讓我聽見你叫我名字,我把你嘴縫起來。”


    月令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回神兒就見月泠已經離開了,撅著嘴朝他哼了一聲。轉身輕輕扶住蘇小梧的胳膊往前走,啞著嗓子笑道,“慕容公子的藥每次都會出一點問題,都習慣了,嘻嘻。”


    宸王府歸巢居。


    洛迦淵進門就看到桌上的紫檀木盒。他擰眉走過去,摩挲著上麵的鳥兒,將盒子打開,裏麵擱著一隻漆黑如墨染的玉牌,玉牌上描金繪著雲紋。


    “爺。”月泠跨進門站在洛迦淵身後。


    “天殊最近怎麽樣?”洛迦淵歎了一口氣,扣上盒子,扭頭看著月泠道。


    “不見外客,日日在府中買醉。”月泠說。


    “把我接蘇小梧進府的事情告訴他。”洛迦淵皺了皺眉思量片刻道。君天殊陷得太深了。


    “爺,”月泠看著洛迦淵,欲言又止。


    洛迦淵挑眉等著他他接下來的話。


    “六爺不是綾羅的對手。”他深吸了一口氣,望著洛迦淵的眼睛,誠然道。


    “兩個人在一起,先認真的那一方永遠處於弱勢,天殊一開始就輸了。”洛迦淵輕輕一笑,問月泠說,“假如我跟君天臨之間必須死一個,你覺得他的劍會指向誰?”


    “相比皇上,六爺跟您關係更近。”月泠沉默片刻,微蹙著眉道。


    “你錯了,他姓君我姓洛。他的劍永遠不會指向君天臨。”洛迦淵搖了搖頭,笑著拍了拍月泠的肩膀,走到門口望著昏暗的天空,隨意道,“燕國最近不安分,無終需要一個上陣殺敵的將軍。”


    “屬下這就去辦。”月泠行禮退下,安排人傳消息到君天殊的鴻寧郡王府。


    鴻寧郡王府酒氣熏天,送酒的酒家推著小車從小門進入,看門的侍衛也不阻攔,任由兩人進了府中。


    “砰!嘩啦!”


    君天殊舉著酒壇往嘴裏灌酒,晃了晃隨手摔在地上。滿臉通紅地撲在桌子上,推翻桌上的空酒壇,呼啦一聲碎了一地。


    “拿酒來!”


    他起身踉蹌著拉開房門抱著柱子坐在欄杆上,扯了扯衣襟,臉貼在冰涼的柱子上降溫。


    “王爺您不能再喝了!”君天殊的近侍千機看著他不修邊幅的模樣很是心酸,“要不卑職陪您去傾城居?”


    君天殊呼吸滯了一下,抬頭瞪了千機一眼,“本王連你也指使不動了是不是!去拿酒!”


    “王爺!”千機長歎一聲,躬身退下,“是。”匆匆忙忙離開打發人去拿酒。


    君天殊閉著眼睛雙手抱著肩靠在柱子上。


    “你知道沒人爭得過死人。”當日綾羅滿身是血地躺在他懷裏。


    誠然沒人爭得過死人,但若那人根本不在乎你,你的死亡根本是無謂的犧牲。


    “王爺。”一小廝站在台階下朝君天殊行了一禮。


    “說。”君天殊扭頭瞥了那人一眼,抬手按了按太陽穴。酒喝大了,頭疼地難受。


    “傾城居並無異常。”小廝道。


    “更衣。”君天殊扶著柱子搖晃著站起來,小廝忙上前扶住他進了屋。


    “王爺?您是要去傾城居嗎?”千機拎著一隻酒壺看著換了一身幹爽衣裳的君天殊,將酒遞給那小廝揮手讓他退下,“去安排車駕。”


    “去傾城居。”千機扶著君天殊上了馬車,揚聲對車夫吩咐道。


    “宸王府。”君天殊倚著軟靠閉著眼睛說了一聲,手按著太陽穴皺緊了眉頭。


    千機看了君天殊一眼,對車夫擺擺手,“去宸王府。”說完就要上車來。


    “千機,你不用上來了,去傾城居,有什麽事及時回報。”君天殊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道。


    “卑職安排下麵的人去照看。”千機說。


    “他們我不放心,你去,別讓她出什麽事。”君天殊說。


    “是。”千機猶豫了一下,下了馬車,垂手立在一邊等待君天殊的車駕過去。


    馬兒噠噠地往前跑,小風兒一吹,君天殊的酒勁兒下去不少。他掀開窗簾探頭看了眼不遠處的大紅燈籠,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


    “籲……王爺,到了。”車夫拉緊了韁繩讓馬兒停下來,回頭看了一眼車簾,輕聲道。


    君天殊嗯了一聲,掀開車簾下了馬車,望著眼前的高高的門頭深吸了一口氣,拾階而上,敲開門推開門童徑直走了進去。


    “六爺?您怎麽這會兒來了。”門童小跑著跟在他身邊,嗅到他身上滿身的酒氣,暗道,閻王又要來找事兒了,急急道,“您稍等,奴才這就去通傳。”


    “鳳舞在哪兒?”君天殊伸手抓住門童的領口,問道。


    “鳳……”門童瞪大了眼睛看著君天殊,結巴道,“沒……沒有……”


    “六爺何必跟一個門童過不去。”月泠看著君天殊挑了挑眉,君天殊看了他一眼,甩手鬆開了門童。


    “還不快跟六爺賠禮。”月泠瞪了門童一眼,冷聲道。


    “罷了。”君天殊皺眉道,“本王也不是仗勢欺人的人。聽說‘偷香雅閣’的鳳舞小姐正在府中,本王是衝她來的。”


    “六爺這邊請。”月泠背著手點了點頭,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坊間傳聞小皇叔近年來頻繁外出都是為了她。”君天殊看著前麵引路的月泠,試探道,“可有此事?”


    “六爺您忘了,爺他最厭別人對他的事說三道四。”月泠回頭提醒君天殊說,也在變相地告訴他,坊間之所以敢傳洛迦淵的情事,也是得到了他本人的授意的。


    “到了。”月泠停下來朝他點頭致意,推開院門走了進去。


    “她住這兒?”君天殊看著眼前的院子皺了皺眉。


    “六爺請進。”月泠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扭頭看著他輕聲道。


    “輕聲些,姑娘睡著了。”月令從房裏出來,看到月泠忙壓低聲音道,瞥到跟在月泠身後進來的人,微愣了一下,躬了躬身,“六爺。”


    “爺呢?”月泠朝屋子看了一眼,問答。


    “姑娘睡得不安穩,爺陪著呢。”月令說,又看了君天殊一眼,笑道,“六爺是找爺的嗎?您稍等一下。”


    “讓他進來吧。”屋內突然傳來洛迦淵的聲音。


    君天殊一進門就見洛迦淵正扶著蘇小梧從裏間走出來,許是剛剛睡醒,蘇小梧頰邊染著桃紅,雙眼迷離泛著水光。


    “小皇叔。”君天殊微微頷首喚了一聲。


    “不去守著你的美人,到本王這裏做什麽?”洛迦淵似被人打擾一樣不耐地擰眉瞥了他一眼,扶著蘇小梧在一邊坐下,朝君天殊擺擺手,“坐吧。”


    “聽說小皇叔今日接鳳舞小姐進府,”君天殊抬眸看了一眼蘇小梧,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看著洛迦淵笑道,“天殊來湊個熱鬧。”


    “鳳舞小姐該知道傾城居的綾羅。”他瞟了眼蘇小梧,扭頭看著洛迦淵道,“敢問小皇叔此舉將綾羅置於何地?”


    “綾羅與本王有何關係,要讓本王將她置於何地。”洛迦淵倒了杯茶給蘇小梧,漫不經心地說。


    “你明知道她喜歡你,你怎麽能夠……”


    “天下間喜歡本王的女人多了去了,難道你要本王將她們都迎進府?”沒等君天殊說完,洛迦淵就打斷了他的話,冷冷瞥了他一眼,“本王知道你的心思,你若是真喜歡她就該知道她要的本王根本給不了。”


    “她會死的。”君天殊忍不住抬高了聲音,急道。


    “沒有誰會因為失去了誰而活不成的,她尤其如此。”洛迦淵說,“當年本王幫她也不過因為憐她被棄的不幸,不曾有過別的什麽心思。”


    “可,”君天殊還要再說,就被洛迦淵擺手製止。


    “本王不會因為憐惜她而接她進府,那隻會毀了她。”洛迦淵說,“你回去吧。”


    “綾羅說過,她隻要看著你就覺得很開心了,她奢求的並不多。”他扭頭看著低頭喝茶似局外人的蘇小梧,“鳳舞小姐……”


    “你可以走了!”洛迦淵說,“本王不會讓她受一點委屈。”


    君天殊擰著眉握緊了拳頭看著洛迦淵,許久深吸了一口氣,低頭抱拳行禮,“告辭。”


    “慢著,”洛迦淵突然開口,君天殊以為他改變主意了,轉身看著他。


    “她姓蘇,名小梧。你記住了。”洛迦淵往邊上挪了一步,指著蘇小梧介紹說。


    “嗬,”君天殊自嘲一笑,朝蘇小梧抱抱拳,“蘇姑娘,幸會。”說完轉身出了門,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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