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老年人的身體健康著想,這種穩定性不夠的材料肯定是不合適的,萬一被敵人一發陰影能量彈命中要害,那不就完蛋了嗎?


    雖然一般來講,大部分人都深諳耗子尾汁的道理,不會有誰專門偷襲中老年人的局部。


    但為了防止意外情況,自己還是要規勸卡梅隆老頭不要貪圖享樂……我的意思是就算別的東西不那麽吻合,但起碼穩定啊,會變大變小的棍子實在太危險了。


    威廉一邊想著一邊端起桌上熱騰騰的肉湯喝了一口。


    散發著肉香的湯水醇厚濃稠,材料應該是在鹽水和酸葡萄汁裏醃製過的豬頭肉,這種方式處理過的肉本身就是凝膠狀的,烹出來的湯水放置一夜後,甚至能夠自己凝成肉凍。


    這碗肉湯鹽分和脂肪含量大大超標,放到現代來講肯定不夠健康,但對於這個世界上的人來說,卻能夠大量補充體力與熱量,算得上一道難得的佳肴。


    “味道不錯。”


    威廉滿意地點了點頭,有了別的廚師……不,有了那些黑暗料理人的“珠玉”在前,這道普普通通的肉湯突然顯得那樣可貴。


    帶在法蘭的日子裏,他幾乎天天飽受黑暗料理折磨,這一口湯下去幾乎要潸然淚下了。


    就在威廉滿臉感歎地喝湯時,一旁突然傳來了悄悄吸鼻子的聲音。


    威廉循聲望去,驚訝地發現傑西卡的眼睛裏居然閃爍著水光,小巧的鼻子一抽一抽的,看上去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不會吧不會吧?我隻是形容一下,這湯雖然很不錯,但也不至於真哭出來吧?


    感受到了威廉眼中濃濃的詫異,傑西卡連忙表情窘迫地仰起頭,捎帶著伸出手指揉了揉有些發紅的鼻子。


    “我隻是有些激動……嗯……這道湯是神聖帝國那邊的做法,法蘭基本沒有人會這麽做肉湯。”


    女騎士平複了一下心情後,麵帶懷念地把碗裏的肉湯一飲而盡,也不知道是燙得還是怎麽了,依舊有些淚汪汪的。


    她輕聲解釋道:“母親還在的時候,經常給我和倫納德做這道肉湯,等她被……她去世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喝過這道湯了,因為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所以有些傷感。”


    雖然嘴上在說傷感,但傑西卡臉上的神情卻格外溫暖? 她有些出神地呢喃道:


    “雖然我和倫納德是同時出生的? 但不知道為什麽,母親對我要比對倫納德溫柔好多,所以他小的時候一直很嫉妒我? 有事沒事就要找我的麻煩? 還經常會耍一些小花招。”


    說起弟弟的名字? 女騎士的臉色複雜了不少,有些氣憤又有些無奈? 但終歸還是愧疚居多。


    她語調和緩地道:“雖然很不想承認? 但倫納德的確要比我聰明一些? 從小就古靈精怪的? 隻是身體不怎麽好總是跑不快,所以每次捉弄我之後,都會被我追上痛打一頓……”


    不,倫納德的身體其實不差? 他跑不快這個事兒另有原因。


    在心裏默默道出事實後,威廉伸手把自己剛喝了兩口的肉湯推了過去,示意傑西卡要是還想再懷念懷念的話? 可以把他這碗也喝了。


    女騎士紅著臉瞪了他一眼? 把威廉推過來的肉湯倒進了自己碗裏? 居然真的杳了一勺喝了下去。


    隻見她輕輕舔了舔沾在唇上的油花,麵帶懷念地繼續說道:


    “那時候,倫納德一挨打就哭,然後母親就會跑過來罵我幾句,晚上再做一些好吃的東西安慰他。我其實一直都懷疑,他到底是不是為了母親做的菜才會一直捉弄我? 直到後來……”


    女騎士臉上的神情驟然黯淡了下來。


    “後來我被父親帶走繼續培養,一整年下來和他都見不了兩麵。每次見麵的時候,倫納德都是笑嘻嘻的,我好像再也沒看見他哭過……”


    傑西卡盯著麵前的湯碗,神色幽幽地道:“威廉,你知道嗎,我其實一直有個很奇怪的想法——我特別想狠狠地打倫納德一頓,我想看他再哭上一次……”


    這個……難度好像有點大。威廉咂了咂嘴,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倫納德大概是他見過最怕死的人了,幾乎從來沒人見他出手過,除了事後裝逼的時候他會去現場溜達一圈,平時當真是深入簡出,能不動彈就不動彈,堪稱宅男典範。


    所以你要是想揍他一頓,那大概隻能等法雷爾家族被打得全軍覆沒才有可能了。


    在桌上的東西被吃得差不多後,倫納德未來的丈母娘出現在了門口,她端著手裏的木托盤小心翼翼地走了過來。


    托盤上放著四個小碗,分別是兩碗糊狀的豆羹和兩碗熱騰騰的洋蔥濃湯,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小小的碟子,裏麵放著一塊淋了一點糖漿的幹酪,上麵還綴著幾顆裹著糖衣的小櫻桃。


    見威廉的目光看了過來,廚娘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威廉大人,傑西卡大人,我在後廚找到了一個裝糖漿的小罐子,不過裏麵剩下的糖漿有點少,隻夠弄一份甜品了。”


    威廉點了點頭,起身幫她把托盤裏的碗碟擺到桌上。


    “表姑媽客氣了,我和傑西卡都是職業者,少吃一點東西其實沒什麽,倒是辛苦你這麽晚還在等我們。”


    他一邊說著一邊看了下女騎士,發現她雖然目不斜視地喝著湯,但卻不時偷瞄廚娘兩眼。


    躲躲閃閃的眼神有些濕漉漉的,平時堅毅的麵孔也變得微帶嬌憨,看上去像是一隻渴望被摸頭的小獸。


    聽到威廉的稱呼後,廚娘連忙搖了搖頭,麵色不安地道:


    “威廉大人您太客氣了,我隻是個情……隻是個廚娘而已,黛西的身份還能被安德森家承認,我要是去認親的話,說不定會像以前一樣被趕出來,要不是兩位大人給了我這份工作,我就隻能和黛西分開了……”


    當廚娘千恩萬謝地離開後,女騎士用力地抿了抿嘴唇,一邊搶過唯一的那份甜品,一邊惱火地問道:“她被安德森家的人攆出去過?”


    遺憾地瞟了那份幹酪一眼,威廉端起洋蔥濃湯喝了一口。


    鹹鮮兼具的濃湯熱而不燙,碗壁雖然還有點涼,入腹之後卻渾身都暖融融的,應該是特意用冷水拔了一下,等溫度差不多了才端了過來。


    他呼出一口帶著鮮味的熱氣,淡淡地道:“嗯,當時她和黛西一起被趕了出來,而且差點餓死在街上。


    幸虧黛西餓得受不了的時候,偷偷搶了一名乞丐的錢,買了一塊過期的黑麵包,她們這才勉強撐了過去。”


    聽了威廉的話後,傑西卡眉頭一皺,剛剛還軟糯柔和的眼神頓時淩厲了起來。


    “誰把她們攆出去的?”


    威廉瞄了下她嘴角沾的糖漿,語調平淡地道:“是個叫羅茲的小鬼頭,他是老羅曼的孫子,這一代安德森侯爵的嫡子。”


    傑西卡皺著眉頭回憶了一下,想起了那個囂張跋扈的小鬼頭,捎帶著解開了一個疑惑。


    怪不得黛西膽子那麽小也要拚命攔著自己,原來是曾經被攆走過一次,害怕會再次被從安德森家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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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騎士氣得猛拍了一下桌子,咬牙切齒地道:“原來是那個混蛋,我當初真該直接弄死他!”


    威廉沒有對她的狠話發表任何言論,反而不動聲色地杳了一勺青綠色的豆羹。


    你還真別說,豆羹這東西雖然看上去賣相不怎麽樣,但味道其實並不差,而且廚娘做菜的時候明顯是花了大心思的。


    不僅豆子研磨得十分細致,豆羹裏的蔬菜丁應該還用豬油嫩煎過,整碗豆羹除了一小把黑胡椒麵之外沒放別的,為了提味倒是拌了不少切好的鹽漬肉丁。


    今天這幾道菜肴,算是徹底挽救了威廉飽受折磨的味蕾,他甚至想對遠在鐵棘城的倫納德豎起大拇指。


    你丈母娘真棒!


    看著威廉埋頭苦吃的模樣,傑西卡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些氣憤,她敲了敲桌子不滿地道:


    “威廉,你不是叫她表姑媽嗎?為什麽沒想過替她出口氣?”


    威廉停下手裏的勺子,直起身無奈地看了她一眼。


    傑西卡常年缺乏母愛,現在好不容易見到了一個身上帶著母親影子的遠親,明顯開始“護犢子”了。


    他搖了搖頭回答道:“法蘭活不下去的人那麽多,我怎麽管得過來?”


    威廉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楚,他根本不是治理國家那塊料,出點走偏門的小主意,或者靠著特殊的見識搞降維打擊都還可以,但真要把一個國家的運作交到自己手裏,恐怕插手越多完蛋就越快。


    所以拯救勞苦大眾的活兒,還是交給艾薇兒去幹吧,我能做的隻有搞掂三大教會,把她的命保住。


    吸溜了一口洋蔥湯,威廉表情平淡地補充道:


    “而且那個羅茲早就不知所蹤了,當初最後一個見過他的人是哈利,哈利好像把他丟給狼人了,能不能活下來還不知道呢。”


    ……


    他們正在吃著美味的宵夜,然而在離多薩領不遠的一座小鎮上,數百頭狼人正集結於此,一雙雙綠色的獸瞳,緊緊地盯著被圍在中央的銀發狼人。


    已經恢複健康得銀發狼人仰頭發出了一聲淒厲的狼嚎。


    “該死的倫納德已經下了最後通牒,我們的選擇隻有一個,找到那個老頭,或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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