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嗎?”


    艾薇兒思考著威廉給出的幾個形容詞,越想越覺得貼切。


    在倫納德成為法雷爾家的新家主前,幾乎沒有任何人關注到他,即使聽到倫納德的名字,也多半是某些花邊新聞的主角,甚至幹脆出現在貴族圈子中流傳的笑話裏。


    這個男人平日裏的所作所為,和一般的紈絝子弟也沒什麽不同,甚至在荒唐這一點上遠超同儕,離譜程度在一眾廢物中也是獨一檔的,不務正業對他來說都算得上是種美譽。


    相比之下,他的兄弟姐妹們反倒聲名在外,不僅精明強幹,而且年紀輕輕便能獨當一麵,被視為新一代貴族子弟中難得的人才。


    然而誰都沒有想到,這個平時被當成笑話看的貴族子弟,不僅除掉了兩位精明強幹的兄長,甚至還親手殺了自己老謀深算的父親,成為了笑到最後的那個人。


    為了達成目的,他甚至親手葬送了大量忠於法雷爾家的精銳職業者,而且還肆無忌憚地清洗反對派,甚至對自己的族人也痛下殺手,在以血脈認同為基準,講求和氣圓滑的貴族階層中,倫納德無疑是個令人看不懂的銳利異類。


    他的種種行為,很難用殘忍或者不擇手段來界定,親緣、得失、規矩……這些大多數人約定俗成的東西,好像根本沒被他放在眼裏。


    這個男人做出的決定,總是說不出的離譜和荒唐,有些事情甚至根本找不到對應的動機,在一般人看來,完全沒有必要使用那麽激烈的方式去解決問題,用瘋狂這個詞來形容倫納德簡直再合適不過了。


    ……


    如果艾薇兒把她的感想說出來的話,威廉一定會滿臉心酸地告訴她,倫納德的行為其實還是能找到動機的——那就是單純的好玩。


    上輩子自己就是這麽栽的,當初不過是試探了一下,並沒準備搞大事,甚至還想著可以繼續合作,結果直接被他調集人手一波帶走。


    這相當於兩個人在打鬥地主,自己隨手扔出了一張小3,結果這個瘋子直接四個二帶倆王,帶著人把我整個封地都抄了,這個王八蛋他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被掛在城門上晃蕩的時候,自己曾經問過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倫納德給出的理由隻有輕飄飄的兩個字——好玩。


    這個異想天開的男人,是徹頭徹尾的混亂的代表,隻要一件事對他來講足夠有意思,那麽哪怕後果嚴重得無以複加,他都會試著去做一下。


    換言之,即使他自己也蹲在糞坑上,但隻要手裏有個分量足夠的炮仗,倫納德就會毫無顧忌地扔下去,拖著公廁裏的所有人一起迎接金色的雨。


    最令人氣憤的是,這個混蛋的頭腦足夠聰明,總有辦法在糞坑徹底爆炸前把自己摘出去,笑嘻嘻地蹲在門口看著裏麵的人哭天搶地。


    總而言之,這是一個用生命在作死的男人,比廣大沙雕玩家還要沙雕十倍不止。


    ……


    艾薇兒憂慮地抿起了嘴唇。


    “威廉,現在愛情、知識、財富三大教會都準備支持我,按理來說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但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麽簡單……”


    王後陛下一邊述說著心中的不安,一邊攏了攏身上的披風,將自己裹得更緊了些,仿佛這樣做就能得到某種慰藉,將突如其來的緊迫感排遣掉似的。


    威廉隱蔽地掃了一眼王後陛下誘人的曲線,心道事情當然不會這麽簡單。


    以後還不好說,但現在這個時間點,倫納德就是最大的掛逼,雖然不至於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但想把他一波帶走是絕對不可能的。


    雖然沒有“氣運之子”這種神神叨叨的說法,但倫納德無疑是這片大陸的主角之一,他的一生就是開掛的一生,不僅生下來就含著金湯匙,後麵更是一路順風順水……


    【你的眼中閃爍著莫名的光芒】


    威廉的臉色猛地一變。


    【那是一種被稱為嫉妒的焰光,這蓬從陰暗中燃起的毒火燒心灼肺,在出現的瞬間便使你五內如焚!】


    【看著麵前這個女人滿麵擔憂的神色,你的麵上雖然不動聲色,但內心卻嫉妒得直欲發狂】


    倫納德?我嫉妒他啥?三條腿短麽?


    【那個疥蟲一般的男人,不過是個無能透頂紈絝子弟,整日隻知道尋花問柳、聲色犬馬而已】


    【隻不過憑借與生俱來的血脈,再加上那麽一點狗屎運,成為了一個破落家族的繼承者罷了,憑什麽受到這個女人如此的重視?】


    額……你可能對倫納德的發家之路有億點點誤會……


    【在他遊手好閑的時候,你在侍衛訓練營裏揮汗如雨;在他橫行霸道的時候,你正在王都的舞會上努力交結權貴;在他揮霍無度的時候,你卻在為一件老舊的裝備和人討價還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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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鬥雞走狗無所事事時,你為了融入貴族的圈子,不得不聽著那些難以入耳的戲劇;他摟著美人為所欲為時,你卻隻能忍受著一道道覬覦的目光,避開那些貪戀你美色的愚蠢女人……】


    威廉的神色突然變得有些靦腆。


    聽戲跳舞啥的我其實……還挺樂在其中的……


    那些戲雖然情節老套,但演員……我是說故事是還是蠻好看的,至於跳舞,除了總有色心蓬勃的人湊過來動手動腳外,其實比蹦迪有意思多了……


    【那個男人根本一無是處!他就是一條生在麵包上的蛆蟲!是一窩啃食著門梁的蠹蟻!是一片仰賴腥臊之物存活的尿苔!】


    【如此卑劣肮髒的人,僅憑著一點點血脈上的遺澤,地位居然淩駕於你之上?這是對奮鬥者的霸淩,對勉力者的鞭笞,對野心家的侮辱!】


    【你下定了決心!一定要親手擊敗這個外強中幹的男人,撥開他光鮮亮麗的衣飾,暴露他斑駁腐朽的內在,讓所有人看看他的真麵目!】


    威廉尷尬地搔了搔後腦勺。


    讓我扒一個男的?還是別了吧,怪不好意思的。


    【打翻他的金湯匙】


    【任務一:擊敗由倫納德·法雷爾派出的討伐軍 0/1】


    【任務二:奪回被倫納德·法雷爾侵占的三座王室直屬侯爵領 0/3】


    ……


    這次不是三個任務了?而且怎麽都是打敗奪回之類的任務,難道沒有什麽別致一點兒的?比如和倫納德的姐姐妹妹大姨子小姨子相關的任務嗎?


    威廉快速地瀏覽了一下任務麵板,發現這次確實隻有兩個任務,隻得無奈地歎了口氣。


    聽到了他遺憾的歎息聲,王後陛下的目光頓時投了過來。


    “威廉?你為什麽要歎氣?其實不需要在意我的想法,這隻是一種莫名其妙的直覺而已。”


    王後陛下自嘲的笑了笑。“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女人的猶豫不決’吧!,在三大教會的支持下,法雷爾家應該沒什麽反抗的能力,別太在意我的胡言亂語,之前那些話就當我沒說過。”


    威廉微微搖了搖頭,語調平淡地道:“我覺得您的話很有道理。”


    他伸手在衣袋裏摸了一下,取出一張皺巴巴的草紙遞了過去,正是那名法雷爾家斥候懷裏的草紙。


    艾薇兒莫名其妙地接過染著血跡的草紙,展開後快速地掃了兩眼,隨後震驚地站了起來,連披風落在地上都沒注意到。


    “這……這是!”


    “這是我在斥候的懷裏發現的,上麵的繪圖雖然非常潦草,但您應該能看得懂,這張圖紙的存在,意味著如果這名斥候還有同伴的話,那麽我們的動向其實一直在法雷爾家的掌控中。”


    威廉彎腰撿起掉落的披風,剛想重新給王後披上時,卻突然渾身一震,把披風在她頭頂甩了一圈兒後重新披回了自己身上。


    【王宮侍衛製式披風】


    【禦寒+1】【精神+1】


    【這是一名人類裁縫製做的披風,材料為夾層的普通棉布,雖然款式有些老舊,但卻相當厚實,有輕微的禦寒效果】


    【在經過前前主人毫不愛惜的使用後,意外缺失了一枚扣子,需要用手拽住才能完全包裹身體,不過這並不影響它的價值,因為某種不知名的原因,這件披風上附著了淡淡的香味,有一定提振精神的效果】


    在聽到披風甩動的聲音時,艾薇兒已經下意識地把手伸到自己肩上準備去接了,然而她卻並沒有等到熟悉的溫暖感再次臨身。


    雖然營帳內點著燭火,但這點溫暖並不足以抵消初秋的冷意,艾薇兒白皙的手臂上很快便浮現出一片細小的隆起。


    “嗯?”王後陛下搓了搓手臂,疑惑地看了看威廉,完全不理解他這麽做的用意是什麽。


    威廉麵不改色地走出了營帳,將馬背上係著的毯子解了下來,隨後重新走回了屋內,將毛茸茸的毯子展開,包裹住了隻穿著睡衣的艾薇兒。


    “夜裏冷,您還是披著這個吧。”


    艾薇兒拽了下身上的毯子,對著威廉展顏一笑,正當她想開口道謝時,一股幽幽的冷香突兀地在營帳中彌漫開來。


    王後陛下秀氣的鼻子輕聳了一下,麵帶疑惑地詢問道:


    “威廉,我好像聞到了鳶尾花的味道,營帳周圍有這種花嗎?”


    威廉麵不改色地搖了搖頭。


    “我沒怎麽注意,可能有吧?”


    叮~


    威廉衣袋裏的硬幣悄悄橫了過來,磕了一下旁邊的腳指頭,不過這一次的碰撞格外輕柔,仿佛想陪它一起控訴什麽似的。


    (呸!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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