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那個男人“解決”了薇諾娜,並重新向自己衝了過來,吉伯的一張老臉頓時變得比鍋底還黑。


    這TM到底是個什麽玩意!打也打不動,困也困不住,王後什麽時候招攬到了這麽猛的人?


    側頭瞥了一眼遠處的威廉,吉伯眼一眯心一橫,下定決心要在他趕來之前殺了王後,不然瓦倫家族恐怕要就此覆滅了。


    他咬緊牙關,硬頂著數名二階職業者的攻擊強行發動了衝鋒,伴隨著碎裂的石甲和飛濺的血液,一身是傷的吉伯勉強突到了艾薇兒的近前,卻被幾名持著大盾的鐵衛聯手頂了回去。


    看著十幾步外渾身浴血殺氣騰騰的吉伯,聽著近衛們接連發起的慘叫聲,艾薇兒的臉色微微發白,但仍舊沒有後撤,反倒挺直身子坐在馬背,一動不動地留在了原地。


    和吉伯一起上過戰場的她,見過無數次這種場景。


    吉伯率領騎士職業者突入敵陣,對方的將領隻要開始後撤,近衛的防線稍稍亂上一丁點兒,就會立刻被撕開一個大口子,然後就再也沒有然後了。


    這種時候絕對不能後撤,護衛自己的陣型一旦被衝亂,在四階大地騎士的速度下,根本不可能再組織起第二道防線,留在原地才是最好的辦法。


    艾薇兒咬了咬豐潤的嘴唇,心下暗恨自己的失態。


    她親眼見到過吉伯的斬首戰術好多次,本不應該犯這種低級錯誤,然而威廉的事情牽扯了她太多的注意力,讓她忽略了和吉伯間的安全距離,結果導致自己陷入了險境。


    話說,這麽重要的時刻我居然拖了後腿,威廉他……他會不會看不起我?


    艾薇兒的臉突然紅了一下,她用力地晃了晃自己的腦袋。


    我一定是瘋了!這種時候該考慮的明明是會不會引起潰退啊!我到底都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感覺自己臉上的溫度逐漸降了下來後,把手伸進自己懷裏摸了摸,隨後取出一枚法蘭王室的令牌遞給了伯恩。


    “去找羅曼侯爵,讓他立刻前來支援,告訴他隻要圍殺了吉伯,凡金斯家的那些人都可以免罪,還有……”


    伯恩訕訕地接過了令牌,撓了撓腦袋有些為難地道:“王後陛下,這個事兒……能找別人替我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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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薇兒看了看他一直握在劍柄上的手,目光在那攥得發白的骨節上停留了一下,頓時明悟了他的想法,有些感動地道:“你放心去吧,這邊沒事的。”


    她伸手拍了拍伯恩的肩膀,再次取出一塊令牌遞給了他。


    “這塊令牌你也拿著,找完羅曼之後再去找埃米爾,和他說如果他立刻支援,那麽他和蠻族的鐵器交易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如果他來得比羅曼要晚,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都記下了嗎?”


    伯恩猶豫地點了點頭,張開嘴剛想要說什麽,卻被艾薇兒擺手攔了回去。


    王後陛下那對柳葉兒似的眉毛豎了起來。“快去!我這邊不用你管!你把我的話給兩位侯爵帶到就好。”


    “可是……羅曼侯爵離得本來就近啊,埃米爾侯爵發現自己沒有羅曼快,會不會幹脆……”


    “快去!”


    伯恩哦了一聲,心不甘情不願地向遠方的旗幟跑了過去,艾薇兒看著他越來越遠的身影,臉上露出了一個小狐狸似的笑容。


    如果在這裏的是威廉,他一定能明白這個笑容背後的含義——王後陛下賭一把的毛病又犯了,這是在往上加碼呢。


    艾薇兒一直都是個賭性很重的人,賭自己能鎮壓貴族、賭蠻族不會入侵、賭短時間法雷爾家不會生亂……


    以前她倒是經常賭贏,不僅鎮壓了絕大多數的叛亂,甚至連王室直屬的六位侯爵都拿掉了一半,但最近幾乎一路全輸,然而哪怕輸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她依舊死性不改。


    現在她和吉伯的性命都上了賭桌,如果吉伯能先殺了她,那埃米爾搞不搞事已經無所謂了;要是吉伯死了,埃米爾又“救援不力”,那事後收拾他的借口也就有了,反正已經生死聽天由命,那這個碼不加白不加。


    “你笑什麽!”


    見到艾薇兒臉上古怪的笑意,被大批侍衛堵在防線外的吉伯勃然大怒,揮劍將一名試圖近身的劍士砍倒在地,硬頂著身邊潮水般的進攻再次向前衝了一截兒,此時的他離艾薇兒隻有不到十步了。


    吉伯一邊加固身上的石甲,一邊惱怒地喊道:“愚蠢的瘋女人!法雷爾家那些叛逆們會馬上知道這邊發生的一切,你正在毀掉法蘭王室最後的反抗力量,如果沒有我在,你靠什麽去鎮壓他們!”


    艾薇兒收斂了笑容,麵對吉伯狀若瘋狂的咆哮,不僅沒有後退半步,甚至還策馬向前走了一點。


    “我無所謂!”


    她冷著臉一字一頓地說道:“我之所以竭力維持法蘭,是因為我相信,相比於那些新貴族,隻有我才能讓它變得更好,我也曾經想過靠你們讓法蘭重獲新生,但我發現我錯了!”


    她滿臉嫌惡地道:“你們的貪婪簡直永無止境,就像威廉說得那樣,貴族這個階級來到世上時,從頭到腳都流著血和肮髒的東西,我根本就不應該寄希望於你們會限製自己的權利,另外……”


    艾薇兒的目光柔和了下來,看著遠處策馬而來的身影。


    “你已經輸了。”


    威廉已經出現在了不遠處,而吉伯依舊被悍不畏死的侍衛們攔在了五步之外,這點距離平時眨個眼就能跨過去,然而此時卻成了勝敗生死的界限。


    “瘋女人!你簡直不可理喻!你根本沒有統治帝國的才能,你……”


    就在吉伯不甘地咆哮時,一片乳白色的花瓣突然飄來,飛旋著在他身前打著轉,遮住了他的眼簾。


    “花瓣?哪來的?”


    吉伯愣了一下,拍馬退出戰圈伸手把花瓣從臉上摘了下來,然而又有一片新的花瓣蓋了上去,無論怎麽摘都摘不完。


    在周圍的人看來,以他為中心方圓十米之內,突然飄起了滿天的花雨,粉白兩色的花瓣回旋飛舞著,一片又一片地沾在了吉伯的臉上、身上、甲胄上、戰馬上。


    “好香……”吉伯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虛弱。


    似薔似桃的花瓣在他身上越黏越多,仿佛無窮無盡似地從某個不知名的位置飄散出來,海潮一樣的花瓣蜂擁而至,僅兩三次呼吸的功夫,便將吉伯整個人都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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