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是一片埋骨的地方,沿襲古時風格,泰羅人接受火葬的人不算多。


    因舊墳場不夠用,荒山是近五十年的新墳地。


    公共墳場也沒有人看守,方涯從小徑走上去,山間小路並不是好走。


    路過一座座小墳,有些前麵樹立著石碑,有些沒有,他徑直一路向西。


    墳地陰森森,墳上長滿頑強小草,月光下的陰影,墳顯得分外詭異,安靜得讓人窒息。


    方涯的腳步很輕,走到一個新墳。


    這個墳是荒山墳場不多的水泥墳之一,前方石碑中更是擺滿梔子花,據石碑記載,墓主人還是一個年僅二十七的女青年。


    還有一點,水泥上麵畫滿了咒文,是方涯之前畫的。


    他也不嫌地髒,盤膝坐下,口吐黑陰蛇纏在手臂上,拿出掌鼓,手指就在上麵敲。


    鼓聲起,詭異的灰氣流,掃過水泥,咒文亮起猩紅的光芒,墳似乎在抖動,動得很細微。


    每動一下,墳裏就傳出細微的聲響,似在咒罵。


    公路邊,紅色敞篷車返回來了,停在路邊。


    “彪,你回來幹嘛,你要認輸啊,我可不想被人嘲笑。”絲襪美女不樂意了,俏臉露出怒意。


    葬愛成員‘彪’,抬手一指,指向荒山。


    “寶貝,一路回來都沒見到剛才的小鬼,這附近又沒有人家,你說會不會去了那,今晚我們去那,你不覺得更加刺激。”


    他的嘴角翹起,似乎找到了新刺激點。


    絲襪美女遠遠望著山腰的小隆坡,黑漆漆,冷風吹過,她打了一個冷震。


    “不要吧,這墳地也太邪性了,我們還是去別的地方。”


    彪才不管這些,他一個鋼鐵直男,從來不在乎女伴的話,要不是有錢,找不找得到女票都是個問題。


    他已經拔出鑰匙,下車了。


    絲襪美女見此,隻能硬著頭皮下車,沒有鑰匙,獨自一人留在車上,她更怕。


    兩人走向山坡,腳步很慢,沒有路燈,僅憑手機的燈光,絲襪美女還不時東張西望,就怕身邊突然出現什麽。


    “寶貝別怕,我們先找一下,看下小鬼是不是來了這裏。”拿著手機照路的彪,出言安慰。


    冷風吹過,不遠處的柳樹隨風搖曳,落下的陰影晃動,配合著墳地背景,詭異。


    一滴冷汗從絲襪美女額頭滑下,她的內心恐懼萬分,雙手不自覺抓得更緊,身子貼得更緊。


    她問道,“誰會沒事來這裏,彪,你說那小鬼會不會是鬼啊?”


    她的聯想很豐富。


    彪感受到手臂上的柔軟,瞬時覺得自己的靈感太好了。


    這地方真凶。


    他似乎聽到什麽聲音,抬手止住絲襪美女的想要說話的嘴。


    聆聽。


    他分辨了出聲音方向,向西望去。


    黑色的夜,遮隱了太多的視線,他好像看到一個小身影,還有一絲紅芒。


    “是那小鬼?”他的心在猜測。


    “怎麽了,是看到了什麽,這地方邪性,我們離開吧。”絲襪美女聲音有些顫抖。


    “放心,這個世界是沒有鬼,你別多想,好像是那個小鬼,難不成大晚上來祭拜親人,走,去看看他在搞什麽。”


    彪牽著絲襪美女,走去。


    他走得並不快,他雖不相信有鬼,但一個小鬼來到這個邪性的地方,太詭異了。


    方涯還在念咒,他聽到了異樣,黑陰蛇看向兩人的聲音。


    水泥上的紅芒,越來越亮,抖動的聲音就越大,水泥裂出絲絲縫隙。


    “啊!”


    絲襪美女一見紅芒,就像是見鬼一樣,自由落體式向後倒。


    好在彪及時拉著,才沒有讓她硌碰到,他輕放下來,手機燈光照向方涯。


    “小鬼,你在幹嘛。”他顫音說道。


    方涯的行為雖詭異,但有影子,不是鬼。


    他想走,但自信一向膽大,不服輸的性子讓他沒有立馬逃跑,有些矛盾。


    啪嗒,啪嗒......


    腳步很輕,仿佛踩在彪的心髒處,讓他聽得異常清楚,心底不由升起恐懼。


    他有種要死的感覺。


    聲音是從身後傳來,他驚恐的後望,一個三尺高的布偶,有點破爛的西服,沾有血跡,手抓一把小匕首。


    它像人一樣,從陰影中走出,朝著彪而去,猶如一個收割人命的死神。


    “他在作法。”它說話了。


    彪什麽話都沒有說,行動表現了他的心情。


    好一對情侶,同樣以自由落體式,倒在墳前。


    他的後腦勺硌碰到地上細細的小石子,流淌出一絲血液。


    八天前,方涯來到這個地方采集陰氣和陰腐土,已經得知這裏是有主。


    布偶,有一句很簡單的話形容,他成精了。


    這個世界很神秘,萬物皆可有機緣誕生靈智。


    誕生靈智的方式和原因,有很多,有因人為點靈,有是天地機緣......


    每一個異類,都會有本能的能力。


    根據靈智和掌控能力劃分,異類成精分三種,一種是靈,一種是精,一種是怪。


    靈是誕生懵懂的靈智,多是本能性的生存,為了追求更高的智慧。


    精是靈智和人類一樣,精的實力有強有弱,開始有意識掌握本能力量。


    怪則是更恐怖的存在,擁有的威勢,個個不下方牧,乃至更加恐怖都有。


    不過,異類成長太難了,不同異類成長的方式也不同。


    布偶就是一個剛成精的異類,霸占了荒山,吸取屍體上的死氣成長。


    之前,經過一段不打不相識,兩方都無法奈何對方。


    一番友好交流下,荒山也不是讓人眼紅的寶地,方涯和布偶就合作起來。


    布偶一個精級異類,僅憑本能,吸取死氣速度太慢了,方涯則有術法降頭,吸取死氣和陰氣的速度,都是布偶可望不可及。


    這下,兩個邪門外道,一拍即合。


    方涯吸取陰氣,布偶吸取死氣,各取所需。


    至於,方涯麵前的水泥墳,則是他與布偶交流時,發現墓主人是被人施咒鎮壓。


    隻有是含著巨大的怨氣死去,為防萬一,屍變或成鬼,才會這樣的做。


    他不是好心破咒,而是看上墓主人,隻要怨氣匯集,那屍身就是一件寶物。


    最後一敲掌鼓,紅芒大盛,砰的一聲,水泥爆裂開,向四方飛射。


    嗖嗖......


    黑陰蛇化作流光,速度飛快,蛇尾連掃,掃飛射向方涯的亂石。


    下一秒,黑陰蛇重新纏上方涯的手臂。


    他站了起來,拿起被亂石壓住的工兵鏟,他的書包有點小,裝不了太多東西,所以提前一天帶了家夥過來。


    黑陰蛇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手臂充滿力量。


    他要開始藍翔模式,挖啊。


    好長一段時間,終於露出棺材板,普通的實木棺材,方涯沒有看上眼。


    黑夜視物對他來說,不是問題。


    他拿起工兵鏟從棺材邊緣一翹,咿呀作響,釘子很多。


    他用力一翻,棺材板反倒一側,上麵刻滿了已失去咒力的咒文,咒文是用公雞血書寫。


    屍身是慘不忍睹,渾身上下被人剝皮,雙眼用黑布遮住,口有點鼓,似乎含著東西......凡是進氣的地方皆已堵住了。


    剝皮魂術,南洋邪術之一。


    南洋除了降頭術聞名於世,也有其他邪術,剝皮魂術就是其中之一。


    死者是活活取人皮而死,神誌清醒下,感受剝皮之痛,怨氣自然多得驚人。


    怨氣一多就易詐屍或成鬼,施術之人,為了免除後患,一定會施法鎮魂。


    一應報一應,如此做法,因死後不得超生,怨氣會更多幾分。


    一旦成鬼或詐屍,必是凶厲無比。


    至於女屍為何會被施以剝皮,方涯又不是匡扶正義的道士正派人士,他才沒興趣知道。


    方涯嘴巴在動,聲音好似蘊含力量一般,非是人間之語。


    鬼語。


    他隻是破開的外麵的咒術,屍身上還有重重封印。


    這等凶厲的邪物,沒談妥前,他可不敢輕易取下其他鎮壓物品。


    布偶走到墳前,靜靜看著,也算是向棺內邪物施加一份壓力。


    現在兩方是合則兩利,布偶有異類的圈子,方涯有人類的圈子,就算是吸取完荒山的陰氣和死氣,以後未嚐沒有合作的可能。


    “成了?”布偶看著方涯嘴角的笑容,問道。


    它不懂鬼語,方涯和棺內邪物的交流如何,它也不知道。


    “對,我幫她取走鎮壓物品,助她脫困,她屍體給我,她成鬼。”方涯說道。


    他彎下腰,取走黑布,露出了女屍充滿血絲的眼眸,散發著無限的恨意。


    由上而下,取下耳中物,鼻中物,口中物,再往下,還有兩處......


    鎮壓怨氣必是蘊含陽氣之物,不過取下後,經過怨氣衝擊下,已是無用之物。


    最後一物,桃木棍取出後,女屍的怨氣在匯聚孕生,誕生的速度快得驚人,連體表浮現霧氣。


    方涯從書包,取出一截槐樹,放在女屍身上。


    槐樹自古以來就有聚魂,養魂之能。


    他手臂上的黑陰蛇,時刻在準備著。


    女屍反悔的幾率不大,但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他就怕在怨氣的幹擾下,女屍作出錯誤的選擇。


    那他就要毀去女屍。


    除非是女屍自願離開屍身,否則他還沒有那個本事攝出鬼魂。


    任由屍和鬼合一,一旦成形,必是一個厲鬼以上的屍鬼。


    以他的實力,uu看書.uukansh 他打不過。


    不詳的鬼氣從女屍的七竅流出,源源不斷進入槐樹。


    最後一絲鬼氣進入後,槐樹就向遠方飛離,藏在槐樹的女鬼不相信方涯,也怕他反悔。


    布偶的眼珠子看向方涯,就像是再問,放不放?


    方涯肯定要放,布偶和他隻是利益關係,信任的基礎本就低,不可能自砸招牌。


    ‘忍得住貪欲的人,可交。’布偶暗想,它不傻。


    雖不知交易內容,但有一點,方涯一定保證過安全放女鬼走,不然,女鬼不會輕易離開屍身。


    荒山的死氣和陰氣已經吸取一幹二淨,短時間內是無法匯集。


    就是因此,它才同意讓方涯破開咒文。


    而咒文的破開,必會驚動施術人,此地不宜久留。


    它走了,沒有半點惋惜。


    方涯看著倒在墳前的兩人,走向兩人麵前,取出兩隻蠱心蟲,放入兩人體內,在兩人耳邊念動咒語,蠱惑人心。


    他取出一玻璃瓶,放兩人的血,在咒語還在念,血液流入瓶子,血液在冒泡,劇烈變化,漸變粘稠。


    難聞的味道從瓶口傳出,腐爛,惡臭......至於再沒有一滴血液流出。


    兩人身體幹癟,目光呆滯,下荒山,開車......離開五裏外,車直直撞上山坡,車毀人亡。


    他又吐出白陽蛇,蛇口一咬在手臂,雙手力量暴漲。


    他抬著棺材,迅速離開荒山。


    他專走小徑,來到三裏外,一處小草叢等候。


    半個小時過去,一輛小貨車來接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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