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霓虹燈光,小商場人來人往,人氣十足,與風水小巷是兩個世界。


    十點十九分,很晚了。


    晚上一個學生,獨自一人背著書包,站在路邊。


    路過的人,都會下意識看一眼。


    ‘琵琶精,做鬼也風流,我欣賞。’


    方涯抬頭看向一側路過的情侶,男的英俊瀟灑,超過一米八的身高,就是黑眼袋有點嚴重。


    女則是一個時尚女郎,小挎包,高跟鞋,身材豐滿且修長,一雙白嫩的腿,短裙大美人。


    兩人極為恩愛,挽著雙手,撒一地狗糧。


    這是普通人所見。


    在方涯的眼中,男沒變,女卻變了。


    枯黃的皮膚,枯澀的眼眸,身上散發一股琵琶香味,宓人心脾,迷惑人的心智。


    他沒有多管閑事。


    琵琶精回媚一笑,手挽得更緊,遠去。


    “你認識?”


    “不認識,隻是覺得那小鬼可愛,可口。”


    這是一個人鬼妖怪共存的世界。


    人當豬狗羊,萬物為口食,但世間萬物成精之靈,何嚐不是視人為食物。


    而且,從男手指帶的戒指位置,有婦之夫還出來偷吃,那後果,自己就承擔。


    怨不得別人。


    車來了,綠色的車,掛著一個招牌‘神州出租’。


    方涯伸手一招,車停在他的麵前,車窗降下,司機伸頭問道,“是你招的車麽?”


    “是的,去明洞街,山水小區。”方涯低下頭說道。


    司機一聽,地址沒錯,按下按鈕,嗒的一聲,車門解鎖了。


    上車,出租車啟動了,遠去。


    ......


    陰森,掛滿符掛的地下室,陰氣繚繞,不時有飛蛾,撲向一具屍體上,啃食,死亡,化作濃流滲入屍體。


    那是一張桌子,上麵鋪了一張惡鬼修羅布,畫了各種惡鬼像,修羅像,以及一些咒文。


    屍體就躺在上麵,幹枯,有角質。


    婆羅拿起一個骷髏頭骨錘,敲打著一麵鼓,鼓聲沉悶,縈繞在室內,久久不曾消散。


    一步,兩步,三步......他的步伐在變,配合著敲鼓節奏。


    又是一敲,聲波震蕩,好似厲鬼嚎叫,難聽,刺耳。


    他一指,一瓶紅線蟲漂浮起來,在動,在相互撕咬,成百上千的紅線蟲化作養分,留下十一條紅線蟲。


    它們在叫喚,無聲的音波在散去。


    婆羅開始試探了。


    他來到一個水甕,伸手進去在攪拌,嘴在動。


    抽手,水在旋轉,漸停,水一停,浮現一個身影。


    她在動。


    白色的牆壁,貼了幾張男明星海報,一張床,巨大的鏡子,這是一個女的臥室。


    有點淩亂,小內衣,褲子在亂放。


    孟蒂在試穿衣服,站在鏡子前,脫起上衣,還未完,她癢了。


    感覺出現得很突兀,瞬間遍布全身。


    她迅速脫掉上衣,紅線若隱若現,身上有符紋在壓製,難忍卻還能忍。


    “不是解降了麽,怎麽還有,為什麽......”孟蒂難以置信的嘀咕著,手忙腳亂,急了。


    “不行,不行,對......對......對,問清楚,問清楚,找他,打電話。”


    她拿起手機,找到一個備注,小混蛋。


    撥了過去,她很慶幸,她留了他的號碼。


    鈴聲在響。


    “不在她身邊麽,似乎不在乎她的生死,就不怕我真殺了她。”婆羅站在水甕中,觀察著,暗自猜測。


    但,他知道,他不可能親自動身過去殺她,淩晨十二點,還有一個對手在等著,他沒有時間去破開符紋。


    鈴聲同樣在響。


    “小帥哥,電話響了。”司機開車,喊道。


    後座上,方涯睜開雙眼,拿出手機,接通過來,離開傳來一句罵。


    “小混蛋,你玩我。”


    孟蒂很氣憤,她以為安全了,誰知會又出現紅線,她怒急攻心,忘了方涯是她害怕的對象。


    “冷靜點,事情在我的預料中,如果是紅線出現了,那你就聽我吩咐,找一支筆和一張紙。”方涯很冷靜的說。


    電話內,沒有出聲,發泄過後的孟蒂一陣後怕,她想起了她打電話的是一個降頭師。


    好一會,她在哀求,“求求你。救救我。”


    ‘打電話,在說什麽?’婆羅狐疑著。


    以他的降頭造詣,他隻能觀察到影像,卻不能聽到聲音,他也不會口語。


    他正想要撤去影像,忽然見到孟蒂找到紙和筆,停住手。


    “你就寫‘不用試探了,他不在,我死,你也不會好過。’他不傻的話,他就不會在浪費時間在你身上。”方涯說道。


    孟蒂愣住了,聽方涯的話,好似一個降頭師能看到她,降頭師的手段,她感到神奇,但要她寫的話,她有點不敢寫。


    她的手在哆嗦,好一會,才寫完。


    ‘不用試探了,他不在,我死,你也不會好過。’


    婆羅看著難看的字跡,大怒,他是被小看了,他有一股衝動,想要下降咒死孟蒂。


    他忍了。


    小不忍則亂大謀。


    紅線膿蠱被壓製,重新下降或是加強降頭,都不是短時間的事情,離十二點,也不遠了,他不急,殺了對頭降頭師,他就有的是機會。


    他揮手,散去影像,取出紅線蟲,走到屍體一旁,掏出紅線蟲到在上麵,又取出屍肉,喂之。


    沒人說話,孟蒂在看著字跡,她發現,字跡的意思,似乎對她沒多大好處。


    什麽叫我死,我死,是代表她會死了麽?


    她瞪大雙眼,仿佛燃燒的怒火。


    不癢了,紅線隱沒了。


    孟蒂又愣住了,她感覺到生命根本無法控製,她的生命好脆弱。


    “好了麽?還是你死了?”方涯問道。


    司機很奇怪看著方涯,聽到他的話,感覺到莫名其妙。


    現在的少年,說話都是這麽神奇,這還是少年麽?


    “好了,紅線退了,你是不是一點也不在乎我的死活,我怎麽感覺......”孟蒂連道。


    “你不是沒死,今晚你按我吩咐做就行了,別想太多,掛了。”方涯說道。


    他掛斷電話。


    留下孟蒂在她的房間內,她想了很多,她哭了。


    方涯與孟蒂做的交易,他從來沒說過,一定保證她能活著,畢竟他都有可能鬥法失敗,又怎麽保證別人必活。


    之前說的保她平安也是有前提,他活著,他就幫她解決降頭師,僅此而已。


    他隻是用一定的危險,換孟蒂的古曼童木鏈,鬥法贏了,他可以幫她解降,輸了,那世上的事情,他也就管不了那麽多了。


    他的小市民心態,就是死後,那管山洪暴發。


    說到底,他隻是一個自私的人。


    車在開,時間在過去。


    方涯回到家,已是十一點了,時間也所剩不多。


    打開門,別墅一片昏暗,沒有一人在。


    傭人帕珠大嬸並不住在這,她是一個長期傭人,一早來,晚上走。


    此外有時還會請臨時工來幫忙,畢竟別墅挺大的,她一個人應付不來。


    開燈,穿過走廊,他來到盡頭,一個房門前,打開,進入,又打開地下門,入內。


    這是一個地下室。


    樓梯口,豎著兩幅棺材,內躺了兩個陰屍,是守衛地下的護衛。


    就算是放牧,他也不會輕易動用這兩具陰屍,這兩頭陰屍降,連他也要花費一半精血才動用一次。


    代價極大。


    所以,方涯根本不敢去喚醒它們,以他的降頭造詣,喚醒它們,如同找死。


    室內,擺滿架子,上麵放了許多瓶瓶罐罐,裝了各種蜘蛛,蟑螂,蛇,蠍子,蜈蚣,蛤蟆,蟲......


    最前方是一座神案,上麵擺著放牧的神像,灰藍衣袍,手持長劍,虛坐,一旁是一頭古曼童,小孩模樣,眼睛通紅,小獠牙,麵目可憎。


    放牧的樣貌與方涯有幾分相似,大鼻子就像足了。


    神案還放了許多物品,七根木釘,上有暗紅線痕,一個頭顱,七竅流血,上下兩隊獠牙,一個銅鈴,刻有惡鬼噬人圖......


    上前,他抽出三根香,點燃,一股腐爛味道浮現,插在香爐上。


    他從書包取出小鬼降,放到神案上,有一處小小的空位,沒錯,小鬼降本就放在那裏,這是方牧外出遠行,才讓他拿去隨身。


    “老爸,你可保佑我。”


    方涯叨念一句。


    他有拿出一瓶玻璃血,一把匕首,放到地上。


    他又走到一個木架取出一個小銅盆,刻了許多咒文,形成一個陣勢,回到神案前。


    “每次都要自殘一下,不知道的人還以我有自殘癖。”


    他伸出手臂,還挺白,拿起匕首就在手腕劃一刀,傷口很深,鮮血像是不要錢一般流了出來,滴落在銅盆上。


    咚咚。


    樓梯的棺材在動,仿佛要掙脫束縛,出來嗜血。


    ‘該死,這血可不是給你們喝,激動個屁。’方涯心下咒罵。


    他一點也不擔心,銀角銅棺可以束縛兩頭陰屍,它們隻能激動一番,又出不來。


    果然,沒一會,棺材不動了,重新安靜豎著。


    方涯的臉色有點白,流了快一半盆,要是一個普通人,這樣的出血量,起碼要去小半條命。


    ‘現在出血量一次比一次大,再搞下去,那可沒血玩了。’


    他想著,他很想他爸為何不是一個蜀山劍士,那多拉風,還不用出血。


    這就是命。


    方涯取出一瓶藥粉,u看書 ww.uuknhu. 打開瓶蓋,藥粉好似在動,仿佛是一些蟲子,又有些不像,他倒在傷口上,傷口立馬愈合。


    很快,十秒,痊愈了。


    他取出那一貼膏藥,撕掉薄膜,貼在腰間,一股暖流從浮現在體內,流竄到降田,與降氣交融。


    大了。


    他又倒一滴處子之血下去銅盆。


    時間,已經來到了十一點二十三分。


    另一邊,婆羅也在繼續施法,屍體站了起來,屍體開始腐爛了,卻不掉一點屍油。


    腐屍降。


    他踏著鬼步,敲著鼓,陣陣迷惑陰聲,響起。


    他很清楚,今晚十二點,對方一定會殺上門,他要借此機會,來個你死我活。


    一條血腸在空中懸浮,一張一合,不斷吞吸陰氣,在準備著力量。


    ......


    方涯拿起一個掌鼓,鼓麵畫滿了咒文,他用棺材陰釘在敲,嘴裏念念有詞,玄妙,詭異的聲音在地下室響起。


    咒在念,血在轉,時間在流逝。


    一秒,兩秒,三秒,一分,十分......


    血驀然一射,射入方牧神像眉心中。


    有來有回。


    方牧的神像反射回一道金芒,射入銅盆血液,浮現一個身影,他在動。


    那個人是婆羅。


    另一邊婆羅上空的血腸抖了起來,掉落一滴黒液。


    他伸手接住,射入腐屍降內,他身體好似被無形壓力擠壓一般,血液從身上飛濺,融入血腸和腐屍降。


    紅得發紫。


    十一點四十五分,兩方人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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