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這兒的守衛,也是這裏的獄卒。”蠱雕對陳珂解釋道。


    “你還挺厲害的嘛。”小熊貓這個二杆子,一看蠱雕真把大家帶來了歸墟,連說話的語調都變得親熱了起來,“竟然有尊那麽大的機關人負責看押你。”


    “哈哈哈!”蠱雕聽完小熊貓的恭維,笑得是上氣不接下氣。


    “我現在不過是一介怪獸,哪裏有那麽大的本事,需要人家派遣一個能與神人比肩的家夥來專門盯著我呢?”


    “這是別人的獄卒,我隻不過是被它順帶看管而已。”公雞腦袋解釋道,它身下的禿鷲頭這時哇的一聲,把陳珂跟何羅一齊嘔了出來。


    “你就不能先說明清楚情況後再讓我們自己進到你肚子裏嗎?”被蠱雕吐出來的陳珂嫌棄的抹掉自己臉上的粘液,狼狽道:“剛才搞的大家人心惶惶的。”


    “嘻嘻嘻。”蠱雕聞言,表情則充滿了戲謔,“提前告訴你?”


    “你們怕是從來沒相信過我說的話吧?就算提前告訴你,你們會有那份信任和膽量,心甘情願的爬進我的肚子?!”它毫不留情的揭穿眾人的心理道。


    “再說了!”魔神的弟弟腦袋晃著舌頭,“我們就喜歡看凡人小妖驚慌失措,猜不透的樣子!哈哈。”


    陳珂無言。因為還要回去,他也不敢抹掉太多的岩蟹卵漿,隻匆忙擦了把臉之後就觀察起四周來。


    如今蠱雕和眾人都浮在一片廣闊白亮的空間之中,找不到來路,也看不到邊際。


    這片空間很是奇怪,陳珂發現自己不用法力也能飛行,心裏想到哪裏,身體就自然而然的飄了過去。


    白茫茫的領域分不清上下左右,身邊還正有許多細小的氣絲像是水流一般回旋著流過。


    陳珂伸手撈起一條虛無縹緲的氣絲,卻發現這氣絲並無實體。他的指頭剛接觸到那縷半透明的絲線,就突然感受了一陣莫名的欣快感,伴隨著耳邊隱約的笑聲,細絲很快就消逝不見了。


    “這........”陳珂莫名覺得這歸墟內部的感覺自己是非常熟悉,簡直像在哪裏見過似的。


    他又嚐試抓起一根絲縷,這次,縈繞在他心頭的卻是冰冷的空寂感。


    “這,這簡直就像是到了神識夢境中一樣嘛。”陳珂看著那些紛亂的絲縷帶著各種情感從身邊簌簌飄過,驚訝無比道。“這裏是誰的識海嗎?”


    怪不得自己會覺得很熟悉,如今這片廣曠明亮的空間,和他腦子裏靠意念幻想構建的識海簡直一模一樣,隻是給人的感覺是大了無數倍還不止。


    “哈哈哈,聰明!你小子果然不愧是身負劫咒,天妒之人。”蠱雕見陳珂很快就明白了過來,出口讚賞他道。


    “歸墟根本就不是什麽天下水流的歸處,而是眾生情感的匯聚地!”魔神它說出了關於歸墟的真相。


    “世人愚昧,隻知現實誕生意識,卻不知意識也能影響現實。”


    “古往今來,無數智慧生物的喜怒哀樂滾滾匯入歸墟,它們的力量是如此巨大,以至於海水也被裹挾著流動,所以凡人們才會有了這種誤解。”


    “這裏,才稱得上是真正的識海!是情感與意識照進現實的地方!”蠱雕說的激動,把自己那雙殘破的翅膀張得大開,仰頭嚎叫道。


    “原來是這樣。”陳珂神識裏的白澤也是恍然大悟,“水脈的流動


    隻是表象,真在運動的是芸芸蒼生的意念感情。”


    “嗯?!有誰還躲在你的體內?!”可這次白澤在神識裏說的話卻讓大家都聽見了,蠱雕聞言對陳珂驚問道。


    “出來吧!在這片歸墟識海之中每個神識意念都是單獨的存在,你是藏不住的。”魔神大叫著,催促白澤快快現身。


    無奈之下,白澤小心翼翼,滿懷戒備的從石角裏飄了出來。


    身在歸墟,他的形象竟然也不再縹緲透明,就像真人那般擁有了固定的狀態。


    “哈?”蠱雕陰笑著看白澤從陳珂的神識裏分離,它的眼睛卻越瞪越大。


    “是你!?”魔神仔細瞅了白澤好一會兒,似乎終於把老頭兒給認了出來,“當年在帝鴻手下做文書的那小子!你怎麽成了這服模樣!?”


    “咦哈哈哈,哎呦喂!嘿嘿。”蠱雕認出白澤以後,突然就開始扶著肚子,兩個腦袋沒命似的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現身的白澤見蠱雕在瘋狂嗤笑他,表情默然,沒好氣的道。


    “哈哈哈。”蠱雕艱難的拍著肚皮,“我笑的是,我原本以為我一個失敗者,淪落到如今身體殘疾,隕落神境,已經夠慘了的。”


    “沒想到你一個勝利方的人比我還慘!”魔神指著白澤吐舌嘲問道,“你不僅成了一個幹兮兮,皺巴巴的老頭兒。還連形體魂魄都沒有了,隻剩這點兒神識殘念。一萬年了,你到底是怎麽過到這種地步的?”


    “難道你當年功成之後天帝俊或者帝鴻就沒有給你封官許願?讓你在天上亦或人間混個安穩的差事?還是他們拋棄了你?亦或者你得罪了哪個大神?”魔神說話真是刁鑽,句句直戳白澤的痛處。


    “小子,怪不得你會顧慮了解的那麽多,原來是有這個老頭在你腦殼裏挑唆呀。”蠱雕它見白澤不肯搭理它,就轉頭又對著陳珂稱讚道,“你連我這個魔神都敢有所欺瞞,我們是越來越喜歡你了!哈哈。”


    “小騙子,我們喜歡!”它的弟弟也跟著呱呱叫道。


    “你笑夠了吧?”蠱雕這話可謂是把陳珂和白澤都得罪了,他耷拉著眼皮問魔神道:“你快告訴我們,當年帝鴻來歸墟做了什麽?他又是靠什麽辦法解開劫咒的?”


    現在進了歸墟,陳珂就隻想盡快知道,要如何才能破除自己身上的天劫咒。


    “抱歉!”大怪物伸開了自己的禿毛翅膀,“我不知道!”


    “你又在騙我們?!”何羅覺得這蠱雕說話顛三倒四,真真假假的,於是憤而質問它道。


    “呐~不!”魔神搖了搖它伸到胸前的爪子,“當年我療傷半途撞見了帝鴻是不假。可是他後來深入歸墟,又怎麽可能帶著我這個負罪的魔神呢?”


    “所以我的確不知道帝鴻在歸墟深處做了什麽,又為什麽能解開劫咒。”蠱雕作出一副坦然的樣子解釋道。


    “不過嘛。”它隨即對著失望的陳珂話鋒一轉,“我倒是知道有個人,他了解的肯定比我更多。”


    “誰!?”陳珂立刻抬起了頭顱,重新燃起希望對魔神問道。


    “哼哼!”蠱雕岔起了翅膀,它的禿鷲弟弟已經叫嚷了起來:“好癩子,是好癩子!”


    “好癩子?”白澤滿臉疑惑的問到蠱雕,他和陳珂不止一次的聽這魔神提起過這名號,卻完全不知道此人是誰。


    “跟我來吧。”蠱雕身形移動,示意眾人跟著他。


    “我也不知道好癩子是誰。”魔神一邊帶路,一邊給大家講述,“我當年躲藏在歸墟療傷千年,一次露頭之時正好撞見了帝鴻和他。他們擒住了受傷的我,讓我把他們一起馱進了歸墟。”


    “後來啊,老熟人帝鴻走了,可好癩子卻留了下來。”蠱雕回憶著往事。


    “我想著他是和帝鴻一起進來的,既為夥伴,知道的事情應該比我更多更詳細吧。”


    “況且好癩子為人不錯,說話也很有道理。我放棄身份也和他有些關係。和他聊聊天,會是很有收獲的。”身為魔神,蠱雕竟然罕見的形容到一個人是好人。


    “切~”何羅依舊是有點懷疑蠱雕的信譽,“萬一你說的那人隻是一個普通人,碰巧跟帝鴻一塊兒進來歸墟罷了,那我們這趟豈不是白來了?”


    “哈哈哈。”蠱雕聞言大笑,“將近萬年啦,自從帝鴻走後,我在歸墟識海,就隻見過好癩子他一個活物。”


    “外麵的那個龐然大物。”它這時提到了歸墟外麵站著的那個神秘金甲機關人。“我隻知道它似乎叫天機鑄。”


    “它自帝鴻離開之後不久從天而降,此後日日夜夜守在歸墟門口。除了滿月之時會離開一會兒到海麵之外,是從來不肯挪動分毫。”


    “我發現那家夥像是在守著歸墟不讓人出去。因為歸墟在它站定看守之時反而能隨我進出,隻是我離淵太遠了才會抓我回來。”


    “而這家夥一旦離開歸墟,就會使出一招神秘法術將這片海域暫時封禁。你們說說看,整個歸墟隻有我和好癩子兩個,它既然不是看守我的,那會是看守誰的呢?”


    “這好癩子到底知道什麽?會讓天界把他囚禁在這裏。”小熊貓聽了魔神的分析後也驚訝道。


    “好問題!”蠱雕回頭對它撇了撇嘴,“我也想知道。”


    “不過說到底都是天上我那些自詡冠冕堂皇的同族和神仙們在庸心自擾罷了。”蠱雕的臉上又掛上了一副嘲笑的表情,“反正自我所見,一萬年來,好癩子他好像根本也沒想出去過。”


    “嘎嘎。”它的弟弟也跟著嬉笑:“歸墟本無事,庸神自擾之。”


    “所以你口中的這個好癩子,他是自願呆在歸墟被束縛囚禁的嘍?”陳珂聽完也對這個神秘人充滿了好奇心。


    “是自願,不是囚禁。”魔神對著陳珂指正道,“好癩子他不受拘束,也從來沒有抱怨過自由脫困什麽的,何來被囚禁一說呢?”


    蠱雕說話向來詭秘,對陳珂他們也是毫無禮數。可一提到這個好癩子,魔神的語氣卻非常的敬重,甚至願意糾正大家話裏的語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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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呐!前麵就快到了。”蠱雕給大家昂頭指著遠處的一片灰不溜秋道。


    前方,歸墟識海深處,竟然憑空出現了一堆浮空的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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